第16集:書記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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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源縣委大樓矗立在縣城中心,米白色的外牆在午後陽光裏泛著溫潤的光澤,頂層的縣委書記辦公室卻透著與這暖意不符的沉靜。寬大的落地窗占了整麵牆,陽光斜斜地淌進來,在深色紅木地板上投下不規則的光斑,光斑邊緣還浮著細小的塵埃,慢悠悠地轉著圈。
    林雪坐在辦公桌後,椅背是深棕色的真皮材質,被陽光曬得微微發燙。她麵前攤開了三份報告,每份都用回形針別著附件,紙張邊緣被手指摩挲得有些發毛。左手邊是縣財政局送來的《上半年財政收入情況匯報》,封麵印著燙金的“機密”二字,裏麵的表格密密麻麻——上半年全縣財政收入同比增長8.2%,看似亮眼的數字下,備注欄裏卻藏著隱憂:房地產行業貢獻占比達41%,而天霸實業及其關聯企業貢獻了規上工業稅收的27%,稅源結構像根失衡的扁擔,一頭挑著泡沫化的地產,一頭拴著一家獨大的企業。
    她指尖在“天霸實業”四個字上輕輕點了點,眉頭微蹙。上任前她就看過淩源縣的經濟檔案,這家企業從建材、物流到小額貸款,幾乎滲透了縣城的半條產業鏈,這種“一家獨大”的模式,早晚會出問題。
    中間那份是縣發改委的《重點項目建設進度報告》,首頁配著城東舊廠區改造項目的效果圖——高樓林立,綠樹成蔭,看起來一派欣欣向榮。可翻到第二十三頁,“征地拆遷進展”一欄卻寫得含糊其辭:“部分群眾對補償方案存在異議,已組織工作組多次溝通,仍有少量住戶未簽署協議,項目推進存在一定阻力。”林雪拿起筆,在“少量住戶”旁邊畫了個問號,她上周收到的信訪件裏,光是反映城東拆遷補償不公的,就有十七封,怎麽看都不是“少量”。
    最右邊的是縣信訪辦整理的《近期群眾來信來訪摘要》,封麵是樸素的白色,內容卻像根刺,紮得人眼睛發疼。她隨手翻開一頁,裏麵記著一樁小事:城西菜市場賣豆腐的王大爺,上個月被三個穿黑衣服的人堵在攤位後,逼他交每月兩百塊的“管理費”,不交就掀他的豆腐板,王大爺報警後,派出所來了隻做了筆錄,再沒下文;還有一頁寫著開小超市的李姐,借了利通投資五萬塊,三個月滾到了八萬,催收的人半夜砸她超市的玻璃,還往門上噴紅漆,李姐不敢再住店裏,隻能搬去親戚家。
    這些“小問題”散落在摘要裏,像沒被掃幹淨的碎玻璃,可林雪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王大爺提到的“黑衣人”,李姐借的“利通投資”,還有之前看到的水產攤販被打、菜農被潑油漆,這些事的背後,似乎都繞不開一個影子:一股靠著暴力、威脅控製基層生意的勢力。
    她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杯沿有圈淡淡的茶漬,是她喝了一上午的碧螺春,現在已經涼透了。茶水滑過喉嚨,帶著一絲澀味,讓她想起到任淩源的那天——當時縣城主幹道掛著歡迎橫幅,可她在車裏看到,街角有個老太太蹲在地上哭,身邊是被掀翻的菜籃子,沒人敢上前幫忙。後來她才知道,老太太是因為沒交“管理費”,被人砸了攤子。
    最初處理圍堵事件時,她以為那隻是偶然的衝突,可現在看來,那不過是冰山一角。淩源縣像個外表光鮮的蘋果,裏麵早就被蟲蛀出了洞。她需要一把能戳破這層偽裝的利器,不是按部就班走流程的官僚機器,而是真正敢碰硬、能破局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桌角那本藍色封皮的《上半年工作總結及隊伍建設簡報》上,是縣公安局送來的。這類簡報她見得多了,開頭總少不了“在縣委縣政府堅強領導下”,中間全是“圓滿完成任務”“取得顯著成效”的套話,結尾再提幾句“未來工作計劃”,大多是應付了事。她本來打算簽個“已閱”就歸檔,可翻到第三十七頁時,一段不起眼的文字讓她停了下來:
    “……特警大隊新任大隊長雷傑同誌到任後,以‘打造實戰型特警隊伍’為目標,修訂訓練大綱12項,新增街區反恐、群體事件處置等實戰科目8個,組織夜間拉練17次,大隊整體精神麵貌和應急處置能力顯著提升。近期,該大隊在協助處置城南農貿市場暴力催收、城東地下賭檔等突發治安事件中,反應時間縮短至5分鍾內,現場控製率100%,未發生群眾誤傷事件,展現了良好的專業素養和紀律作風……”
    “雷傑……”
    這個名字像顆石子,投進了林雪的記憶裏。她立刻想起圍堵事件那天的場景——混亂的人群裏,他穿著沾滿塵土的作訓服,頭盔歪在一邊,額角還滲著血,卻像根定海神針似的站在最前麵,指揮隊員疏散群眾。後來他向她匯報時,聲音沙啞卻清晰,眼神裏沒有慌亂,隻有一種沉得下來的銳利,像藏在鞘裏的刀,不張揚卻有力量。
    她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麵上敲了敲,撥通了內線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秘書小周的聲音帶著一貫的謹慎:“林書記,您有什麽吩咐?”
    “小周,你去公安局那邊調一下材料,”林雪的聲音很穩,“第一,近期所有治安案件的處理卷宗,特別是特警大隊參與的;第二,信訪辦那些反映暴力催收、攤位被騷擾的信件,跟公安的案件做個交叉比對;第三,把雷傑到任後特警大隊的訓練記錄、巡邏日誌都拿過來。盡快,我現在就要看。”
    “好的林書記,我這就去辦,半小時內給您送過來。”小周的聲音透著緊張,他很少見林書記這麽急著要材料,而且還是關於特警大隊的。
    掛了電話,林雪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樓下是縣委大院的花壇,月季開得正豔,幾個工作人員正彎腰除草,一切看起來都平靜有序。可她知道,這平靜下麵,藏著多少沒被說出口的委屈——王大爺不敢再去菜市場,李姐的超市關了門,張叔帶著家人離開了淩源,這些人的聲音,都被淹沒在“經濟增長”“社會穩定”的大標題裏了。
    半小時後,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小周抱著一摞材料走進來,胳膊上還夾著兩個厚厚的檔案夾,額頭上滲著汗:“林書記,材料都齊了,您看看夠不夠,不夠我再去補。”
    林雪接過材料,放在辦公桌上,隨手翻開最上麵的一本——是城南農貿市場暴力催收案的卷宗。裏麵貼著周建軍的傷情照片,左眼腫得隻剩一條縫,嘴角的傷口縫了三針;還有張強三人的筆錄,前麵幾頁還承認是替刀疤劉做事,後麵突然全翻了供,隻說“一時衝動打人”;最後一頁是處理結果:張強三人行政拘留十五日,罰款五百元,周建軍賠償醫療費兩千元。
    “一時衝動?”林雪皺著眉,翻到卷宗末尾的備注欄,裏麵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經偵部門反饋,鑫源貸賬戶已凍結,法人張桂蘭失聯,無法進一步追查資金流向。”她拿起筆,在這行字旁邊畫了個圈,心裏清楚,這不是“無法追查”,是有人不想讓他們追查。
    她又翻開地下賭檔案的材料,裏麵夾著現場照片——煙霧繚繞的民房裏,麻將桌上堆滿了現金,賭徒們的臉被打了馬賽克,卻能看出他們的慌亂。審訊記錄裏,老鬼的供詞被畫了波浪線:“龍哥說,這賭檔是趙老板的產業,每個月要交三成利潤上去,誰敢鬧事,就讓誰在淩源待不下去。”可後麵的補充記錄卻寫著:“龍哥(馬龍)身份信息核查無果,其名下房產、車輛已過戶,目前下落不明。”
    最讓她揪心的是張叔的案子。材料裏有張叔攤位被潑油漆的照片,紅色的油漆在白色的塑料布上寫著“欠債還錢”,格外刺眼。張叔的筆錄裏寫著:“催收的人說,我要是敢不還,就把我兒子的學校地址貼滿縣城。我不敢再待了,隻能走。”旁邊附了一張紙條的複印件,是張叔留給雷傑的,字跡歪歪扭扭:“雷隊,謝謝你保護我,可我惹不起他們,對不起。”
    林雪一頁頁地翻著,指尖越來越涼。這些案子,看似互不相關,卻都指向同一個方向——趙天霸的勢力,還有藏在勢力背後的保護傘。而雷傑,就像個拿著錘子的人,一次次去敲那些看似堅固的“石頭”,哪怕每次隻敲出一點裂紋,也沒停下。
    她注意到,每份特警大隊參與的案件卷宗裏,都有雷傑的簽字,備注欄裏還寫著他的要求:“查資金來源”“核人員關係”“追幕後指使”。哪怕最後因為“證據不足”不了了之,他也會在卷宗上寫一句“此案需跟進,待補充證據後重啟調查”。這種“不放棄”的執著,在一堆“已結案”“無後續”的卷宗裏,顯得格外刺眼,也格外珍貴。
    三天後,淩源縣政法口工作座談會在縣委大樓三樓會議室召開。會議室裏擺著一張橢圓形的長桌,桌麵擦得能反光,投影儀在白牆上投出“上半年政法工作複盤”的標題。檢察院院長、法院院長、司法局局長坐在一側,公安局局長郭勇帶著副局長馬文斌、刑偵大隊隊長坐在另一側,每個人麵前都放著一份匯報材料。
    林雪坐在主位,穿著一身藏藍色西裝,頭發梳得整齊,臉上沒什麽表情,隻在聽匯報時偶爾點頭。檢察院院長先匯報了批捕情況,提到“涉黑涉惡案件批捕率同比下降15%”,語氣裏帶著邀功的意味;法院院長接著說“民事糾紛調解率提升20%”,強調“化解社會矛盾成效顯著”;司法局局長則談了普法宣傳,說“已在全縣23個村開展法律講座”。
    輪到郭勇匯報時,他清了清嗓子,拿起材料念道:“上半年,我縣共接警1236起,其中刑事警情158起,同比下降12%;治安警情872起,同比下降8%;交通事故206起,同比持平。特警大隊在雷傑同誌帶領下,圓滿完成各類應急處置任務19次,其中包括圍堵事件、暴力催收、地下賭檔等,未發生一起責任事故……”
    他念得很流暢,卻刻意避開了那些“未破”的案子,隻撿著成績說。林雪沒打斷他,隻是手指在桌下輕輕敲著,目光落在馬文斌身上——馬文斌坐在郭勇旁邊,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她,手指緊緊攥著材料,像是在掩飾什麽。
    等所有人都匯報完,林雪才開口,聲音不高卻有分量:“上半年大家的工作,有成績,值得肯定。比如檢察院的批捕質量,法院的調解效率,都有提升。”她頓了頓,話鋒一轉,“但我們不能隻看成績,更要看到問題。信訪辦那邊收到的信件,反映暴力催收、攤位被騷擾的,上半年有67封,比去年同期多了23封;還有群眾反映的‘管理費’問題,城西菜市場、城北早市都有,這些事看似小,卻關係到老百姓的日子,關係到他們對我們的信任。”
    會議室裏瞬間安靜下來,沒人敢說話。郭勇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沒想到林雪會直接點出這些問題。
    林雪繼續說:“政法工作,不是為了湊數字,是為了讓老百姓能安心做生意,能放心走夜路。如果老百姓被人欺負了,不敢報警;報警了,案子卻查不下去,那我們的工作,就是沒做到位。”她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郭勇身上,“郭局長,剛才你提到特警大隊,雷傑同誌到任後,隊伍變化很大,你具體說說,他是怎麽幹的?”
    郭勇愣了一下,連忙調整坐姿,臉上堆起笑:“林書記,雷傑同誌確實是個好苗子!部隊出身,作風硬,來了之後先抓訓練,每天早上五點就帶隊跑五公裏,還加了實戰科目,現在特警隊員的格鬥水平、應急反應都比以前強多了!上次城南農貿市場的事,他五分鍾就帶著人到了,當場控製住三個打手,沒讓群眾受傷,老百姓都誇呢!”
    他說著,還拿出手機,翻出特警大隊訓練的照片給林雪看:“您看,這是他們夜間拉練的照片,在城東舊廠區,模擬反恐場景,雷傑同誌親自帶隊,從晚上十點練到淩晨兩點,隊員們都服他。”
    林雪接過手機,認真看著照片——照片裏的雷傑穿著作訓服,舉著盾牌走在最前麵,臉上沾著灰塵,眼神卻很亮。她把手機還給郭勇,語氣平和:“不錯,有這樣的幹部,是公安隊伍的福氣。”
    郭勇以為林雪要誇他識人善用,剛想接話,就聽林雪又問:“不過我聽說,雷傑在辦案的時候,有時候比較‘較真’?比如有些小案子,他非要往深了查,會不會不太適應地方的情況?有沒有遇到什麽阻力?”
    郭勇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被凍住了似的。他搓了搓手,眼神躲閃著,語氣也變得含糊:“這個……雷傑同誌確實幹勁足,有時候可能有點急於求成。地方上的情況,跟部隊不一樣,有些案子盤根錯節,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查清楚的,得慢慢來。阻力嘛,也不能說沒有,主要是辦案要講證據,有些線索斷了,就不好往下查了……”
    他說著,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下意識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林雪看在眼裏,心裏已經有了數——郭勇知道阻力在哪,隻是不敢說,或者不想說。
    “我明白,辦案要依法依規,不能蠻幹。”林雪沒有追問,隻是淡淡地說,“但我想說的是,像雷傑這樣敢於擔當、敢於碰硬的幹部,我們得支持。公安隊伍需要這樣的‘尖刀’,老百姓也需要這樣的‘尖刀’。如果‘尖刀’在前麵衝,我們在後麵拖後腿,那這把刀,就快不了,也鋒利不起來。”
    郭勇連忙點頭,聲音有些發緊:“林書記您說得對!我們肯定支持雷傑同誌的工作,給他配最好的人手,最好的裝備,保證他能放開手腳幹!”
    “好,我相信你。”林雪站起身,“散會吧,郭局長,你留一下。”
    其他人陸續走出會議室,馬文斌走的時候,特意看了郭勇一眼,眼神裏帶著擔憂。會議室裏隻剩下林雪和郭勇,氣氛有些凝重。
    林雪走到郭勇麵前,語氣緩和了些:“郭局長,我知道你有難處。淩源縣的情況複雜,有些關係盤根錯節,你在這個位置上,不容易。”
    郭勇愣了一下,沒想到林雪會這麽說,眼眶瞬間有點紅:“林書記,我……”
    “但不容易,不代表可以不作為。”林雪打斷他,“雷傑是把好刀,可刀得有人磨,有人護。如果我們不護著他,讓他在前麵單打獨鬥,最後刀斷了,受損失的,是整個淩源縣的老百姓。”她頓了頓,從抽屜裏拿出一份信訪件,放在郭勇麵前,“這是王大爺的信,他現在不敢去菜市場,隻能在家做豆腐,偷偷賣給鄰居。你想想,如果你的父親,遇到這種事,你會怎麽想?”
    郭勇拿起信訪件,手在發抖。他認識王大爺,以前還在他的攤位上買過豆腐,王大爺總是多給他一塊,說“郭局長辛苦”。現在看到信裏寫的“不敢出門”“怕被報複”,他的臉瞬間紅了,羞愧地低下了頭:“林書記,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全力支持雷傑,他要查什麽案子,我都配合,絕不拖後腿。”
    林雪點點頭:“好,我等你的行動。”
    郭勇離開後,林雪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那份特警大隊的巡邏日誌。日誌裏記錄著每天的巡邏路線:早上六點到八點,在城東早市;中午十二點到兩點,在城南農貿市場;晚上八點到十二點,在城西工業區和城北居民區。每次巡邏都有詳細記錄,比如“發現三名可疑人員在早市徘徊,經盤查為外地務工人員,無異常”“農貿市場有攤販反映收到威脅短信,已安排便衣蹲守”。
    她翻到最後一頁,是雷傑的簽字,日期是昨天。旁邊還寫著一行小字:“近期夜間暴力催收案件增多,建議增加城西、城北巡邏頻次,聯合社區網格員建立預警機製。”
    林雪拿起筆,在這行字旁邊畫了個勾。她知道,雷傑已經摸到了問題的脈絡,隻是缺一個能讓他放手幹的機會。之前的小案子,像一顆顆散落的珠子,現在需要一根線,把它們串起來,形成一股能擊穿黑暗的力量。
    她打開電腦,調出一份《全縣社會治安重點領域專項整治行動方案(草案)》。這份草案是上周發改委送來的,主要針對交通秩序、市容環境,沒提暴力催收、地下賭檔這些“硬骨頭”。她在鍵盤上敲了起來,在“整治範圍”裏加了“金融領域非法放貸及暴力催收”“農貿市場、早市等基層經營場所強收‘管理費’”“地下賭檔、黑網吧等隱蔽違法場所”三項;在“責任單位”裏,把“特警大隊”從“協助單位”改成了“主力單位”;最後,在“工作要求”裏加了一行:“各單位需無條件配合特警大隊案件偵查工作,嚴禁以‘證據不足’‘影響企業形象’等理由推諉、阻撓,對失職瀆職者,嚴肅追責。”
    寫完後,她打印出來,在落款處簽上自己的名字。剛想把方案交給小周,又想起什麽,在方案末尾添了一行:“建議召開專項整治動員會,邀請特警大隊大隊長雷傑做實戰經驗分享,各單位負責人參加。”
    放下筆,林雪再次走到窗前。夕陽已經西斜,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樓下的花壇裏,工作人員已經收工了,隻剩下幾朵月季在晚風裏輕輕晃著。遠處的街道上,下班的人潮湧了出來,自行車的鈴聲、電動車的喇叭聲、孩子們的笑聲,混在一起,是屬於這座縣城最真實的煙火氣。
    她想起雷傑在圍堵事件後說的話:“林書記,我們當警察的,就是要讓老百姓能安心過好日子,不管遇到什麽困難,都不能退。”當時她隻覺得這話很實在,現在才明白,這份“實在”背後,是不低頭的勇氣,是不放棄的堅持。
    淩源縣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解決起來也不會一蹴而就。但她相信,隻要有雷傑這樣的“尖刀”,有願意支持“尖刀”的力量,就一定能一點點撕開黑暗,讓陽光照到每個角落——王大爺能重新回到菜市場賣豆腐,李姐能把超市重新開起來,張叔能帶著家人回來,所有老百姓都能安心做生意、放心走夜路。
    她拿起電話,撥通了小周的號碼:“小周,把這份專項整治方案送到各政法單位,明天上午九點開動員會,讓雷傑同誌也來,我要親自聽他匯報。”
    “好的林書記,我這就去辦。”
    掛了電話,林雪看著窗外的夕陽,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她知道,明天的動員會,會是一個新的開始。那把藏在鞘裏的刀,終於要真正出鞘了。
    (本集完)
    下集內容提示:建立聯係
    根據林雪的指示,縣委辦通知縣公安局,要求特警大隊就社會治安整治行動提交一份詳細的建議報告。雷傑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信號,他親自撰寫了一份措辭謹慎但問題指向性極強的報告,直指淩源縣存在的有組織犯罪苗頭及其危害。這份報告通過正式渠道呈送縣委,引起了林雪的高度重視。她可能通過秘書或私下安排,與雷傑有了一次簡短而關鍵的非正式會麵或電話交流,兩人就社會治安的根本問題交換了看法,初步建立了超越尋常上下級的、基於共同目標的默契和信任。這條重要的聯係渠道就此悄然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