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集:最終對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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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砸向地麵,密集得像一張由水珠織成的巨網,將整片廢棄工業區罩得嚴嚴實實。雨滴落在斷壁殘垣上,迸發出層次分明的聲響:砸在混凝土碎塊上是沉悶的“噗嗒”聲,像是拳頭砸在濕棉花上;落在扭曲的金屬管道上則是清脆的“叮當”聲,如同有人在遠處敲擊著鏽蝕的鈴鐺;而滴在林凡作戰服的頭盔上時,又變成了“嗒嗒”的輕響,每一下都像敲在神經上,讓本就緊繃的氛圍更添幾分焦躁。
林凡蜷縮在一堵半塌的承重牆後,牆體表麵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彈孔——有的孔邊緣還殘留著黑色的硝煙痕跡,是三天前外圍交鋒時留下的;有的則鏽跡斑斑,顯然是舊時代戰爭的傷疤。他摘下頭盔,露出額前被雨水浸透的黑發,發絲黏在蒼白的額頭上,水珠順著發梢滑落,先是滴在鼻梁的皮膚上,帶來一陣冰涼的刺痛,再順著下頜線滲入作戰服的領口。
作戰服是“守望者”特製的防風防水材質,但此刻已被持續三小時的暴雨徹底浸透。冰冷的布料緊緊貼在背上,像一塊濕冷的鐵板,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可林凡渾然未覺,他的全部感官早已高度集中:耳朵捕捉著三百米外主車間傳來的細微聲響——除了雨聲,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低語的吟唱;鼻子分辨著空氣中的氣味層次——鐵鏽的金屬腥味最濃,其次是淡淡的硝煙味,最隱蔽的是那股甜腥味,像腐爛的葡萄混合著血腥,是深淵能量獨有的氣息;而眼睛,則透過雨幕與濃霧,死死鎖定著主車間那扇破損的卷簾門。
更讓他心神緊繃的,是那股從主車間深處滲透出來的壓迫感。它不像之前遭遇的深淵生物那樣張揚外放,而是像沉睡的火山,表麵平靜無波,內部卻積蓄著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每當這股力量微微波動時,林凡的太陽穴就會突突直跳,靈魂深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顫栗,仿佛有什麽極其危險的存在,正隔著牆壁與他對視。
決戰的地點,不在情報預判的開闊平原,也不在“守望者”精心布置的防禦陣地,而是在這片象征著文明瘡痍的城市墳場。林凡的指尖輕輕搭在***的扳機上,槍身是特製的“暗夜之吻”,槍托處還留著他上一次任務時留下的劃痕。他調整呼吸,將胸腔裏的濁氣緩緩吐出,同時激活了“真實之眼”——瞳孔邊緣泛起一圈極淡的銀芒,原本模糊的雨幕瞬間變得清晰,主車間周圍纏繞的淡黑色能量流像蛛網般在空氣中蠕動,每一次蠕動,都讓周圍的雨絲發生細微的扭曲。
“他在等我們。”林凡在心裏默念,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這不是直覺,而是“真實之眼”捕捉到的細節——主車間的能量流始終保持著穩定的頻率,既沒有增強也沒有減弱,像是在刻意維持某種平衡,等待某個“信號”的觸發。
戰場與布局
這片代號“鐵棺”的廢棄工業區,曾是舊時代重工業的驕傲。三十年前,這裏生產的重型機械占據了全國三分之一的市場份額,每天清晨,數十根煙囪同時噴出黑煙,能將東邊的天空染成深灰色。而現在,隻剩下縱橫交錯的管道係統,像一頭死去巨獸的骸骨——有的管道直徑足有一米,表麵的鐵鏽厚得能刮下一層粉;有的則斷裂成數截,露出裏麵發黑的內壁,偶爾有積水從裂縫中滴落,在地麵砸出小小的水花,濺起渾濁的泥點。
低矮的倉庫沿著工業區的邊緣排列,像一排沉默的墓碑。屋頂的鐵皮早已鏽成紅褐色,有的地方塌陷下去,露出裏麵堆積的廢棄零件:生鏽的齒輪卡在半空中,齒牙間還殘留著黑色的機油;斷裂的傳送帶像一條死蛇,覆蓋著厚厚的灰塵;還有幾頂被壓扁的安全帽,塑料外殼已經脆化,一碰就會碎裂。地麵上,破碎的混凝土塊與扭曲的金屬板混雜在一起,形成一個個半米深的坑窪,積滿了渾濁的雨水,倒映著灰蒙蒙的天空和偶爾閃過的閃電。
空氣中的氣味層次分明:最濃烈的是鐵鏽味,源自那些暴露在外的管道和零件,深呼吸時能感覺到鼻腔裏有細微的顆粒感;其次是硝煙味,是三天前“守望者”與“蝕骨會”外圍成員交火時留下的,還沒被雨水完全衝刷幹淨,帶著淡淡的硫磺味;最隱蔽的是深淵能量的甜腥味,像腐爛的水果混合著血腥,若有若無地縈繞在鼻尖,每多聞一口,就會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
林凡所在的“守望者”小隊,是總部直屬的精銳部隊,全隊十二人,每個人都有特殊天賦或頂尖技能。經過連續四天的追蹤——從城市邊緣的貧民窟(那裏發現了“蝕骨會”的臨時祭壇),到郊外的廢棄研究所(找到了儀式的部分資料),再到這片“鐵棺”工業區——他們終於將“蝕骨會”的魁首,“冥主”墨菲斯托,逼入了這片絕地。
根據截獲的情報,墨菲斯托正在主車間內舉行“深淵接引儀式”:他準備用三百名信徒的生命力和靈魂作為“祭品”,通過一顆特製的黑暗晶體,撕裂現實與深淵之間的壁壘,接引他信奉的“深淵主宰”降臨。一旦儀式成功,深淵能量將如同洪水般湧入城市,先是吞噬這裏的一切生命,再擴散到周邊地區,最終讓整個世界淪為深淵生物的獵場。
“各小組報告位置。”林凡的通訊器裏傳來指揮官秦嶽沉穩的聲音,聲音裏帶著輕微的電流雜音——工業區下方埋藏的舊時代電纜受到深淵能量幹擾,導致通訊信號極不穩定。
秦嶽今年五十八歲,是“守望者”的老牌指揮官,臉上有一道從左眉骨延伸到右下頜的刀疤,那是十年前對抗“蝕骨會”時留下的——當時他為了掩護隊員撤退,被一名深淵信徒用匕首劃傷,差點瞎了左眼。此刻,他正潛伏在西側的一個水塔頂端,水塔表麵布滿了鏽跡,他用與水塔顏色一致的偽裝布將自己裹起來,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身邊架著一挺重型***“雷霆”,槍身的***上還沾著雨水,槍口對準主車間的方向。
“A組就位,視野良好,未發現異常能量聚焦。”通訊器裏傳來A組狙擊手蘇晴的聲音,清脆卻帶著超乎年齡的冷靜。蘇晴今年二十三歲,是小隊裏最年輕的成員,卻已經有過十次對抗深淵生物的經驗。她的父親曾是“守望者”的成員,十年前為了掩護隊友,引爆了自己的能量核心,與三十名“蝕骨會”成員同歸於盡。此刻,蘇晴趴在主車間東側的一棟三層廠房樓頂,身體完全藏在一個廢棄的水箱後麵——水箱的鐵皮已經鏽穿了一個洞,正好能容納***的槍口。她的手指輕輕搭在扳機上,呼吸均勻得像一台精密的儀器,隻有偶爾眨眼時,才能看出她內心的緊張。
“B組已控製東側製高點,可提供火力覆蓋。”B組組長趙剛的聲音傳來,帶著厚重的喘息。趙剛身高一米九,體格壯碩,是小隊裏的火力擔當。他和兩名隊員正扛著重型機槍“火神”,守在一棟未完全倒塌的辦公樓頂層。辦公樓的牆壁上布滿了彈孔,他們用廢棄的鋼板搭建了一個臨時掩體,鋼板上還留著彈痕。趙剛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雨水混著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砸在機槍的彈鏈上,發出“嗒”的輕響。他拍了拍機槍的槍管,確保武器處於最佳狀態,眼神警惕地掃視著主車間周圍的動靜。
“C組在地下管道網絡入口待命,聲納探測顯示深處有高強度生命與能量反應。”C組組長李銳的聲音傳來,他今年三十五歲,是小隊裏的戰術專家,擅長破解陷阱和製定突擊計劃。他帶著三名隊員守在工業區南側的排水口旁,排水口的鐵蓋已經生鏽,上麵布滿了劃痕,李銳用撬棍將鐵蓋撬開一條縫,將一個微型聲納探測器伸進去。探測器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紅點顯示著地下空間裏的生命信號——大部分集中在一個區域,應該是“蝕骨會”的信徒;還有一個巨大的橙點,代表著高強度的能量源,顯然就是儀式的核心。
林凡按了按耳麥,壓低聲音,確保隻有通訊器另一端的秦嶽能聽到:“獵鷹就位,目標就在正前方約三百米的主車間內。能量讀數正在緩慢攀升,每分鍾增長0.5個單位,他在等待某個時機,或者……在等我們進去。”
“獵鷹”是林凡的代號,源自他敏銳的觀察力和精準的射擊技巧。他的“真實之眼”天賦,能讓他直接“看到”能量的流動——此刻,主車間內部的能量流像一團旋轉的黑色霧氣,中心位置有一個明亮的紅點,正是儀式的能量核心。但與之前遭遇的“蝕骨會”成員不同,這股能量流異常內斂,沒有絲毫外放的張揚,反而像深海般沉重與冰冷,讓林凡想起上一次與墨菲斯托交手的場景。
那是半年前,在一座廢棄的醫院裏。當時,墨菲斯托隻用一個手勢,就將三名“守望者”隊員的重力場扭曲——其中一名隊員被自己的體重壓得骨骼碎裂,死前發出的慘叫聲至今還回蕩在林凡的腦海裏。當時,墨菲斯托的能量還帶著瘋狂的外放感,而現在,卻變得深沉而詭異——這意味著,對方的力量不僅變強了,還變得更加難以預測。
秦嶽的聲音在通訊器裏停頓了兩秒,顯然也在思考其中的風險:“不能再等了。根據能量模型推算,儀式臨界點大約在黎明時分,還有四個小時。我們必須在那之前打斷他。按計劃行動,A組、B組外圍策應,封鎖所有出口,一旦有‘蝕骨會’成員逃出,立刻清除。C組,獵鷹,由你們組成突擊隊,從地下管道突入,直擊核心。記住,首要目標是中斷儀式,必要時……不惜一切代價摧毀能量源。”
“明白。”林凡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雨水順著他的喉嚨滑下去,帶來一陣刺痛。他壓下心中翻騰的不安——計劃很清晰,分工也明確,但他的“真實之眼”總能捕捉到一絲不協調感,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正悄然籠罩著整個工業區。這場突襲,更像是一場被墨菲斯托邀請的赴約。
突入與初交鋒
林凡收起***“暗夜之吻”,將其背在身後——槍身很長,在狹窄的地下管道裏無法發揮作用。他從戰術背包裏掏出一把短柄***“毒刺”,這是他專門為近距離作戰準備的武器,槍身輕便,射速快,彈夾容量三十發,裝填的是特製的***,能穿透普通的深淵生物甲殼。他檢查了一下彈夾,確認滿彈後,又從背包裏掏出一枚手雷掛在腰間,才跟在C組身後,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工業區南側的排水口。
排水口下方是一條直徑約兩米的地下管道,管道內壁覆蓋著厚厚的苔蘚,滑膩得像抹了一層油。林凡用戰術手電的光柱照向管壁,能看到苔蘚之間還夾雜著一些細小的昆蟲屍體,早已幹癟,不知在裏麵待了多少年。腳下的積水深及腳踝,渾濁的水裏漂浮著各種垃圾——破舊的塑料袋(上麵印著早已倒閉的超市lo)、生鏽的螺栓(螺紋已經被腐蝕得模糊不清)、還有一隻腐爛的老鼠屍體(腹部已經炸開,白色的蛆蟲在裏麵蠕動),散發著刺鼻的惡臭,讓人忍不住想捂鼻子。
林凡不得不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避開腳下的障礙物。他的作戰靴踩在積水裏,發出“嘩啦”的輕響,每一步都要確保踩在堅實的地麵上,避免陷入淤泥裏。同時,他用戰術手電的光柱照亮前方的路,光柱在管壁上投射出長長的影子,隨著腳步的移動,影子在管壁上扭曲、晃動,像一個個詭異的幽靈。
管道內一片死寂,隻有隊員們涉水的“嘩啦”聲,以及頭頂偶爾滴落的水珠聲——水珠從管道頂部的裂縫中滲出,滴落在積水裏,發出“嗒”的輕響,在密閉空間裏回蕩,顯得格外清晰。每走一步,林凡都能感覺到深淵能量的氣息在加重,甜腥味越來越濃,甚至讓戰術手電的光線都開始微微扭曲,光柱的邊緣出現了淡淡的黑色波紋,像是被什麽東西侵蝕著。
“停。”走在最前麵的林凡突然舉起拳頭,示意隊伍停止前進。他的“真實之眼”捕捉到前方十米處的拐角處,空間結構出現了細微的不協調感——那裏的空氣似乎比其他地方更“粘稠”,光線經過時會發生輕微的折射,像是有一層無形的薄膜籠罩在那裏。
“有陷阱,能量編織型,觸發式。”林凡壓低聲音,對著通訊器說道。這種陷阱是“蝕骨會”常用的手段,用深淵能量編織成一張無形的網,網眼細如發絲,一旦有人觸碰,能量網就會瞬間收縮,將目標撕碎成肉塊,或者直接將其拖入異次元空間,連屍體都找不到。
他示意隊友後退五米,自己則從戰術背包裏掏出一個微型能量探測器——探測器的屏幕隻有指甲蓋大小,卻能精準捕捉到深淵能量的波動。林凡慢慢靠近拐角,探測器的屏幕上,一條紅色的能量線清晰地顯示出來,沿著管道的內壁形成一個環形,這就是陷阱的觸發點。
林凡閉上眼,激活“真實之眼”,瞳孔邊緣的銀芒變得更加明亮——他能“看到”能量線的節點,一共有三個,分別位於管道的頂部和兩側的管壁上。每個節點都像一顆紅色的小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能量線圍繞著節點形成閉環。隻要切斷其中一個節點,整個陷阱就會失效。
他緩緩伸出右手,掌心對著頂部的能量節點。一絲銀白色的靈能從指尖溢出,像一根細針,緩慢而精準地刺向節點。靈能與深淵能量接觸的瞬間,管道內的空氣突然變得灼熱,發出“滋啦”的聲響,像是水澆在滾燙的鐵板上。林凡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積水裏,濺起小小的水花——這種能量破解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稍有不慎,靈能就會引爆陷阱,不僅自己會遭殃,還會暴露隊伍的位置。
幾秒鍾後,頂部的能量節點發出一陣微弱的紅光,然後徹底熄滅。環形的能量線瞬間斷裂,化作無數黑色的光點,像破碎的墨滴,消散在空氣中。“解決了,但布置手法很古老,夾雜著精神汙染。”林凡轉過身,對著隊友們說道,“大家小心,凝神靜氣,別被殘留的深淵能量影響心智。”
C組的隊員們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他們都知道,精神汙染是比物理陷阱更可怕的威脅——一旦被影響,就會陷入幻覺,看到自己最恐懼的畫麵,甚至變成失去理智的瘋子,攻擊身邊的隊友。李銳從背包裏掏出幾枚提神醒腦的藥片,分給大家:“含在嘴裏,能抵抗輕微的精神汙染。”
他們繼續前進,在接下來的兩百米路程裏,又接連破解了三個不同類型的陷阱:
第一個是物理陷阱,管道的地麵下埋藏著鋒利的金屬片,片刃上還塗著黑色的毒液——林凡用“真實之眼”看到了金屬片的反光,提醒隊友避開,然後用工兵鏟將地麵挖開,取出金屬片,發現毒液接觸空氣後,地麵的混凝土都被腐蝕出了小坑。
第二個是精神陷阱,管道的管壁上刻著細微的符文——這些符文肉眼幾乎看不見,隻有在“真實之眼”的銀芒下才會顯現,是“蝕骨會”的褻瀆符號。林凡用靈能將符文覆蓋,阻止其釋放低頻聲波,避免隊友被影響。
第三個是能量陷阱,管道的頂部懸掛著無數根細小的能量絲線——這些絲線像蜘蛛絲一樣細,卻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一旦觸碰,就會引發劇烈的爆炸。林凡用***的槍管將絲線挑斷,每挑斷一根,絲線就會發出“啪”的輕響,然後消失。
每一個陷阱的布置都極其精妙,顯然出自墨菲斯托之手。但林凡注意到,這些陷阱的觸發機製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延遲性。比如物理陷阱的金屬片,需要踩中三秒後才會彈出;精神陷阱的聲波,需要持續接觸十秒才會生效;能量陷阱的絲線,需要觸碰兩秒後才會爆炸。這意味著,墨菲斯托並不指望這些陷阱能完全阻擋他們,更像是一種拖延和消耗,一種心理上的威懾——他在告訴他們:“我知道你們來了,我在看著你們,你們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光,淡紅色的光芒透過管道的裂縫滲進來,同時傳來隱約的、仿佛無數人低語吟誦的詭異聲音。聲音低沉而整齊,像一群沉睡的幽靈在喚醒同伴,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褻瀆的意味,讓人心頭發麻,仿佛有無數隻蟲子在順著脊椎往上爬。
林凡示意隊員們停下,然後慢慢靠近裂縫,透過裂縫向外看——管道的盡頭,連接著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這裏曾經是工廠的核心動力室,麵積約有一個足球場大小,頂部的穹頂高達十米,布滿了生鏽的管道和齒輪,有的齒輪還在緩慢轉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像是垂死的喘息。
地下空間的中央,是一個用暗紅色材料勾勒出的巨大法陣,直徑約二十米,形狀像一個五角星。法陣的線條如同活人的血管般微微搏動,每一次搏動,都會有一絲暗紅色的能量順著線條流動,最終匯聚到法陣中心。林凡用“真實之眼”一看,才發現暗紅色材料竟然是凝固的血液,混合著某種深淵生物的分泌物,散發著濃烈的甜腥味。
法陣周圍,跪伏著數十名身披黑袍的“蝕骨會”信徒。他們的黑袍是純黑色的,材質像是某種動物的皮革,上麵繡著銀色的詭異符號——符號的形狀扭曲,像是正在尖叫的人臉。信徒們低著頭,雙手放在胸前,以一種非人的語調齊聲吟唱著禱文,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每一個音節都讓空氣變得更加粘稠。
而在法陣的正中心,懸浮著一顆約莫一人高的、不規則的多麵晶體。晶體的表麵凹凸不平,呈現出深黑色,像一塊被瀝青包裹的鑽石。內部仿佛封印著沸騰的黑暗——無數細小的黑色絲線在晶體內部快速流動,偶爾有綠色的光點閃過,像是被困住的靈魂在掙紮。晶體正在源源不斷地抽取著信徒們的生命力——林凡能看到,一絲絲淡白色的能量從信徒們的頭頂、指尖、甚至毛孔中湧出,比之前更加洶湧,如同開閘的洪水般被晶體瘋狂抽取。
但墨菲斯托並不在那裏。
“優先摧毀能量晶體!”C組組長李銳低吼一聲,率先舉起***,對準晶體的中心位置。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開火!”
高爆子彈和能量光束呼嘯著射向晶體,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淡淡的軌跡。然而,就在攻擊即將命中晶體的瞬間,晶體周圍的空間突然一陣扭曲,像是投入石子的水麵,產生了一圈圈波紋。所有的子彈和能量光束在接觸波紋的瞬間,仿佛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與此同時,那些跪伏的信徒們齊齊抬起頭——他們的眼眶中沒有任何眼球,隻有兩團燃燒的綠色火焰,火焰跳動著,映照著他們毫無表情的臉。他們的嘴唇依舊在吟唱禱文,但聲音變得更加尖銳,像是指甲劃過金屬的聲音,讓人耳膜生疼。
“愚蠢的飛蛾……”一個冰冷、沙啞,帶著多重回音的聲音,從眾人頭頂傳來。這聲音像是由無數人的聲音混合而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刺骨的寒意,仿佛從深淵的最深處傳來。
林凡猛地抬頭,戰術手電的光柱瞬間掃向頭頂——隻見祭壇上方一根橫亙的巨型鋼梁上,墨菲斯托不知何時已然站在那裏。他依舊穿著那身古樸的黑色長袍,長袍的材質像是用某種未知的獸毛編織而成,表麵泛著淡淡的光澤,下擺垂在鋼梁邊緣,在氣流中微微飄動。
他的臉上覆蓋著一張純黑色的金屬麵具,麵具的表麵刻著複雜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紋路之間鑲嵌著細小的綠色寶石,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隻有眼孔的位置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裏麵閃爍著淡淡的綠色光芒,像是兩團燃燒的鬼火。
墨菲斯托正淡漠地俯視著他們,目光像在看一群闖入神聖之地的螻蟻,沒有憤怒,沒有厭惡,隻有純粹的漠視——仿佛他們的生死,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分散!”林凡大喊,聲音在地下空間裏回蕩。他的“真實之眼”已經捕捉到能量流動的變化——墨菲斯托的右手正在凝聚深淵能量,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粘稠,重力場正在發生扭曲,地麵的積水都開始向他的方向流動。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墨菲斯托輕輕抬起了右手。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也沒有絢爛的能量光束,但整個空間的重力場仿佛瞬間失控——一股無形的、巨大的力量從四麵八方湧來,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將除了林凡之外的所有突擊隊員狠狠地拍向地麵、牆壁!
“噗!”李銳第一個被拍在地麵上,他的肋骨發出清晰的斷裂聲,像樹枝被折斷一樣。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角噴出,濺在渾濁的地麵上,染紅了一小片積水。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身體根本無法動彈,每一次呼吸都帶來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另外兩名隊員則被拍在管壁上,身體像貼在牆上的海報,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其中一名隊員的手臂直接被重力場壓斷,骨頭刺破皮膚露在外麵,鮮血順著管壁流淌,滴在積水裏,發出“嗒嗒”的聲響。另一名隊員則昏了過去,腦袋歪在一邊,嘴角不斷有血水滲出。
僅僅一擊,整個C組幾乎失去了戰鬥力。
林凡依靠著“真實之眼”對能量流動的預判,在重力場扭曲的瞬間,將體內的靈能集中在周身,形成一道銀白色的護盾。他的身體周圍的重力場被靈能扭曲,堪堪抵消了大部分壓力,但依舊被震得氣血翻湧,連退數步,後背重重撞在一根石柱上——石柱表麵的符文發出一陣微弱的紅光,像是被激活了一樣。
林凡咳嗽了兩聲,嘴角滲出一絲血跡。他能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悶痛,顯然是內髒受到了震蕩。但他沒有時間顧及傷勢,而是抬起頭,再次看向鋼梁上的墨菲斯托。
“哦?看來你比這些雜魚,要強壯那麽一點點。”墨菲斯托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林凡身上,聲音裏帶著一絲審視,一絲……玩味。他的頭部微微傾斜,金屬麵具的眼孔對準林凡,綠色的光芒閃爍了一下,像是在評估獵物的價值。
意誌的試煉
林凡強忍著胸口的劇痛,扶著石柱緩緩站直身體。他的手指緊緊攥著***的槍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作戰服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冰涼的不適感。但他的目光依舊堅定,與墨菲斯托遙遙對視,聲音雖然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你的計劃不會得逞,墨菲斯托。‘守望者’絕不會讓你打開深淵之門,讓這個世界淪為地獄。”
“計劃?”墨菲斯托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笑聲在地下空間裏回蕩,帶著濃濃的嘲弄,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其可笑的笑話。“你們以為這隻是一場儀式?一次簡單的能量召喚?不,可憐的凡人,你們所見的一切,不過是表象。”
他輕輕從鋼梁上飄落,身體像一片羽毛般輕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穩穩地落在祭壇前的暗紅色法陣邊緣。他的長袍在落地時微微展開,遮住了法陣的一部分線條,符文的紅光透過長袍的縫隙滲出,在黑色的布料上形成淡淡的紅色光斑,像是某種詭異的紋身。
墨菲斯托無視了周圍掙紮的“守望者”隊員,一步步向林凡走來。他的腳步很慢,每一步都踩在法陣的線條之間,仿佛在遵循某種古老的節奏。地麵的積水在他的腳下自動分開,沒有沾濕他的長袍一角。“這個世界病了,從根源開始腐朽。”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每一個字都像是直接鑽進林凡的腦海裏,“秩序帶來僵化,讓人們失去了探索的勇氣;理性扼殺靈性,讓生命變成了冰冷的機器。所謂的文明,不過是自我束縛的牢籠,將所有人困在其中,等待著最終的消亡。”
他停在距離林凡五米遠的地方,金屬麵具後的綠色光芒緊緊鎖定著林凡的眼睛:“我在做的,不是毀滅,而是淨化,是重塑。我要打破這個牢籠,讓深淵的力量湧入這個世界,賦予每一個生命真正的自由——擺脫秩序的束縛,擺脫理性的枷鎖,成為真正的自己。”
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林凡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周圍的景象開始模糊、扭曲。地下空間的穹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繁華的都市街景:高樓大廈林立,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眼的陽光;街道上人流如織,人們行色匆匆,臉上帶著麻木的表情;汽車的鳴笛聲、商店的音樂聲、人們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生機,卻又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
但下一刻,景象驟變——高樓大廈開始崩塌,混凝土塊像雨點般落下,砸在街道上,揚起濃濃的灰塵。街道上的人們發出驚恐的尖叫,四處奔逃,卻有很多人被墜落的廣告牌、斷裂的電線砸中,倒在血泊裏。火焰從倒塌的建築中噴湧而出,染紅了半邊天空,黑色的煙霧彌漫開來,遮住了陽光,讓整個城市陷入一片黑暗。
林凡站在街道中央,身體卻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毀滅。他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大約五六歲,正哭著尋找媽媽。突然,一塊巨大的混凝土塊從空中落下,正好砸在小女孩的身上。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色的連衣裙,小女孩的哭聲戛然而止。
“這就是你們維護的秩序。”墨菲斯托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冰冷的嘲諷,“脆弱得像一張紙,輕輕一撕就會破碎。當災難來臨時,所謂的文明不堪一擊,所謂的秩序蕩然無存。”
景象再次變換,變成了一片寧靜祥和的田園風光:金色的麥田一望無際,微風拂過,麥浪翻滾,發出“沙沙”的聲響;遠處的村莊裏,炊煙嫋嫋升起,白色的煙霧在藍天下飄散;孩子們在田埂上追逐嬉戲,笑聲清脆得像風鈴;老人們坐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搖著蒲扇,聊著家常。
但很快,這片寧靜也被打破——泥土中開始滲出黑色的血液,像毒蛇般在麥田裏蔓延,所過之處,金色的麥子迅速枯萎,變成灰褐色的粉末,風一吹就散了。村莊裏的人們突然變得瘋狂,他們眼神呆滯,卻揮舞著手中的農具,互相攻擊。一個老婦人抱著她的孫子,臉上還帶著慈祥的笑容,下一秒,孫子卻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綠色的火焰從孫子的眼眶中冒出。老婦人的眼睛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鮮血順著她的衣領流淌下來,滴在黑色的泥土裏,瞬間被吸收。
“這就是你們珍視的文明。”墨菲斯托的聲音再次響起,像一條毒蛇,鑽進林凡的腦海,“看似美好,實則脆弱。隻要有一絲深淵能量的誘惑,就會暴露其醜陋的本質——自私、暴力、貪婪。這才是生命的本性,你們卻試圖用秩序掩蓋它,何其可笑。”
林凡知道,這是幻象,是墨菲斯托的精神攻擊。但這些幻象並非完全虛假——它們夾雜著曆史的碎片(舊時代的戰爭導致城市毀滅)、未來的可能性(深淵入侵後的世界),甚至是林凡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與渴望。每一個畫麵都如此真實,每一次毀滅都如此清晰,讓他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看看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幹涉’會走向何方?看看你們竭力維護的秩序有多麽脆弱!”墨菲斯托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貼在林凡的耳邊,“加入我們,林凡。你的‘真實之眼’天賦,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真相;你的靈能潛力,遠超其他‘守望者’。你不應該浪費在守護這個注定消亡的舊世界上。擁抱深淵,你將獲得洞察真實的力量,超越凡俗的生命,以及……真正的答案。”
一幅畫麵強行闖入林凡的腦海:他看到了一個不同的自己——身披與墨菲斯托相似的黑色長袍,站在世界的頂點,腳下是臣服的眾生。他揮了揮手,就能平息城市的戰火,讓倒塌的建築重新站起來;他皺了皺眉,就能讓深淵生物退避三舍,不敢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過去所有的無力與遺憾都被彌補——他救回了半年前犧牲的三名隊員,小李正笑著拍他的肩膀,說要一起喝一杯;他阻止了城市的毀滅,小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在陽光下向他揮手;他保護了村莊的寧靜,老人們坐在槐樹下,向他道謝。
那感覺,如此真實,如此誘人。林凡的手指微微顫抖,體內的靈能開始變得不穩定——他能感覺到,深淵能量正在試圖與他的靈魂共鳴,隻要他點一下頭,就能獲得無盡的力量,就能實現所有的願望。
“這不是真的……”林凡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他的額頭青筋暴起,汗水混合著雨水浸濕了衣襟,滴在地麵上。他想起了半年前犧牲的小李——那個總是笑著說“要保護好這個世界”的年輕人,最後卻被墨菲斯托的重力場壓成了肉泥,死前還在喊著“別放棄”;他想起了蘇晴的父親——十年前為了掩護隊友撤退,引爆了自己的能量核心,與三十名“蝕骨會”成員同歸於盡,他的最後一句話是“為了孩子們”;他想起了自己加入“守望者”的初心——不是為了獲得力量,而是為了保護那些無法保護自己的人,為了讓這個世界還有光明存在。
這些人的犧牲,不是為了讓他放棄。
“力量……不是用來踐踏和毀滅的借口!”林凡猛地抬起頭,眼中的銀芒驟然變得明亮,像一把鋒利的劍,刺破了周遭的幻象。地下空間的景象重新變得清晰——倒塌的隊員、燃燒的綠色火焰、懸浮的黑色晶體。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墨菲斯托的金屬麵具上,聲音堅定而響亮:“真正的強大,是即使看清了黑暗,依然選擇守護光明!你的‘自由’,是建立在無數人痛苦之上的瘋狂!我拒絕!”
“冥頑不靈。”墨菲斯托似乎並未感到意外,隻是語氣中多了一絲惋惜。他緩緩轉過身,背對著林凡,目光投向懸浮的黑色晶體,“那就讓你親眼見證,你所珍視的一切,是如何在你麵前分崩離析的吧。”
他不再試圖說服,而是抬手指向那顆懸浮的黑暗晶體。頓時,所有跪伏的信徒身體劇烈抽搐起來,他們的背部高高隆起,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一絲絲淡白色的能量從他們的頭頂、指尖、甚至毛孔中湧出,比之前更加洶湧,如同開閘的洪水般被晶體瘋狂抽取。有的信徒因為生命力流失過快,身體開始幹癟,皮膚貼在骨骼上,像一具具幹屍。
這些能量進入晶體後,瞬間轉化為深黑色的深淵能量,再化作一道凝實的、幾乎化為液態的黑暗洪流,注入到法陣之中。法陣的線條瞬間變得明亮,暗紅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地下空間,石柱上的綠色寶石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像是在呼應這股能量。
整個地下空間開始劇烈震動,穹頂的碎石不斷剝落,砸在地麵上發出“轟隆”的巨響。有的碎石砸在信徒身上,將他們砸得粉碎,但其他信徒依舊在吟唱,仿佛沒有感覺到疼痛。法陣中心的空氣開始扭曲,一道細微的、但確實存在的空間裂痕,開始在晶體上方緩緩撕開——裂痕的邊緣呈現出不規則的鋸齒狀,內部是令人san值狂掉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混沌色彩,有黑色、綠色、紫色,還有一些人類無法命名的顏色,在裂痕中瘋狂翻滾,像是一鍋沸騰的顏料。
更令人恐懼的是,一隻巨大的眼睛,正透過裂痕窺視著這個世界——那隻眼睛的瞳孔是純黑色的,比深淵還要深邃;周圍的眼白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像蜘蛛網一樣蔓延;虹膜上覆蓋著無數細小的、類似符文的紋路,每一道紋路都在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僅僅是被這隻眼睛注視著,林凡就感到靈魂在哀鳴,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仿佛要被那股恐怖的威壓碾碎。
儀式進入了最後階段!深淵之門,即將打開!
宿敵的對峙與懸念
“阻止他!”倒在地上的李銳掙紮著喊道,他的肋骨至少斷了三根,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他伸出手,試圖抬起掉在身邊的***,手指距離槍柄隻有幾厘米,卻被一股無形的重力場死死壓製,無論怎麽用力都無法再靠近一分。他的眼中充滿了不甘,看著那道不斷擴大的空間裂痕,聲音嘶啞:“獵鷹……快……阻止他……”
林凡知道,依靠常規手段和外圍策應已經來不及了。A組和B組的火力無法穿透地下空間的穹頂——穹頂是舊時代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厚度超過一米,普通子彈根本無法打穿;而C組的隊員幾乎全部失去戰鬥力,隻剩下他一個人還能戰鬥。他能感覺到,那道空間裂痕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擴大,每秒都在增加一厘米的寬度,來自裂痕另一側的恐怖威壓越來越強,讓他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胸口像被壓了一塊巨石。
必須近身!必須打斷墨菲斯托與晶體、與裂痕的聯係!
林凡深吸一口氣,將體內所有的靈能——無論是來自“真實之眼”的洞察之力,還是經過無數次戰鬥錘煉出的純粹能量——毫無保留地激發出來。銀白色的光芒從他的指尖開始蔓延,迅速覆蓋了他的全身,像一層燃燒的火焰,散發出溫暖的光芒,甚至暫時驅散了周圍的黑暗氣息。
靈能燃燒的瞬間,林凡感到一陣刺骨的疼痛——這是超負荷激發靈能的代價。他的肌肉正在被靈能撕裂,每一寸皮膚都傳來灼熱的感覺,仿佛被放在火上烤;骨骼發出細微的“咯吱”聲,像是隨時會碎裂。但他沒有停下,而是將所有的靈能集中在腿部和手臂,腿部肌肉緊繃,像拉滿的弓弦,準備發動決死一擊;手臂上的靈能凝聚成一把銀白色的光刃,光刃長約半米,邊緣閃爍著細微的電流,發出“滋滋”的聲響,是他目前能凝聚的最強攻擊。
“哦?終於要拚命了嗎?”墨菲斯托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聲音裏帶著一絲期待,似乎很欣賞這種“飛蛾撲火”般的勇氣。他依舊背對著林凡,沒有轉身,隻是微微抬起了右手,掌心對著黑色晶體,維持著能量的輸送,似乎並不把這一擊放在眼裏。
林凡沒有回答。他的身影驟然模糊,化作一道銀色的流星,無視了地麵不斷龜裂的符文和空氣中激蕩的能量亂流。他的腿部肌肉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每一步都在地麵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坑窪,積水被踩得飛濺起來;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後拉出了一道淡淡的殘影,殘影在空氣中停留了半秒才消散。
他選擇的攻擊目標,不是墨菲斯托的身體,而是他與晶體之間的能量連接——那道從墨菲斯托掌心延伸到晶體的黑色能量流。隻要切斷這道連接,儀式就會中斷,深淵之門也會隨之關閉。
距離不斷縮短——
五十米,墨菲斯托的長袍在靈能的氣流中飄動得更加劇烈,黑色的布料上,紅色的光斑閃爍得越來越快;
三十米,林凡能清晰地看到晶體內部流動的黑暗能量,那些黑色絲線變得更加狂暴,綠色的光點越來越多,像是在歡呼;
十米,他能感覺到墨菲斯托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那股氣息帶著強烈的惡意,讓他的皮膚一陣刺痛;
五米,他能看到墨菲斯托掌心凝聚的黑暗能量,那能量比之前更加深邃,像是一個微型的黑洞,周圍的光線都被吞噬。
麵對這決死衝鋒,墨菲斯托終於收起了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他隱藏在麵具下的眼神微微一凝,一直負在身後的左手也緩緩抬起,雙手在胸前虛合。一股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黑暗能量開始在他掌心匯聚——那能量從最初的淡黑色,迅速變成純黑色,像一塊被墨汁浸泡過的海綿;周圍的光線被完全吞噬,以他的掌心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直徑約一米的黑暗區域;地麵的碎石、積水,甚至空氣中的塵埃,都被吸得懸浮起來,圍繞著黑暗區域旋轉。
“這才對嘛……”墨菲斯托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讓我看看,‘守望者’的精銳,到底有多少能耐。”
兩人之間的距離隻剩下兩米!
林凡將靈能全部集中在光刃上,光刃的光芒變得更加明亮,幾乎要刺眼。他的身體微微前傾,準備在接觸的瞬間,用光刃切斷墨菲斯托與晶體的能量連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凡的“真實之眼”捕捉到了一個極其細微,但絕對不正常的跡象——墨菲斯托匯聚那恐怖黑暗能量時,其能量流動的核心,並非完全源自他自身,也非完全源自那顆黑暗晶體,而是有一絲極其隱晦的牽引力,來自於他們腳下更深的地底!
那股牽引力極其微弱,像是一根無形的線,連接著墨菲斯托的掌心和地底深處的某個東西。林凡的“真實之眼”能看到,那根“線”是淡綠色的,與深淵能量的黑色完全不同,帶著一種古老而陌生的氣息。更讓林凡心驚的是,墨菲斯托的眼神——透過金屬麵具的眼孔,他能看到那淡淡的綠色光芒中,除了冰冷和殺意,似乎還隱藏著一絲……計謀得逞的詭異?
不對勁!他不是在防禦,而是在“引導”!
這個念頭如電光石火般劃過林凡的腦海。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他的身體已經衝出去,無法再變招,也沒有後退的餘地!
下一刻,耀眼的銀光與吞噬一切的黑暗,如同兩顆隕星,猛烈地撞擊在了一起!
“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在地下空間裏回蕩,像是有一千道雷聲同時炸響。能量風暴以碰撞點為中心,向四周瘋狂擴散——周圍的石柱被風暴掀飛,砸在穹頂上,導致更多的碎石剝落;法陣的線條寸寸碎裂,暗紅色的血液蒸發成黑色的煙霧;那些還在吟唱的信徒,在風暴中瞬間化為齏粉,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那顆黑色晶體布滿了裂紋,裂紋中閃爍著紅色的光芒,像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上空的空間裂痕扭曲、震蕩,內部的混沌色彩更加狂暴,那隻巨大的眼睛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似乎因為儀式被打斷而感到不滿。
強光與爆炸性的能量遮蔽了一切感官——林凡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隻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向後推飛,身體像斷線的風箏,重重地砸在地麵上。他的意識一陣模糊,耳邊傳來“嗡嗡”的鳴響,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當光芒與塵埃稍稍散去,地下空間變得一片狼藉。林凡單膝跪在地上,用那柄已經變得暗淡的靈能光刃勉強支撐著身體,避免自己倒下。他的嘴角溢出一縷鮮血,滴在地麵上,與渾濁的積水混合在一起。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氣都能感覺到肋骨傳來的牽扯感,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
而他對麵,墨菲斯托依舊站立著。他的黑色長袍有些淩亂,左胸口的位置有一道被靈能劃破的裂口,裂口處露出了裏麵淡綠色的內襯,上麵還沾著一絲銀白色的靈能痕跡。但他似乎並未受到重創,甚至連呼吸都沒有紊亂。
墨菲斯托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裂口,又抬頭看向林凡,金屬麵具下,第一次發出了清晰可聞的、帶著一絲訝異,但更多是冰冷嘲諷的笑聲:“很不錯的一擊,竟然能觸碰到我。看來‘真實之眼’的天賦,比我想象的更有用。”
他頓了頓,目光越過林凡,望向那片因碰撞而變得極其不穩定的空間裂痕,以及裂紋密布的黑暗晶體。綠色的光芒在他的眼孔中閃爍,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意:“可惜……你還是太天真了。”
“你以為,我真的會讓你打斷儀式嗎?”墨菲斯托的聲音變得低沉,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你打破了能量平衡,不僅沒有阻止儀式,反而加速了‘門’的開啟。而且,你以為……這就是我全部的準備嗎?”
他的話音未落,整個地下空間,不,是整個“鐵棺”工業區的地麵,開始發生更加劇烈、更加恐怖的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震動都要強烈——地麵裂開了一道道巨大的縫隙,縫隙中滲出淡綠色的光芒;地下空間的穹頂開始大麵積崩塌,巨大的混凝土塊砸在地麵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空氣中的深淵能量氣息突然變得極其濃鬱,甜腥味幾乎讓人窒息;甚至連那道空間裂痕,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內部的混沌色彩中,隱約能看到無數隻眼睛,正在注視著這個世界。
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從沉睡的地底深處,被喚醒!
林凡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他終於明白,墨菲斯托的真正目標,從來都不是通過儀式接引“深淵主宰”——那隻是一個幌子,一個用來吸引“守望者”注意力的誘餌。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這場戰鬥,利用林凡的攻擊,打破地底深處的某種封印,喚醒那個更加恐怖的存在!
地麵的震動越來越強烈,林凡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從地底深處向上攀升,那股力量比墨菲斯托、比深淵主宰都要恐怖,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氣息。
他看著墨菲斯托,聲音嘶啞地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墨菲斯托沒有回答,隻是發出一陣低沉而瘋狂的笑聲,笑聲在劇烈的震動中回蕩,像是來自地獄的召喚。
(本集完)
第91集 《最終對決(下)》內容提示:
地底異變驟起,墨菲斯托隱藏的真正後手終於浮現,竟是遠古遺留的恐怖造物!林凡身負內傷,麵對超出想象的危機與加速開啟的深淵之門,如何絕境翻盤?外圍的秦嶽與守望者小隊遭遇地底鑽出的恐怖生物襲擊,自身難保。林凡與墨菲斯托的最終對決進入白熱化,信念與信念的最終碰撞,將揭示怎樣的真相與結局?一切的終章,即將揭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