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蘇萬拿著那張隻寫了街道名、沒有具體門牌號的便簽紙，在附近的老街區轉悠了好一會兒。
    正當他對著幾棟外觀相似的居民樓發愁，覺得自己像個無頭蒼蠅時，一股誘人的炭烤香氣鑽進了鼻子。
    他循著香味望去，隻見街角一家煙火氣十足的燒烤攤前， 坐著一個穿著黑色長款皮衣、戴著墨鏡的高挑身影。
    這正是出來給舒玥買宵夜的黑瞎子，那人正悠閑地坐著，手指在桌麵上隨意敲著節拍。
    蘇萬眼睛一亮，立刻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過去，唰地一下在他對麵的凳子上坐下，跑得氣喘籲籲。
    黑瞎子聞聲抬起頭，看清是蘇萬後，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慢悠悠地開口：“哎呦嗬？有人來給我買單了。”
    他也不等蘇萬回答，就扭頭衝著烤架前忙碌的老板，喊了一嗓子：“老板！剛剛點的那些，照原樣再多加一份！”
    蘇萬雙手撐在桌上，一臉嚴肅地糾正：“黑爺！我今天是來找你談正事的，不是來請你吃東西的！”
    “正事要談，飯也得吃啊，兩不耽誤。”黑瞎子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說說吧，你能有什麽正事跟我談？”
    蘇萬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找到了宣泄口，把憋在心裏的話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他從古潼京的無助說到對離簇、梁灣和沈瓊的擔心，從對自己的不滿說到對力量的渴望，言辭懇切，中心思想明確，那就是他不想再當累贅，他想成為一個能保護朋友、派得上用場的人。
    最後，他總結道：“我認識的人裏，就你和玥玥姐最厲害，我隻能來找你了！”
    說到這裏，蘇萬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
    在周圍食客詫異的目光中，他後退一步，直接跪在了燒烤攤的地麵上，仰頭看著黑瞎子，大聲道：“師父！請你收我入門吧！”
    這一嗓子，引得旁邊幾桌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對著這突兀的拜師現場指指點點。
    然而黑瞎子這個人向來臉皮厚，對周遭的目光渾然不覺。
    他既沒立刻答應，也沒讓他起來，隻是語氣平淡地開口：“我這個人，從來不收笨蛋。”
    蘇萬一聽，心裏咯噔一下，生怕被拒絕，急忙說道：“那、那如果你不收我的話，能不能帶我去找玥玥姐？我拜她也行！”
    他覺得舒玥人也厲害，還漂亮，也更好說話一點。
    黑瞎子聞言，立馬說：“那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你玥玥姐的規矩，不收男徒弟。所以，繞了一圈，還是得看我心情。”
    他看著蘇萬瞬間垮下去的臉，才不緊不慢地補充道：“如果你非要跟著我學點東西，也可以。但是，你得先通過我的考驗。”
    其實黑瞎子對蘇萬這小子還真有幾分興趣。
    他覺得對方人傻錢多……啊不對，是心思單純，為人善良又重義氣。
    雖然身手和閱曆現在確實不夠看，但這份為了朋友想要變強的心意倒是難得。
    既然對方主動送上門來送……咳，是誠心拜師，那他指點一二也不是不行。
    蘇萬還跪在地上，聞言立刻表決心，眼神灼灼：“隻要你肯收下我，別說考驗，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都在所不辭！”
    “嘖，”黑瞎子嫌棄地咂了下嘴，“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吧？趕緊起來回去坐好，太丟人了。”
    蘇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跪著，連忙爬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乖乖坐回凳子上，眼巴巴地望著黑瞎子，像隻等待投喂的小狗。
    黑瞎子慢悠悠地從皮衣口袋裏摸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隨手丟到蘇萬麵前的桌上。
    蘇萬拿起那張折疊的紙，臉上還帶著些許期待的笑容，一邊展開一邊問：“這是什麽啊？”
    “學費。”黑瞎子抬了抬下巴，示意蘇萬自己看，還不忘補充打擊道，“你這麽弱，肯定通不過我的考驗。先去把這上麵列的基礎課程上完，打好底子。等你什麽時候能勉強看得過去了，我再考慮要不要正式收你。”
    蘇萬臉上的笑容在看清紙上內容的那一刻，瞬間凝固了。
    紙張頂端赫然寫著“學費單”幾個字。
    下麵羅列的項目有：體能訓練、智商訓練、眼神訓練、吃苦耐勞訓練、速度訓練、心肺功能訓練、負重訓練、力量訓練……看起來確實像那麽回事。
    但重點是每一項後麵標注的價格，就沒有低於一萬的！這幾項加起來總共需要二十五萬！！！
    蘇萬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自己拿著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這、這加起來得要他不少的壓歲錢啊！現在他深刻懷疑，對方是不是早就盯上他的小金庫了！
    他抬起頭，看向對麵黑瞎子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你不如去搶”的控訴。
    黑瞎子對上他的目光，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甚至還拿出一個POS丟出來問：“刷卡還是付現？”
    蘇萬難以置信地拿起桌上那個POS機，心裏瘋狂吐槽：怎麽會有人隨身帶著這玩意兒啊？！他是不是掉進坑裏了？
    就在這時，燒烤攤老板洪亮的聲音傳來：“您的烤串好嘍，都給您打包好了！”
    黑瞎子應了一聲，利落地站起身，拎起那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打包盒，看也沒看還在糾結的蘇萬，隻留下一句：“付了錢然後跟上。哦對了，記得帶上我的POS機。”
    說完，他邁開長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夜色中。
    “哎？哎？你等等！” 蘇萬拿著POS機，急忙想追上去。
    可他剛抬腳，就被燒烤攤老板攔住了：“你們這桌還沒結賬呢，一共370。”
    蘇萬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
    不是吧？！連這頓燒烤也得他付錢？！
    他閉上雙眼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都在跳。
    但是睜開眼睛看著老板不容置疑的表情，以及黑瞎子快要消失的背影，他隻能認命地掏錢，數出三張鈔票塞給老板，等找回零錢後，便急匆匆地朝著黑瞎子離開的方向追去。
    沒多遠，就見那人拐進了一家尚在營業的奶茶店。
    蘇萬喘著氣跟進去，正好看到黑瞎子點完單，還非常自然地對他說：“看看想喝什麽，隨便點，別客氣。”
    蘇萬剛因為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懷升起一絲好感，就聽到黑瞎子緊接著對店員補充了一句：“一起算，他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