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風雨欲來
    青雲宗，外門，醉仙居。
    這是一間位於外門坊市角落、毫不起眼的小酒肆。門麵破舊，酒旗歪斜，平日裏客人寥寥，隻有幾個嗜酒如命的老酒鬼會光顧。
    此刻，酒肆後院一間簡陋的竹屋內，酒瘋子正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地品著一壺自釀的劣酒，臉上帶著滿足的酡紅。
    他對麵，坐著一位身穿素白道袍、麵容古樸的老者，正是執法堂的玄雲長老。
    “我說老酒鬼，你今天可是管了一樁閑事啊。”玄雲長老端起一杯清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酒瘋子嘿嘿一笑，打了個酒嗝：“閑事？老頭子我看那小子順眼，不行嗎？總比你們這些老家夥，整天藏著掖著，算計來算計去強。”
    玄雲長老眼皮微抬：“那沈墨，身懷庚金之氣，疑似與黑風穀異象有關，更可能牽扯到玄冰長老的傳承。其崛起速度詭異，背後定有隱秘。劍十三出手試探，雖有以大欺小之嫌，卻也情有可原。”
    “試探？”酒瘋子嗤笑一聲，“他那叫試探？分明是想直接捏死！要不是老頭子我剛好路過，一個好苗子就這麽沒了！庚金之氣怎麽了？有隱秘怎麽了？哪個天才沒點秘密？隻要他不背叛宗門，不濫殺無辜，老頭子我就樂意護著！”
    玄雲長老沉默片刻，道：“此子命格混沌，天機難測。福禍相依，未必是宗門之福。”
    “得了吧！”酒瘋子擺擺手，“你們這些算命的，就喜歡故弄玄虛。老頭子我隻知道，這小子心性堅韌，敢打敢拚，是個好材料！比那些溫室裏養出來的所謂天才強多了！宗門這些年暮氣沉沉，正需要這樣的鯰魚來攪和攪和！”
    他湊近玄雲長老，壓低聲音，帶著一絲戲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中下令調查體修弟子，不就是想找出這小子背後的秘密嗎？怎麽，現在又想借刀殺人？”
    玄雲長老麵色不變，淡淡道：“宗門自有法度。老夫隻是依規行事。”
    “行行行，你規矩大。”酒瘋子懶得跟他爭，仰頭灌了一口酒，“反正老頭子我把話放這兒，隻要那小子不犯門規，誰想動他，先問過我的拳頭！”
    玄雲長老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隻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邃。
    ……
    內門，天劍峰，一座劍氣森然的洞府內。
    劍十三麵無表情地坐在蒲團上，下方站著臉色依舊蒼白的柳如風和蘇婉兒。
    “師叔，難道就這麽算了？”蘇婉兒不甘心地問道，“那玄冰靈劍定然在沈墨手中！還有那酒瘋子，分明是偏袒於他！”
    劍十三閉目養神，半晌才緩緩開口：“酒瘋子實力深不可測，背景神秘，宗主對他都禮讓三分。為了一個尚無確鑿證據的猜測，與他撕破臉，得不償失。”
    他睜開眼，目光如劍，看向柳如風：“如風，你與那沈墨交過手，感覺如何？”
    柳如風沉吟道：“回師叔，此子肉身強橫，戰技精湛，意誌堅定，絕非尋常體修。其氣血凝練程度，甚至超過了一些內門體修弟子。而且……他似乎掌握了一種極其霸道的秘術，能瞬間爆發出遠超自身境界的力量。”
    劍十三微微頷首：“體修之路，艱難無比。他能以雜役之身走到這一步，必有驚天奇遇。玄冰靈劍之事，暫且放下。但此子，需重點留意。”
    他頓了頓，語氣轉冷：“傳令下去，天劍峰弟子，近期不得主動招惹沈墨。但若他敢犯我天劍峰威嚴，格殺勿論！”
    “是！”柳如風躬身領命。蘇婉兒雖有不甘，卻也不敢違逆。
    ……
    外門，青衫會總部。
    陳楓聽著手下關於沈墨最新動向的匯報，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臉上那慣常的溫和笑容帶著一絲玩味。
    “硬接築基劍意而不倒，得酒瘋子前輩青睞……沈墨啊沈墨，你真是越來越讓人驚喜了。”他低聲自語，“看來，我之前的選擇沒錯。此子，值得投資。”
    他沉吟片刻，對心腹吩咐道：“撤銷對沈墨的一切暗中調查和監視。傳我的話，青衫會弟子，見到沈墨，需以禮相待，不得無故挑釁。另外……將我珍藏的那瓶‘百草淬體液’送去雜役峰，就說是陳某恭賀沈師弟修為精進的一點心意。”
    心腹弟子一愣：“會長，那百草淬體液可是二階靈液，對淬煉肉身有奇效，價值不菲啊……”
    陳楓擺擺手：“投資，總要下點本錢。去吧。”
    “是！”
    ……
    雜役峰，沈墨曾經居住的那間破木屋外。
    幾名雜役弟子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臉上充滿了敬畏和羨慕。
    “聽說了嗎？沈師兄……不，沈師叔他，連內門天劍峰的築基長老都敢硬頂！”
    “還有酒瘋子前輩為他出頭！那可是連宗主都敬重的高人啊！”
    “我的天！沈師叔這是要一飛衝天啊！”
    “以後咱們雜役峰，看誰還敢欺負！”
    人群邊緣，李鐵聽著眾人的議論，臉上滿是激動和自豪。他緊緊攥著拳頭，心中暗道：“沈師兄，你一定要越來越強！”
    而曾經欺辱過沈墨的趙虎等人，早已嚇得躲了起來，惶惶不可終日。
    ……
    青雲宗深處，一座雲霧繚繞、靈氣化作液滴的仙山之巔。
    一位身穿紫色道袍、麵容模糊、周身道韻流轉的身影，靜靜立於懸崖邊，俯瞰著下方浩瀚的宗門景象。他便是青雲宗當代宗主，青雲子。
    一名築基執事恭敬地立於身後，匯報著近日宗門發生的種種，重點提到了沈墨和黑風穀之事。
    青雲子聽完，許久未語。最終，他緩緩開口，聲音縹緲，仿佛從天外傳來：
    “庚金現，寒潭動，潛龍出淵……多事之秋啊。”
    他揮了揮手：“一切照舊。順其自然。”
    “是。”執事躬身退下。
    山巔重歸寂靜，唯有雲霧翻湧，預示著山雨欲來。
    整個青雲宗，因沈墨一人，暗流洶湧，各方勢力態度不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投向了那個如今不知藏在何處的少年身上。
    而此刻的風暴中心——沈墨，對外界的一切渾然不知。
    他正身處迷霧山林更深處，一個連妖獸都罕至的隱秘地下岩洞中，全身心投入到瘋狂的修煉之中。
    外界風雨欲來，他唯有以更強的實力，才能劈波斬浪，屹立不倒！
    《八極崩》的轟鳴，在寂靜的岩洞中，日夜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