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才十九，上學怎麽不合適？而且不是您說的他說什麽都答應嗎？”
    “十....”聶淩希後麵的話卡在喉嚨裏，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黑屏的手機倒映出她青澀稚嫩的臉蛋，呆愣片刻，遺忘的記憶從腦袋深處再次浮現。
    她差點忘了，現在這副身體也才十九歲。
    手機上再次跳出汪亦兩人發的消息，隱隱透露出小心翼翼。
    “大小姐，我們做得不對嗎？”
    “大小姐，是有什麽問題嗎？”
    聶淩希思緒回籠，嘴角微微上揚，漫不經心扣字回複：“沒有，很好。”
    至今沒人知道，她的身體是聶家大小姐聶淩希，可靈魂並不是，而是出身孤兒院的聶淩希，同名同姓不同命。
    十幾年前她被人從高樓構陷設計墜下，一睜眼就是漫天白雪的場景，彼時的身體已經僵硬發紫，明顯是已死之人，屬於原主的記憶模糊不清，隻知道是被人拋棄至此。
    聶淩希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出現在這具身體裏，但她知道活下去是現在最該做的，她強撐著一口氣行走在大雪中，幸被館長救起。
    躺在床上燒了三天三夜，等清醒後，麵前是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最大的也才八歲，原主模糊的記憶隨著燒退，清晰不少。
    而她也把這個秘密埋在心裏，在道館待了幾年，憑借原來的記憶，聶淩希把聶家摸了個大概，等時機成熟，她開始設局，一步一步引誘聶家人上鉤，把她接回來是第一步。
    就像對汪亦幾人說的一樣，要端就一鍋，替原主複仇，拿回屬於她的一切，算是用她身體的代價。
    關掉手機，聶淩希將手機收進口袋，餘光掃過玻璃窗，宋明站在花瓶後麵，疑似在跟誰打電話，唇角若有似無勾起嘲諷的弧度，轉身踱步往樓梯走。
    *
    “啊！爸爸什麽意思，明明答應讓她來道歉，現在又說不來，奶奶，爸爸是被她給迷了眼了！”
    聶萱依穿著病號服趴在溫緲懷裏，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地上手機碎成兩半，病房裏能砸的也全都看不出原來的樣貌。
    聶老太太靠在病床上，呼吸急促，雙眼緊閉，聽到她這麽說，打著吊針的手重重拍在床沿上，嗓音沙啞：“好了，要不是你們著急過火，事情會變成這樣嗎？你要是有本事帶來那麽大的合作，
    別說那聶淩希給你道歉，就算是讓她跪下，也沒人說半個不字！關鍵你沒本事還要不聽安排，現在哭哭哭，有什麽用！？”
    聶萱依抽噎著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聶老太太，隨即質問：“奶奶，這難道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嗎？她一回來，所有都要圍著她，憑什麽啊？”
    “憑什麽？就憑她是葉清泠的女兒，而你不是。”聶老太太深深呼出一口氣，瞥了眼臉色不算好看的溫緲：“葉清泠不僅給她留下了錢，還有人脈，你看姓汪的，姓田的……唉。”
    她是實在沒想到，葉清泠當年給了裴家那麽多東西，汪亦兩人不僅對葉清泠忠心耿耿，現在竟然為了她的孩子也是如此，偏偏這兩人遞來的合作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昨晚方諾的意思，婚約可以繼續，但三彩她們要，人也必須換。
    但從裴棲硯的表現看出來，裴家整體意思是依照婚書上的名字來確定誰履行，除非上麵那人放棄婚約。
    可這就讓人很難辦了，她們才想著讓聶閆鬆回家逼聶淩希就煩。
    沒想到……
    聶老太太越想頭越疼，閉著眼，監測心跳頻率的儀器上，心跳每分鍾次數在無限升高。
    房間一瞬安靜，隻剩儀器運作的聲音。
    聶萱依抱緊溫緲，內心咬牙切齒：‘她除了投了個好胎，她有什麽比得過我的？要學曆沒學曆，要膽識沒膽識，憑什麽？’猛然站起來，抹了一把淚：“我沒本事，但我有弟弟啊，奶奶，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有我弟弟！”
    聶老太太聞言一下子睜開了眼，精光閃過，張了張嘴。
    溫緲厲聲打斷了她後麵要說的話：“不行！錦珩現在是學業上升期，絕對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讓他回來分心。”
    “媽！”聶萱依急得跺腳：“弟弟考核要過完年，反正都是要回來的，早點回來有什麽不好的？難道你要看著那賤人壓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嗎？”
    溫緲神色一冷：“這事沒得商量，就算要他回來，也絕不能現在，還有，不要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人隻是動動嘴，你就像個瘋子一樣，我這麽多年教你的，都忘了是吧？”
    聶萱依紅著眼睛，氣得雙手發抖，一怒之下重新躺回床上，蓋住被子一言不發。
    聶老太太又重新閉上眼睛，布滿褶皺的手無意識輕敲床沿，似在心裏琢磨什麽。
    溫緲眸底此刻一閃而過的陰毒之色：‘賤人就是不讓人消停，那就別活了！’
    病房門口，聶淩希的身影拐入醫院走廊盡頭。
    片刻，聶淩希徑自推開一扇醫生辦公室大門。
    舉著報告端詳的女人聞聲轉頭，戴著無邊鏡框的眼睛泛著綠光，眉尾上揚，隨手放下報告，若有所思地開始端詳起來她。
    聶淩希一身灰褐色長裙，外搭棕色披肩，長如墨的秀發半披在身後，兩隻手提著食籃，看起來乖乖巧巧似畫中準備出去春遊的小姑娘。
    下一秒，聶淩希翻了白眼，大步走過去將食籃往她懷裏一推，淡聲提醒：“不要一副看實驗品的眼神看著我。”
    女人狀似踉蹌倒退，輕笑一聲：“你這身打扮，還是不適合說話，應該裝進玻璃罐裏，當觀賞品，一定有很多人前仆後繼地來看。”
    聶淩希薄唇微抿，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現在看起來也挺奇怪的。”
    薑逢，醫界毒手，腦子不算不正常，手下實驗品從小白鼠到真人，數不勝數，靠著劍走偏鋒的路子給一些不要命的人治病，偶爾正常起來就會像現在這樣穿著白大褂在一些小醫院裏當醫生，不看病純掛職，但有人願意花上億的價格請她在醫院裏待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