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池暖睡得不太安穩。
    窗外的雞鳴透過窗戶傳入。
    池暖猛地驚醒，第一時間伸手去探女兒的額頭。
    溫度並不燙手，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池小諾呼吸平穩，睡得正香，小臉蛋也恢複了往日的紅潤，無意識地吧咂著嘴巴，好像在吃什麽美味一般。
    池暖眼底溫柔，撐著腦袋看了會池小諾的睡顏。
    就那幾分鍾，她猛地反應過來不對勁，現在她們已經不是在清河村了！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
    池暖意識到這點，連忙從床上起來，輕手輕腳下床，生怕吵醒池小諾。
    她看著床頭鏡子裏自己那蒼白的臉和眼睛下那一圈烏青，用力的拍了拍臉頰。
    “池暖，精神點。”
    她自言自語道。
    這樣的狀態要是被別人看見了，實在是不好。
    她收拾好自己後，走出臥室，一股米粥的清香和鹹菜的味道鑽入鼻子。
    她愣了一下，往前走兩步，便看到那張簡陋的木桌上，擺著兩碗冒著熱氣的白粥，還有一小碟鹹菜，以及兩個剝了蛋殼的水煮蛋。
    並沒有看到江禦鐸的身影。
    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門口就傳來要是轉動的聲音。
    江禦鐸推門進來，身上還帶著清晨特有的泥土味，身上穿著軍裝，顯然是出早操回來。
    他看到站在桌邊的池暖，腳步頓了頓，視線掃過她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衣服，眉頭微皺，但並沒有說什麽。
    “醒了？”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帶著疏離，“食堂打的早飯，趁熱吃。”
    他一邊說一邊脫下軍帽掛在門後。
    “謝……謝謝江長官。”
    池暖有些無措，連忙道謝。
    她沒有想到，他會特意去給她們打飯。
    “嗯。”江禦鐸平淡的應了一聲，走到桌邊，目光看向緊閉的臥室門，“孩子怎麽樣了？”
    “今早退燒了，現在還在睡。”池暖連忙回答，“昨晚……真的很感謝您。”
    江禦鐸有些不習慣這樣的感謝方式，在他眼裏，自己做這些事都是應該的。
    “說了不用總說謝謝。”江禦鐸手握拳，輕輕抵在唇邊，語氣有些生硬，“快吃吧，我一會兒要去營部。”
    池暖輕輕“嗯”了一聲，微微低下頭。
    他這是在和她匯報嗎？
    他為什麽要告訴自己？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她連忙甩甩腦袋，想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去。
    “怎麽了？不合胃口？”江禦鐸看她的樣子，沉聲道。
    “沒……沒有。”
    池暖嚇了一跳，想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麽說。
    兩人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好在臥室裏傳來池小諾迷迷糊糊的哼唧聲，這才救池暖脫離著尷尬的氣氛。
    “孩子醒了，我、我去看看。”
    她趕緊轉身進屋。
    這才沒有讓江禦鐸看到她臉上的紅暈。
    見她進來，池小諾揉著眼睛坐起來，軟軟地喊了一聲。
    “媽媽。”
    “諾諾醒啦，還難受嗎？”
    看到女兒的樣子，心裏那奇怪的感覺消散不少。
    她走到池小諾床邊，伸手將小團子攬入懷中，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溫度沒有升高才鬆一口氣。
    “媽媽，諾諾不難受。”
    池小諾的胳膊緊緊圈著她的脖子。
    透過她的肩膀看到站在門口那高大的身影時，又把臉埋回了自己媽媽的懷裏，隻露出一雙大眼睛，偷偷打量江禦鐸。
    江禦鐸站在門口，看著那小小的一團，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薄唇微微張了張，想要說什麽，又不知如何開口。
    沉默地站了幾秒，最終隻是說了一句：“藥在桌上，記得吃。我中午不一定回來。”
    說完，不等池暖回答，轉身離開了家，門被輕輕帶上。
    池暖抱著池小諾，看著桌上簡單的早餐，以及江禦鐸離開的方向，心裏有股複雜的情緒。
    江禦鐸給她的感覺，始終帶著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所做的這一切，完全就是出自於對她們母女倆的虧欠，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池暖心裏很清楚，江禦鐸和她，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來找江禦鐸，也隻是為保證她們母女的安全，其他的想法，本就不是她該考慮的。
    將心裏的想法壓下，喂了池小諾吃了藥後，兩人一起吃了早飯。
    白粥煮得軟糯，鹹菜爽口，雞蛋的蛋黃時間煮得剛剛好，並不噎。
    池暖心裏還在感歎，這軍區的食堂做飯居然這麽細心。
    飯後，池暖正在收拾碗筷，池小諾乖乖坐在一旁看著，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池同誌在嗎？”
    一道女聲音在門外響起。
    池暖有些疑惑，從到大院開始，她就隻認識江禦鐸。
    對突如其來的陌生人心中還是有些防備。
    她將門打開一個小縫，看到門外站著的是一位麵容和善的中年婦女，手裏還拎著一個小籃子，裏麵裝著新鮮蔬菜。
    “你是？”
    “哦，我是住在樓下的張梅，我老公是警衛連的王連長。”
    張梅笑著自我介紹道，語氣熱情：“昨天夜裏聽見動靜，聽說你家孩子生病了？現在咋樣了？好些了嗎？”
    “謝謝張姐關心，孩子好多了。”
    池暖鬆了口氣，連忙請她進來坐。
    昨天晚上有些慌亂，確實打擾了鄰居。
    張梅笑著擺擺手，說道：“不用那麽客氣，就說兩句話。這些菜都是俺自個兒家院兒裏種的，新鮮著呢，給孩子吃點好，沒有外麵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吃著放心。”
    說著，她將菜籃子塞到池暖手裏，目光越過池暖，打量了一圈屋內的簡陋布置以及她身上樸素的衣服。
    “不、不用了張姐，這太麻煩您了……”
    池暖推辭著。
    張梅拉過她的手，將籃子塞到她的手裏，爽快道：“都是鄰居，客氣啥。江長官平日裏忙，一個大男人也顧不好這些瑣事。你有什麽需要，或者缺什麽短什麽，就跟我說別見外！”
    池暖提著籃子，心裏劃過暖流，深深鞠躬道謝：“謝謝張姐！”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張梅想起自己衣服還沒有洗，匆匆和池暖告別離開。
    池暖拎著菜籃回屋，看著手中的蔬菜，總覺得哪裏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