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集:卷宗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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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嶺鎮的晨霧總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礦塵味,像是把整個鎮子都裹進了一層灰色的紗裏。淩晨六點半,能見度不足五十米,遠處礦山的爆破聲被霧氣削弱,隻剩下悶沉沉的震動,順著土路傳到鎮政府大院時,老舊的磚房都跟著輕輕顫了顫。
    兩輛黑色的帕薩特公務車破開霧氣,緩緩停在鎮政府小樓前。車頭燈在霧裏暈開兩道昏黃的光,車身上還沾著山路上的黃泥——從縣城到風嶺鎮的三十公裏山路,昨晚下過一場小雨,把路麵攪得泥濘不堪。
    第一輛車的車門先打開,縣委副書記李斌彎腰下來,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夾克,領口扣得嚴絲合縫,下車時下意識地拽了拽衣角,把褶皺捋平。臉上掛著那種常年在官場練就的溫和笑容,眼神卻像探照燈,掃過院子裏等候的人群,最後落在雷傑身上,停留了半秒,又快速移開。
    身後跟著的縣政府辦主任、發改委副主任、信訪局副局長等人陸續下車,每個人都穿著挺括的正裝,與風嶺鎮灰頭土臉的環境格格不入。信訪局副局長還特意撐開一把黑色的雨傘,雖然雨早就停了,傘麵卻成了他與這片塵土隔絕的象征。
    鎮長王海山早就帶著鎮領導班子在門口候著,他穿著一件新買的淺藍色襯衫,領口別著一枚褪色的黨徽,雙手在身前搓著,臉上的笑容堆得能擠出褶子。看到李斌,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雙手緊緊握住李斌的手,力道大得指節發白:“李書記!可把您盼來了!這山路難走,您一路受累了!”
    李斌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語氣親切:“海山同誌客氣了,都是為了工作。”他目光掃過班子成員,一一握手,輪到雷傑時,他的手勁突然加重,指腹摩挲著雷傑的虎口——那是常年握槍留下的老繭。“雷傑同誌,”李斌的笑容裏多了幾分深意,“風嶺鎮的情況複雜,你剛來就敢動真格,勇氣可嘉啊。縣委對這裏的工作很關注,特別是近期的一些新情況。”
    “新情況”三個字被他咬得格外輕,卻像一根細針,紮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雷傑能感覺到周圍幹部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擔憂,還有王海山那一閃而過的得意。他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語氣平穩:“都是分內工作,歡迎李書記和工作組指導。”
    院子裏的空氣有點僵,王海山連忙打圓場,側身引著眾人往裏走:“李書記,會議室都準備好了,暖壺裏是剛泡的菊花茶,您先歇歇腳,一會兒聽我們匯報。”他一邊走,一邊偷偷給宣傳委員使了個眼色,宣傳委員立刻小跑著去後廚,叮囑師傅把準備好的水果端上來。
    會議室在鎮政府一樓,是整個小樓裏最“氣派”的房間——牆上掛著“風嶺鎮發展規劃圖”,其實就是一張打印的A3紙,用透明膠貼在牆上;長桌是十幾年前的舊款,桌麵有幾道深深的劃痕;角落裏的空調是去年才裝的,外機嗡嗡響著,卻沒送出多少涼風。
    工作組的人坐在長桌一側,李斌居中,麵前擺著王海山提前準備好的匯報材料,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菊花茶。鎮班子成員坐在另一側,雷傑坐在最邊上,麵前隻有一個空杯子,他沒讓工作人員倒茶——他知道,這場匯報會,本質是一場針對他的“批鬥會”,沒必要喝這杯帶著虛情假意的茶。
    匯報由王海山主講。他清了清嗓子,拿起材料,聲音洪亮:“各位領導,下麵我代表風嶺鎮黨委政府,匯報近期工作。首先,在經濟發展方麵,我們依托石灰石資源,重點扶持興盛礦業等龍頭企業,去年礦業稅收占全鎮財政收入的65%,帶動就業200餘人……”
    他嘴裏的“重點扶持”,在雷傑聽來就是“縱容包庇”——興盛礦業偷稅漏稅、違規排汙,王海山隻字不提;他說的“帶動就業”,卻沒提工人每個月隻能拿到兩千塊工資,還經常被拖欠。
    講到“社會穩定”時,王海山話鋒一轉,眼神瞟了雷傑一眼:“近期,我們在征地補償、環境治理等工作中,遇到了一些曆史遺留問題。雷傑書記剛來,幹勁很足,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對個別村幹部進行審查,對企業進行處罰,出發點是好的,但可能對基層情況還不夠熟悉,導致部分群眾有情緒,企業也有怨言……”
    這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雷傑的做法“激進”,破壞了風嶺鎮的“穩定”。雷傑端起空杯子,指尖在杯沿摩挲著,沒有打斷——他知道,現在反駁沒用,隻會落得“不尊重上級”的口實。
    李斌偶爾點頭,手指在材料上輕輕劃著,卻沒問任何實質性問題,像是早就知道王海山會這麽說。其他工作組成員也大多低著頭,要麽假裝看材料,要麽玩手機,隻有信訪局副局長偶爾抬頭,用筆記下幾句,眼神卻時不時瞟向雷傑,帶著一絲審視。
    王海山的匯報持續了一個小時,最後以“下一步將繼續統籌發展與穩定,穩步推進各項工作”收尾。李斌放下手中的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始做“重要指示”。
    “同誌們,”李斌的聲音比王海山沉穩,帶著官場上特有的抑揚頓挫,“聽了海山同誌的匯報,我對風嶺鎮的工作有了大致了解。首先,要肯定風嶺鎮曆屆班子的辛勤付出——在資源有限、條件艱苦的情況下,能保持經濟穩定增長,維護社會大局穩定,不容易,縣委是認可的。”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目光掃過全場:“但是,我們也要清醒地認識到,發展是硬道理,穩定是硬任務,兩者必須統籌兼顧,不能偏廢。風嶺鎮有礦山資源,這是優勢,但也容易引發矛盾——征地補償、環境保護、企業用工,這些都是老百姓關心的大事,處理不好,就會影響穩定大局。”
    “特別是在處理曆史遺留問題時,”李斌的目光停在雷傑身上,語氣變得“語重心長”,“一定要講究方式方法。依法依規是底線,但也要考慮實際情況,考慮社會承受度。比如對企業的監管,要引導為主,處罰為輔,不能一罰了之、一停了之。企業是地方經濟的支柱,要是企業出了問題,工人失業、稅收減少,最終受影響的還是老百姓。有時候,步子邁得太大、太快,反而會好心辦壞事啊。”
    這番話沒提雷傑的名字,卻句句都在指向他處理李滿囤、趙國強和興盛礦業的事。會議室裏鴉雀無聲,王海山帶頭點頭:“李書記說得對!我們一定吸取教訓,以後工作中會更注重方式方法,爭取做到既解決問題,又維護穩定。”
    其他鎮幹部也紛紛附和,有的說“要向李書記學習,提高工作方法”,有的說“以後會多跟企業溝通,做好協調工作”。雷傑坐在角落裏,看著眼前的“一片和諧”,心裏冷笑——這些人嘴裏的“穩定”,不過是縱容腐敗、包庇黑惡的借口。
    匯報會結束後,工作組分成三個小組展開“調研”:縣政府辦和發改委的人去興盛礦業“考察”,美其名曰“了解企業困難”;信訪局的人找村幹部和村民“座談”,實則是收集對雷傑的“意見”;李斌則單獨留下雷傑,在小會議室談話。
    小會議室比大會議室更簡陋,隻有一張圓桌和四把椅子,牆上貼著一張泛黃的“八項規定”宣傳畫。李斌坐在椅子上,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給雷傑:“來一根?”
    雷傑擺手:“謝謝李書記,我不抽煙。”
    李斌自己點燃煙,煙霧在狹小的空間裏彌漫開來,他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圈:“雷傑同誌,咱們開門見山。興盛礦業的事,你是不是有點太較真了?”
    “李書記,我是依法辦事。”雷傑身體坐直,“興盛礦業違規排汙,證據確鑿,下遊三個村的水質超標十倍,魚塘絕收,老百姓連幹淨水都喝不上,我要是不處理,才是失職。”
    “我知道你依法辦事,”李斌彈了彈煙灰,語氣軟了下來,“但也要考慮實際情況。劉富貴跟我說,他願意投資五十萬建汙水處理廠,隻是需要時間。你現在讓他停產,幾百個工人沒工資拿,肯定會鬧,到時候縣裏又要維穩,麻煩。”
    “李書記,”雷傑看著他的眼睛,“之前的五年,劉富貴拿了多少借口?說要建汙水處理廠,結果錢都進了他自己的口袋。老百姓等不起,也耗不起。法律不是橡皮筋,不能因為‘麻煩’就變通。”
    李斌的臉色沉了下來,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著:“雷傑,你是軍人出身,性格直,我理解。但地方工作和部隊不一樣,不能隻講原則,不講變通。你這樣硬來,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會把自己逼到對立麵。”
    “我不怕對立。”雷傑語氣堅定,“我來風嶺鎮,是為了給老百姓做主,不是為了和企業搞好關係。如果維護老百姓的利益要得罪人,我認了。”
    談話不歡而散。李斌站起身,沒再說話,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雷傑一眼,轉身離開。雷傑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的煙蒂,心裏很清楚——李斌是在替劉富貴和背後的人施壓,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
    工作組在風嶺鎮的三天,成了雷傑的“壓力測試”。
    去興盛礦業“考察”的縣政府辦主任回來後,在座談會上說:“興盛礦業的生產條件確實簡陋,但劉總態度很積極,願意配合整改,我們應該給企業一個機會。”發改委副主任也附和:“風嶺鎮的財政太依賴礦業,停產會影響全年的經濟指標,縣裏對這個很重視。”
    信訪局副局長找了十個村幹部談話,有八個都“反映”雷傑“工作方法簡單”“不聽取意見”,隻有兩個老實的村幹部,支支吾吾地說“雷書記是為了老百姓好”,卻被信訪局副局長打斷:“我們是來了解問題的,不是來聽表揚的。”
    就連王海山,也變得活躍起來。他每天陪著工作組的人吃飯、下鄉,嘴裏不停地說“雷書記剛來,很多情況不了解,以後我們會多提醒他”,儼然成了“穩定大局”的功臣。
    雷傑表麵上不動聲色,該開會開會,該下鄉下鄉,甚至還去了興盛礦業,查看他們的“整改情況”——結果發現,所謂的整改,隻是把排汙口從河道上遊移到了下遊,根本沒解決問題。他當場要求劉富貴立刻停止排汙,劉富貴卻嬉皮笑臉地說:“雷書記,李書記都跟我說了,咱們慢慢整改,不急。”
    雷傑沒跟他爭執,隻是拍下照片,轉身離開。他知道,跟劉富貴爭辯沒用,唯一能破局的,是老會計留下的那本賬本。
    當天晚上,雷傑把自己反鎖在辦公室,拉上厚重的窗簾,隻開了一盞台燈。台燈的光透過燈罩,在桌上投下一圈暖黃的光暈,照亮了那本泛黃的賬本複印件。
    賬本的紙張很薄,有些地方已經脆了,手指一碰就容易掉渣。上麵的字跡是用藍黑墨水寫的,有的地方洇了墨,模糊不清。雷傑戴上老花鏡(那是他從部隊帶回來的,看小字時用),一頁一頁地翻,手指在關鍵處停留,用鉛筆做標記。
    “2021年3月15日,支出‘礦山協調費’50萬,經手人Z,收款人不詳。”
    “2021年5月20日,支出‘基礎設施讚助款’30萬,經手人Z,收款人‘興盛建材’。”
    “2022年1月10日,支出‘資源管理費’80萬,經手人Z,收款人‘宏遠谘詢’。”
    這些名目詭異的支出,金額都很大,卻沒有對應的發票和合同。雷傑皺著眉——“Z”是誰?“興盛建材”“宏遠谘詢”又是哪家公司?這些錢最終流向了哪裏?
    他需要一個懂財務的人幫忙分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陳——小陳不僅忠誠可靠,他父親還是縣審計局的老會計師,從小耳濡目染,對查賬很有經驗。
    雷傑拿出手機,打開加密短信軟件,給小陳發了一條消息:“有重要文件需要分析,周末能否來風嶺鎮一趟?注意保密。”
    半小時後,小陳回複:“收到,周六早上六點的班車,帶好工具。”
    周六早上六點,雷傑去汽車站接小陳。小陳穿著一件灰色的連帽衫,戴著口罩和鴨舌帽,背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大學生。看到雷傑,他快步走過來,壓低聲音:“雷哥,我帶了我爸的會計軟件和計算器,還有幾本查賬的書。”
    兩人回到鎮政府辦公室,雷傑把賬本複印件攤在桌上,小陳拿出筆記本電腦,連接上隨身攜帶的移動硬盤,開始逐頁錄入數據。
    “雷哥,你看這個‘興盛建材’,”小陳指著屏幕上的工商信息,“這家公司成立於2021年4月,注冊資本100萬,法人是個叫‘***’的人,但實際控製人是劉富貴的侄子,而且這家公司沒有實際經營地址,就是個空殼。”
    雷傑湊過去,看著屏幕上的信息:“空殼公司?那30萬‘讚助款’,其實是給劉富貴的好處費?”
    “很有可能。”小陳繼續翻找,“還有這個‘宏遠谘詢’,成立於2021年12月,法人是‘李娜’,經查,是趙天霸的遠房表妹,這家公司也是空殼,主要業務就是‘接收’各種‘谘詢費’‘管理費’。”
    “趙天霸?”雷傑的心髒猛地一跳——果然,風嶺鎮的礦山,也牽扯到了天霸實業!
    小陳又調出銀行流水記錄(這是他托父親的關係,從縣銀行查到的):“雷哥,你看2021年3月16日,也就是支出50萬‘協調費’的第二天,‘宏遠谘詢’給‘天霸實業’轉了50萬,備注是‘貨款’,但天霸實業根本不做建材生意,這明顯是洗錢!”
    雷傑看著屏幕上的轉賬記錄,手指微微發抖——這條線索,終於把風嶺鎮的礦山和趙天霸聯係起來了!劉富貴通過空殼公司,把鎮裏的財政資金轉移給趙天霸,而“經手人Z”,很可能就是鎮裏的內鬼,甚至是縣裏的領導!
    然而,就在他們興奮時,卻遇到了瓶頸。賬本上關於2022年5月之後的記錄,關鍵頁都缺失了,隻剩下幾張無關緊要的小額支出。小陳翻遍了所有複印件,發現缺失的頁麵邊緣有撕扯的痕跡,像是被人故意銷毀了。
    “雷哥,”小陳的臉色凝重起來,“缺失的部分,很可能記錄了更大額的資金流向,還有‘Z’的真實身份。老會計手裏可能有原件,但現在……”
    雷傑心裏一緊,立刻給安排保護老會計的隊員打電話。隊員的聲音很緊張:“雷書記,這兩天有兩個陌生男人在老會計家附近轉悠,穿黑色夾克,戴鴨舌帽,形跡可疑,我們已經加派人手盯著了,但他們沒做什麽出格的事,隻是在附近徘徊。”
    “繼續盯著,絕對不能讓老會計出事!”雷傑掛了電話,心裏的擔憂越來越重——對手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想銷毀證據,甚至可能對老會計下毒手。
    工作組在風嶺鎮待了三天,臨走前,李斌再次召開鎮班子會議。他的臉色比來時陰沉了許多,語氣也嚴厲了不少:“同誌們,這次調研,我看到了風嶺鎮的成績,也發現了問題。核心問題就是‘統籌’——發展和穩定要統籌,依法辦事和實際情況要統籌,個人魄力和團隊協作要統籌。”
    他頓了頓,提高聲調:“個別同誌,工作有熱情,但缺乏大局觀,隻看到局部問題,沒看到整體利益。鎮黨委要加強引導,及時糾正這種急躁冒進的情緒。縣委期待風嶺鎮能盡快恢複穩定,拿出實實在在的發展成果,而不是矛盾和問題!”
    這番話幾乎是公開批評雷傑。王海山帶頭鼓掌:“李書記的指示太及時了!我們一定落實到位,絕不讓縣委失望!”其他鎮幹部也跟著鼓掌,隻有雷傑和紀委書記張紅沒動——張紅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筆,臉色蒼白。
    工作組的車隊離開時,王海山帶著幾個幹部站在門口揮手,直到車影消失在霧氣裏,他才轉過身,對雷傑說:“雷書記,李書記的話,你可得好好想想。以後工作中,多跟我們商量,別再自己做主了。”
    雷傑沒理他,徑直走進辦公室。他把賬本複印件和小陳整理的資料鎖進保險櫃,然後拿出手機,給林雪發了一條加密短信:“風嶺鎮礦山資金流向天霸實業,賬本關鍵頁缺失,老會計受威脅,工作組施壓要求妥協。”
    沒過多久,林雪回複:“保護好老會計和證據,不要硬碰硬,我會協調審計部門介入,從縣裏層麵突破。注意安全,等待時機。”
    雷傑看著短信,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他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霧氣從外麵鑽進來,帶著冰冷的礦塵味。遠處的礦山隱約可見,像一頭蟄伏的怪獸,在霧氣裏露出猙獰的輪廓。
    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收網的時候。工作組的施壓、對手的暗害、賬本的迷霧,都在告訴他——這場鬥爭遠比他想象的複雜,牽涉到的勢力也遠比他預估的龐大。
    但他不會退縮。他從抽屜裏拿出那個綠色的行軍水壺,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水是涼的,卻像一股暖流,流進他的心裏。他想起老會計臨終前的囑托,想起張大哥失去魚塘時的絕望,想起紅星村村民放鞭炮時的笑容,這些都成了他堅持下去的理由。
    “等著吧,”雷傑在心裏默念,“我一定會揭開這層迷霧,把你們都揪出來,還風嶺鎮一個幹淨的天。”
    窗外的霧氣漸漸散了,太陽透過雲層,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雷傑握緊拳頭,眼神堅定——下一場較量,即將開始,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本集完)
    下集內容提示:街頭智慧
    麵對賬本關鍵信息缺失和老會計可能麵臨的危險,雷傑決定改變策略,不再單純依賴查賬,而是運用其特種偵察的經驗,結合基層走訪,從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閑談中,從礦工、司機、小販等最普通的人群裏,尋找那些賬麵上沒有記錄的、活生生的線索和證人。他放下黨委書記的架子,以更接地氣的方式融入風嶺鎮的日常生活,憑借其敏銳的觀察力和獨特的親和力,或許能發現被官方記錄所忽略的關鍵細節,找到打開迷局的另一把鑰匙。同時,他也要與對手爭奪對關鍵證人的控製權,上演一出暗流下的保護與反製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