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空氣因葉清眉那句直白的“投資論”而變得緊繃。
    蘇明看著她，那雙銳利的鳳眼裏寫滿了商人的精明與掠食者的審視。他沒有說話，隻是從校服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葉清眉挑了挑眉，身體向後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雙臂環胸，那件高領羊絨衫的布料被繃得更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
    “怎麽？你的價值，就存在這塊小小的屏幕裏？”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調侃，“準備給我看你珍藏的表情包？如果是後者，或許能給你的‘估值’加上零點零一分。”
    蘇明沒有理會她的垃圾話，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幾下，將手機推到了桌子中央。
    屏幕亮起，包廂內的光線仿佛都被吸了進去。
    那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宇宙黑暗，下一秒，無數微如星塵的光點在黑暗中憑空燃起。
    它們瞬間拉長，化作億萬條散發著微光的法則絲線。
    它們或熾如恒星，或黯如死寂，以一種超越凡人理解的軌跡交織、纏繞、穿梭，仿佛在演繹一場宇宙生滅的無聲史詩。
    它們是活的。
    葉清眉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看到，其中一些代表著“生命”與“成長”的青色絲線，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撥動了琴弦，開始以特定的韻律共振。
    緊接著，更多代表著“金屬”、“鋒銳”、“寂滅”等概念的黑色與銀色絲線，被強行從混亂的星雲中剝離出來，像被馴服的星河，開始圍繞著那些青色絲線進行編織、纏繞、融合。
    那不是鍛造。
    那是在一片混沌中，從無到有地，吟唱出一種“規則”的誕生。
    畫麵加速，無數的線條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解構、重組、融合。最終，所有的光芒都向中心一點坍縮，在一陣璀璨到極致的閃光後，一柄閃爍著紫色光華的匕首輪廓，在畫麵的中央緩緩成型。
    【靜謐之刺】。
    視頻隻有短短十五秒，葉清眉卻感覺自己像是看了一個世紀。
    她看不懂那些線條的具體含義，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那種足以顛覆一切的恐怖力量。
    那是一種，將世界拆解成最基礎的“代碼”，然後按照自己的意誌，重新編寫的權力。
    視頻播放完畢，屏幕自動暗下。
    蘇明收回手機，平靜地看著她，沒有解釋一個字。
    葉清眉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問道：“這……是什麽？”
    蘇明抬起眼，語氣淡漠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我的價值。”他頓了頓，補了一句，“你剛才看到的，是我鍛造那把匕首的過程……從零開始。”
    包廂裏，陷入了長久的死寂。
    隻有葉清眉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安靜的空間裏格外清晰。
    她端起咖啡杯，想喝一口來掩飾自己的失態，但那隻經過嚴格訓練、能以毫米級精度操控狙擊步槍的手，此刻卻出現了一絲極難察覺的顫抖。
    她盯著蘇明，那張清秀而平靜的臉，在她眼中，第一次變得深不可測。
    她終於明白，自己麵對的，根本不是什麽潛力股。
    自己麵對的，是一個人形的“神諭編輯器”，一個能夠從源頭上，定義“奇跡”的怪物。
    她之前所有的試探、拉攏、甚至帶著挑逗意味的“驗貨”，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麽可笑。
    就像一個凡人，妄圖用金幣和美色，去收買一個能點石成金的神。
    許久，葉清眉才放下咖啡杯，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她深吸一口氣，胸口那驚人的曲線劇烈起伏了一下。
    當她再次抬起頭時，眼中的震驚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灼熱與決斷。
    “成交。”
    她伸出手，手掌攤開，掌心向上。
    “從現在起，你在現實中的安全，我負責。林天南那條瘋狗，他碰不到你，也碰不到你的家人。這是我的承諾。”
    蘇明看著她伸出的手，沒有立刻去握。
    “代價。”
    “代價？”葉清眉笑了，那笑容裏帶著一絲自嘲，也帶著一股孤注一擲的瘋狂，“我的代價，就是你剛才給我看的東西……它所代表的未來。”
    她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眼神銳利如刀。
    “蘇明，別裝了。這種力量，不可能隻存在於遊戲裏。我背後的‘家族’，接觸過一些……很瘋狂的猜想。
    他們說，《神境》這場遊戲的終極玩法，是把裏麵的東西……帶出來。對嗎？”
    她死死盯著蘇明，仿佛一個在懸崖邊下注的賭徒，“他們稱之為‘具現’。
    雖然至今沒人能做到，但你的視頻……讓我看到了這種可能。”
    “我要你未來‘具"現’物品的獨家合作權。無論是金錢、資源還是渠道，我都能給你提供最好的。
    我要你成為我，以及我背後家族的，獨家供應商。”
    蘇明看著她，他知道，她口中的“家族”，恐怕已經觸及到了這個世界真正的秘密。
    他點了點頭。
    “合理。”
    他伸出手，握住了葉清眉的手。
    兩隻手握在一起。葉清眉的手很涼，掌心甚至有些潮濕，顯示出她此刻的內心，遠不像表麵上那麽平靜。
    現實同盟，正式達成。
    “合作愉快。”葉清眉的嘴角，終於勾起一抹發自真心的、明媚的笑意。
    她鬆開手，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重新靠回沙發裏，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那條被作戰長褲包裹的逆天長腿，在空中劃出一道性感的弧線。
    “那麽，‘獨家供應商’先生。”
    她端起咖啡，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語氣又恢複了那種慵懶的調侃，“為了慶祝我們達成這筆至少百億級的戰略合作，是不是該由你這位幕後大老板，請我去看場電影，嗯？”
    她說話時，上半身故意向前傾，手肘撐在桌上，那件高領羊絨衫因為這個動作被繃得更緊，驚心動魄的弧度幾乎要懟到蘇明臉前。
    “我沒錢。”蘇明平靜地回答，身體甚至沒向後挪動一分一毫。
    “噗——”葉清眉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她被他這不解風情的反應給氣笑了。
    她伸出食指，沒好氣地戳了戳蘇明的胸口，“你沒錢？你把星辰公會都給抄家了，資產清零了四個服務器，你說你沒錢？”
    “都給你妹妹了。”
    “……”葉清眉戳出去的手指僵在了半空。她看著蘇明那張一本正經，仿佛在陳述真理的臉，忽然就沒了脾氣。
    這個男人，總能在最曖昧的時候，用最煞風景的話，把天聊死，但也總能在這種時候，讓她看到他內心最柔軟的那一角。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收回手，站起身。
    “算了，指望你這根木頭開竅，還不如指望林天南從良。
    走吧，姐姐我今天被你這支‘神諭股’套牢了，心情好，倒貼帶你去個好地方。”
    兩人走出咖啡館。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喧鬧的街頭人聲鼎沸，與剛才私密的包廂恍若兩個世界。
    “說起來，你那個‘肝帝聯盟’，現在可是炙手可熱。”
    葉清眉走在蘇明身邊，雙手插在夾克口袋裏，步伐輕鬆，“我聽說，現在想加入你們聯盟的公會，都要排隊搖號了？
    你們那個胖子朋友，現在出門都得帶八個保鏢，生怕被人綁票了。”
    蘇明沒有接話，他的目光在喧鬧的街頭隨意掃過。
    然而，就在他視線劃過街角一個噴泉廣場的瞬間，他的眼神，忽然凝固了。
    他那被【神級熟練度】千百倍強化過的精神力，讓他對周圍環境的感知，早已超越了人類的範疇。
    他清晰地“感覺”到，就在五十米外，噴泉廣場的人群中，有兩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像兩根淬了毒的鋼針，死死地鎖定在自己和葉清眉的身上。
    那不是好奇，不是驚豔。
    那是獵犬鎖定獵物時，冰冷、貪婪、且不加掩飾的惡意。
    “怎麽了？”葉清眉立刻察覺到了蘇明的異常，她順著蘇明的視線看過去，那邊人頭攢動，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我們被盯上了。”蘇明低聲說道，聲音平淡，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葉清眉的表情，瞬間變了。
    那股慵懶和愜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軍人般的淩厲與警惕。她的身體微微下沉，肌肉繃緊，右手已經下意識地摸向了夾克的內側。
    “哪？幾個人？”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肅殺之氣。
    蘇明卻伸出手，按住了她即將有所動作的手。他的手很穩，掌心幹燥而溫暖。
    “別急。”
    蘇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讓他們跟。”
    葉清眉愣住了。
    蘇明拉住她的手腕，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不緊不慢地，轉身拐進了旁邊一個人流更加複雜、店鋪林立的小巷。
    “正好，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城市戰’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