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呢！”王建國發了狠，滿臉怒意地衝著小幹事逼近。
    那人似乎是滾刀肉一般，手上拿著的掃帚一扔，滿臉無所謂。
    “哎呦，興你們做，還不能我們說了？”他故意揚起聲調，引起大家的注意，“這好好的比賽名額，偏偏還得有人親自給你送來，咱也不知道田大隊長是多大的本事，怕不是....”
    他古故意沒把話說完，但語調婉轉，總有好事之徒已經能聽出其中的揶揄之味。
    臉上蕩漾著大家都懂的惡心表情。
    “狗崽子，你們胡咧咧些什麽！”王建國發了火。
    “哎呦，看來是心虛了，我們可是什麽都沒說呀，你還有你這不知道咋當上大隊長的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他們幾個湊成一堆，似乎很是享受挑釁王建國的滋味。
    “你！”
    王建國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擼起袖子就要朝那人招呼。
    “建國！不可莽撞行事！”
    那人反而變本加厲，“來呀來呀，你不是挺能的嗎？慫了就直說！”
    田翠芬上前兩步，對著那小幹事抬手就是一耳光。
    “這一巴掌是送給你，讓你出言不遜，侮辱幹部！”田翠芬聲音陡然提高，“你惡意挑釁，引起爭鬥，破壞團結，扣你兩個月的糧票！”
    “好啊你們！仗勢欺人！真以為我們大楊樹屯是你們一家之堂了嗎？”
    田翠芬並不理會，從懷裏將葉青剛給的兩張報名表，抖擻開展示在眾人麵前。
    “先有能力再談公平！我這有報名表。縣裏組織的這次比賽，沒有人能走後門，秋收過後舉行公開比賽，有能力有本事，就賽場上見，對著自己的同誌打嘴炮，算是什麽本事！”
    田翠芬斜睨過眾人。
    “還有沒有意見？”
    眾人搖了搖頭，眼瞧著沒有熱鬧可看，紛紛散去。
    秋風四起，玉米金黃。
    田翠芬站在田埂，風吹過她的秀發。
    抬手掰下兩穗玉米。
    看著金黃飽滿的玉米粒，她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行啊，今年可是個豐收年，除了交公糧的，每家每戶可都能留下不少。”王建國從玉米地走出來，高興地走到田翠芬的身邊。
    “是啊，隻要不出幺蛾子，這些怎麽能過不了冬？”
    田翠芬聽到王建國的話，臉上有幾絲淡淡的憂愁。
    上一輩子，就這麽個豐年，卻餓死了好多人。
    大隊拿不出糧食，連交公社的糧食都是東拚西湊。
    田翠芬望著忙忙當當的玉米地，“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這麽多幹事閑著在這打嘴炮？為什麽沒人來收糧食？”
    王建國自然地接過話茬，“這還不都是李富貴的主意。”王建國拿起幾個玉米穗撥開看了一眼。
    “李富貴這麽多年的支書也並不是白當的，這算天時，漲作物，確實是一把好手。自從他當上支書，從那天收糧食就是他定好的，這麽多年也確實沒出過差錯。”
    “這玉米早就該收了，這幾天天氣正好，收了玉米還能晾曬，大家到底在等什麽？”
    玉米杆已經變黃，但成片的玉米地，卻連一家收割的都沒有。
    “還不是那李富貴說的，今年玉米粒偏小，他交代大夥，再等個十日！畢竟，這晚收一天，玉米粒就能再長長，誰都想多掙些工分。”
    王建國話音未落。
    “簡直就是胡鬧！”田翠芬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就動了怒。
    “這麽多糧食再不收可就全要爛在地裏，他李富貴還能是老天爺不成？這會不收等下個周可就是連著半個月的陰雨天，到時候想收也就收不回來了！”
    “媽，不會的，咱這邊又不是南方，隻要是秋天就沒有陰雨天的時候，偶爾兩場雨，很快也就過去了。”
    “今天不一樣！”田翠芬臉色慍怒，“通知所有人，連夜搶收玉米，誰不收就扣工分！”
    田翠芬表情嚴肅，語氣也是不容置疑的認真。
    “是！”
    王建國知道田翠芬從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快步跑進大院就開始招呼大家。
    不一會，滋滋的電流聲傳來。
    “通知，各家各戶及時搶收玉米，兩日內需全部收完，動作快者加工分！拖延不收者扣工分！”
    大喇叭聲傳來。
    不少村民雖有些奇怪，但還是帶上裝備，開始下地幹活。
    不少幹事頗有微詞，但看著王建國守在工分板前一臉認真加減分的模樣，悶悶下地開始幹活。
    搶收幹的如火如荼，躲在家裏閉門不出的李富貴卻一臉怒意地走進大隊。
    “誰下的命令！我問你們誰下的命令！”李富貴似乎瞬間蒼老了不少，語氣都虛弱不少。
    眾人望著工分板，竟無一人說話。
    “好呀！好呀！反了天了！我告訴你們十日後再收，為何沒人聽我的安排！我何時害過你們！”
    “李支書，您還真是老當益壯，竟能代替這老天爺，掌管起四時五令了？”
    田翠芬一臉不屑地從田裏走出來，看著李富貴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自私自利的老東西，大家餓得活不下去，他卻趁此機會倒騰糧食，整得民不聊生。
    “你個娘們你懂什麽！都是一個村上的，我還能害他們不成！這會收玉米，糧食直接減產一半，你能不能付得起這個責任！”
    田翠芬把鋤頭往地上一扔，麵上忍不住譏笑。
    “我還把話就放在這，你們李家的的我可以不強製要求，其他人的必修這兩天全部給我收起來，否則全部扣工分！”田翠芬上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盯著李富貴。
    “老東西，想算計大家的糧食，我還偏不如你意，既然你這麽肯定減產，你家的地可以留著不收，要是等過了十日，這些人的畝產比你家的少，我直接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