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侯亮平的精密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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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漢東省委的權力核心圍繞著光明區激烈博弈,沙瑞金、寧方遠、李達康等人運籌帷幄之際,另一條隱秘的戰線,也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然鋪開。主角,是那個已經被大多數人遺忘在政協角落裏的侯亮平。
接連幾天,侯亮平都如同一個幽靈,在夜色深沉之後,悄然出現在省檢察院大樓的周邊。他不再是那個頹廢酗酒的失意者,而是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運動裝,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臉上甚至還做了些簡單的偽裝,刻意改變了一些行走姿態。此刻的他,更像一個經驗豐富的偵察兵,或者說,一個準備踩點的竊賊。
他對省檢察院太熟悉了。這裏曾是他揮灑青春和熱血的地方,是他憑借能力一步步走上反貪局長崗位的起點。後來,借助鍾家的力量調往京城,又為了調查趙立春這樁大案,被“發配”回漢東,在這裏度過了幾個月緊張而充滿希望,最終卻以慘淡收場的時光。這裏的每一棟樓,每一條小路,甚至某些監控探頭的盲區,他都依稀記得。
他像一個耐心的獵人,在不同的方位和距離,反複觀察著檢察院大院的情況。
入口安檢: 白天,省檢察院大門車輛、人員進出頻繁,雖然有保安值守和門禁係統,但對於步行進入的人員,除非是生麵孔或形跡可疑,一般並不會進行極其嚴格的盤查和登記,尤其是如果他偽裝成前來辦事的律師或相關單位人員,混進去的難度並不大。他甚至可以利用第一天的時間,以正當理由進入,然後尋找機會潛伏下來,等到第二天白天再隨著人流混出去。白天的喧囂,反而是最好的掩護。
圍牆與監控: 他也仔細勘察了檢察院的圍牆。雖然不算矮,上麵也裝有防爬刺網,但在幾個位於綠化帶深處、燈光相對昏暗的角落,並非完全沒有可乘之機。以他的身手,借助一些簡單的工具,翻越進去也並非不可能。關鍵在於避開巡邏的保安和無處不在的監控探頭。他需要找到那個最隱蔽、監控可能存在死角、且巡邏間隙足夠長的點位。
經過兩三晚的潛伏觀察和風險評估,侯亮平得出了初步結論:進入省檢察院大院本身,雖有風險,但並非無法完成的任務。 他有不止一套備選方案。
然而,真正的難關,如同天塹般橫亙在他麵前——反貪局物證室。
那裏,是整個檢察院戒備最為森嚴的區域之一,存放著包括丁義珍案在內諸多重要案件的原始物證、賬冊、電子設備等關鍵材料。那裏是他的終極目標,也是風險最高的地方。
物證室位於反貪局辦公區域的深處,擁有獨立的門禁係統,需要特定的電子門禁卡和密碼才能進入。門口二十四小時有人值守,不僅是普通的保安,更有經過培訓、具備一定反偵察能力的專職人員。即便是檢察院內部人員,非辦案需要並經嚴格審批,也絕無可能隨意進入。
白天,那裏人來人往,工作人員交接班,想要渾水摸魚難如登天。晚上,雖然人員減少,但值守依然嚴密,任何陌生麵孔的出現都會引起高度警覺。
“證件……登記……”侯亮平躲在暗處,嘴裏無聲地咀嚼著這兩個詞。就算他能想辦法搞到一張偽造的或者過期未注銷的門禁卡,進入物證室也需要在值班日誌上進行詳細登記——姓名、單位、事由、進入時間、查閱內容等等。這一關,他無論如何也過不去。隻要一登記,他的行蹤就會立刻暴露。
他想要的,是悄無聲息地拿到證據,然後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在關鍵時刻引爆,將漢東這潭渾水徹底攪翻,讓所有對不起他的人都付出代價!而不是在行動伊始就暴露自己,淪為階下囚,那將毫無意義。
“不能急……絕對不能急……”侯亮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壓下心中那股因為仇恨而升騰起的躁動。他知道,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翻盤的機會,必須謀定而後動,不能有任何閃失。
他回想起這幾天聽到的關於光明區的風聲。白景文已經上任,但步履維艱,常委會裏支持者寥寥,李達康的勢力依舊根深蒂固。沙瑞金和省紀委那邊,肯定也在醞釀著後續的動作。
“白景文在光明區……沒有半個月的時間,恐怕連腳跟都站不穩,更別說打開局麵、找到關鍵證據了。”侯亮平心中盤算著。這給了他寶貴的時間窗口。他不需要立刻行動,他有足夠的時間來細細謀劃,完善每一個細節,等待最合適的時機。
他需要製定一個周密的計劃:
選擇潛入方式: 是偽裝潛入還是夜間翻牆?兩種方式各有利弊,需要根據最終的物證室突破方案來決定。
解決物證室門禁: 這是核心難題。能否通過技術手段複製門禁卡?能否利用值守人員的疏忽或交接班漏洞?能否找到物證室係統的其他漏洞?
定位目標證據: 丁義珍案的物證必然數量龐大,他不可能全部帶走。他必須憑借之前的記憶和對丁義珍的了解,精準判斷哪些物品最可能隱藏著關鍵證據。
設計撤離路線: 得手後如何安全撤離?如何避開所有監控?如何處置可能留下的痕跡?
預備應急方案: 萬一被發現,如何應對?是強行突圍還是束手就擒?有沒有預設的藏匿地點或逃生通道?
每一項,都需要大量的信息搜集、工具準備和反複的推演。
侯亮平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冷靜和瘋狂。他不再是一個被酒精麻醉的失敗者,而是一個潛伏在暗處、精心編織著複仇之網的獵人。他將自己所有的智慧、經驗和被逼到絕境後產生的狠厲,都投入到了這場孤注一擲的冒險之中。
他知道,這是一場豪賭,賭注是他的自由,甚至可能是生命。但他別無選擇。在政協冷板凳上爛掉,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叫別人爸爸,這種結局比死亡更讓他無法接受。
“慢慢來……我有的是時間……”他最後看了一眼夜色中肅穆的省檢察院大樓,如同幽靈般悄然後退,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一場由他獨自策劃、目標直指漢東權力核心的隱秘行動,就此拉開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