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聶閆鬆滿身消毒水味，衣衫微皺從車上下來，眼下烏青明顯，似一夜未睡。
    聶淩希倚靠在單人沙發上，聽到聲音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佯裝被驚到了般瑟縮了下，發出細微動靜。
    聶閆鬆聽到聲音，抬眸注視，眸微眯，鞋子都沒換邊說邊走過去，語氣不耐：“你在這裏躺著幹什麽？是想讓人知道聶家對你不好，連一個休息的房間都不給你安排，是嗎？”
    聶淩希猛然驚醒，抱著抱枕，眼神透露出小心翼翼，嗓音幹澀：“父親，我沒有，我隻是擔心你和……”
    話沒說完，聶閆鬆揚聲打斷，像是要把肚子裏憋的邪火全部發泄出來。
    “你沒有？昨天要不是你，宴會怎麽會搞砸？你奶奶，你妹妹怎麽會住院？我倒是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勾人的，把裴棲硯都勾得替你出頭，現在你滿意了？”
    聶淩希靠在沙發角落，黑黝黝的桃花眸微微泛紅，嗓音哽咽：“父親，可是，是你跟我說的，昨天是我的認親宴……”
    聶閆鬆一愣，反應過來眼中閃過厭惡，說話不假思索：“你在怨我？你妹妹是裴家承認的兒媳，我能有什麽辦法？難道要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嗎？
    如果你能讓裴俊澤娶你，我也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你怎麽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呢？跟你媽一樣！”
    聶淩希怔怔地看著他，一言不發抱緊抱枕，心裏冷笑：‘又當又立’
    聶閆鬆抬手扯鬆領帶，命令道：“等一下，自己去醫院給奶奶和萱依道歉，正好裴家人也在，順便把婚給……”
    “先生，汪先生跟田小姐來了！”
    宋明急匆匆走進來，不顧場麵情況，緊張地打斷他。
    聶閆鬆手舉在半空停滯，愣愣地看向門口。
    汪亦、田穗一身職業裝，兩人並肩而立，步伐一致，各自手上都有一份黑色文件夾，比起昨晚參加宴會的裝扮，這身更符合她們，氣場駭人。
    聶淩希低眸將半張臉埋在抱枕下，那份譏諷藏於唇間。
    聶淩希眉心緊蹙，目光在兩人身上遊走，沉聲道：“一大早，汪總、田總蒞臨寒舍，有何貴幹？”
    語氣隱隱流露出不悅。
    汪亦兩人全當沒聽出來。
    汪亦站在兩米開外，舉起文件夾，姿態坦然：“自然是想跟聶董談談合作，不知道放不方便。”
    田穗餘光不經意間掃過聶淩希，同樣地遞上文件：“聶董應該知道，近幾年我的企業不說水漲船高，也算初露鋒芒，不知道如果我想跟聶董合作共贏，你願不願意？”
    聶閆鬆好似在做夢，兩個最看不起自己的人現在親自上門求合作？這合理嗎？
    汪亦兩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拋出條件。
    “你知道我最近拿下了一個開發權，隻要後續不出差池，綿延幾輩不是問題，當然，合作不是白給的。”田穗翻開最終受益人一欄：“最終一切所屬權歸大小姐所有，期間聶家有需要，我田穗絕不說半個不字，隻要你簽字，一切都不是問題。”
    汪亦笑了笑，點頭附議：“聶董，大小姐才回來，我們把這個送給她當禮物，你應該不會介意吧，畢竟你是她父親，她的不就是你的嗎？歸屬權歸誰，不都是歸聶家，你說呢？”
    聶閆鬆呼吸一滯，目光落在兩個文件上，那是他廢了無數個日夜都沒拿到的合作，當初他還旁敲側擊去問過她們願不願意一起，可話才出，她們就把人轟了出來。
    今天竟然為了聶淩希親自送上門！？
    他轉回頭看了眼不在狀況內的聶淩希。
    聶淩希在他回身時，將頭壓得更低，膽怯懵懂地回望他，像是什麽都不知道。
    聶閆鬆眸光閃爍，內心鄙夷：‘就為了個廢物，把家底都拿出來了，果然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狗’
    汪亦實時催促：“聶董這是在猶豫，還是害怕？”
    聶閆鬆收回目光，咳嗽兩聲，掩下眸中那份譏諷：“倒也不是，隻是淩希還小，有些事情過度接觸她會有壓力。”說著目光閃爍不定：“嗯，我想……”
    汪亦、田穗相視一眼，想到昨晚聶淩希說的話，麵上沒有什麽變化。
    聶閆鬆望向聶淩希：“淩希年紀尚小，還是上學的年紀，項目事宜先由我代勞，等她大學畢業，我把這些再給她，你們覺得呢？”
    聶淩希想過他不會這麽輕易答應，但沒想到他是要讓自己去上學。
    不等聶淩希思考，汪亦兩人立刻點頭答應。
    “自然的，不過受益人必須簽大小姐的名字，我們可以另外簽一份暫代合約，但在合作中遇到重大決定，大小姐有一票否決的權利。”
    聶淩希麵上神色不變，內心似堵了一塊石頭，氣笑了：‘我，我上學？嗬，嗬嗬，他倆還真是聽話得很，一刻都不思考，照本宣科啊’
    而聶閆鬆也答應得很快，他覺得聶淩希好拿捏，就算有一票否決權又如何？自己哄一哄還不是要聽自己的。
    她們三個爽快地在聶淩希麵前簽字蓋章。
    聶淩希自始至終沒說話，靜靜看著她們三個演戲。
    很快，送走汪亦、田穗兩人，聶閆鬆握住兩份文件，難掩心中喜悅。
    聶淩希踱步走近，雙手遞上一杯蜂蜜水：“父親，我等下就去跟奶奶道歉，你消消氣。”
    聶閆鬆想到昨天的事情，思索兩秒接過蜂蜜水，歎了一口氣：“也不全是你的錯，是昨天沒有確定好情況，剛才爸爸不該凶你，你也不用去了，好好休息養養身體為上學做準備。”
    聶淩希深吸一口氣，攥緊衣袖：“父親，我還能上學嗎？”
    聶閆鬆說得理所應當：“你本來就是上學的年紀，不上學幹什麽？放心，好了，爸爸公司還有事先走了。”
    他連衣服都不換，大步往外走，生怕慢一秒這消息就跟夢一樣散了。
    聶淩希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衣裙裏的手機響了幾聲，她低頭拿出來，看到上門汪亦兩人邀功似的短信，默默扣字：“答應這麽快，你們覺得我上學合適嗎？”
    那課本上的東西不說滾瓜爛熟，也是差不多都記得，自己去算什麽事？炸魚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