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集:刮骨療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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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五點半的風嶺鎮,天還沒亮透,東邊的天際線隻泛著一點魚肚白,礦山方向就傳來了“轟隆”一聲悶響——那是興盛礦業清晨的第一波爆破,震得鎮政府老舊的玻璃窗都微微發顫。緊接著,重型卡車的引擎聲從土路盡頭傳來,“哐當哐當”地碾過坑窪路麵,車輪卷起的石灰粉塵,在昏黃的車燈照射下像一條灰色的巨龍,慢悠悠地飄向鎮中心,落在低矮的磚房頂上、路邊的柴火垛上,連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嗆人的硫磺味和塵土味。
    鎮東頭的李家村,李大爺已經醒了。他坐在炕沿上,咳嗽著摸起枕邊的口罩——那是兒子從縣城寄回來的,說是能防粉塵,可他戴了半年,咳嗽卻越來越嚴重。窗外,他的小孫子正背著書包準備上學,小臉被粉塵染得灰蒙蒙的,隻有眼睛亮晶晶的,臨走前還不忘叮囑:“爺爺,記得多喝水,別老坐在門口。”李大爺點點頭,看著孫子的背影消失在塵土裏,心裏一陣發酸——這破地方,連口幹淨空氣都沒有。
    鎮政府二樓的黨委書記辦公室,燈光已經亮了半個多小時。雷傑站在窗前,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布滿灰塵的玻璃,看著遠處礦山上那道巨大的“傷疤”——原本的青山被炸開了一半,露出褐色的岩石,像一塊被啃過的麵包,重型卡車在山路上來回穿梭,像一群螞蟻在搬運食物。他的桌上攤滿了材料,最上麵是幾張照片:一張是下遊河道的,河水渾濁發黃,水麵上漂浮著死魚,岸邊的草都枯了;一張是紅星村李滿囤家的,院子裏停著一輛嶄新的越野車,和周圍破敗的磚房格格不入;還有一張是礦上工人的,手臂上有明顯的淤青,據說是討薪時被保安打的。
    照片下麵是幾封舉報信,信紙是最便宜的作業本紙,字跡歪歪扭扭,有些地方被眼淚暈開,末尾都按著鮮紅的手印。其中一封是紅星村村民寫的,裏麵說:“李滿囤把我們的征地補償款扣了一半,說要‘交管理費’,我們去找他要,他說‘這是鎮裏的規定’,還讓保安打我們……”另一封是下遊魚塘養殖戶寫的:“礦上的汙水直接排進魚塘,我的魚全死了,找劉富貴要賠償,他說‘是天災,跟我沒關係’,找鎮政府,他們讓我‘別鬧事’……”
    雷傑拿起舉報信,指尖能感覺到紙頁的粗糙,還有紅手印的凹凸感。這些不是冰冷的文字,是老百姓的眼淚和委屈,是風嶺鎮腐爛的證據。他深吸一口氣,胸腔裏滿是壓抑的怒火——這哪裏是“發展中的問題”,這是基層權力和資本勾結,把老百姓的利益當籌碼,把風嶺鎮的未來當賭注!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雷傑轉過身,看到鎮長王海山端著一個保溫杯走進來,杯身上印著“淩源縣優秀幹部”的字樣,是去年縣裏發的。王海山臉上堆著習慣性的笑容,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雷書記,這麽早就起來了?您可得注意身體,風嶺的工作急不得。”他一邊說,一邊把保溫杯放在桌上,杯蓋沒擰緊,裏麵的菊花茶灑出來一點,在桌上留下一圈黃色的印子。
    雷傑拿起桌上最厚的一摞材料,遞給王海山:“王鎮長,你看看這些。紅星村村長李滿囤,去年征地補償款下來,他扣了二十萬,自己買了輛越野車,村民有錄音為證;鎮企辦副主任趙國強,在興盛礦業有幹股,每個月能拿五千塊分紅,礦上違規生產,他從來不管,有工人的證言和銀行流水;還有這個,下遊三個村的水質檢測報告,重金屬超標十倍,是興盛礦業排汙導致的,魚塘絕收,村民喝了這水,皮膚病的發病率比去年高了三成。”
    王海山接過材料,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手開始發抖,材料差點掉在地上。他快速翻了幾頁,眼神躲閃著,聲音也變得不自然:“雷書記,這……這些情況可能有點複雜。李滿囤在紅星村待了十年,村裏的老人都服他,貿然動他,怕村民有意見,影響穩定;趙國強是老同誌了,以前在城關鎮的時候就立過功,這點小事,批評教育一下就行了;至於興盛礦業……劉總可是縣裏的納稅大戶,跟周縣長、馬局都熟,要是罰他停產,鎮裏的財政就更緊張了,教師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這責任……”
    “責任我來負。”雷傑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王鎮長,穩定不是靠包庇貪官汙吏來的,是靠給老百姓做主來的;財政不是靠汙染環境、盤剝群眾來的,是靠正經發展來的。劉富貴納稅多,就可以隨便排汙?就可以打工人?周縣長、馬局熟,就可以淩駕於法律之上?”
    他拿起電話,按下免提,聲音清晰地傳出來:“喂,張書記(紀委書記),王所長(派出所長),通知所有黨委委員,半小時後開緊急黨委會,在大會議室。另外,你們兩位現在來我辦公室一趟,有重要材料給你們看。”
    王海山站在旁邊,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看到雷傑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他拿起保溫杯,手指摩挲著杯身上的“優秀幹部”字樣,心裏五味雜陳——他在風嶺鎮待了五年,早就知道這些事,可他不敢管,也不想管,怕得罪人,怕丟烏紗帽。現在雷傑來了,要把這潭渾水攪清,他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害怕。
    半小時後,鎮政府大會議室裏坐滿了人。一共九位黨委委員,分管組織、宣傳、財政、農業等,每個人麵前都放著一份材料複印件。會議室裏的吊扇“吱呀”地轉著,揚起一股灰塵,沒人敢開窗戶,怕外麵的人聽到裏麵的討論。
    雷傑坐在主位,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聲音平靜卻有分量:“剛才大家都看了材料,情況很清楚。我提議,立刻對李滿囤、趙國強立案審查,由紀委負責,派出所配合,今天之內控製人;對興盛礦業,依據《環境保護法》,罰款五十萬,責令停產整頓,直到排汙達標,由鎮環保站和企辦負責監督。大家有什麽意見,可以說。”
    話音剛落,分管農業的委員老周就第一個站起來,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衫,頭發亂糟糟的,聲音很激動:“我反對!雷書記,李滿囤不能動!紅星村的征地工作全靠他,他要是進去了,今年的種糧補貼都發不下去,村民肯定鬧!我去年去紅星村,有個老人拉著我的手說,李滿囤雖然貪點,但辦事利索,比以前的村長強多了!”
    “老周,你這叫什麽話!”紀委書記張紅反駁道,她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戴著眼鏡,語氣很嚴肅,“貪就是貪,不能因為他辦事利索就包庇!村民說他好,是因為沒見過更好的幹部,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補償款被貪了!”
    分管財政的委員老吳也跟著開口,他是個禿頂的男人,手裏拿著一個算盤,不停地撥弄著,聲音很小:“雷書記,停產整頓就算了吧。興盛礦業每個月給鎮裏交十萬塊稅收,要是停了,這個月的教師工資就發不出來了,還有鎮衛生院的藥品采購,也等著這筆錢呢。咱們先讓劉總交罰款,整改一下就行,別停產。”
    “老吳,你有沒有想過,下遊的村民喝著有毒的水,住著開裂的房子,他們怎麽辦?”雷傑看著他,語氣裏帶著失望,“教師工資重要,村民的命就不重要?我們當幹部的,不能隻看眼前的錢,要看看老百姓的日子。”
    其他幾位委員也紛紛發言,有的說“再等等,跟縣裏匯報一下”,有的說“找劉總談談,讓他多捐點錢,彌補一下村民”,反對的聲音占了大多數,隻有張紅和派出所長王強沒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雷傑等他們說完,才緩緩站起來,走到會議室中間,目光掃過每個人:“我知道大家有顧慮,怕得罪人,怕擔責任。但我們是黨員幹部,是老百姓選出來的,不是為了當官發財的。李滿囤貪了二十萬,是老百姓的血汗錢;趙國強拿幹股,是背叛了自己的職責;劉富貴排汙,是害了老百姓的健康。這些事,我們不管,誰來管?老百姓還能信誰?”
    他“啪”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水杯都震了一下:“今天這個會,不是商量要不要辦,是商量怎麽辦。紀委、派出所,今天之內必須把人控製住;環保站,現在就去興盛礦業送處罰決定書,要是他們不配合,就報縣環保局;財政所,老吳,你把近三年的財政支出整理出來,看看還有多少貓膩,明天給我。出了任何問題,我雷傑一力承擔,跟大家沒關係!”
    張紅和王強對視一眼,同時站起來:“我們聽雷書記的!紀委現在就去準備材料,派出所隨時待命!”
    其他委員見張紅和王強都表態了,也不敢再反對,紛紛點頭:“我們配合。”
    散會後,雷傑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就看到王海山站在門口,臉色很難看:“雷書記,你真要這麽幹?劉富貴不好惹,他在縣裏有人,要是他告到上麵,你……”
    “告就告。”雷傑打斷他,“我依法辦事,不怕他告。王鎮長,你要是覺得難,可以申請調走,我不攔你。但你要是留下,就必須跟我一起,給老百姓一個交代。”
    王海山沉默了幾秒,歎了口氣:“我留下吧。風嶺是我的老家,我也想讓它好起來。”
    上午十點,紀委和派出所的人分成兩組,分別去抓李滿囤和趙國強。
    抓李滿囤的一組由張紅帶隊,一共四個人,開著一輛普通的桑塔納,沒開警燈,怕打草驚蛇。紅星村離鎮政府三公裏,桑塔納在土路上顛簸著,張紅看著窗外的莊稼地,心裏有些緊張——她在風嶺鎮紀委待了三年,知道李滿囤的勢力,村裏的保安都是他的親戚,要是遇到阻力,怕是不好辦。
    桑塔納停在李滿囤家附近的一棵老槐樹下,張紅讓兩個隊員守在門口,自己和另一個隊員繞到後院。後院的門沒鎖,虛掩著,裏麵傳來電視聲。張紅推開門,看到李滿囤正躺在搖椅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武俠劇,腳邊放著一個啤酒瓶。
    “李滿囤,跟我們走一趟。”張紅亮出工作證,聲音嚴肅。
    李滿囤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把瓜子殼吐在地上:“張書記,你開玩笑呢?我沒犯法,跟你走什麽?”
    “你貪汙征地補償款二十萬,證據確鑿,跟我們回紀委接受調查。”張紅拿出錄音筆,按下播放鍵,裏麵傳來李滿囤和村民的對話:“補償款我扣一半,這是規矩,你不服也得服!”
    李滿囤的臉色瞬間變了,站起來想跑,卻被旁邊的隊員按住了。他掙紮著,大喊:“你們憑什麽抓我!我跟王鎮長熟!我跟劉總熟!你們放了我!”
    “帶走!”張紅揮手,隊員們把李滿囤按在地上,戴上手銬,往車上帶。村裏的人聽到動靜,圍了過來,有的村民小聲說“該抓”,有的老人卻哭著說“滿囤是個好孩子,別抓他”。張紅看著那些老人,心裏一陣難受——他們不知道,自己維護的“好孩子”,早就把他們的血汗錢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另一組抓趙國強的由王強帶隊,他們直接去了興盛礦業的辦公室。趙國強正坐在沙發上,跟劉富貴喝茶,手裏拿著一個信封,裏麵裝著這個月的分紅。看到王強進來,趙國強的臉瞬間白了,手裏的信封掉在地上,錢撒了一地。
    “趙國強,跟我們走。”王強亮出警官證。
    劉富貴站起來,擋在趙國強前麵,臉色鐵青:“王所長,你什麽意思?趙國強是鎮裏的幹部,你憑什麽抓他?”
    “他在你這有幹股,涉嫌貪汙,我們依法執行公務。”王強推開劉富貴,讓隊員把趙國強帶走。劉富貴想攔,卻被隊員按住了,他看著趙國強被帶上警車,氣得渾身發抖,拿起桌上的紫砂壺,“啪”地摔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
    消息很快傳遍了風嶺鎮。紅星村的村民放起了鞭炮,幾個老人拉著張紅的手,哭著說:“張書記,謝謝你們,終於把這個貪官抓了!我們的補償款,能要回來嗎?”張紅點點頭:“放心,我們會盡力幫你們追回來。”
    鎮政府大院裏卻一片寂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都低著頭,不敢說話,生怕被雷傑盯上。老吳拿著財政報表,坐在座位上,手不停地發抖——他知道,下一個可能就是自己,鎮裏的財政支出,有很多貓膩,他都參與了。
    中午,雷傑剛回到辦公室,電話就響了。是縣財政局的副局長打來的,語氣很客氣,卻帶著威脅:“雷書記,興盛礦業是縣裏的重點企業,你罰它五十萬,還讓它停產,是不是太過分了?周縣長很關心這事,你再考慮考慮。”
    “我是依法辦事,沒什麽好考慮的。”雷傑掛了電話,剛放下,又響了,是馬文斌打來的:“雷傑,你在風嶺鎮搞什麽?劉富貴是我的朋友,你動他,就是不給我麵子!趕緊把處罰撤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馬局,我是風嶺鎮黨委書記,隻對老百姓負責,不對你的朋友負責。”雷傑說完,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調成靜音。
    下午,雷傑去了下遊的魚塘。養殖戶張大哥正坐在塘邊,看著滿塘的死魚,眼神空洞。雷傑走過去,遞給他一瓶水:“張大哥,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張大哥接過水,眼淚掉了下來:“雷書記,我的魚全死了,我借了十萬塊買魚苗,現在全賠了,我該怎麽辦啊?”
    “你放心,興盛礦業的罰款下來,先給你賠償,另外,鎮裏會幫你申請農業貸款,明年再接著養。”雷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不會再讓他們排汙了。”
    張大哥點點頭,哽咽著說:“謝謝雷書記,我以為沒人管我們了……”
    晚上八點,雷傑從辦公室回宿舍。宿舍在鎮政府後院,是一個單間,裏麵隻有一張行軍床和一個衣櫃。他剛打開門,就愣住了——窗戶玻璃被人用磚頭砸碎了,碎片散了一地;屋裏被翻得亂七八糟,文件撒了一地,他的筆記本也被撕了幾頁;牆上用紅漆噴著幾個大字:“滾出風嶺!否則要你命!”
    王強很快帶著民警趕來,勘查了現場,卻沒找到任何線索——宿舍周圍的監控“壞了”,沒人看到是誰幹的。“雷書記,您要不要搬到鎮政府的值班室住,那裏有保安。”王強擔心地說。
    雷傑搖搖頭,拿起掃帚,開始打掃碎片:“不用,我沒事。他們越威脅我,我越要查下去。”他把撕碎的筆記本 pages 撿起來,用膠帶粘好,然後找來一塊木板,釘在窗戶上,擋住風。
    第二天一早,雷傑像沒事人一樣,正常上班。他剛到辦公室,就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老人,戴著帽子和口罩,手裏拿著一個塑料袋。看到雷傑,老人連忙走過來,把塑料袋遞給她:“雷書記,這是我兒子在興盛礦業上班時偷偷記的賬,裏麵有他們違規生產的記錄,還有劉富貴給縣裏領導送錢的名單,您拿著,一定要為我們做主!”
    雷傑接過塑料袋,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個筆記本,字跡很工整,記錄著每天的產量、排汙情況,還有“給周縣長送了五萬”“給馬局送了三萬”的字樣。他看著老人,鄭重地說:“大爺,謝謝您,我一定會的。”
    老人點點頭,轉身快步離開,怕被人看到。
    接下來的幾天,雷傑每天都在忙著處理李滿囤和趙國強的案子,還要監督興盛礦業的停產情況。紀委已經查清,李滿囤貪汙的二十萬,一部分買了越野車,一部分存在了他老婆的名下,已經凍結了賬戶;趙國強的幹股,是劉富貴三年前給的,一共拿了十八萬分紅,已經全部退繳。
    興盛礦業雖然停了產,卻沒閑著。劉富貴每天都在縣裏跑,找周縣長、馬文斌,想讓他們給雷傑施壓,撤銷處罰。雷傑每天都能接到幾個“說情”的電話,有的是縣裏的領導,有的是其他鄉鎮的書記,他都一一拒絕了。
    周五下午,鎮黨政辦主任老鄭突然闖進雷傑的辦公室。老鄭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平時話很少,今天卻滿頭大汗,手裏拿著一個泛黃的檔案袋,手抖得厲害。
    “雷書記,這……這個您拿著。”老鄭把檔案袋遞給雷傑,聲音結巴,“這是前幾年,鎮上的老會計退休前偷偷交給我的。老會計說,他退休前,鎮裏的賬目被人改過,很多錢都不知道去了哪裏,他偷偷留了複印件,說萬一哪天來了真想幹事的領導,就交給您。裏麵是……是鎮裏和幾家礦企的賬目往來,有很多不清楚的支出,老會計都用紅筆標出來了。”
    雷傑接過檔案袋,心裏一震。他打開檔案袋,裏麵是厚厚的一摞複印件,都是鎮財政的支出憑證。其中一張顯示,去年三月,鎮裏給“礦山協調費”撥了五十萬,卻沒有任何發票;另一張顯示,去年六月,給“項目招待費”撥了二十萬,收款人是劉富貴的侄子;還有一張,是給“縣領導慰問金”撥了十萬,沒有收款人姓名,隻有一個模糊的銀行賬號。
    “老會計呢?”雷傑問。
    “老會計去年冬天去世了,”老鄭歎了口氣,“他退休後,就搬到了縣城,說是怕被人報複。去世前,他還跟我說,一定要把這個交給好領導,不能讓這些錢白瞎了。”
    雷傑握緊檔案袋,心裏很感動——還有這麽多正直的人,在默默支持他。這個檔案袋,就是打開風嶺鎮黑幕的鑰匙,裏麵的賬目,可能牽扯到縣裏的領導,甚至是天霸實業。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縣委辦的電話:“雷書記,縣委決定,下周一派工作組去風嶺鎮調研指導工作,帶隊的是李斌副書記,主要調研近期的工作情況,你準備一下匯報材料。”
    雷傑掛了電話,嘴角勾起一絲冷峻的弧度。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調研,是劉富貴和馬文斌搞的鬼,他們想讓工作組來“挑毛病”,把他調走,甚至處分他。
    他看著手中的檔案袋,又想起即將到來的工作組,心裏很清楚——刮骨療毒才剛開始,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麵。這個檔案袋,是救命的良藥,能幫他查清風嶺鎮的黑幕;但也可能是催命的毒餌,讓他成為對手的眼中釘,遭到更瘋狂的報複。
    晚上,雷傑把檔案袋鎖在辦公桌的抽屜裏,加了兩道鎖。他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礦山,黑暗中,礦山像一頭巨大的怪獸,蟄伏著,等待著反撲的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不管前麵有多少危險,他都要走下去。風嶺鎮的老百姓在等著他,老會計的遺願在等著他,他不能退縮。
    下周一,工作組就要來了。他要做好準備,迎接這場更激烈的鬥爭。
    (本集完)
    下集內容提示:卷宗迷霧
    縣委副書記李斌帶隊的工作組進駐風嶺鎮,表麵上是調研指導,實則為富民礦業等利益集團站台,對雷傑的“激進”做法提出種種“質疑”和“糾正要求”,試圖迫使雷傑妥協放緩。雷傑頂住壓力,周旋的同時,秘密安排絕對信任的人(如從縣局借調的小陳)暗中保護那名交出賬本的老會計,並開始仔細研究賬本內容,試圖從中找出更確鑿的、能直指核心的證據。他發現賬本記錄的資金流向錯綜複雜,最終都指向縣裏幾個模糊的賬戶和影子公司,但關鍵環節缺失,仿佛有一隻手刻意抹去了最重要的信息。與此同時,對手也加緊了行動,老會計的住處附近出現可疑人員,一場圍繞關鍵證人和證據的暗戰悄然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