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流放文中被炮灰的前未婚妻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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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影端著銅盆進來,銅盆裏的溫水冒著嫋嫋熱氣,水麵浮著兩片新鮮的薄荷葉。
    她將銅盆擱在床前的矮凳上,低頭絞帕子時,聲音平緩的說著今日發生的事情。
    “主子,方才雲影過來稟報,聽他的意思……柴房裏的兩人,今晨連粥都咽不下了,氣息弱得跟遊絲似的,怕是撐不過今日了。”
    時衿坐起身,慵懶的抬了一下眼皮。
    她接過溫熱的帕子擦了擦手,指尖在帕角繡著的蘭草紋上輕輕摩挲,半晌才淡淡“嗯”了一聲。
    “主子,要去看看嗎?”
    花影見她沉默,以為有什麽為難的事情,便開口問道。
    時衿將帕子放回銅盆,水麵泛起細碎的漣漪。
    她抬眼看向窗外,晨光已經爬上了院中的那棵梅樹。
    “不用急,先備早膳吧。”
    早膳設在外間的花廳,一張梨花木的圓桌,桌上擺著十幾道豐盛的早餐。
    時衿坐在主位,慢斯理地用銀筷夾起一個水晶餃,咬開一角,裏麵的蝦仁鮮脆多汁。
    時衿幸福的眯起了眼,一臉的享受。
    她吃飯細嚼慢咽,不慌不忙,仿佛方才花影說的事,不過是無關緊要的閑談。
    剛吃到一半,院外傳來輕捷的腳步聲,雲影掀簾進來。
    一身玄色勁裝,麵容冷峻,見了時衿,躬身行禮:
    “主子。”
    “柴房那邊,聽說剩一口氣了?”
    時衿舀了一勺蓮子羹,淡淡的的甜意漫過舌尖。
    “回主子,卯時已鞭笞過三十鞭,兩人都昏過去了,方才我去潑水,好半天才醒過來。”
    雲影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時衿點了點頭,對此事早有預料。
    她給春桃和張嬤嬤下的毒,名叫“蝕骨散”,是她自己閑暇時研究的毒藥。
    這毒不致命,卻能日日夜夜啃噬人的皮肉和骨頭。
    癢的時候恨不得將肉抓爛,痛的時候又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鑽心,偏偏意識又始終清醒,連昏過去都成了奢望。
    而雲影每日的鞭笞,也是她特意吩咐的。
    那日她剛到這個世界時,被藥性折磨的渾身青紫交加,痛得連動一下都難。
    她可是個記仇的,當然要他們一點一點地嚐遍她當初受過的苦。
    “今日過後便不用再鞭笞了。”
    時衿放下銀勺,碗底還剩幾顆蓮子。
    “等會兒一起過去看看吧。”
    雲影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躬身應道:
    “是。”
    吃完早膳,時衿回房換了身衣服。
    不是平日裏穿的綾羅綢緞,而是一身半舊的青布裙,裙擺剛好及地,不會沾到地上的汙穢。
    月影要替她梳妝,她擺了擺手:
    “這會兒不用描眉,也不用擦粉,這樣就好。”
    時衿一直以來都很愛美,往日出門,總要仔細打扮一番,但今日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等回來洗過澡後再說吧。
    月影替她將長發簡單地挽了個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住。
    出了院門,時衿徑直就往柴房去。
    西跨院久無人住,地上長了些青苔,牆角堆著枯枝敗葉。
    時衿走得很慢,青布裙的裙擺掃過地麵,帶起細微的聲響。
    雲影跟在她身後半步遠的地方,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柴房在西跨院的最深處。
    雲影上前打開鎖,推開木門時,“吱呀”一聲,刺耳得很。
    一股混雜著黴味、血腥氣和膿臭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時衿卻隻是微微蹙了蹙眉,抬腳走了進去。
    柴房裏很暗,隻有屋頂破洞漏下來的幾縷光線,勉強能看清裏麵的景象。
    地上鋪著些幹草,幹草上蜷縮著兩個人正是春桃和張嬤嬤。
    她們的樣子,已經完全看不出往日的模樣了。
    春桃原本是個圓臉,皮膚也被養的白皙。
    如今臉頰凹陷下去,顴骨高高凸起,臉色是不正常的青灰色。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潰爛的傷口。
    有的地方還在滲著黃綠色的膿水,傷口周圍的皮膚被抓得血肉模糊。
    連帶著頭發也沾滿了汙垢和血痂,亂糟糟地貼在臉上。
    她躺在那裏,身體時不時地抽搐一下,喉嚨裏發出微弱的“嗬嗬”聲,像是破風箱在響。
    張嬤嬤比春桃更慘些。
    她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此刻已經連抽搐的力氣都沒有了。
    隻能像一灘爛泥似的癱在幹草上,眼睛半睜著,眼神渙散。
    隻有當光線落在她臉上時,才會眨一下眼。
    她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那是前幾日她太疼了,試圖撞牆自盡時,被雲影攔下留下的。
    此刻傷口邊緣已經發黑,顯然是感染了。
    時衿站在離她們幾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
    她的目光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就像在看兩件無關緊要的物品。
    “小……小姐……”
    忽然,張嬤嬤的喉嚨裏擠出幾個微弱的字,她艱難地轉動著眼球,看向時衿的方向。
    渾濁的眼睛裏似乎閃過一絲光亮,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求……求你……給……給老奴一個痛快吧……”
    時衿沒有說話,隻是緩緩蹲下身。
    她的裙擺落在地上,沾了些幹草屑。
    她看著張嬤嬤,聲音清淡得像院外的風:“嬤嬤,你怎麽還是這麽天真?”
    張嬤嬤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神裏閃過一絲恐懼。
    隨即又被痛苦取代。
    “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隻求你,放過我兒子吧,他是無辜的啊…”
    “身不由己?”
    時衿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弧度裏卻沒有半分笑意。
    “你給我灌藥的時候,手可沒抖。而且你這些年貪的銀子怕是全部都進了他的口袋裏了吧?”
    “拿著侯府的錢去外麵肆意揮霍?這又是哪裏來的膽子?你確定他無辜?”
    她轉頭看向春桃,春桃似乎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身體抽搐得更厲害了。
    嘴裏發出細碎的呻吟,像是在求饒,又像是在咒罵。
    時衿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那雙手卻布滿了潰爛的傷口,指甲縫裏塞滿了汙垢和血痂,早已沒了往日的模樣。
    “蝕骨散的滋味,不好受吧?”
    時衿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針,紮在春桃和張嬤嬤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