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集:最終對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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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動山搖!不是文學修辭裏的誇張,是能讓骨骼都跟著共振的、源自地殼深處的恐怖震顫。林凡與墨菲斯托對撞產生的能量風暴還在空氣中翻滾——黑色與銀白色的光粒如同破碎的玻璃碴,在廢墟間彈跳,灼燒著殘留的混凝土碎塊,留下一個個焦黑的小坑——更劇烈的異變就從腳下爆發了。
    堅實的混凝土地麵先是出現蛛網狀的細紋,紋路裏滲出淡綠色的微光,像毒蛇吐信般閃爍,每一次閃爍都讓細紋擴張一分;下一秒,細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撕裂,“哢嚓”聲密集得如同爆豆,地麵像被無形的巨手掀翻,整塊混凝土板向上拱起半米高,邊緣處的鋼筋暴露出來,扭曲成怪異的“S”形,發出“吱呀——嘎嘣”的哀鳴,最終不堪重負斷裂,碎片飛濺,其中一塊巴掌大的碎塊擦過林凡的臉頰,帶著地底的寒氣和鐵鏽味,在他顴骨上留下一道淺痕,血珠瞬間滲出,與臉上的雨水和灰塵混在一起,狼狽不堪。
    巨大的金屬管道(直徑足有一米,是舊時代工廠輸送蒸汽的主管道)被震顫扭曲成麻花狀,管壁上的鏽跡大片剝落,像暗紅色的鱗片,露出裏麵發黑的內壁,內壁上還殘留著幹涸的黑色油汙。管道連接處的法蘭盤“嘭”地炸開,高溫蒸汽混合著油汙噴湧而出,在空氣中凝結成白色的霧團,嗆得人無法呼吸,霧團接觸到冰冷的岩壁,又瞬間凍結成細小的冰晶,落在地麵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更遠處,一根橫跨穹頂的鋼梁承受不住震動,從鏽蝕的支架上脫落,帶著“轟隆”的巨響砸向地麵,將一塊厚重的金屬操作台砸得凹陷,火星四濺,金屬碰撞的尖嘯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整個地下空間像被放進了搖晃的滾筒洗衣機,穹頂的碎石不斷剝落,小到拳頭大,大到磨盤粗,砸在地上發出“咚咚”的悶響,有的碎石塊落在信徒的屍體上,瞬間將其砸成肉泥,暗紅色的血水混合著腦漿在地麵上蔓延,與積水匯成渾濁的溪流,順著地麵的裂縫滲入地底,滋養著那股正在蘇醒的恐怖力量。
    而那股源自地底深處的壓迫感,比上空空間裂痕後那隻深淵巨眼的注視更令人窒息——它不是尖銳的刺痛,而是沉重的、如同深海壓強般的擠壓感,壓得林凡胸口發悶,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滾燙的石子,耳膜嗡嗡作響,連思維都變得遲緩,仿佛有無數根無形的線,正試圖將他的骨骼、肌肉、甚至靈魂都向地底拉扯,讓他忍不住想跪倒在地,向那股未知的力量臣服。
    林凡扶著一根搖搖欲墜的石柱勉強站穩,戰術手電早就不知掉在了哪裏,隻能借著空間裂痕的幽綠微光和地麵滲出的綠光看清周圍。他的作戰服後背被碎石劃開一道半尺長的口子,露出裏麵滲血的傷口,傷口在震動中不斷撕扯,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每一次震動都讓血痂裂開,新鮮的血液順著脊椎往下流,在作戰褲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但他顧不上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地底那股越來越強的能量波動吸引——那不是深淵能量的甜腥,也不是靈能的溫熱,而是一種古老的、冰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力量,像沉睡了萬年的巨神,正在緩緩睜開眼睛。
    地底驚變與遠古造物
    “哈哈哈哈哈!”墨菲斯托的笑聲在劇烈的震蕩中炸開,不是之前那種帶著嘲諷的低沉,而是狂熱的、幾乎癲狂的嘶吼,像是在欣賞一場屬於自己的毀滅交響樂。他張開雙臂,黑色長袍被氣流吹得鼓起,袍角掃過地麵的血水,留下一道暗紅色的痕跡;上麵繡著的銀色符號在綠光中閃爍,像是活過來的毒蛇,在布料上遊走,每一個符號都在散發著不祥的氣息。“感覺到了嗎,林凡?這才是真正的力量!超越凡俗理解的遠古偉力!你們所有的掙紮,所有的犧牲,不過是為這場偉大獻祭增添的些許點綴!”
    他的身體在震動中穩如泰山,仿佛腳下有無形的能量托舉,地麵的裂縫在他腳下自動閉合,積水也繞著他流淌。黑暗晶體懸浮在他身後半米處,黑色能量流如同瀑布般從晶體中湧出,一部分注入他的體內,讓他周身的綠光變得更加熾烈,甚至在他腳下形成一個綠色的能量光環;另一部分則順著地麵的裂縫,滲入地底,像是在喂養某種沉睡的怪物,裂縫中傳出“咕嘟咕嘟”的聲響,像是液體沸騰。
    林凡強忍著五髒六腑移位的劇痛——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左側肋骨至少斷了兩根,每一次震動都讓斷骨摩擦,帶來鑽心的疼,呼吸時胸口像被塞進了一團滾燙的棉花——同時將“真實之眼”催穀到極致。銀芒在他眼中瘋狂閃爍,如同兩團跳動的銀色火焰,穿透層層崩落的岩石、彌漫的白色蒸汽和灰色煙塵,直直看向地底深處。
    那一瞬間,他的呼吸停滯了,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地底五十米處,掩埋著一具龐大到超出想象的金屬骨架。它的材質非金非石,表麵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青銅色氧化層,氧化層下露出的金屬閃爍著幽冷的光澤,像是曆經了數萬歲月的洗禮,卻依舊堅硬如初,甚至能反射地底微弱的光線。骨架的結構類似節肢動物,卻比任何已知生物都要龐大——顯露出來的脊背部分長達百米,像一座小型山脈,每一節椎骨都有圓桌大小,椎骨之間連接著銀白色的金屬韌帶,韌帶表麵刻著細密的符文,此刻正被黑色的深淵能量纏繞,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符文的藍光在黑色能量下忽明忽暗,像是在掙紮。
    更令人心驚的是它的肢體——三根如同巨型刀鋒般的節肢從脊背兩側伸出,節肢的長度超過二十米,頂端的刀鋒閃爍著寒光,邊緣鋒利得能輕易劃破鋼鐵,上麵布滿了細小的鋸齒和不知名的凹槽,凹槽中殘留著幹涸的黑色物質,不知是遠古的油汙還是幹涸的血液。骨架的頭部深埋在更深處的岩石中,隻能看到半截如同巨犀般的顱骨,顱骨上有兩個巨大的眼窩,直徑足有兩米,空洞地對著上方,眼窩內壁刻著螺旋狀的紋路,此刻正被黑色能量填滿,散發著不祥的綠光。
    這不是活物,是造物。是用某種超越現代科技的金屬打造的、屬於上一個紀元的守護者造物——泰坦。
    “這是……‘泰坦遺骸’?!”通訊器裏突然傳來秦嶽的聲音,聲音裏夾雜著巨大的爆炸聲、石塊撞擊聲和電流的“滋滋”雜音,斷斷續續,卻能清晰聽出其中的震驚和恐懼,“傳說中上一個紀元……守護世界的巨人造物……蝕骨會竟然找到了它……還用深淵能量汙染了它!他們想把它變成……毀滅的兵器!”
    秦嶽的聲音剛落,通訊器裏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緊接著是蘇晴帶著哭腔的呼喊:“秦隊!B組的辦公樓塌了!趙剛哥的腿被砸斷了!我們……我們擋不住那些怪物!”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他終於明白墨菲斯托的真正計劃——召喚深淵主宰隻是幌子,吸引“守望者”注意力的誘餌。他真正的底牌,是這具泰坦遺骸。深淵主宰的意識太過龐大,難以直接降臨現實世界,而泰坦遺骸的能量通路足夠龐大,足以成為主宰意識的“容器”;同時,遺骸本身的體積和力量,能將深淵能量的影響範圍擴大百倍,成為“坐標放大器”。一旦讓兩者結合,主宰的意識就能借助遺骸的軀體在現實中行走,其破壞力將不再是撕裂一座城市,而是足以顛覆整個大陸的生態與法則——到那時,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這場災難。
    外圍的情況比想象中更糟。
    工業區的地表已經徹底翻覆,地麵裂開數十道寬達數米的鴻溝,淡綠色的微光從鴻溝中滲出,照亮了周圍的廢墟。那三根巨型節肢中的一根,此刻已經破土而出,節肢頂端的刀鋒閃爍著幽綠的光芒,隨意一揮,便將一棟三層高的廢棄廠房如同沙堡般掃平——廠房的牆壁像紙片一樣碎裂,鋼筋被輕易切斷,發出“嘎嘣”的脆響,碎石和金屬碎片飛濺到百米之外,砸在另一棟建築上,引發連鎖坍塌,煙塵衝天而起,在雨中形成一道灰色的幕牆。
    B組所在的辦公樓製高點,此刻已經完全崩塌。趙剛在坍塌前一秒,拖著受傷的隊員李響從三樓窗戶跳出,兩人重重摔在地麵的積水中,積水濺起半米高。趙剛剛想爬起來,一塊籃球大小的石塊就砸在他的左小腿上,“哢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趙剛悶哼一聲,額頭上瞬間滲出冷汗,卻死死護住懷裏的李響,用身體擋住後續落下的碎石,嘶啞地喊道:“快……快帶著其他人撤!別管我!”
    A組的蘇晴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她所在的廠房樓頂已經塌陷了一半,她被迫轉移到地麵,卻遭遇了從地底裂縫中鑽出的變異地底生物——這些生物原本是普通的田鼠,被深淵能量汙染後,體型膨脹到半米長,渾身覆蓋著綠色的黏液,黏液滴落在地麵上,能腐蝕出一個個小坑;眼睛是血紅色的,像兩顆燃燒的煤球;嘴裏長滿了尖銳的獠牙,牙齒上還掛著暗紅色的肉絲,速度快得像閃電。它們成群結隊地撲來,蘇晴的***在近距離無法發揮作用,隻能掏出備用的能量匕首,一邊揮舞一邊後退。一隻生物撲到她的肩膀上,黏液粘在作戰服上,瞬間腐蝕出一個小洞,灼熱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蘇晴忍著疼,反手將匕首刺入生物的頭顱,綠色的血液噴濺在她的臉上,帶著刺鼻的腥臭味,她卻連擦都來不及,隻能繼續揮舞匕首,斬殺撲來的怪物。
    通訊器裏,不斷傳來隊員的呼救聲、爆炸聲、武器的射擊聲,卻沒有任何有效的支援信息。林凡知道,外圍的隊友已經自顧不暇,他現在是唯一能阻止墨菲斯托的人。
    “現在,你明白自己的渺小了嗎?”墨菲斯托緩緩走到林凡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的身高本就比林凡高出半個頭,此刻在震蕩的背景下,更顯得如同不可戰勝的巨人。他雙手虛引,黑暗晶體中湧出的能量洪流突然分出一大半,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傾瀉而下,順著地麵的裂縫注入泰坦遺骸。
    遺骸的軀體猛地一震,深埋在岩石中的頭部微微抬起,空洞的眼窩中,兩團幽綠的火焰緩緩亮起——火焰的顏色與空間裂痕後那隻巨眼的顏色一模一樣,跳動著瘋狂的、毀滅一切的欲望,火焰每跳動一次,周圍的空氣就變得更加粘稠。遺骸的脊背微微拱起,周圍的岩石“轟隆”作響,碎石不斷從岩壁上剝落,似乎隨時會被它徹底掙脫。
    “很快,它就會完全蘇醒。”墨菲斯托的聲音帶著一絲癡迷,仿佛在談論一件藝術品,“到那時,深淵主宰的意識將降臨在它體內,這個腐朽的世界,將在泰坦的腳下,迎來新生。”
    絕境中的信念之光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從腳底升起,順著脊椎蔓延到全身,將林凡包裹。
    林凡的靈能幾乎枯竭,體內的銀白色光芒隻剩下微弱的一點,像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他的身體多處受傷:肩胛被能量箭矢劃傷,鮮血浸透了作戰服的左肩,傷口邊緣的皮膚已經開始泛白,失去了血色;左側肋骨斷了兩根,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想蜷縮起來;左腿被碎石砸中,麻木得幾乎無法站立,隻能依靠石柱支撐,才能勉強保持平衡。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的震動聲也變得遙遠,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隻有墨菲斯托那狂熱的笑聲,還清晰地回蕩在腦海中。
    隊友們被困在各自的戰場,生死不明;遠古造物即將蘇醒,成為毀滅的兵器;上空的空間裂痕雖然不穩定,卻依舊在緩慢擴張,深淵的氣息越來越濃,甜腥味幾乎讓人窒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局勢都已經無可挽回。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犧牲,似乎都成了徒勞。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路走來的畫麵——
    半年前,在廢棄醫院的走廊裏,小李笑著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凡哥,等這次任務結束,我請你吃老城區那家的火鍋,他家的毛肚特別嫩,涮十五秒正好,我上次吃了三盤!”可下一秒,墨菲斯托的重力場突然降臨,小李的身體像被無形的巨手捏住,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他最後留在通訊器裏的,隻有一句斷斷續續的“凡哥……別放棄……一定要……阻止他……”,聲音裏帶著不甘和遺憾。
    三個月前,在郊外的研究所,蘇晴抱著父親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著“守望者”的製服,笑容溫和,左眉骨上有一道淺疤。蘇晴紅著眼眶,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邊緣,聲音帶著哽咽:“我爸說,‘守望者’的使命,就是守護那些不能保護自己的人。他犧牲的時候,我才十歲,可我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我要像他一樣,守住這個世界,不讓更多人失去家人。”而蘇晴的父親,十年前為了掩護隊友撤退,引爆了自己的能量核心,與三十名蝕骨會成員同歸於盡,連完整的屍體都沒能留下,隻找回了一塊染血的製服碎片。
    還有上周,在城市邊緣的貧民窟,一場暴雨過後,他看到一個小女孩抱著破舊的小熊玩偶,躲在倒塌的牆角裏。小女孩的父母都被深淵生物殺死了,她的臉上還帶著淚痕,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卻緊緊抱著玩偶,像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看到林凡時,小女孩的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絲怯生生的信任,她小聲問道:“叔叔,你能把怪物趕走嗎?我想回家,我家的窗戶上,媽媽貼了小兔子的窗花,很好看的。”
    這些畫麵像鋒利的刀子,一刀刀紮在林凡的心髒上,讓他疼得無法呼吸。他想起自己加入“守望者”的初心——不是為了成為英雄,不是為了獲得力量,隻是為了不讓更多人經曆失去的痛苦,為了讓那些在廢墟中掙紮的人,還能看到一絲光明;隻是為了讓小李能吃到想吃的火鍋,讓蘇晴能守住父親的信念,讓小女孩能回到有小兔子窗花的家。
    “不……還沒有結束。”林凡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的迷茫和絕望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銳利的光芒,像黑暗中點亮的火炬。他不能放棄,也沒有資格放棄——那些犧牲的隊友,那些等待守護的人,都在看著他;那些未完成的承諾,那些未實現的願望,都在等著他去完成。
    他放棄了強行壓製傷勢,任由疼痛刺激著自己的神經,保持清醒——斷骨的摩擦疼、傷口的撕裂疼、肌肉的酸痛,這些疼痛像一根根針,紮在他的意識裏,讓他不敢有絲毫懈怠。他也放棄了常規的靈能運轉,不再試圖凝聚光刃或護盾——那些都太弱小,無法對抗泰坦遺骸的力量。他將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真實之眼”上,讓銀芒在眼中變得更加熾烈。
    這一次,他不再用“真實之眼”去“看破”幻象或能量流動,而是用它去“連接”,去“感知”更深層的本質——去感知泰坦遺骸的意識,去感知墨菲斯托的能量平衡,去尋找那唯一的、可能逆轉局勢的機會。
    意識如同掙脫了肉體的束縛,輕飄飄地升起,然後順著地麵的裂縫,向下延伸,如同一條銀色的絲線,融入泰坦遺骸的金屬骨架。
    在意識層麵,林凡“看”到了遺骸內部的能量回路——那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網絡,淡藍色的能量如同清澈的河流般在回路中流動,平穩而純淨,帶著守護的意誌,每一道能量流都在散發著溫暖的波動,仿佛能滋養萬物。這些回路遍布遺骸的每一個角落,從椎骨到節肢,從顱骨到內髒(如果那能被稱為內髒的話),形成一個完美的能量循環,如同一個微型的生態係統。
    但此刻,這個循環被破壞了。
    黑色的深淵能量如同汙穢的藤蔓,纏繞在藍色的能量回路上,藤蔓上還長著細小的黑色尖刺,深深紮進回路的管壁,吸食著藍色的能量。藍色的能量流變得越來越細,有的地方已經被黑色藤蔓完全包裹,能量無法通過,隻能在回路中淤積,形成一個個藍色的小泡,小泡不斷膨脹,似乎隨時會破裂。更可怕的是,這些黑色藤蔓還在不斷生長,順著回路向遺骸的核心區域蔓延,核心區域的淡藍色光芒越來越暗,仿佛即將熄滅。
    林凡還“聽”到了——那是一種低沉的、斷斷續續的波動,像是從遠古傳來的悲鳴,帶著無盡的痛苦和不甘。這是泰坦遺骸殘存的意誌,它在抗拒,在掙紮。在遺骸的核心區域,有無數個淡藍色的光點,那是意誌的碎片,它們圍繞著核心,像一群守護家園的士兵,試圖推開黑色藤蔓,卻因為力量太弱,隻能眼睜睜看著藤蔓逼近,發出無聲的呐喊。
    同時,林凡的意識也“觸碰到”了墨菲斯托的能量流。他看到,墨菲斯托的能量網絡極其複雜——一端連接著黑暗晶體,獲取能量來源;一端連接著空間裂痕,維持深淵通道;一端連接著泰坦遺骸,試圖控製造物——三者形成一個三角平衡,如同一個脆弱的金字塔。但這個平衡並不穩定:黑暗晶體因為之前的對撞已經布滿裂紋,能量輸出時斷時續,像一個即將耗盡電量的電池;空間裂痕本身就處於不穩定狀態,隨時可能收縮或擴張,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氣球;泰坦遺骸的意誌在抗拒,導致能量注入時遇到了巨大的阻力,像在逆水行舟。
    之前林凡那舍身一擊,雖然沒能重創墨菲斯托,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水中,擾亂了這個脆弱的平衡——晶體的裂紋擴大,裂痕的波動加劇,遺骸的抗拒增強。這也是為什麽泰坦遺骸會提前蘇醒——墨菲斯托為了穩住平衡,不得不提前注入更多能量,強行喚醒遺骸,卻沒想到反而加劇了平衡的崩潰,為林凡創造了唯一的機會。
    機會!就在墨菲斯托的能量平衡節點上!
    林凡的意識猛地一振,像在黑暗中找到了出口。他的意識快速返回肉體,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他抬起頭,看向墨菲斯托身後的黑暗晶體,看向那連接著三者的能量節點,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逆轉的關鍵與信念之刃
    就在林凡找到機會的同時,上空的黑暗晶體突然劇烈閃爍起來。
    原本穩定的黑色光芒變得明暗不定,每閃爍一次,光芒就暗一分,晶體表麵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中心擴展,有的裂紋已經深達晶體內部,能看到裏麵黑色能量的瘋狂翻滾,像一鍋沸騰的墨汁。更嚴重的是,晶體的能量輸出開始紊亂——之前注入泰坦遺骸的能量洪流,此刻忽強忽弱,強的時候能將地麵的碎石吹得飛起,弱的時候甚至會中斷一秒鍾,導致泰坦遺骸的動作出現遲滯,眼窩中的綠火也跟著閃爍。
    這是因為墨菲斯托將大量能量分流去喚醒泰坦遺骸,導致晶體本身的能量儲備急劇下降,加上之前的損傷,晶體已經瀕臨崩碎,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空間裂痕也受到了影響,原本緩慢擴張的裂痕開始劇烈扭曲,像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塑料布,一會兒收縮到隻有半米寬,一會兒又擴張到兩米,內部的混沌色彩也變得極其不穩定,黑色、綠色、紫色交替出現,像一鍋被攪亂的顏料。裂痕後那隻巨眼的瞳孔劇烈收縮,綠色的光芒中充滿了憤怒和不耐,似乎在斥責墨菲斯托的無能,催促他盡快完成儀式。
    “廢物!”墨菲斯托低聲咒罵了一句,聲音裏帶著一絲焦躁和憤怒。他顯然也注意到了晶體和裂痕的不穩定——如果晶體崩碎,或者裂痕關閉,他所有的計劃都會功虧一簣,他多年的努力也會付諸東流。
    他冷哼一聲,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去穩固晶體。他的左手離開泰坦遺骸的能量回路,轉而對準黑暗晶體,手指微動,做出複雜的手勢,口中念念有詞,發出低沉的音節,像是在吟誦某種古老的咒語。隨著他的動作,周圍死去的信徒屍體上,突然滲出一絲絲淡白色的能量——那是信徒殘留的生命力,雖然微弱,卻蘊含著純粹的信仰之力,能暫時補充晶體的消耗。這些淡白色的能量如同細線般匯聚到一起,形成一條白色的能量流,緩緩注入黑暗晶體,讓晶體的光芒暫時穩定了下來,裂紋的擴展也減緩了速度。
    但這隻是杯水車薪。晶體的能量儲備已經見底,信徒的殘餘生命力也極其有限,最多隻能支撐幾分鍾。一旦生命力耗盡,晶體還是會崩碎,平衡還是會崩潰。
    就是現在!這是唯一的機會!
    林凡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沒有絲毫猶豫。他知道,一旦墨菲斯托找到其他補充能量的方法,或者泰坦遺骸完全蘇醒,一切都將無法挽回。
    他深吸一口氣,將體內殘存的最後一絲靈能,以及剛剛從信念中湧現的那股溫暖力量(那是源自意誌的力量,比靈能更純粹,更堅韌,帶著守護的信念),全部灌注到雙腿。他的腿部肌肉瞬間緊繃,青筋暴起,作戰服的褲腿被撐得變形,銀白色的光芒從他的皮膚下滲出,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金色——那是信念的顏色,是希望的顏色。
    他放棄了所有防禦,甚至放棄了平衡,以一種近乎失控的速度,朝著墨菲斯托身後的黑暗晶體衝去。他的目標不是墨菲斯托,也不是黑暗晶體本身,而是晶體與墨菲斯托掌心連接的那個能量節點——那個支撐著整個平衡的核心,那個連接著晶體、裂痕和遺骸的關鍵。
    “垂死掙紮!”墨菲斯托察覺到了林凡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和嘲諷。他甚至沒有回頭,隻是抬起右手,對著林凡的方向虛握。一股黑色的能量快速凝聚,在他掌心形成一支半米長的能量箭矢,箭矢的頂端閃爍著綠色的光芒,帶著撕裂空氣的“咻”聲,射向林凡的胸口——這一擊,他想直接殺死林凡,徹底斷絕後患,讓這個屢次破壞他計劃的“螻蟻”從世界上消失。
    林凡的“真實之眼”早已捕捉到了箭矢的軌跡——他能清晰地看到,箭矢的能量流動路徑是直線,攻擊目標是自己的心髒,速度雖然快,卻有跡可循。他沒有躲閃——距離太近,躲閃會錯過攻擊節點的機會,也會浪費僅存的力量。他選擇了硬抗!用身體為代價,換取攻擊節點的時間!
    在箭矢即將命中胸口的瞬間,林凡猛地側身,將身體的角度調整到最小,讓箭矢擦著自己的肩胛飛過。“噗嗤”一聲,能量箭矢穿透了他的肩胛,黑色的能量瞬間灼傷了他的皮膚和肌肉,帶出一蓬滾燙的鮮血。鮮血在空中劃過一道暗紅色的弧線,落在地麵的積水中,發出“滋啦”的聲響,激起細小的泡沫,血水在水中擴散,像一朵綻放的死亡之花。
    劇痛如同電流般傳遍全身,讓林凡眼前一黑,差點栽倒。他能感覺到肩胛處的肌肉被能量燒毀,骨頭也被擦傷,每一次呼吸都帶來鑽心的疼。但他咬著牙,硬生生穩住了身體,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唇被他咬破,嚐到了血腥味。他的衝勢沒有絲毫減緩,反而因為疼痛的刺激,爆發出了最後的速度,像一支離弦的箭,朝著能量節點衝去。
    距離不斷縮短——三米、兩米、一米……
    墨菲斯托終於意識到了林凡的目標,臉色驟變(雖然被麵具遮住,但林凡能感覺到他氣息的紊亂,感受到他能量的波動)。他沒想到,這個“螻蟻”竟然能看穿自己的能量平衡,還敢用身體硬抗攻擊,隻為了攻擊那個節點。他猛地轉身,左手放棄穩固晶體,轉而凝聚出一道黑色的能量護盾,擋在能量節點前方,護盾上布滿了尖刺,像一麵黑色的鐵牆,試圖阻擋林凡的衝擊。
    太晚了!林凡已經衝到了節點前!
    林凡右手一揚,將體內最後一絲靈能和信念之力凝聚成一柄半米長的銀白色光刃——光刃的邊緣閃爍著金色的微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鋒利,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脆弱,這是他最後的力量,是他全部的信念。他沒有去攻擊能量護盾,而是將光刃狠狠地插向地麵——插向能量節點在地麵的投影位置,那裏有一條淡藍色的能量脈絡,是泰坦遺骸原本的能量回路,也是墨菲斯托能量平衡的最薄弱點,黑色藤蔓還沒有完全侵蝕這裏,藍色的能量還在頑強地流動。
    “滋啦——!”
    光刃插入地麵的瞬間,發出刺耳的能量碰撞聲,像是金屬摩擦玻璃的聲音,尖銳得讓人耳膜生疼。銀白色的光芒順著淡藍色脈絡快速蔓延,所過之處,黑色的深淵能量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快速消融,發出“滋滋”的聲響,黑色藤蔓蜷縮、枯萎,最終化為黑色的粉末,被藍色的能量吹散。淡藍色脈絡被徹底激活,光芒變得越來越亮,甚至蓋過了綠色的微光,像一條蘇醒的藍色巨龍,在地麵上蜿蜒。
    同時,林凡放棄了所有精神防禦,將自己的意識通過光刃,如同橋梁般,強行連接到泰坦遺骸內部那正在掙紮的意誌碎片上。他在意識層麵大喊,用盡全力傳遞自己的信念:“我幫你反抗!一起打破這黑暗的控製!一起守護這個世界!”
    “吼——!!!”
    一聲震撼靈魂的咆哮,從地底深處傳來。這不是實際的聲音,而是意識層麵的波動,如同遠古巨神的怒吼,帶著無盡的力量和決心,響徹整個地下空間。
    泰坦遺骸的軀體猛地一震,深埋在岩石中的頭部再次抬起,空洞的眼窩中,幽綠的火焰劇烈閃爍,甚至短暫地被淡藍色的光芒取代,像黑暗中點亮的明燈。它的脊背劇烈起伏,三根節肢同時動彈,不再是被黑暗控製的僵硬動作,而是充滿了力量的掙紮,節肢揮舞著,砸向周圍的岩石,將束縛自己的岩石擊碎,發出“轟隆”的巨響。遺骸內部的淡藍色能量回路被徹底激活,藍色的能量如同洪水般衝刷著黑色藤蔓,將其一點點從回路上剝離,藤蔓的黑色能量在藍色能量下快速消散,再也無法凝聚。
    墨菲斯托的能量平衡,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犧牲與未盡的終章
    平衡的崩潰,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引發了一連串無法挽回的連鎖反應。
    首先是黑暗晶體。它失去了墨菲斯托的能量支撐,又被泰坦遺骸的藍色能量衝擊,表麵的裂紋瞬間擴展到中心,如同蜘蛛網般覆蓋了整個晶體。“哢嚓”一聲脆響,清晰地傳遍整個地下空間,晶體從中間裂開,然後如同玻璃般崩碎成無數小塊,最大的碎片有拳頭大小,最小的則像沙粒。黑色的能量失去了載體,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在地下空間中爆發——黑色的衝擊波向四周擴散,速度快得驚人,吹得林凡和墨菲斯托同時向後倒飛。
    林凡重重地摔在地上,背部撞擊在一根石柱上,石柱發出“嘎吱”的聲響,險些斷裂。他的意識再次陷入模糊,耳邊傳來嗡嗡的鳴響,身體像散了架一樣,連手指都無法動彈。但他能感覺到,黑色的衝擊波沒有傷害他——泰坦遺骸的藍色能量在他周圍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衝擊波的攻擊。
    墨菲斯托則撞在一根粗壯的金屬管道上,管道被他的身體撞得彎曲,發出“嘎嘣”的斷裂聲。他從管道碎片中爬出來,嘴角溢出一口黑色的血液——那是能量反噬的結果,黑色血液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冒著綠色的煙霧。他的黑色長袍變得破爛不堪,上麵布滿了劃痕和灼燒的痕跡,之前那副從容和狂熱消失得無影無蹤,眼中隻剩下憤怒和絕望。
    緊接著是空間裂痕。失去了黑暗晶體的能量供應,裂痕開始快速收縮。它先是扭曲成一條不規則的弧線,弧線邊緣的混沌色彩快速消退,變成透明的灰色;然後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快速縮小,從兩米寬縮到一米、半米、十厘米……在完全消失前,裂痕後那隻巨眼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眼神裏充滿了無盡的惡意和怨毒,卻也帶著一絲意外和忌憚,仿佛沒想到這個渺小的人類,竟然能打破它降臨的計劃。巨眼最後閃爍了一下綠色的光芒,像是在留下某種印記,然後隨著裂痕的消失,徹底不見蹤影,隻留下一片扭曲的空間殘影,幾秒鍾後也恢複了正常。
    “不——!!!”
    墨菲斯托發出憤怒而不甘的咆哮,聲音嘶啞得像破鑼。他看著消失的空間裂痕,看著崩碎的黑暗晶體,看著正在掙脫控製的泰坦遺骸,眼中充滿了瘋狂和絕望。他想衝過去重新控製晶體碎片,卻被一股黑色的能量衝擊波再次掀飛——那是晶體崩碎後失控的最後一絲能量,帶著毀滅的力量。
    最後是泰坦遺骸。它徹底掙脫了黑色能量的控製,龐大的軀體在地下空間中劇烈掙紮。三根節肢不斷揮舞,砸在穹頂和地麵上,導致更多的岩石崩落,地下空間的穹頂再也承受不住震動,開始大麵積崩塌,巨大的混凝土塊和鋼梁如同雨點般落下,砸在遺骸的軀體上,發出“咚咚”的悶響,震得整個地麵都在顫抖。
    遺骸的體內,藍色的能量越來越強,黑色的藤蔓被徹底清除,隻剩下零星的黑色光點在能量中消散。它的動作不再是毀滅,而是掙紮——它想掙脫地底的束縛,卻又不想破壞周圍的一切,眼中的藍火閃爍著清明和守護的意誌,與之前被控製時的瘋狂截然不同。
    林凡躺在地上,意識模糊。他能感覺到身邊的岩石不斷落下,有的擦過他的手臂,帶來刺痛;能聽到泰坦遺骸的掙紮聲,聽到墨菲斯托的咆哮聲,聽到穹頂崩塌的巨響。他想爬起來,卻發現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力氣,連轉動眼球都變得困難。他看著上方不斷落下的穹頂,心中閃過一絲釋然——至少,他阻止了災難的發生,至少,他沒有辜負那些犧牲的隊友,沒有辜負那些等待守護的人。
    就在這時,一股溫暖的意念傳入他的意識——那是泰坦遺骸的意誌。意念中帶著感謝,帶著決絕,還有一絲不舍,像是在告別。
    下一秒,一根巨大的金屬節肢(正是之前破土而出的那根)從天而降,落在林凡周圍。節肢的刀鋒插入地麵,與另外兩根較小的節肢形成一個三角形的安全區,將林凡護在中間。節肢的金屬表麵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像一層保護膜,擋住了落下的碎石和鋼梁。緊接著,大量的岩石和鋼梁砸在節肢上,發出“咚咚”的悶響,節肢微微震動,卻沒有斷裂,始終守護著林凡。這根節肢像一道屏障,將林凡與墨菲斯托所在的祭壇區域徹底隔斷,也擋住了落下的碎石,為林凡爭取了生存的機會。
    林凡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最後看到的,是墨菲斯托被落石掩埋的身影,以及他眼中那不甘的、帶著怨毒的目光,還有泰坦遺骸那閃爍著藍火的眼窩,像是在向他告別。
    爆炸、崩塌、能量肆虐的聲音持續了很久,直到整個地下空間完全被岩石填滿,才漸漸平息。
    當一切恢複平靜時,“鐵棺”工業區已經徹底消失。原地隻剩下一個直徑超過五百米、深達數十米的巨大深坑,坑底冒著嫋嫋的灰色煙霧,煙霧中夾雜著淡淡的焦糊味和金屬味。部分泰坦遺骸的殘片裸露在坑底——一根斷裂的節肢、半截椎骨、一塊顱骨碎片,它們失去了所有的能量光澤,變得灰暗、冰冷,像普通的金屬塊,再也沒有之前的威懾力,仿佛又陷入了沉睡。
    外圍的戰鬥也漸漸停歇。失去了深淵能量的支撐和墨菲斯托的引導,變異地底生物紛紛失去了攻擊性,有的癱倒在地,身體快速萎縮,最終化為一灘綠色的黏液;有的則鑽回地底裂縫,消失不見,再也沒有出現。幸存的隊員們從廢墟中爬出來,互相攙扶著,開始搜尋失散的隊友,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灰塵和傷痕,眼神中帶著疲憊,卻也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林凡!林凡!聽到請回答!”秦嶽的聲音嘶啞,他拄著一根斷裂的鋼梁,一瘸一拐地在坑邊呼喊。他的作戰服已經破爛不堪,左臂上纏著染血的繃帶,繃帶下的傷口還在滲血;臉上布滿了灰塵和劃痕,左臉頰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是被變異生物的爪子劃傷的;黑眼圈很重,下巴上長滿了胡茬,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充滿了擔憂。
    蘇晴、趙剛等幸存隊員也分散在坑邊,有的用生命探測器掃描坑底,有的用鐵鍬挖掘碎石,有的則對著坑底大喊,聲音裏帶著焦急和擔憂,還有一絲恐懼——他們害怕失去這個屢次帶領他們走出困境的隊友。
    “秦隊!這裏有生命信號!很微弱!”負責掃描的隊員突然大喊起來,聲音裏帶著激動,還有一絲哽咽。他指著生命探測器的屏幕,屏幕上一個微弱的紅點正在緩慢閃爍,代表著生命的存在。
    秦嶽等人立刻衝過去,圍著信號來源的位置,用鐵鍬和雙手瘋狂地挖掘碎石。蘇晴的手指被碎石劃破,鮮血直流,她卻渾然不覺,隻是不停地挖著;趙剛不顧腿傷,單膝跪地,用沒受傷的右腿支撐著身體,雙手用力搬開一塊幾十斤重的碎石,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滴落;秦嶽則指揮著其他隊員,分工合作,清理碎石,尋找林凡的位置。
    “找到了!在這裏!”半個小時後,一個隊員突然大喊起來,聲音裏充滿了激動。
    秦嶽等人立刻圍過去,隻見在坑底的一個角落,由三根金屬節肢支撐起的狹小安全區裏,林凡靜靜地躺在那裏。他渾身是血,作戰服破爛不堪,肩胛處的傷口還在滲血,臉色蒼白得像紙,嘴唇幹裂,毫無血色,但胸口還有著細微的起伏——他還活著!
    隊員們小心翼翼地搬開周圍的碎石,用擔架將林凡抬了上來。蘇晴立刻拿出急救包,為他包紮傷口,她的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動作卻很輕柔,生怕弄疼林凡。趙剛則背著林凡,快步向臨時醫療點跑去,他的左腿還在流血,每走一步都傳來劇痛,卻不敢有絲毫停歇,隻是不停地對林凡說:“凡哥,堅持住!馬上就到醫療點了!你一定會沒事的!”
    至於墨菲斯托,隊員們在坑底的祭壇區域挖掘了很久,隻找到了一些破碎的黑色長袍碎片(布料上的銀色符號已經失去光澤,變成了灰色)、一塊金屬麵具的殘片(眼孔部分,綠色的光芒早已熄滅,隻剩下冰冷的金屬),以及一些黑色的血跡(血跡已經凝固,落在地上沒有腐蝕痕跡,顯然失去了深淵能量)。沒有找到他的屍體,隻在麵具殘片周圍探測到一絲極其微弱的、正在快速消散的深淵能量痕跡——技術部門分析後認為,這些痕跡中存在空間轉移的殘留,墨菲斯托可能在崩塌前,通過某種未知的空間技術逃脫了,沒有被埋在碎石之下。
    三天後,臨時醫院的病房裏。
    白色的窗簾被拉開一半,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病床上,照亮了空氣中漂浮的灰塵。林凡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醒來,咳嗽牽動了胸口的傷口,帶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映入眼簾的是潔白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懸掛著輸液袋,透明的液體正一滴一滴地順著輸液管流入他的手臂,液體中夾雜著淡藍色的藥物,是“守望者”特製的修複藥劑,能快速愈合傷口,恢複體力。旁邊的生命監測儀發出“滴滴”的輕響,屏幕上顯示著他的生命體征——心率72次/分,血壓110/70mmHg,呼吸18次/分,雖然還不穩定,但已經脫離了危險。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藥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花香——床頭櫃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玻璃花瓶,裏麵插著幾朵白色的小雛菊,是蘇晴昨天帶來的,她說這是“希望之花”,能讓病人快點好起來。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沙啞和欣慰。
    林凡轉過頭,看到秦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秦嶽的臉色依舊疲憊,黑眼圈很重,下巴上的胡茬已經刮幹淨了,換上了一件幹淨的黑色外套,但左臂上的繃帶還在,臉色也有些蒼白,顯然也還沒有完全恢複。他手裏拿著一個保溫杯,看到林凡醒來,立刻站起來,打開保溫杯,倒出一杯溫水,遞到林凡嘴邊,動作很輕柔。
    “慢點喝,別嗆到。”秦嶽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關切。
    林凡小口喝著溫水,溫水順著喉嚨流下,緩解了喉嚨的幹澀感,也讓他的意識清醒了一些。他看著秦嶽,虛弱地問道:“我們……贏了嗎?”
    秦嶽沉默了一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林凡的手背。他的手掌很粗糙,帶著老繭,是常年握槍和戰鬥留下的痕跡,卻很溫暖,能給人帶來安全感。“深淵之門被關閉了,沒有讓深淵主宰降臨;泰坦遺骸重新陷入沉寂,沒有被深淵能量汙染,也沒有成為毀滅的兵器;蝕骨會的核心成員大部分被消滅,外圍成員也被打散,短時間內無法再組織大規模行動,對城市的威脅暫時解除了。”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堅定,“從戰略上講,我們贏了,贏得了這場決戰,保住了這座城市,保住了更多人的生命。”
    林凡鬆了口氣,疲憊感湧上心頭,他閉上眼睛,想再睡一會兒,享受這難得的平靜。
    “但是……”秦嶽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變得凝重,打破了這份平靜,“還有兩件事,需要告訴你,你要有心理準備。”
    林凡睜開眼睛,看著秦嶽,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能感覺到秦嶽的情緒變化,從之前的欣慰變成了沉重,眼神也變得複雜。
    秦嶽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平板電腦,解鎖後,遞給林凡。平板電腦的屏幕上顯示著一份加密的電子文件,文件的左上角有一個紅色的警報標識,上麵寫著“最高級別:高危”,下方還有“僅限核心成員查看”的字樣。“第一,墨菲斯托下落不明。我們在坑底沒有找到他的屍體,隻發現了一些遺物和微弱的深淵能量痕跡。技術部門對痕跡進行了分析,發現其中存在空間轉移的殘留——他可能在崩塌前,通過某種我們未知的空間技術逃脫了,具體逃到了哪裏,我們還不知道。”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手指微微顫抖——墨菲斯托沒死,這個最大的威脅還沒有消除,他隨時可能卷土重來,帶來更大的災難。
    “第二。”秦嶽滑動平板電腦的屏幕,調出另一份文件,上麵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圖表,是全球能量監測網絡的監測報告,“根據全球能量監測網絡的數據顯示,在深淵之門關閉前的最後一刻,有一股極其微弱但本質極高的深淵意念,成功逃逸了出來,沒有被完全攔截。這股意念的能量波動很特殊,與深淵主宰的能量波動有90%的相似度,但又夾雜著一絲墨菲斯托的能量特征。”
    秦嶽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凝重:“專家們分析後認為,這股意念有兩種可能:一是深淵主宰的一縷意識碎片,逃脫後可能會尋找新的宿主,試圖再次開啟深淵之門;二是墨菲斯托通過某種我們未知的方式,吸收了部分深淵核心本質,攜帶這股意念金蟬脫殼,獲得了更強的力量。無論哪種可能,都意味著,深淵的威脅並沒有完全消失,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真正結束。”
    林凡看著平板電腦屏幕上的數據和圖表,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透不過氣。勝利的喜悅瞬間被衝淡,更大的陰霾籠罩在他的心頭,也籠罩在“守望者”的頭頂。
    病房裏很安靜,隻有生命監測儀的“滴滴”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聲。林凡看著天花板上的輸液袋,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知道,這場戰鬥雖然暫時告一段落,但真正的挑戰還在後麵。他會盡快康複,重新拿起武器,和隊友們一起,繼續守護這個世界,直到徹底消除深淵的威脅,直到所有的黑暗都被驅散,直到每個人都能在陽光下安心地生活。
    因為他是林凡,是“守望者”的一員,是那個選擇守護光明的人。
    (本集完)
    第92集 《保護傘落網》內容提示:
    前線慘勝的背後,後方隱藏的“保護傘”終於浮出水麵。最高議會內部的博弈進入白熱化,一份關鍵證據的出現,指向了位高權重的幕後黑手。秦嶽與忠誠的部下們開始秘密收網行動,卻遭遇了來自內部的重重阻撓與冷箭。真正的較量,從未局限於戰場。當麵具被撕下,隱藏在人類內部的背叛者,將做出最後的瘋狂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