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再也坐不住了，她咽下嘴裏的食物，幾步跑到黑瞎子身邊，用一種混合著震驚和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
    “瞎瞎……這些東西，是不是你……嗯……從那戶人家裏偷的？”
    “嘖，怎麽能叫偷呢？多難聽。”黑瞎子糾正道，語氣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我這是正大光明地拿。他們大門打開，我進去逛逛，看中了點東西然後拿走，不是很正常？”
    舒玥被他這強大的邏輯噎了一下，追問道：“那你‘拿’的時候……那家主人在不在？”
    “當然不在。”黑瞎子回答得飛快，甚至還帶了點小得意，仿佛這是什麽值得誇耀的本事：“讓他們看見了，那還叫拿嗎？那不成搶了？咱是文明人，不幹那事。”
    舒玥：“……”
    她看著黑瞎子那副“我憑本事拿的東西憑什麽算偷”的坦然模樣，心裏頓時湧上一股奇特的感悟。
    果然，論起臉皮厚度和行動的理直氣壯，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她頂多也就想想“黑吃黑不用付錢”，這位是直接實踐“看不見的就不算偷”，還能如此振振有詞。
    她默默在心裏的小本本上記下：看來以後行走江湖，還要多練練這“看中就拿、絕不心虛”的本事。
    黑瞎子沒留意舒玥複雜的神色，隻覺得她瞪圓眼睛的樣子有點可愛。
    他順手擦掉她脖子沾的沙粒，語氣比平時軟了幾分：
    “等著，給你燒點熱水泡個澡，晚上好好睡一覺。”
    他想起這兩天遠遠跟著她隊伍時，看見她在烈日下走路的樣子，心裏總不是滋味。
    本來想著讓她跟著無邪那便宜徒弟，好歹有車有物資，總比跟著自己風餐露宿強，誰能想到還能倒黴催地碰上流沙，連車帶物資全沒了，有時候他真的不知道怎麽說無邪的運氣了。
    舒玥看著黑瞎子利落地收拾好一切，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比起跟著總出狀況的無邪隊伍，果然還是和他在一起更安心，更舒服啊。
    她自然地走近，聲音裏帶著幾分親昵：“辛苦我們瞎瞎啦。”
    黑瞎子停下手裏的活，轉身將舒玥攬近：“就一句辛苦？老板什麽時候結點實際報酬？”
    舒玥伸手點了點他指間的黑色戒指，理直氣壯地說：“報酬不是早給你了嗎？這可是獨家限量版，別人想要都沒有呢。”
    她話音剛落，就被摟著腰往懷裏帶了帶。
    黑瞎子低頭用側臉輕蹭她的臉頰，帶著笑意低聲說：“定金是收了，但利息總得收點。”
    他說話時呼吸拂過她耳畔，攬在她腰後的手輕輕摩挲著。
    舒玥忍不住笑出來，伸手推他肩膀：“黑瞎子你真是……得寸進尺。”
    她雖然這樣說卻也沒真用力掙脫，由著他又偷了個吻。
    舒玥被他親得氣息微亂，臉頰泛著薄紅。
    等人一退開，她便故意板起小臉，伸手戳了戳他結實的胸膛，拿出幾分嬌蠻的架勢：
    “好了好了，利息收完了吧？眼看天可就黑了，我的熱水是不是得趕緊落實一下？”
    黑瞎子低笑一聲，抬手，兩根手指並攏，朝額角一碰，做了個格外瀟灑的遵命手勢。
    “得令，老板。瞎子這就給您把皇家沙漠SPA安排上，保證服務到位。”
    黑瞎子動作利索，沒一會兒還真把熱水準備好了，他朝舒玥招手，等她過來後，嘴裏還不忘貧：“老板，驗收一下？溫度合不合適？要不要再給您撒點玫瑰花瓣？雖然這地兒隻有沙子管夠。”
    舒玥走過去，伸手試了試水溫，溫熱恰到好處。
    她故作矜持地點點頭：“嗯，尚可。這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她本以為黑瞎子會像往常一樣貧嘴兩句就離開了，卻見他抱著手臂，壓根沒有要走的意思。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明顯是又憋了什麽壞水。
    “你怎麽還不走？”舒玥挑眉問道。
    黑瞎子壞笑著說：“我啊？我不想出去。”
    舒玥微笑著看著他不說話。
    黑瞎子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玥玥，我這都收了好處服務得全套才行。所以想了想，還是得留下來伺候您沐浴更衣，再順便幫您按按，這才顯得專業。”
    舒玥的臉瞬間就熱了，沒好氣地瞪他：“少來這套！洗澡是很私密的事，你給我趕緊出去！”
    她伸手去推他，卻被他順勢握住了手腕。
    他俯身湊近，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明目張膽的調戲：“寶貝兒，我們倆之間還講這個？你哪裏我沒看過？還害羞啊？”
    舒玥看對方這死皮賴臉樣子，立馬來了個笑容消失術，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裏沒什麽情緒。
    “錯了錯了，我這就出去，馬上出去！”黑瞎子立馬就認慫了，他邊說邊往帳篷口退，語氣也變得無比正經：
    “我保證守在外麵絕不偷看，連隻螞蟻都不放過來。你慢慢洗，有事隨時喊我。”
    說完，他迅速退出了帳篷，還格外細心地將門簾掩得嚴嚴實實，隔絕了外麵的涼風。
    帳篷裏，舒玥臉上表情終於繃不住，嘴角忍不住微微翹了一下，低聲笑罵了一句：“……德行。”
    舒玥泡在熱水裏，洗去一身疲憊和沙塵，隻覺得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連兩日來的疲憊都消散了不少。
    等她換上幹淨舒適的衣物鑽進帳篷時，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帳篷裏鋪著厚實柔軟的毯子，她滿足地喟歎一聲，將自己埋進柔軟裏，側耳聽著外麵黑瞎子收拾的細微動靜。
    沙漠的夜晚寒意漸濃，帳篷裏卻溫暖而安寧。
    過了好一會兒，帳簾才被輕輕掀開，帶著一身清爽水汽的黑瞎子彎腰鑽了進來。
    他顯然也簡單衝洗過了，發梢還帶著些許濕意。
    他動作很輕地在她身邊躺下，低聲問：“累嗎？”
    舒玥看著在身邊躺下的人，從毯子裏伸出一隻手，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一個小小的縫隙：“就……一點點累。”
    黑瞎子看著她比劃的那點累，心裏又軟又漲，他突然伸手，用指尖輕輕蹭了蹭她的下巴，聲音低柔：“招人疼的小可憐。”
    舒玥其實沒太明白他怎麽突然這麽說，但那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在下頜的感覺很舒服，讓她像隻被順毛的貓，眯著眼往他那邊又蹭近了些。
    “幹嘛呢？”黑瞎子看著她裹著毯子蠕動著靠近，低聲笑問。
    舒玥沒回答，反而突然掀起毯子一角，猛地將兩人的頭都蒙了進去。
    狹小黑暗的空間裏，頓時隻剩下彼此溫熱的呼吸和身上的氣息。
    她準確無誤地找到他的嘴唇，快速地親了一下，一觸即分。
    隨即她把毯子拉下來，重新露出泛著紅暈的臉蛋看著他，語氣卻故作平常：“不幹嘛，親你一口。”
    黑瞎子看著她從毯子裏鑽出來，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他就這樣看著她，覺得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人，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句無心的話，都能精準地戳中他心上最軟的那一塊。
    她甚至不需要做什麽，隻要在那裏，安好地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就能讓他覺得這糟心的世界忽然變得順眼起來，連現在外麵呼嘯的風沙聲都成了美妙的伴奏。
    他低低地笑出聲，伸出手臂將她連人帶毯子一起撈進懷裏，緊緊抱住，下巴輕蹭著她的發頂，聲音裏是濃得化不開的寵溺和滿足：“嗯，收到了。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