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道德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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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梗殺豬般的慘嚎和賈家婆媳的哭罵聲遠去了,院子裏卻比剛才更加死寂。
鄰居們還沒從何雨柱那雷霆手段和冰冷話語裏回過神,一個個杵在原地,眼神躲閃,不敢去看窗口那個煞神,卻又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
何雨柱“砰”地一聲關上了窗戶,隔絕了外麵所有窺探的視線。
他慢條斯理地坐回桌邊,就著那兩盒油汪汪的硬菜,吸溜吸溜地吃起了自己剛煮好的疙瘩湯。
香味更濃了,卻再沒一個人敢生出半點覬覦之心。
屋外,眾人麵麵相覷,最終在易中海難看的臉色下,訕訕地各自散開,但每戶人家關起門來的竊竊私語,卻幾乎要掀翻屋頂。
“了不得……傻柱這是真要翻天啊……”
“下手太狠了,棒梗那手……怕是廢了。”
“狠?偷東西還有理了?要我說,打得好!棒梗那小子平時就手賤!”
“可……可他以前不這樣啊,賈家沒少占他便宜,也沒見他吭聲……”
“噓!小聲點!別讓他聽見!沒見許大茂和棒梗的下場?”
後院,許大茂扒著門縫看完熱鬧,心裏那點因為昨晚吃虧的鬱氣居然散了不少,甚至有點幸災樂禍。
他壓低聲音對旁邊的婁曉娥說:“瞧見沒?這傻柱子是真瘋了!連秦淮茹的麵子都敢撅!嘿,這下有熱鬧看了!”婁曉娥卻皺著眉,臉上有些憂慮:“這也太……那畢竟是個孩子。”
中院賈家,暫時隻剩下小當和槐花,兩個小姑娘嚇得瑟瑟發抖,哭都不敢大聲哭。
賈張氏和秦淮茹都送棒梗去醫院了。
前院,三大爺閻埠貴家。
閻埠貴推了推眼鏡,對著老伴和兒子閻解成兒媳婦於莉壓低聲音分析:“奇了怪了,傻柱這變化毫無征兆啊。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們最近都注意點,少去招惹他。尤其是解成,他食堂那點剩菜油水,以後別惦記了。”閻解成撇撇嘴,有點不以為然,但也沒敢反駁。
後院,一大爺易中海家。
一大媽給易中海倒了杯熱水,看著他鐵青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老易,這事……你看……”
易中海“啪”地把茶杯頓在桌上,水花四濺:“反了!簡直反了天了!無法無天,當著全院人的麵下這麽重的手,還敢頂撞長輩!這院裏還有沒有規矩了!”
他胸口劇烈起伏著,傻柱今天的行為,不僅僅是打了棒梗,更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這位一大爺、乃至整個四合院長久以來“尊老愛幼”,“互幫互助”實則道德綁架的運行規則臉上。
這口子要是不堵上,以後誰還服他管?這院子還不亂了套?
“不行!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易中海猛地站起來,“得開全院大會!必須開!得好好批判他這種野蠻行為!讓他給賈家賠錢!”
中院,何雨柱吃完了飯,洗好了飯盒,屋裏屋外收拾得利利索索。他甚至還有閑心泡了杯茶水,坐在桌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果然,沒過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他門口停下。
“傻柱!開門!”是二大爺劉海中那拿腔拿調、試圖顯得威嚴的聲音。
“傻柱,我是你一大爺,開門,有事跟你說。”易中海的聲音緊隨其後,壓抑著怒氣。
何雨柱嘴角一勾,來了。
他慢悠悠起身,拉開房門,身體堵在門口,沒讓開的意思:“二位大爺,有事?”
易中海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火氣又往上冒,強壓著:“傻柱!你今晚把棒梗打傷,性質惡劣!經過我們三位大爺商議,決定馬上召開全院大會,討論處理你的問題!你準備一下,馬上到中院來!”
“全院大會?”何雨柱挑眉,重複了一遍,語氣裏聽不出喜怒。
“對!全院大會!”劉海中挺著肚子補充,“你必須端正態度,深刻認識自己的錯誤!”
何雨柱目光掃過他倆,忽然笑了,隻是那笑意冷得很:“行啊,正好,我也有點事,想請全院老少評評理。”
易中海和劉海中一愣,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麽痛快,心裏反而有點不踏實,但話已出口,易中海板著臉:“知道就好!趕緊過來!”說完,轉身就去招呼人搬桌子板凳,準備開大會。
很快,中院當中擺上了那張八仙桌,三張太師椅。
易中海居中,劉海中、閻埠貴分坐左右。
各家各戶的人拖拖拉拉地出來,搬著小板凳,圍成半圓,交頭接耳,氣氛詭異。
沒人敢大聲說話,目光時不時瞟向何雨柱那依舊緊閉的房門。
賈張氏和秦淮茹也從醫院回來了,棒梗據說手腕骨裂,打了夾板。
婆媳倆眼睛哭得紅腫,坐在最前麵,賈張氏時不時用怨毒的眼神剜一下何雨柱的房門。
許大茂擠在人群裏,一臉看好戲的興奮。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拿起架勢,剛要宣布大會開始。
“吱呀”一聲。
何雨柱的房門開了。
他走了出來,空著手,慢悠悠地,卻不是走向留給他的類似“被告席”的位置,而是徑直走到了院子正中央,燈光最亮的地方,直接轉過身,麵向三位大爺,也麵向全院的所有鄰居。
他這一站,直接把易中海剛要開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架勢,不像來受審的,倒像是來發言的?
易中海臉色一沉:“傻柱!你站那兒幹什麽,你的位置在那邊。”他指向角落。
何雨柱沒動,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最後落在易中海臉上,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一大爺,別急。開大會嘛,總得讓人說話。您幾位要批判我打棒梗的事,我認。但在那之前,我這兒有幾件小事,憋心裏挺久了,也想趁這機會,請三位大爺和全院老少爺們兒們,給我主持主持公道。”
閻埠貴眼鏡片後的小眼睛猛地一閃,下意識覺得不妙。
劉海中則有點懵。易中海心裏咯噔一下,厲聲道:“現在是說你這個嚴重問題的時候!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以後?”何雨柱嗤笑一聲,“以後我怕各位貴人多忘事,要不這樣,咱們一件一件捋。先說說我的事,再說棒梗偷竊未遂反被打的事?這樣公平。”
“偷竊未遂”四個字,像針一樣紮在秦淮茹和賈張氏心上,兩人臉色瞬間慘白。
易中海氣得手都有些抖:“你……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是不是胡說,當時全院不少人都看見了,”
何雨柱根本不接他的茬,自顧自開始了,“那我就說第一件吧,去年年根,廠裏發福利,我那兩斤豬肉票,是不是您一大爺做主,‘借’給賈家過年了?說開了年還,這都又快年根了,肉呢?”
易中海猛地一噎,臉漲紅了:“那……那是當時賈家困難,鄰裏之間互相幫助……”
“行,幫助。”
何雨柱點頭,“那第二件,前年,我攢了半年的工業券,想買雙新皮鞋相看對象用,是不是您二大爺跑來,說您家光齊要結婚急用,先緊著您家,‘回頭’有了就還我?我對象黃了,光齊媳婦娶了,我的工業券呢?”
劉海中沒想到火突然燒到自己身上,胖臉一下子通紅,支吾道:“這……這個……後來不是……不是情況有變化嘛……”
“變化就是沒了,對吧?”何雨柱毫不客氣,目光唰地轉向想往後縮的閻埠貴,“三大爺,您也別躲,去年秋天,我托您幫我從學校圖書館借兩本講菜譜的書,您轉頭就把書借給你們學校主任拍馬屁了,完了告訴我書丟了,賠了我兩毛錢?那書市價三塊五,絕版的,您這賬算得可真精明。”
閻埠貴臉皮紫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嘴裏喃喃:“你……你怎麽知道的……我那是……”
何雨柱根本不給他們編借口的機會,語速加快,聲音拔高,如同扔出一顆顆炸彈:
“許大茂!你看什麽熱鬧!上個月你下鄉放電影,人家公社送你的山貨土產,你怕媳婦查藏我床底下,回頭自己偷摸拿走吃了,完了還跟人說我看得緊,沒給你分?這栽贓陷害玩得溜啊!”
許大茂正笑得歡,瞬間僵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還有張家嬸子!我家那對印花的搪瓷臉盆,怎麽去年你說借去用用,就成你家的了?”
“李家大哥!我爸早年留給我那套木工工具,你說借用兩天,這都借了三年了吧?”
“趙家奶奶……”
他一樁樁,一件件,時間、地點、東西,說得清清楚楚,聲音洪亮,擲地有聲。被點到名的人,個個麵紅耳赤,或低頭,或扭頭,不敢對視。沒被點到的人,也聽得心驚肉跳,暗自慶幸自己占的那些小便宜沒被當眾抖出來。
整個院子鴉雀無聲,隻有何雨柱冰冷的聲音在回蕩。
易中海、劉海中、閻埠貴三人臉色已經從鐵青變成了慘白,渾身發抖。他們不是氣的,是嚇的!傻柱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他今天是要把全院的臉皮都撕下來踩啊!
何雨柱終於停了下來,目光如同冷電,再次掃向三位大爺,最後定格在幾乎要癱在椅子裏的易中海身上:
“一大爺,您不是最愛主持公道,最愛講鄰裏互助,最愛開全院大會嗎?”
“來,您說說,這些事,哪一件不該有個說法?”
“您剛才說要批判我?行啊,先把這些事一件件批判清楚了!”
“我何雨柱今天就在這兒,請三位大爺,給我、給這全院一個‘公道’!”
“您們,說啊!”
最後三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震得房簷上的積雪都簌簌落下。
易中海指著何雨柱,嘴唇哆嗦得厲害,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覺得眼前發黑,胸口憋悶得快要炸開。他賴以維持權威的“道理”和“麵子”,被何雨柱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撕得粉碎,扔在了地上,還狠狠踩了幾腳。
“你……你……”易中海猛地喘了幾口粗氣,臉色由白轉青,突然捂住胸口,身體向後一仰,連人帶椅子,“哐當”一聲,竟直接暈厥了過去!
“老易!”
“一大爺!”
“快!快掐人中!”
全院大會現場,瞬間亂作一團。
何雨柱冷眼看著眼前雞飛狗跳的混亂場景,看著那些剛才還義正辭嚴突然驚慌失措的臉孔。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四合院裏,再也沒有能在他麵前“主持公道”的大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