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萬：“……”
    好吧，當他沒說。
    舒玥看著黑瞎子這副明擺著“絕不分開”的強硬態度， 她輕輕掙了掙被握住的手腕，語氣放緩。
    “那就都不分開。我們先集中力量找其中一個。”
    她本來也不是非要和離簇一組不可，隻是給他提議，她跟那兩位走失的人本就不認識，沒必要為了這個讓身邊的人難受。
    孰輕孰重，她分得很清楚。
    經過短暫的商議，考慮到梁灣比起經常參與打架鬥毆的楊好自保能力更弱一些，他們決定先循著梁灣的腳印去找她。
    決定之後，四人便朝著梁灣離開的那條岔路前進。
    行走間，舒玥看似隨意地朝身後伸手，幾隻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細小蠱蟲和她的本命蠱便從她袖中悄無聲息地飛出，迅速沒入前方不同的甬道陰影之中找人，她想的是能找就盡量找，找不到就算了。
    他們進入的這條甬道比想象的更為規整，內部的岔路口竟然都立著一塊塊黃色的牌子，上麵標記著編號。
    走了一會兒，他們停在了一個岔路口，借著手電光，能看到旁邊牆壁上掛著的鐵牌，上麵刻著字——北第二區第六甬道。
    蘇萬看著那塊黃色的牌子，眉頭緊鎖，喃喃自語：“北第二區第六甬道……這個編號怎麽聽起來這麽熟悉呢？讓我想想……”
    他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忽然，眼睛一亮，猛地抓住離簇的胳膊：“鴨梨！我想起來了！之前你收到的那些快遞裏，不是有一具幹屍嗎？那幹屍身上的身份證明，上麵寫著的是攉中樞，地址標注的就是北第二區第三甬道！”
    經他這麽一提醒，離簇也立刻想了起來，他有些驚訝地看了蘇萬一眼：“你記性可以啊！這麽說，那具叫攉中樞的屍體，就是在這片區域被發現的？”
    蘇萬點點頭，又補充了自己的推測：“也有可能，這個攉中樞以前就是在這裏工作的人。”
    走在前麵的舒玥，雖然目光主要落在前方幽深的黑暗中，但她將身後兩個少年的嘀咕聽得一清二楚。
    她這才恍然，之前無邪從古潼京費盡心思弄出去的那些東西，原來兜兜轉轉，都通過快遞的方式送到了離簇手裏，成了將這小子一步步引入局中的線索。
    他們繼續沿著甬道前行，但沒走多遠，就碰上了一個新的岔路口，而地麵上梁灣的腳印早在進入這片相對幹燥的區域後就消失了。
    蘇萬看著眼前兩條黑黢黢的通道，發出了疑問：“腳印沒了……這下怎麽辦？灣姐她到底走的哪邊啊？”
    黑瞎子抱著胳膊沒說話，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似乎想先聽聽這兩個小子能分析出什麽。
    離簇盯著岔路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梳理思路：“我們來分析一下。好哥和灣姐為什麽會分道揚鑣？在這種逃命的時候，一般隻有兩種最本能的想法：一種是想進去， 另一種是想出去，盡快逃離這個鬼地方。”
    他指著麵前的兩條路，根據旁邊牌子上的標識說道，“你們看，這邊這條通往第三區，是朝著中心區域去的，另一邊這條通往第四區，是朝著外部區域，理論上可以出去。那麽問題來了，灣姐她當時，會是進去黨還是出去黨？”
    蘇萬撓了撓頭，提出了不同看法：“鴨梨，我覺得以梁姐姐的探險智慧，跑到這種岔路口，估計早就慌得左右都分不清了，不會像你想得那麽細致的。”
    這時，抱著胳膊旁聽的黑瞎子終於開口了。
    他伸手指著那條筆的甬道，語氣篤定：“應該是這條路。”
    他給出了自己的分析，思路清晰得讓人信服：“他們倆分開後，腳印的跨度立刻變大，這說明他們上岸後沒有任何停留和猶豫，是在奔跑狀態下分開的。這意味著，後麵肯定有東西在追他們。”
    “而梁灣是個姑娘體力顯然沒有楊好那個小夥子好，她一定是在楊好的後麵，梁灣為了活命，肯定是一路狂奔，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停下來仔細研究岔路口的路牌。求生的本能會驅使他們選擇最筆直、最不需要思考的路徑，也就是這條。”
    說完這個最可能的情況，他又補充了另一種帶著義氣的可能性：“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你那哥們，給那姐們斷後了，為她爭取了寶貴的時間，讓她有機會能夠冷靜下來，慢慢思考選擇哪條路。”
    他的分析有理有據，既考慮了人的本能反應，又兼顧了可能的犧牲精神。
    離簇思考了一會兒，覺得以他對楊好的了解，那家夥雖然講義氣，但似乎還沒到會為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孩子就豁出性命去斷後的程度。
    他更傾向於黑瞎子分析的第一種情況，人在極度恐慌下的本能選擇。
    他指著那條筆直的甬道，做出了決定：“ 我們走這條吧。”
    蘇萬聽著黑瞎子那番抽絲剝繭的分析，再看向他時，眼神裏充滿了崇拜。
    他微微拉下一點鼻梁上那副黑瞎子給的墨鏡，用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語氣感歎道：“黑爺，我現在才發現，您這副漆黑的墨鏡下麵，居然藏著一雙如此鋒利的眼睛！可以撕開一切真相的迷霧！”
    這記馬屁拍得相當到位，黑瞎子雖然臉上沒什麽大表情，但微微揚起的嘴角還是泄露了他此刻不錯的心情，但他還是提了一嘴他們沒有無邪當年好玩。
    離簇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撇了撇嘴。
    舒玥看著離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點調侃：“你看看你哥們兒，嘴多甜。你也不學著點？”
    離簇一臉別指望我的表情，語氣帶著點自嘲和認命：“我命苦，甜不了一點。咱們還是趕緊找人吧。”
    他們幾人沿著選定的甬道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突然，黑瞎子猛地停下腳步，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他微微側頭，將耳朵傾向旁邊一條黑暗的岔道，臉上露出了罕見的嚴肅神色。
    剩下的三人顯然沒有他那麽好的耳力，麵麵相覷，隻能屏息凝神地看著他。
    舒玥壓低聲音問：“怎麽了？”
    黑瞎子凝神細聽，眉頭微蹙：“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朝我們這裏飛來，數量還不少。”
    蘇萬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小聲問：“什麽東西？”
    黑瞎子沒有回答，隻是沿著聲音來源的甬道方向看去，他似乎在漆黑的甬道裏確認著什麽。
    幾秒後，他轉向舒玥，語氣沉穩：“是一群蟲子，動靜不小。可能要你出馬了。”
    舒玥會意地點點頭，“交給我吧！”
    她從懷中取出了那支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