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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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三響聞言,走到林繼業身前,舉起蒲扇大的巴掌,作勢就要扇下去。
    林淺將雷三響喝止住:“別動手。”
    這一巴掌力道太足,林淺怕一巴掌把這大老爺打死了。
    人死了不要緊,要緊的是,銀子藏哪了,還沒問呢。
    雷三響退到一旁。
    林淺對謝二道:“你去把各房大老爺、大太太、府裏管事的口嚼子解了。”
    謝二無奈,依言行事。
    林淺對白浪仔道:“帶幾個人,先把先前圈點的地方,查一查。”
    “是。”
    白浪仔走後,各房主子嘴裏的繩子都解了,眾人滿臉痛苦,將口中泥土吐出,一時間女廳中,呸呸呸的聲響不絕。
    “說,銀子藏哪了。不說,每半炷香,殺一個人。”林淺聲音冷峻。
    “好漢用錢,請去賬房取吧,府上銀子都放在那。”林繼仁顫聲道。
    “賬房還用你說?”林淺道,“我問的是其他銀子藏哪了?”
    這話一出,下麵的林府眾人都變了臉色。
    林繼仁哀求道:“好漢,鄙府樂善好施,在縣城內開義學、粥棚無數,素有清譽……”
    說話間,一個船員捧著一個匣子,從後院進來,放在廳上。
    打開一看,滿匣銀光,一箱的製式十兩雪花銀,碼的整整齊齊,約有三百兩。
    “船主,在三房床底下找到的。”
    兩個船員說完,又回後院。
    三老爺身體顫抖,不敢抬頭。
    林淺聲音不帶一絲情感:“半炷香工夫到了,先拿三老爺開刀。”
    經謝二指認三老爺,周圍幾個船員,上去就把人按住,拔刀在手,順勢就要捅下。
    三老爺臉被按在冰冷的地上,擠變了形,掙紮叫道:“有銀子,有銀子,我還有銀子!”
    林淺一揮手,船員退去。
    三老爺道:“在我臥房西南角,挪開衣櫃,石板下麵,還有五百兩。”
    林淺派船員去取。
    “好哇,老三!”林繼仁怒道,“府上銀子果然是你貪墨的!”
    三老爺頹然瑟縮著身子,不敢看他。
    林老爺子白天還喜氣洋洋的做壽,晚上便跪在此處,落差太大,一時接受不了,花白的須發顫抖,喃喃道:“易經有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我林家縱無餘慶,也斷不該至此啊……”
    林繼仁接過話頭,繼續動之以情,聲淚俱下說道:“正是,遠的不說,就說去年大水,鄙府將自己的田產拿來泄洪,足足淹了一千餘畝田產,救了一城百姓,此事整個台州府皆知,知府大人還親筆為我家提了匾額……”
    林淺話中不帶喜怒:“被泄洪淹死的佃戶,你倒是絕口不提啊。”
    林繼仁忙道:“不多,不多!才淹死了百餘佃戶而已,真的不多……”
    “林府上下也不過百十口而已,照你這麽說,我就是全殺了也不算多?”林淺語氣平淡。
    林繼仁被問住,一時僵在當場。
    他不明白,名門族人的命,怎麽能和佃戶比呢?
    又有三名船員從後堂進來,將一大一小兩個箱子擺在地上。
    打開後,都滿滿裝著雪花銀。
    林淺掃過一眼,大箱子約有一千兩,小箱子約五百兩。
    “船主,小箱子是在三老爺房裏找到的,大箱子是從祠堂找出來的。”
    “嗯。”
    幾名船員退下。
    林淺轉向廳內道:“還不說嗎?半炷香可快到了。”
    林繼仁道:“好漢,林府佃租,是全黃岩縣最低……”
    林淺隨意指了林氏的一個族人,船員將那人死狗一般拖出,按在廳前,一刀捅進後心。
    腥甜血腥氣蔓延,暗紅鮮血順著地磚縫隙,蜿蜒流淌。
    林繼仁後麵的話夾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廳上林府眾人,一時間噤若寒蟬。
    又有四名船員提著兩箱子進來,放在地上發出悶響,照例打開,裏麵是整齊的雪花銀,約有兩千兩。
    獎池已累計到三千八百兩。
    “船主,這兩箱在祠堂牌位的地磚下找到的。”
    “好賊子!竟敢毀我祠堂!”林老爺子哀嚎。
    林淺見狀道:“族譜帶來了嗎?”
    “帶來了。”
    船員將一個紅布包遞上,將之打開,裏麵是厚厚一迭文書,最上麵的紙張較新,越往下紙張越黃。
    這東西一拿出來,林老爺子就像被掐了脖子的大鵝,聲音一緊,兩個眼泡像要凸出來一般,緊盯族譜。
    林淺叫船員拿來蠟燭,將族譜放在桌上,隨手拿起最上麵的一本,湊近火源。
    林老爺子道:“慢!”
    林淺停住,族譜離燭焰不過寸許,邊緣已微微發焦。
    “唉!罷了,老夫房中還有百餘兩的傍身銀,好漢拿去吧。”
    林淺嘴角勾起譏笑,將族譜湊近火焰燃著。
    “別!別燒,別燒啊……”林老爺子大哭,仿佛被燒的是他自己一般。
    一晚上死了這麽多林府的護院、奴仆,林老爺子都沒皺一下眉頭。
    剛剛一個林府親眷被捅死在廳上,林老爺子也不見落淚。
    一本破書,卻搞得他泣涕漣漣,著實可笑。
    湊近燭火,那族譜染上火焰,一個個林氏族人的名字,被火苗吞噬,焦黑變黃,化作炭屑。
    整本族譜全部燒著,被林淺丟在廳中,逐漸成了一團火球,被吞噬殆盡。
    廳後又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船員們陸續搬進五六個箱子。
    打箱蓋,散發寶光,裏麵裝的都是珠寶首飾和散碎銀兩、地契文書,顯然是從各房,尤其是女眷住所搜集來的。
    “船主,後院都搜遍了,隻有這些。”船員拱手道。
    林淺眉頭微皺,廳上銀子加起來,不過萬兩,和這麽大府邸、這麽多船隊、這麽久遠的世家相比,顯然還遠不足數。
    林淺道:“再搜前院。”
    船員們接到命令,分散開去,行進之間全無阻礙,好似天生認得路一般。
    女廳不大,船員在廳上走動,不慎碰了林知書一下,林知書身子一抽,落在林淺眼中。
    林淺上前踢他一腳:“別裝了,一旁跪著去。”
    林知書麻利的起身,小步挪到族人中跪好。
    林淺又取出一本族譜來,湊近蠟燭,火焰翻飛間,化作焦炭。
    老爺子發出淒厲哭喊。
    林繼仁不管族譜,隻盯著林知書看,目光甚為關切。
    林淺見狀,放下第三本族譜,一指林知書。
    船員大步上前,將他按在地上。
    林淺上前踩住他腦袋,拔刀就捅。
    “住手!”林繼仁大喊,“我招了,別傷我兒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