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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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正是鐵山。
    他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住了兩扇厚重的木門,雙臂肌肉虯結,青筋暴起,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
    “開!”
    好家夥,木屑紛飛,門栓都給崩斷了。
    兩扇大門,竟被他硬生生地撕扯了下來,當作盾牌般護在身前,橫衝直撞地殺了進去!
    這一下,石破天驚!
    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崔家的護衛,還是柳家的“影煞”,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吸引了過去!
    好一個猛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
    院牆有幾個暗暗的角落,幾道冷光就像閃電一樣,靜悄悄地閃了過去。
    有幾個“影煞”殺手剛剛把對手給解決掉,正打算去支援自己的同伴,結果喉嚨上就同時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印子。
    他們連敵人是誰都還沒看清楚,就隻能捂著脖子,不甘心地倒在地上了。
    風中,隻留下一個幾乎看不清的殘影。
    原來,鬼影已經把他們給解決掉了。
    與此同時,一名剛剛被“影煞”砍傷,倒在牆角呻吟的崔家護衛,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了起來。
    他從懷中摸出一個黑色的陶丸,看準時機,朝著屋子的窗戶,猛地擲了過去!
    “砰!”
    陶丸一下子就碎了。
    一股濃烈刺鼻的白煙,瞬間從窗戶灌了進去,將小小的屋子,徹底籠罩!
    千麵這任務算是完成了。
    屋子裏頭,立馬就亂成了一鍋粥。
    “咳咳咳!什麽玩意兒?!”
    崔秉被濃煙嗆得眼淚嘩嘩直流,眼前什麽都看不見。
    他就隻能感覺到,身邊被他當人質的錢老吏正在拚命掙紮。
    就在這時!
    一道冷冽的勁風,破開煙霧,直刺他的麵門!
    好快的劍!
    崔秉嚇得夠嗆,想都沒想就揮劍去擋。
    “當!”
    一聲脆響!
    一股沛然巨力,從劍身傳來,震得他虎口發麻,長劍幾乎脫手!
    他連著往後退了三步,這才勉強站住腳。
    可就這麽一小會兒的工夫,他抓著錢老吏的那隻手,一下子就空了。
    煙霧中,一道挺拔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一記手刀,精準地砍在了錢老吏的後頸。
    老吏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魏靖川一把就把錢老吏扛到肩膀上,看都沒看崔秉一眼。
    “撤!”
    屋外,鐵山早已殺出了一條血路,怒吼連連,將所有人的火力都吸引了過去。
    鬼影飄入屋內,與魏靖川合力,架起昏迷的錢老吏。
    千麵則早已混入混亂的人群,不知所蹤。
    四人配合得天衣無縫,行雲流水。
    從衝進去,再到把人劫走,最後撤離。
    這整個過程,連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
    當他們如同來時一般,迅速消失在濃稠的夜色中時。
    院子裏的那兩撥人,都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濃煙慢慢散了。
    屋子裏什麽都沒有了。
    柳家的“影煞”頭領見目標消失,眼中閃過一絲驚疑,當機立斷,吹了一個尖利的口哨。
    “撤!”
    剩下的那些黑衣殺手,一點都不戀戰,像潮水一樣退走了,很快就沒影了。
    院子裏,隻留下一片狼藉。
    崔家那些護衛,死的死,傷的傷,一個個灰頭土臉的。
    崔秉就傻愣愣地站在屋子中間,手裏還拿著那把冷冰冰的長劍。
    人……
    就這麽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了!
    他連對方是誰都沒看清楚!
    “——!!!”
    他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咆哮。
    “是誰?!!”
    “到底是誰?!!”
    ……
    公主府裏,魏靖川他們四個人,在書房中間單膝跪著。
    那錢老吏被嚇得夠嗆,驚魂未定,癱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謝苓坐在書案後,手中端著一盞溫熱的清茶,神色平靜地聽完了魏靖川的複命。
    她眼睛掃了掃這四個人,最後就停在魏靖川身上了。
    “起來吧,你們做得很好。”
    “有沒有人受傷?”
    魏靖川低著頭,恭敬地回答:“鬼影和鐵山就受了點皮外傷,無大礙。”
    “嗯。”謝苓聽了就點點頭。
    她把茶盞放下,又看向鬼影和千麵他們幾個。
    “你們幾個,先去找府裏的大夫,好好上點藥,再去賬房領賞,歇著去吧。”
    “多謝殿下!”
    四人行禮,除了魏靖川,其餘三人都退了下去。
    這時候,書房裏就剩下謝苓、魏靖川,還有在地上抖得像篩子似的錢老吏了。
    片刻後,他們來到了公主府最深處的一間密室。
    這裏,是一座隱秘的地牢。
    陰冷,潮濕。
    牆壁上,掛著幾盞昏暗的油燈。
    錢老吏哆哆嗦嗦地看著魏靖川。
    魏靖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想活命嗎?”
    錢老吏瘋狂地點頭,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魏靖川彎下腰,一把拽掉他嘴裏的破布。
    “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寫下來。”
    “柳家,是如何指使太常寺卿張文遠的。”
    “你們又是如何模仿太子殿下的筆跡,篡改祭文的。”
    “寫得明明白白的。”
    魏靖川把紙筆往他跟前一丟。
    “再按個手印。”
    “這樣,你就能保住小命。”
    ……
    謝苓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錢三甚至不敢抬頭看她。
    他聽見那個清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魏靖川。”
    “屬下在。”
    “將他秘密轉移至皇陵附近,讓人看管起來。”
    “沒有我的命令,不管是誰,都不許接近。”
    她頓了頓,語氣裏多了一絲冷意。
    “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得讓他明白,亂說話是什麽下場。”
    魏靖川垂首,聲音沉穩。
    “屬下知道了。”
    謝苓轉身,銀白色的衣擺劃過一個利落的弧度,再沒有回頭。
    地牢的石門,就慢慢關上了。
    這張供詞,從不是為那個被權力衝昏了頭腦的蠢弟弟翻案的。
    這,是她為自己鍛造的武器。
    是一柄,懸在柳家和二皇子謝珩頭頂的利劍。
    它不必立刻落下。
    隻要它懸在那裏,就足以讓她的敵人們,寢食難安。
    同時這更是一條,套在崔家,套在太子謝翊脖頸上的無形鎖鏈。
    救或不救,何時救,如何救。
    主動權,從這一刻起,便落在了她的手裏。
    棋子,已經就位。
    而她,是唯一的執棋人。
    崔府此刻卻是一片風雨欲來。
    一個心腹家仆,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色慘白如紙,聲音都在發顫。
    “老……老爺!大公子!!”
    “不好了!!”
    崔淵,正端著一杯茶,聽到這話,手微微一抖,滾燙的茶水灑了一些出來,可他就跟沒感覺到似的。
    他抬起眼睛,眼神像刀子一般瞪了過去。
    “慌裏慌張的,像什麽樣子!快說!”
    那個家仆跪在地上了,都快哭了出來了。“錢老吏……錢老吏他……”
    “他讓人給劫走啦!!”
    “什麽?!”
    崔盛“噌”地一下就從椅子上蹦起來了,俊朗的臉上,一下子就沒了血色!
    “劫走了?!誰幹的呀?是柳家的人嗎?!”
    家仆抖著聲音回答:“不……不知道,公子!咱們的人和柳家的‘影煞’正打著,誰知道突然就冒出來一夥人,然後就把人給搶走了。咱們的人,死的死,傷的傷,損失慘重!”
    書房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緊接著。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崔盛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