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盧雪咬著牙想把腥甜咽回去，卻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唔”，喉結滾動間，血還是直接噴了出來。
    伴著一聲微弱的、氣若遊絲的喘息，聽得人心頭發緊。
    盧雪隻感覺真的好疼啊！我好像又要昏倒了，希望段牧能接住我，不然明天起來我又要疼死了。
    盧雪昏迷之前的唯一想法是真他媽的疼啊！如果這一腳是給那個死男人該有多好啊！
    隨之眼看著盧雪就要倒下去，心中一緊，伸出手把人給拉住。
    隨之看著盧雪沒有血氣的嘴唇心尖發顫，聲音發緊，尾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大夫，快把大夫叫過來啊！你愣著幹什麽？！”連眼睛都浮現紅絲。
    段牧看著夫人臉色蒼白的模樣一時之間愣了神，被隨之的叫聲給喚醒。
    隨之指節攥得泛白，“等著。”他聲音發緊卻仍穩著話音未落，已起身翻出知府，隻留一道急切的殘影，連腳步都不敢多頓，怕耽誤半分。
    隨之隨既把盧雪打橫抱起，往裏屋走，剛把盧雪放下，段牧就把大夫帶過來了。
    隨之像抓住希望一樣，一把抓住大夫的手，懇求地看著李大夫。
    “大夫，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夫……”後頸突然傳來一陣鈍痛，話頭猛地卡在喉嚨裏，來不及說完。
    眼前的景象便瞬間天旋地轉，身體軟得像沒了骨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意識徹底沉入黑暗。
    大夫……
    段牧把人打暈完，沒有給人一個眼神而是讓大夫不用管他。
    “大夫你不用管他，還是趕緊給我家夫人看看。”
    “哦哦，好的。”大夫一臉懵的被段牧拉著看盧雪。大夫手指搭在盧雪腕上，片刻後眉頭緊鎖，又想起來的路上說過這位夫人腹部受傷。語氣凝重：
    “夫人這腹部的傷是新添的，但脈相紊亂，內裏早有舊疾。此次被踹力道頗重，正好撞破了舊傷，才會引發嘔血之症。”
    段牧不可置信的聽完大夫說的話，夫人怎麽可能會受這麽嚴重的傷，明明夫人的武功也不比自己差，怎麽會有舊疾？
    但是現在來不及思考太多，段牧隻能壓錢心中的震驚，略帶著急道：“那你趕緊抓藥啊！”
    “好好我現在就去。”李大夫拎著箱子就要去，就被段牧給拉住。
    “等一下，你把藥方寫下來，我去。”
    “好，我這就去寫。”李大夫拿起筆就把所需藥材寫下，交給段牧。
    “快去快回，我在這邊給這位夫人施針止血。”
    “好。”
    “嘶。”隨之耳邊嗡嗡響著，抬手摸了摸頸後，指腹碰到一片滾燙的腫包，本來還想發火，視線卻搶先一步鎖定在盧雪。
    銀針剛落在止血的穴位上，她明明那麽怕疼的一個人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整張臉白得像張浸了水的宣紙，連唇瓣都褪去顏色，大夫能清晰摸到那微弱得快要看不見的脈搏，仿佛一不注意她就要走了。
    隨之的眼神定在盧雪沒有一絲色氣的臉上，瞳孔發澀。
    “小雪，你不是一直想讓我振作起來起來嗎？隻要你醒來，我一定改好不好？”
    他牽起嘴角想扯出笑，小雪說過的她最喜歡我笑了，小雪我笑了，你醒來看看我好不好。
    卻隻扯出個僵硬的弧度，手在身側攥緊又鬆開，指節泛白，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像怕打擾到她，她生氣就不願意醒來了。
    “讓開。”段牧拿著煲好的藥看都沒有看誰擋在前麵，隻是一股腦地把人撞開。
    於是剛醒過來的隨之又倒下了。
    李大夫本來還想出自醫者的仁義，給他紮一針把人給弄醒，但是想到剛剛這個人情緒激動的模樣，果斷把伸出去的手嗖的一下收回來。
    “來來你把藥給灌下去就好了。”看人扭扭捏捏的直接把人給按住。
    段牧抱著盧雪麵不改色地把藥用芍子一口一口地喂下去，如果耳尖沒有冒紅的話，可能真的會認為他很鎮定。
    嘖嘖嘖沒想到啊！這個木頭還是個純情的。
    ——
    看盧雪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李大夫也就回去了。
    段牧看著地下礙事的人，剛想把人踹出去盧雪就醒了。
    盧雪掙紮著想起來，但是剛剛受傷現在實在沒有力氣起來，段牧把手遞給盧雪，好讓她有支持點。
    等盧雪靠在枕頭上，段牧猛的下跪低著頭認錯。
    “夫人屬下失職，請您責罰。”
    “你快起來，這不是沒什麽事嗎？再說了是我衝出來，要責罰也該是罰我自己。”
    “大小——”段牧話音未落，就被盧雪的一個眼神給製住了。“是。”
    “嗯，起來吧。”盧雪嘴角牽起笑。
    她扶著段牧的手走向地下躺著的人，狠狠踹了幾腳才解氣。
    盧雪蹲下身子，“你說我當初是怎麽看向他的，怎麽就他非他不可了呢？”像是在問段牧，但是她並沒有看向段牧，更像是問自己。
    “屬下不知。”段牧拱手作偮。
    盧雪摸著隨之的臉自嘲道：“好像是因為這張臉呢？”
    他的臉確實好看，劍眉星目，尤耳是他那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難怪盧雪會陷進去。
    可段牧知道並不是這樣的，雖說他確實不喜歡這個人，但是之前的知府少年是意氣風發，整個人都充滿著野心，但看著夫人的眼神都裹著溫柔，可如今再見，那份意氣早被磨得黯淡，就連對夫人都沒有了以往的溫柔。
    盧雪目光盯在他臉上，那些熟悉的輪廓忽然變得模糊。心裏像堵著什麽，說不出是難過還是悵然。
    沒等她理清思緒，眼淚就順著臉頰往下淌，一滴接一滴，砸得人心慌。
    盧雪拿著手帕擦眼淚，哽咽著“真是的，風吹這麽大都把本夫人弄哭了。”
    段牧知道夫人需要緩一下，於是趁著盧雪轉身時，扛著隨之出門，把人放在他自己床上。
    回到盧雪房間時，她已經恢複成平常的模樣，隻是看著段牧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段牧知道這是夫人要問話，立馬上前跪下“夫人。”
    “大哥要你來，是監視我還是。”雖然知道大哥肯定不會傷害自己，但還是要問清楚，以免打擾到自己的計劃。
    盧雪話沒有說完，但是段牧知道她要說什麽。
    “回夫人，少年讓我查探您在知府的情況。”
    沒有直說，但是委婉的告訴盧雪對她沒害。
    聽到他這麽說盧雪才放下心來，知道大哥隻是不放心自己。
    盧雪淡淡的說：“段牧你還記得是誰救你回來的吧？”
    段牧抬頭看向夫人，聲音不高不低，“知道，是夫人。”
    盧雪聲音帶了幾分警告，“知道就行，居然你已經到我身邊了，那你知道應該聽誰的命令吧？”
    “知道。”段牧頭低地更低，以表忠心。
    看敲打的差不多了，揮手讓他起來，伸手讓他過來。
    盧雪湊近時，發絲輕掃過他耳尖，溫熱氣息裹著話語漫進耳道，一陣細密的癢意瞬間爬上來，讓他不自覺地偏了偏頭，指尖下意識蹭了蹭耳廓。
    “你就這樣……”說完盧雪才直起身，“去吧。”
    段牧定了定神，聲音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輕顫，轉頭看向她“是”。
    盧雪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就要回去床上休息。
    突然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
    緊接著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帶著毫不掩飾的淩厲：“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