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整合桃花縣所有勢力，是為了保護那些孩子？”老乞丐突然問。
    棋恫並未回答，而是將雙方棋子收回，重新放下一顆黑棋。
    “五子棋規則很簡單，誰先五子連珠誰就贏。”
    見他不說話，老乞丐已經知道了答案，輕哼一聲放下白子。
    “區區連珠棋，前朝時便已出現，老朽豈能不知！”
    棋聖豈是浪得虛名！
    連珠棋也是棋！
    棋恫略感驚訝，這個他倒是不清楚，不過對方懂規則更好。
    “老前輩，你沒瘋幹嘛裝瘋賣傻，有仇人在追殺你？”
    老乞丐微微一頓，開始布局，“大概是沒有的。”
    棋恫眼神奇怪的看著他，“這麽說純愛好？這個愛好有點特殊啊……”
    “咳咳。”
    老乞丐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嗬嗬，門主比起老朽也不遑多讓，明明手下數百人，衣食無憂，桃花縣多少人看你的臉色過活，卻仍住破屋……”
    棋恫忽然扭眉得意道，“誒，這你就大錯特錯了！
    我已經找好新房子，明天就搬到大院子裏，以後見了本門主，你得叫一聲大官人！”
    老乞丐：“……”
    他明明已經達到了天人合一，自然和諧的心境。
    為什麽聽這孩子說話，總想揍他一頓？
    棋恫見老乞丐不說話，搓了搓手，又問道，“看前輩您不像敗家的樣子，您的家產呢，有沒有繼承人？”
    大明棋聖呢，多少沾了聖字，算半個大明官員，就算很窮，宅子總有吧？
    他養幾百人，很藍的啦。
    老乞丐沉默，不說話。
    “難道你沒兒女？喂喂，你不會不孕不育吧？”
    “呼呼……”
    老乞丐呼吸瞬間急促了幾分。
    雖然他不懂那些話的意思，但他也不是傻子，字麵意思多少能猜到！
    啪——
    一子落下。
    老乞丐四子連珠，兩頭未堵，黑子敗局已定。
    “對弈中用語言幹擾對手隻是下乘，努力提升自己的棋力，方為大道。”
    老乞丐撫須一笑。
    棋聖終究是棋聖，哪怕下五子棋，棋恫也不是老乞丐的對手。
    棋恫有點牙疼，他都使用盤外招，怎麽還是輸了！
    “所以……您老人家是怎麽淪為乞丐的？”
    老乞丐剛浮現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若剛才的話語是為了獲勝，現在這小家夥，就純粹是惡意報複了！
    “你小小年紀，便已登臨高位，應當行堂皇大道才是，切勿依賴旁門左道。”
    “老朽看你於棋道上有幾分天賦，可願跟我學棋？”
    老乞丐沒見過對方的圍棋之道，不過從連珠棋上，多少也能看出點弈棋風格。
    是個好苗子。
    教他下棋，順便教其為人之道，免入歧途。
    棋恫收棋子的手微微一頓，隨後繼續動作。
    “你想收我為徒？”
    “可願意？”
    “老前輩棋藝高超，令人佩服。”
    棋恫緩緩將棋子收起來裝好，“但我的棋，不在棋盤上。”
    老乞丐微微一怔，“哦？那在何處？”
    棋恫沒有直接回答，他站了起來，目光望著遠方。
    江山如此多嬌。
    當上棋聖又有什麽用呢？有時候還不是要戴頭盔！
    老乞丐順著棋恫的目光看去，除了一片巷道房屋和行人，他看不出有什麽奇特之處。
    不過看著孩子的樣子，似乎心中早有目標。
    ……罷了，我的天地大同，再另尋傳人吧。
    次日。
    恫換下了一身破爛的乞丐裝，穿著一件半新的青色布衫，帶著一幹小乞丐們悄無聲息搬入新宅。
    新宅地處桃花縣城內偏僻之地，本來以棋恫現在的地位，可以得到更好更大的宅子，不過他卻相中了眼下這個。
    無他，這個宅子夠大，可以住很多人，也可以悄悄做很多事。
    “小九，把陳秀才叫來。”
    陳秀才是棋恫這段時間找到的狗頭軍師，叫陳逢明，四十多歲。
    年輕時也是桃花縣遠近聞名的少年天才，但現在家境貧弱，老妻病危，幼孫無食……
    棋恫兩錠銀子下去，陳秀才二話不說就把自己賣了。
    隻要給錢，哪怕殺頭他也肯幹。
    殺頭是以後的事，再沒錢，他家裏現在就得滅門！
    “好嘞老大。”
    吳小九很快就把陳秀才喊來。
    “參見門主！門主喚我有何事吩咐？”
    比起小乞丐們，陳秀才顯得很是恭敬。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手段硬起來，有多霸道狠辣。
    “沒什麽，問問陳堂主現在財堂一月有多少收入？”
    以前青龍門隻有大貓小貓兩三隻，棋恫沒怎麽細管。
    現在數百人，就不能像從前一樣對待了。
    他按照三省六部把青龍門分為七個堂口，武、文、財、工、職、刑、信。
    信堂類似於錦衣衛，是情報機構。
    七個堂口聽起來唬人，實際上目前隻有武、財兩個半的堂較為完善，信堂算半個。
    財堂由陳秀才管理，武堂張三，信堂王六。
    其餘四堂，基本上是棋恫一人兼職。
    “稟門主，由於門規不允許許多肮髒生意存在，因此咱們收入比較低，一月大概收入八十二兩銀子。”
    五百人，八十二兩，怎麽算都不夠分的。
    斷了灰色生意就是這樣，隻能喝西北風。
    不過製定門規的是門主，他不敢多說。
    “八十二兩，確實有點少了……賬上有多少錢？”
    陳秀才如實稟告道，“原本有兩千三百四十二兩，您買宅子，給小乞……弟兄們買衣服，安排食宿……
    現在還剩一千九百三十一兩五錢。”
    這些錢都來自於王大麻子等人的友情讚助。
    “近兩千兩……”
    棋恫盤算著這點錢能做什麽生意。
    桃花縣終究是小縣城，就算做生意，估計也很難做大，除非去府城京城等大城池。
    不過起步階段要求不能那麽高，文字腿也是肉，先做點買賣，至少能培養一些人才。
    “先在縣裏盤個鋪子下來，開個棋館。”
    圍棋少年的世界，其他生意先放一邊，棋館一定要開一個再說！
    順便將棋館當做正經的牌麵和據點，也是為他未來計劃鋪路。
    “再開個工坊，招些匠人做胰子，不過胰子配方和名字要改改，新的胰子就叫香皂吧。
    等會兒我寫一個配方給你，記住，配方必須嚴格保密！
    若有泄露，嗬嗬……”
    他還指望香皂遍布大明，要是剛開始就泄露了配方，那還玩個蛋。
    棋恫朝陳秀才笑了笑，嚇得他連忙低頭發誓保證。
    “門主放心，若漏出一個字出去，屬下立時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