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站在原地，目光像掃過獵物的鷹隼，掠過客棧裏那些偷偷打量的客人。
    有人被她看得發怵，慌忙低下頭扒拉碗裏的飯。
    有人還想偷瞄，卻被她眼底的冷意逼得縮了脖子。
    她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這些人的眼神，像針一樣紮得人不舒服。
    隨即她轉身走到靠窗的空座坐下，指尖輕輕搭在冰涼的桌沿，眼神落在窗外的青石板路上，可目光卻沒聚焦，顯然是在琢磨著什麽。
    至於她心裏藏的念頭，就像捂在懷裏的冰，沒人能看透。
    這邊葉江南剛踏上二樓最後一級台階，手腕就被佟湘玉一把攥住。
    她力道大得不像個客棧老板娘，幾乎是半拽半拉地把葉江南拖進了先前那間屋子。
    那動作又快又急。
    把葉江南拉進去的同時，佟湘玉還不忘回頭往樓下瞥了一眼，生怕李莫愁察覺異樣。
    “哢嗒”一聲。
    木門關上。
    把樓下的喧囂徹底隔絕在外。
    “額……湘玉姐，你這是要幹啥？”
    葉江南看著近在咫尺的佟湘玉，兩人距離不過一拳。
    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慌忙擺手：
    “我一直把你當親姐看，你可別跟我來這套啊！”
    “況且你跟白大哥感情那麽好，真要想啥，你找他去！”
    佟湘玉當場愣住，眼睛瞪得溜圓：“？？？”
    坐在床邊的白展堂更是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猛地咳嗽兩聲：
    “咳咳……”
    他故意放大聲音，提醒葉江南自己還在。
    葉江南順著咳嗽聲看去，見白展堂從床邊站起來，快步朝自己走過來，懸著的心瞬間落了地。
    有白展堂在，總不至於發生什麽“離譜”的事。
    可白展堂一開口，語氣就帶著火：
    “江南，你跟樓下那李莫愁，到底啥關係？”
    “啊？”
    葉江南懵了，眨巴著眼睛看他：
    “湘玉姐神神秘秘把我拉上來，就為問這個？”
    白展堂見他這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火氣更盛：
    “啊什麽啊！”
    “你知道她是誰嗎？”
    “她是‘赤練仙子’李莫愁！”
    “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現在六扇門和錦衣衛滿世界抓她，你跟她湊一塊兒，回頭人家把你當同黨抓了，有你哭的！”
    他嗓門雖大，語氣裏卻藏著真切的擔心。
    葉江南剛到七俠鎮時，窮得連飯都吃不上，是他和佟湘玉接濟的。
    白展堂早把葉江南當弟弟看，哪兒能眼睜睜看著他栽進這渾水裏。
    佟湘玉也跟著勸，拉著葉江南的胳膊絮叨：
    “江南啊，聽姐一句勸，趕緊跟她斷了聯係！”
    “這世上好姑娘多的是，啥樣的找不到？”
    “就李莫愁這號的，你把握不住！”
    葉江南心裏一暖，鼻子有點發酸。
    他剛穿越過來時，身無分文，是佟湘玉給了他一碗熱飯，讓他在客棧落腳。
    白展堂還教過他幾招防身的小技巧。
    雖說沒血緣，可這份情比親人還親。
    他掏出懷裏的錢袋，塞進佟湘玉手裏：
    “白大哥，湘玉姐，謝謝你們關心。”
    “我知道她是李莫愁，也知道錦衣衛和六扇門在抓她。”
    “這錢袋你們拿著，等我忙完這陣子，再回來來看你們。”
    其實葉江南之前還在猶豫，要不要帶著李莫愁留在七俠鎮。
    可現在聽白展堂和佟湘玉的話，他突然想明白了。
    自己身上有係統任務，走的是江湖路，昨晚上還惹了四大惡人中的雲中鶴，保不齊哪天就把仇家引過來。
    他有功夫傍身能自保。
    但白展堂輕功雖好、會點穴，內力卻淺。
    對付尋常的江湖人還行，遇上厲害的仇家，自保都難。
    佟湘玉更是手無縛雞之力。
    他不能因為自己，把這倆人拖進危險裏。
    白展堂和佟湘玉還沒琢磨透他這話的意思，剛要開口追問，樓下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兵刃碰撞的脆響和客人的尖叫！
    葉江南臉色一變，拔腿就往門外跑。
    他衝到二樓欄杆邊往下一看，心瞬間提了起來。
    一樓大堂裏，李莫愁正跟兩個持劍的漢子打在一處。
    那兩人一個穿青衫，一個穿灰袍，招式淩厲，顯然是練家子。
    “果然沒找錯地方！”
    “李莫愁，你今兒跑不了了！”
    青衫漢子大喝一聲，劍招更狠。
    灰袍漢子跟著應和：
    “哥，別跟她廢話！”
    “先拖住她，等柯公公來了，咱們一起為娘報仇！”
    “好！”
    兩人劍影交錯，朝著李莫愁招呼過去。
    可誰都沒注意，李莫愁左手悄悄按在腰間。
    那裏藏著她受傷的傷口，方才動手時牽扯到傷處，她額角已經滲出了細汗。
    再加上她沒帶拂塵，赤手空拳對付兩把劍，內力也還沒有完全恢複。
    對付這兄弟二人，漸漸有些吃力。
    樓下的桌椅早被撞得東倒西歪，碗碟碎了一地，湯汁灑得滿地都是。
    先前吃飯的客人嚇得魂飛魄散，有的往門外跑，有的鑽到桌子底下。
    呂秀才抱著賬本縮在櫃台後，臉都白了。
    郭芙蓉卻站在角落，眼睛亮晶晶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顯然是看得心癢，想上去湊湊熱鬧。
    葉江南一眼就認出了那兩個漢子。
    武敦儒、武修文兄弟。
    郭靖的弟子。
    他正想下去幫忙，就見先前那夥聊江湖事的漢子突然站起來，抄起身邊的凳子、酒壺還有自己的兵器：
    “武家兄弟，我們幫你！”
    “一起拿下這女魔頭！”
    “算我一個！”
    眨眼間，七八個人圍著李莫愁打了起來。
    李莫愁本就帶傷，對付武家兄弟已很吃力，再添這麽多人，頓時左支右絀。
    有一次武敦儒的劍幾乎要刺中她的肩膀，她勉強側身躲開，袖子卻被劍鋒劃開一道口子，露出裏麵白皙光滑的肌膚。
    葉江南再也沒法看戲，腳尖在欄杆上一點，身形像隻輕燕似的從二樓飛身躍下，落地時穩穩當當。
    他手腕一翻，從係統空間裏取出湛盧劍，長劍出鞘的瞬間，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
    他手腕輕轉，劍花舞得密不透風，“叮叮當當”幾聲，就把圍上來的漢子逼退了幾步，剛好擋在李莫愁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