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在黑瞎子懷裏調整了一下姿勢，側臉貼在他胸膛上，聽著那沉穩有力的心跳，忽然輕笑出聲：“瞎瞎，你心跳得好快哦。”
    黑瞎子低頭看著懷裏毛茸茸的發頂，指尖漫不經心勾著她的發尾，說：“不聽使喚了，我也沒辦法。”
    舒玥聽了心裏甜滋滋的，撐起身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後又迅速趴回他胸口。
    結果，對方心跳變得更快更重了。
    她覺得有趣，支棱起來還想再試一次，卻被黑瞎子一把摟緊，動彈不得。
    他手臂箍著她，聲音裏帶著幾分無奈的沙啞：“老實點。再玩下去……今晚就別想睡了。”
    舒玥被他箍在懷裏， 老實了下來，乖乖地“哦”了一聲，不再亂動。
    帳篷裏安靜下來，隻剩下彼此交織的呼吸聲。
    黑瞎子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道：“睡吧。”
    舒玥在他懷裏眨了眨眼，沒什麽睡意，小聲嘟囔：“還不困呢。”
    黑瞎子音裏帶著了然的笑意：“怎麽？跟喜歡的人聊天這麽興奮啊？”
    舒玥聽著這麽自戀的話，剛想抬手捶他一下，就聽見他接下來的話。
    黑瞎子的笑聲淡去，語氣變得有些低緩，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珍重：“……其實我也睡不著。好久沒這樣，安安靜靜地抱著你睡了。有點像在做夢，怕一睜眼你又沒影了。”
    舒玥心裏微微一澀，怕他又想起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連忙保證道：“明天早上你醒過來，我肯定還在的。”
    “嗯，”黑瞎子應了一聲，手臂收緊了些，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要求，那聲音裏甚至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那……以後別玩消失了，好不好？”
    “好的，好的，保證不消失了。”舒玥立刻答應，語氣輕快，想驅散那點沉悶。
    黑瞎子卻像是看透了她似的，無奈地低歎：“你每次答應得都挺痛快，結果就會忽悠人。”
    舒玥張嘴想反駁，卻聽見他緊接著又低聲說了一句，那聲音輕得舒玥幾乎差點沒聽到：
    “算了……不說這個了。隻要你還在，還願意回來，就行。”
    黑瞎子似乎察覺到自己情緒外露得有些多，不想讓這點沉鬱影響了她。
    他幾乎是立刻收斂了那絲不易察覺的脆弱，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懶洋洋的調子。
    “累了就閉眼歇著，我給你按按，明天起來身上能鬆快些。”
    他說完寬厚的手掌在她後背不輕不重地揉按著，力道恰到好處地舒緩著她緊繃的肌肉。
    “舒服嗎？”黑瞎子低聲問，氣息拂過舒玥耳畔。
    舒玥閉著眼，像隻被順毛的貓，從喉嚨裏發出含糊的應答，輕輕點了點頭：“嗯……舒服。”
    “那就好，”他聲音裏帶著笑意說：“要是覺得哪兒按痛了，就吱一聲。”
    “好。”舒玥懶懶地應著，全身心放鬆下來。
    按了一會兒，黑瞎子的手指在她脊椎中段某處稍稍用力按壓了一下，忽然漫不經心地開口：“這幾年，沒少抱著手機平板之類的東西玩兒吧？”
    舒玥正舒服得昏昏欲睡，聞言愣了一下，沒明白他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下意識反問：“……你怎麽知道？”
    黑瞎子指尖點了點她剛才被按到的那節脊椎：“這兒，摸著就不太對，典型的低頭族毛病。 小小年紀，頸椎腰椎就開始跟抗議了，這老了還得了？”
    舒玥被他點破，有點心虛，但嘴上還是不服軟地小聲嘟囔：“……我不會老。”
    黑瞎子聞言低笑出聲，從善如流地哄道：“行行行，我們玥玥不會老，年年十八，青春永駐。”
    他早就注意到她身上種種不同尋常之處，那仿佛被時光遺忘的容顏，十年如一日，未見半分更改。
    他心裏早有猜測，這小朋友恐怕和自己一樣，並非尋常人，也是壽命悠長的。
    但他不會去問。
    這些涉及根源的秘密，她若不說，他便絕不會主動去探聽。
    畢竟對他而言，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懷裏的溫度是真實的，重要的是她此刻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並且承諾了不會再消失。
    一想到或許能有漫長到看不見盡頭的歲月和她糾纏在一起，黑瞎子就覺得心裏那點因為等待而積攢的鬱氣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滿滿的欣悅和滿足。
    黑瞎子俯身在舒玥耳邊低聲道：“不老好，正好陪著我這個老家夥。”
    舒玥聽他自稱老家夥，忍不住扭過頭，在昏暗的光線下認真看著他的輪廓，語氣篤定：“你一點都不老。我們很般配。”
    黑瞎子心頭一軟，低頭蹭了蹭舒玥的頸窩，呼吸燙得她耳垂發麻：“舒女士金口玉言，這話我可記本子上了。那說好了，這輩子，下輩子也得算上，我都要纏著你。”
    舒玥嘴角都翹得壓不住了，胡亂點頭，鄭重宣布：“嗯，準了準了！我跟齊先生天下第一好！”
    說完，她似乎覺得還不夠，又從他懷裏掙出一點，伸出右手小拇指，遞到他眼前，道：“光說不行，得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
    她想了想，立刻搖頭改口，聲音清脆而堅定，“不對，一百年太短了，是永遠都不許變！”
    “行，拉鉤。”黑瞎子的指節纏繞住舒玥的指節，輕輕晃了晃，目光鎖著她，一字一句，清晰而低沉，“永遠不變。誰變誰是小狗。”
    舒玥重新趴回他懷裏，臉頰貼著他溫熱的胸膛，小聲嘟囔：“我肯定不是小狗……”
    黑瞎子低笑，掌心繼續不輕不重地揉按著她的後腰，說：“嗯，我也肯定不是。”
    舒玥胡亂地“嗯”了一聲，尾音已經帶上了濃重的睡意。
    黑瞎子的按摩手法實在太過熨帖，力道恰到好處，加上他懷抱溫暖令人安心，她意識很快就模糊起來。
    不過舒玥在睡著前，放了幾隻小蠱蟲出去，然後叮囑黑瞎子可以好好休息，有危險那些她養的小蟲子們會來通知的。
    沒過多久，舒玥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身體徹底軟了下來，顯然是睡著了。
    黑瞎子察覺到懷裏的變化，手上的動作慢慢停下，最後隻輕輕搭在她背上，怕驚擾了她的好眠。
    帳篷裏徹底安靜下來，隻有外麵隱約的風聲和她清淺的呼吸聲。
    他低頭，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嘴角忍不住無聲地向上揚起。
    每次跟她在一起，自己好像都變得不太像平時的那個自己，那些藏在骨子裏，連自己都快忘了的幼稚和較真，總能被她輕易勾出來。
    但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反而覺得，能一直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