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集:停職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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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動從腳下的合金地板深處傳來,起初隻是細微的震顫,像遠處駛來的重型卡車,很快便升級為劇烈的晃動,整個IFRC地下指揮中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攥住,不斷揉捏。天花板上的LED燈帶開始閃爍、爆裂,碎渣如流星雨般墜落;靠牆的服務器機櫃發出“咯吱咯吱”的扭曲聲,幾台老舊的設備轟然倒地,藍色的電流火花在碎線中跳躍,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臭氧味。
    馬克斯韋爾站在指揮台前,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銀發此刻淩亂地貼在額前,定製西裝的袖口被設備掉落的碎片劃破,露出裏麵蒼白的手腕。他臉上那慣有的從容笑容徹底碎裂,嘴角抽搐著,眼中布滿血絲,對著屏幕上李青山的影像嘶吼:“李青山!你到底做了什麽?!那是‘創世密鑰’的核心機房!你瘋了嗎?!”
    林雪還沒從父親突然出現的震驚中回過神,就被身後突如其來的力量按住肩膀。她掙紮著回頭,看到兩名穿著黑色戰術服的特工——頭盔遮住了他們的大半張臉,隻露出冰冷的下頜線,防彈盾上印著“JIATF”(國際聯合調查組)的銀色徽章。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冰涼的金屬手銬“哢嗒”一聲鎖死,棱角硌得她手腕生疼。
    “林雪女士,”左邊的特工聲音經過頭盔裏的變聲器處理,生硬得像機器,“你因涉嫌參與策劃並實施全球金融恐怖活動,違反《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案》,現被國際聯合調查組正式逮捕。”
    她想辯解,想喊出“馬克斯韋爾才是真凶”,但特工根本不給她機會,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另一隻手用力將她向外拖拽。經過指揮台時,她瞥見馬克斯韋爾正瘋狂地敲擊控製台,試圖關閉某種程序,他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卻隻換來屏幕上不斷彈出的“操作失敗”紅色提示——父親啟動的力量,已經超出了影蛇的控製範圍。
    囚徒困境
    特工的拖拽力道極大,林雪的胳膊被扯得生疼,白色連衣裙的衣角在混亂中被設備邊緣勾破,露出一小塊擦傷的皮膚。她被押進一部專用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閉的瞬間,她最後看到的是指揮中心的天花板開始出現裂縫,灰塵簌簌落下,像一場微型的雪崩。
    電梯急速上升,失重感讓她胃部一陣翻湧。抵達地麵層時,門一打開,刺眼的光線瞬間湧入,讓她下意識地眯起眼睛。適應了幾秒後,眼前的景象讓她心髒一沉——IFRC總部外的廣場上,早已被軍警和裝甲車圍得水泄不通。
    黑色的防暴裝甲車並排停放,車身上的“GIGN”(法國憲兵幹預隊)、“SAS”(英國特種空勤團)標識清晰可見,車頂的重機槍槍口對準天空,警燈紅藍交替閃爍,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數十名穿著不同製服的軍警手持盾牌和突擊步槍,組成一道人牆,將蜂擁而來的記者擋在外麵。
    記者們的嘶吼聲穿透人牆,鑽進林雪的耳朵。一個扛著黑色攝像機的男人幾乎要衝破盾牌,他的領帶歪斜,額頭上滿是汗水,嘶吼道:“林總監!《華爾街日報》提問!你是否承認利用雷霆係統漏洞,協助影蛇組織做空全球市場?!”
    另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記者舉著錄音筆,聲音尖銳:“有消息稱你父親李青山是影蛇創始人之一!你們父女倆策劃這場危機,是不是為了奪取全球金融控製權?!”
    更刺耳的問題來自人群後方:“昨天東京有三位投資者因資產清零自殺!你對此有何評論?!”
    林雪的嘴唇動了動,想反駁,卻被特工用力向前推搡。她踉蹌了幾步,被塞進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廂式貨車。車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喧囂,車廂內一片昏暗,隻有頂部的一盞小燈發出微弱的黃光。
    車廂裏彌漫著皮革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氣味。除了押送她的兩名特工(依舊戴著頭盔,背對著她站在車門兩側),還有一個坐在對麵的中年男人。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定製西裝,麵料考究,領帶是暗藍色的,上麵繡著細小的幾何圖案。他的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正拿著一份文件夾,眼神冰冷地打量著林雪。
    “林雪女士,”男人開口,聲音平直得像在朗讀法律條文,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我是國際聯合調查組特別檢察官,馬丁·索耶。這是對你的逮捕令和隔離審查授權文件。”他將文件夾遞過來,林雪接過時,能感受到紙張的厚重——封麵是深藍色的硬殼,上麵燙著金色的聯合國徽章,內頁的文字密密麻麻,最後一頁蓋著紅色的“緊急授權”印章。
    “根據《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案》第4條,及聯合國安理會第2871號決議,”索耶繼續說道,他的目光像手術刀一樣銳利,掃過林雪的臉,“我們對你實施無限期隔離審查。在此期間,你的通訊權、會見權暫時中止。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包括沉默本身,都將作為呈堂證供。”
    “我要見中國駐日內瓦大使館的工作人員,還要聯係我的律師。”林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的手指緊緊攥著文件夾的邊緣,指甲幾乎要嵌進紙張裏。
    索耶冷笑了一聲,將文件夾收回,合上時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常規司法程序不適用於‘金融恐怖活動嫌疑人’。在調查組確認你與影蛇無關前,你無權接觸任何人。”
    貨車突然啟動,林雪的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她透過車廂壁上的一個小窗戶向外看,卻發現窗戶被黑色的貼紙完全遮蔽,隻能看到微弱的光線變化。不知過了多久,貨車緩緩停下,車門打開,一股冰冷的空氣湧進來。
    外麵是一個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牆壁上布滿了潮濕的黴斑。停車場盡頭有三道厚重的金屬閘門,每道閘門旁邊都有一個生物識別裝置,閃爍著紅色的光。特工押著林雪依次通過閘門——第一道需要指紋識別,第二道需要虹膜掃描,第三道則需要索耶的授權密碼。每道閘門打開時,都會發出“轟隆隆”的金屬聲,在空曠的停車場裏回蕩。
    最終,林雪被帶進一個約十平米的房間——這是審查室。房間的四壁都貼著淺灰色的隔音材料,摸起來柔軟卻冰冷。房間中央放著一張長方形的金屬桌子,兩把黑色的塑料椅子分別放在桌子兩側。天花板的角落裝著一個監控探頭,綠色的指示燈閃爍著,顯示它正處於工作狀態。
    這裏沒有窗戶,沒有時鍾,沒有任何能感知外界的東西,像一個現代化的、無菌的牢房。林雪坐在椅子上,後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突然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拘留。他們隔絕她,不僅是為了審問,更是為了讓她失去對外界的所有感知,讓外麵的世界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她定性為“金融****”。
    沉默的訪客
    審查在索耶的主導下開始了。他坐在林雪對麵,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眼神緊緊鎖著她,仿佛要從她的微表情中找出破綻。
    “林雪女士,”索耶的第一個問題就直擊要害,“2024年3月,你在IFRC擔任首席技術顧問期間,是否曾多次違規訪問雷霆係統核心數據庫?”
    林雪的指尖冰涼,她抬起頭,迎上索耶的目光:“我訪問數據庫是為了排查漏洞,符合IFRC內部規定,有操作記錄可查。”
    “操作記錄顯示,你在3月15日淩晨2點,下載了雷霆係統的資金流向模塊,”索耶拿出一份打印件,推到林雪麵前,上麵有她的操作日誌截圖,“而當天下午,影蛇組織就利用該模塊的漏洞,做空了50億美元的歐元期貨。你如何解釋這一巧合?”
    “這不是巧合,是影蛇盜用了我的操作記錄,偽造了攻擊路徑。”林雪平靜地回答,“我當時就向IFRC安全部門提交了漏洞報告,但報告石沉大海。”
    “你是在暗示IFRC內部有影蛇的內應?”索耶追問,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節奏緩慢,帶著刻意的壓迫感,“那你認為誰是內應?吳正民教授?還是已經‘失蹤’的馬克斯韋爾?”
    林雪沉默了。她知道,索耶不是在尋求真相,而是在引導她說出對吳正民的懷疑,或者承認自己與影蛇有關。她深吸一口氣,說道:“基於律師不在場的建議,我對此類問題保持沉默。”
    接下來的四個小時,索耶的問題密集而刁鑽,從她與李青山的關係(“你父親在你18歲時收養你,是否為了培養你成為影蛇的接班人?”),到她在“鷹巢”基地的行動(“你潛入鷹巢,是不是為了協助馬克斯韋爾提取王曉雨的生物特征?”),再到“幽靈協議”的細節(“你是否知道‘幽靈協議’的啟動代碼?李青山啟動它的目的是什麽?”)。
    林雪始終保持警惕,隻回答有明確記錄的事實,對涉及核心意圖的問題一律沉默。她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貼在衣服上,傳來一陣冰涼的不適感。索耶的眼神越來越冷,他猛地一拍桌子,文件散落一地:“林雪!你以為沉默就能擺脫嫌疑?所有電子證據都指向你!再抵抗下去,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索耶摔門而去,審查室裏隻剩下林雪一人。她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她想起王曉雨——不知道曉雨是否安全,那個量子追蹤器是否還在工作;想起父親——他啟動的“第七道閃電”到底是什麽?為什麽能暫時阻止影蛇?他現在在哪裏?
    就在她思緒紛亂時,審查室的門悄無聲息地滑開。林雪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吳正民教授。
    吳正民比上次在IFRC見麵時蒼老了許多。他的頭發花白了大半,原本挺直的背有些佝僂,深灰色的西裝上有幾道明顯的褶皺,像是趕路時不小心蹭到的。他手裏拿著一個透明的塑料通行證,上麵印著“JIATF高級顧問”的字樣,照片旁邊有一個金色的芯片。
    “吳教授?”林雪驚訝地站起身,她沒想到吳正民會出現在這裏。
    吳正民示意她坐下,自己則慢慢走到對麵的椅子旁,坐下時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他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將右手放在桌子上,看似隨意地敲擊著桌麵——節奏是“長短長短長”,重複了三遍。
    林雪的瞳孔微縮——這是海德拉內部用於監控下傳遞信息的古老暗碼,她在父親的舊日記裏見過。“長短長”代表“警”,“短長短”代表“惕”,連起來就是“小心,隔牆有耳,配合我演戲”。
    “林雪,”吳正民開口,聲音帶著長輩的關切,卻刻意壓低了幾分,“外麵的情況很糟。”他的目光掃過天花板的監控探頭,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暗碼:“母親未死,在瑞士阿爾卑斯山某實驗室”),“全球市場雖然暫時穩住了崩潰勢頭,但恐慌還在蔓延。歐洲央行昨天宣布緊急降息1.5個百分點,還是沒能阻止資金外流。”
    “我們是清白的!”林雪配合著“激動”起來,她的拳頭攥得發白,聲音提高了幾分,“這一切都是馬克斯韋爾的陰謀!他偽造證據,嫁禍給我和父親!”同時,她用眼神向吳正民傳遞疑問——曉雨怎麽樣了?
    吳正民微微搖頭,手指再次敲擊桌麵(暗碼:“王曉雨被控製,暫時安全,在日內瓦郊區安全屋”),口中則繼續說道:“清白需要證據,但現在所有證據都對你不利。”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報紙,推到林雪麵前,頭版標題是《全球金融危機元凶鎖定:李青山父女涉嫌操控影蛇組織》,配著林雪被逮捕時的照片(她的頭發淩亂,被特工推搡著,表情狼狽),“你看,輿論已經把你們定性為‘金融****’,很多國家的民眾都在遊行,要求引渡你們受審。”
    “聯合調查組內部就沒有明白人嗎?”林雪“絕望”地問道,她的眼眶泛紅(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擔心曉雨)。
    “調查組內部派係複雜,”吳正民歎了口氣,他的手指在報紙上輕輕劃過(暗碼:“索耶是影蛇安插的‘清道夫’,目標是掩蓋高層參與,盡快定罪”),“有些人想查明真相,但更多人隻想盡快找到‘替罪羊’,平息民眾的憤怒。畢竟,這場危機已經造成全球經濟損失超過5萬億美元,必須有人為此負責。”
    “那我該怎麽辦?”林雪的聲音帶著哭腔,她低下頭,假裝擦拭眼淚,實則快速閱讀吳正民傳遞的暗碼。
    吳正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最後看了林雪一眼,眼神裏帶著擔憂和堅定,口中說道:“等待,有時也是一種策略。”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出最後一段暗碼(“真相的鑰匙在你童年記憶裏,‘第七道閃電’是識別影蛇內鬼的方法,外麵有我們的人在收集證據”),然後轉身走向門口,“我會盡量幫你爭取時間,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門再次關上,審查室恢複了死寂。林雪靠在椅子上,眼淚真的流了下來。母親還活著!這個消息像一道光,照亮了她絕望的處境,但同時也讓她更焦慮——母親被影蛇囚禁,用作“基石”的鑰匙,她必須盡快找到母親。而“第七道閃電”,父親和吳正民都提到了它,這到底是什麽?
    無形的戰爭
    吳正民離開還不到半小時,審查室的門就再次被推開。索耶走了進來,他的臉色比之前更冷,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似乎剛發過脾氣。他將一疊照片甩在桌子上,照片散落一地,最上麵的一張正好落在林雪的腳邊。
    林雪低頭一看,心髒瞬間停止跳動——照片上的人是王曉雨!
    第一張照片裏,王曉雨坐在一個白色的房間裏,麵前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她的表情專注,似乎在分析數據;第二張照片裏,房間的窗戶被打碎,玻璃渣散落在地板上,桌子翻倒,電腦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第三張照片裏,王曉雨躺在地上,她的藍色外套上有一塊深色的汙漬(像是血跡),眼睛緊閉,臉色蒼白,旁邊站著兩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正用擔架抬她。
    “認識這個人嗎?”索耶的聲音冰冷,他彎腰撿起一張照片,舉在林雪麵前,“你的同夥,王曉雨。”
    “她不是我的同夥!她是被影蛇綁架的!”林雪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前傾,怒視著索耶,“你們把她怎麽樣了?!”
    索耶將照片扔回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響:“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王曉雨在試圖轉移影蛇的核心數據時,與前去保護她的JIATF特工發生衝突,不慎從二樓窗戶墜落,重傷昏迷。”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她現在在日內瓦大學醫院的ICU病房,生命體征不穩定。”
    林雪的手指冰涼,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她知道索耶在撒謊——王曉雨不可能“轉移數據”,更不可能與特工衝突。這是赤裸裸的威脅,用王曉雨的生命逼迫她合作。
    “如果你繼續保持沉默,”索耶向前一步,他的臉離林雪隻有不到一米遠,呼吸中帶著淡淡的煙草味,“下一個‘發生意外’的,可能就是你在國內的親友。比如你孤兒院時的院長,張慧蘭女士,她現在還住在北京的老城區,對嗎?”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中了林雪的軟肋。張院長是她在孤兒院時最親近的人,也是她唯一的牽掛。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憤怒解決不了問題,隻會落入索耶的圈套。
    她緩緩坐下,手指緊緊攥著椅子的扶手,指甲幾乎要把塑料扶手摳出痕跡。她意識到,這場審查根本不是為了查明真相,而是影蛇發起的另一場戰爭——通過控製她,摧毀她的意誌,獲取“幽靈協議”和“基石”的秘密;同時利用輿論,將她和父親釘在“罪人”的十字架上,掩蓋影蛇背後更高層的勢力(比如某些國家的金融寡頭,甚至政府官員)。
    “索耶檢察官,”林雪的聲音恢複了冷靜,她抬起頭,迎上索耶的目光,“我可以配合調查,但我有兩個條件。”
    索耶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轉變態度,他向後退了一步,靠在桌子上,雙手抱在胸前:“說說你的條件。”
    “第一,我要親眼看到王曉雨,確認她的生命安全。”林雪說道,她的眼神堅定,“我需要和她視頻通話,看到她的臉,聽到她的聲音,否則我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話。”
    “第二,”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接下來的所有對話,都必須有全程無中斷的錄像記錄,並且錄像文件由聯合國安理會指定的第三方機構保管,不能由JIATF單獨持有。”她知道,索耶很可能會篡改錄音或錄像,偽造她的“供詞”,第三方保管能最大限度避免這種情況。
    索耶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評估這兩個條件的風險。最終,他點了點頭:“第一個條件,我需要向上級申請,最多兩小時給你答複。第二個條件,可以滿足。”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型錄音筆,放在桌子上,按下開關,“現在,你可以表現你的誠意了。告訴我,李青山在IFRC地下啟動的是什麽?那陣震動,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雪的大腦飛速運轉。她不能透露父親啟動的是“物理隔離裝置”的真實目的(封存影蛇核心機房),但也不能完全撒謊,否則會被索耶識破。她決定半真半假地回答,同時拋出吳正民提示的關鍵詞。
    “那是一種物理隔離裝置,”林雪說道,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子,模仿著吳正民之前的節奏(暗碼:“試探索耶是否知道‘第七道閃電’的真實含義”),“是我母親林蘭早年設計的,用於在係統被劫持時,在核心服務器與外網之間建立‘空氣間隙’——簡單來說,就是切斷所有網絡連接,讓服務器變成一台‘離線電腦’,阻止任何數據篡改或劫持。這個裝置的代號,叫‘第七道閃電’。”
    她密切觀察著索耶的反應。索耶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他的手指停頓了半秒,然後才繼續敲擊桌麵:“‘第七道閃電’?我怎麽從沒在海德拉的公開資料裏見過這個裝置?”
    林雪心中一動——索耶知道海德拉!這證明他與影蛇的關係遠比表麵上更密切。她沒有回答,隻是聳了聳肩:“這是我母親的私人設計,沒有公開過。我也是偶然從父親的舊筆記裏看到的。”
    妥協與籌碼
    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變成了一場漫長的心理拉鋸戰。索耶每隔一小時就會提出一個新問題,試圖從林雪的回答中找到漏洞,而林雪則謹慎地釋放信息碎片,始終守住核心秘密。
    索耶問:“‘第七道閃電’的啟動需要什麽條件?是否需要你的生物特征?”
    林雪答:“需要物理鑰匙和密碼,物理鑰匙在我父親手裏,密碼是我母親設置的,我不清楚具體內容。”(半真半假,實則啟動需要母親的生物特征,但她不能透露)
    索耶問:“你父親啟動‘第七道閃電’後去了哪裏?他是否與影蛇的其他成員有聯係?”
    林雪答:“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我們自從在‘鷹巢’分開後就沒聯係過。”(真,她確實不知道父親的下落)
    索耶問:“‘幽靈協議’的核心功能是什麽?你是否知道它的啟動代碼?”
    林雪答:“我隻知道‘幽靈協議’是應急方案,具體功能和代碼,我父親沒告訴過我。”(假,她知道協議是物理封存,但不能說)
    期間,索耶兌現了部分承諾——他讓林雪與王曉雨進行了三分鍾的視頻通話。視頻裏,王曉雨躺在ICU病床上,鼻子上插著氧氣管,臉色蒼白,但眼神清醒。她看到林雪時,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被旁邊的護士打斷:“病人需要休息,通話時間到了。”視頻很快被掛斷,但林雪從王曉雨的口型中讀出了兩個字:“假的…數據…”
    這個發現讓林雪更加警惕——曉雨在暗示“市場穩定”是假的,影蛇可能在偽造數據,掩蓋他們的真實目的。
    索耶也透露出一些關鍵信息。比如,“第七道閃電”確實起到了物理隔離作用,影蛇未能劫持全球數字貨幣根服務器,但也導致全球金融數據傳輸延遲超過兩小時,很多跨境交易被迫中斷,經濟陷入“半凍結”狀態;李青山在啟動裝置後就消失了,JIATF對外宣稱“正在全球追捕”,但索耶提到此事時,語氣敷衍,似乎並不在意能否抓到李青山;馬克斯韋爾和科爾森在IFRC混亂中逃脫,至今下落不明,JIATF沒有發布任何關於他們的通緝令——這更印證了索耶與影蛇的勾結。
    時間一點點流逝,審查室裏沒有時鍾,但林雪能通過自己的饑餓感和疲憊感判斷,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她的眼窩發黑,喉嚨幹澀得發疼,手指因為長時間攥著椅子扶手而發麻。索耶的臉色也不好看,他的領帶歪斜,眼底有濃重的黑眼圈,顯然也很疲憊。
    “今天到此為止。”索耶終於合上了文件夾,他關掉了錄音筆,卻沒有關掉監控探頭(綠燈依舊閃爍),“林雪女士,你的‘配合’很有限。”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眼神冰冷地看著林雪,“記住,時間不站在你這邊。每過去一小時,要求嚴懲你的呼聲就會越高。而王曉雨的生命體征,也可能隨時惡化——ICU的費用很高,調查組不可能一直為‘****同夥’支付醫療費。”
    他留下這句冰冷的威脅,轉身離開了審查室。
    林雪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與索耶的博弈耗盡了她的心力,但她也獲得了關鍵信息:母親活著,被囚禁在阿爾卑斯山實驗室;王曉雨被控製,正在傳遞“假數據”的信息;索耶是影蛇的人,目標是掩蓋真相;“第七道閃電”不僅是物理隔離裝置,還是識別影蛇內鬼的方法。
    她開始回憶與母親相關的童年片段。吳正民說“真相的鑰匙在你記憶裏”,那一定是母親在她小時候留下的線索。她想起五歲那年的夏天,母親帶她去瑞士阿爾卑斯山的小鎮度假。有一天晚上,突然下起了雷暴,閃電劃破夜空,雷聲震耳欲聾。她嚇得躲在母親懷裏,母親抱著她,手指輕輕撫摸她的額頭,指著窗外說:“小雪,你看,最亮的那道閃電(第七道),它能照亮所有的陰影,也能擊中最深的偽裝。你記住,以後看到‘閃電’,要找它的‘根’——根在哪裏,真相就在哪裏。”
    當時她不懂,現在想來,母親說的“根”,可能是指影蛇內鬼的特征——比如某個與“閃電”相關的標識,或者某個隻有海德拉核心成員才知道的暗號。
    就在這時,審查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林雪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穿著JIATF技術人員製服的年輕女子。她大約二十多歲,短發,戴著黑框眼鏡,臉上有幾顆雀斑,穿著黑色的戰術靴,手裏拿著一個工具箱,看起來很幹練。
    女子沒有說話,快速走到監控探頭下方,彎腰打開工具箱,假裝調試設備。她的動作很快,手指在工具箱裏摸索著,趁監控探頭被工具箱遮擋的瞬間,將一張折疊的小紙條塞進林雪的手心。紙條很薄,上麵似乎寫著什麽。
    同時,女子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在林雪耳邊耳語:“王小姐傳來的信息:市場穩定是假的,影蛇在偽造根服務器數據,他們在…(聲音突然停頓)”
    “你在做什麽?”
    索耶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冰冷而帶著懷疑。女子的身體瞬間僵硬,她快速直起身,將工具箱合上,轉過身,臉上露出職業化的微笑:“檢察官先生,例行設備檢查。監控探頭的角度有點偏移,我正在調整。”
    索耶走進來,他的目光在女子和林雪之間掃視,最後停留在林雪還未完全握緊的右手上。林雪的心髒狂跳,她不動聲色地將紙條塞進袖口(她的連衣裙袖口有褶皺,正好能藏住紙條),然後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假裝疲憊:“檢察官先生,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索耶的眼神依舊懷疑,他盯著女子:“檢查完了嗎?完了就趕緊離開。”
    “完…完了。”女子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拿起工具箱,快步走向門口,經過索耶身邊時,幾乎是小跑著離開的。
    門再次關上,審查室裏隻剩下林雪和閃爍的監控探頭。她的手心全是汗,緊緊攥著袖口的紙條。曉雨的未竟之語是什麽?“他們在…偽造根服務器數據”後麵,應該還有更關鍵的信息——是偽造數據的目的?還是影蛇的下一個目標?而這張紙條上,又寫著什麽危險的秘密?
    林雪靠在椅子上,用眼角的餘光確認監控探頭的角度(它對著桌子,看不到她的袖口)。她緩緩抬起右手,假裝整理袖口,指尖輕輕展開紙條。紙條是白色的,上麵用黑色的馬克筆寫著幾行小字,字跡潦草,顯然是王曉雨在匆忙中寫的:
    “索耶與馬克斯韋爾勾結,偽造根服務器‘穩定’數據,實則在轉移全球央行數字貨幣儲備至影蛇賬戶。母親在阿爾卑斯山‘雪峰實驗室’,鑰匙是你童年戴的銀鎖(夾層有芯片)。‘第七道閃電’不是裝置,是識別影蛇內鬼的暗號——他們的袖口有‘閃電’紋身。小心索耶今晚的‘夜間審查’,他要提取你的生物特征。”
    林雪的心髒猛地一跳,紙條從指尖滑落,掉在椅子下麵。轉移央行數字貨幣儲備?母親在雪峰實驗室?索耶今晚要提取她的生物特征?
    就在這時,審查室的監控探頭突然轉動了一下,綠色的指示燈閃爍得更快了——有人在遠程操控探頭,調整角度,似乎發現了她的小動作。林雪趕緊彎腰,假裝撿東西,將紙條塞進鞋子裏(她穿著平底鞋,鞋口較寬,能藏住紙條)。
    她剛直起身,就聽到門外傳來索耶的腳步聲——沉重而緩慢,像死神的倒計時。門把手上的指示燈變成了紅色,這是“夜間審查”開始的信號。
    索耶推開門,手裏拿著一個黑色的設備(看起來像是生物特征提取儀),眼神冰冷地看著林雪:“林雪女士,鑒於你今天的‘配合度’,我們決定進行‘深度調查’。今晚,需要提取你的指紋、虹膜和神經信號樣本。”
    林雪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她看著索耶手中的提取儀,又想起鞋子裏的紙條——今晚,她不僅要守住秘密,還要想辦法逃脫,否則,她的生物特征一旦被提取,影蛇就能啟動“基石”,轉移全球央行儲備,而母親和曉雨,也會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監控探頭的綠燈依舊閃爍,索耶一步步向她走來,提取儀的屏幕亮了起來,發出冰冷的藍光。林雪的手指緊緊攥著椅子扶手,大腦飛速思考著對策——她該如何應對這場致命的“夜間審查”?
    第67集《信息危機》內容提示
    王曉雨拚死傳來的信息指向一個更可怕的真相:影蛇的全球攻擊並未因"第七道閃電"而停止,隻是轉入了更深層、更隱蔽的維度——他們開始係統性篡改全球金融基礎數據庫,試圖從根源上扭曲經濟運行的"事實"。林雪手中的紙條,是找到數據篡改核心節點的唯一線索。與此同時,索耶檢察官對林雪的逼迫升級,試圖在她與外界聯係前讓她認罪。吳正民教授再次現身,帶來關於林雪母親下落的驚人發現,但要求林雪用"幽靈協議"的細節作為交換。被迫在拯救母親與阻止全球性數據災難之間做出選擇的林雪,發現她自己的生物特征,竟成了敵人完成最後一步篡改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