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這個菜市場不算大，人頭攢動，但也比清河村的小集市大得多。
    小販的吆喝聲、大姐大媽的討價還價聲、雞鴨的叫聲混雜在一起，各種蔬菜、熟食、肉類、副食的味道撲麵而來。
    池暖牽著池小諾在人群中緩緩移動。
    這裏的氣氛和清河村的集市完全不同，沒有吵架聲和不堪的辱罵聲，她也沒有那麽抗拒。
    池小諾似乎有點害怕這樣陌生而喧鬧的環境，緊緊攥著媽媽的衣角。
    池暖也是第一次來北方的菜市場，看著琳琅滿目、有些甚至叫不出蔬菜的名字，心裏有些沒底。
    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學著旁邊路人的樣子，開始挑選。
    她選了一把菠菜，幾個紅彤彤的西紅柿，又稱了半斤豬肉。
    又買了幾個雞蛋，還看到賣活魚的，想給池小諾和江禦鐸補充點營養。
    便讓攤主撈了一條不大的鯽魚。
    最後又買了一小塊薑和幾根小蔥。
    她仔細地計算著價錢，又和攤主討價還價。
    “大哥，這能便宜點兒嗎？”
    池暖柔聲詢問。
    攤主是純正的北方人，長得凶巴巴的，抬眼看了下池暖，一眼就認出池暖不是這邊的人。
    但看著池小諾乖乖站在池暖身邊，母女兩人穿的也不是很好，心軟道：“行行行，別人我可絕對不會便宜的。”
    “謝謝大哥。”
    池暖認真道謝。
    雖然這省下的不過幾分幾毛，但總比沒有好。
    池小諾乖乖蹲在旁邊，好奇地看著籃子裏撲騰的魚。
    “諾諾，走吧，我們回家。”
    池暖接過老板遞過來的錢，牽起池小諾的手，又拿起籃子。
    母女兩人滿載而歸。
    就在走到菜市場門口時，池小諾突然停下了腳步，小腦袋看向右邊的一個老奶奶。
    池暖疑惑，低頭詢問：“怎麽了？諾諾？”
    池小諾沒有回答，伸出小手指了指。
    池暖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不遠處有個老奶奶正在賣糖葫蘆。
    池暖心裏有點難受。
    池小諾長這麽大，很少吃糖，都是原來在村裏有人結婚時給的幾顆奶糖。
    但她今天已經花了很多錢了，剩下的錢還有留著之後用，接下來要花錢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
    雖然有點不忍心，但池暖還是蹲下身來，拉著池小諾的小手，認真說：“諾諾，今天咱們買太多東西了，等下次，媽媽賺錢了，給諾諾買好不好？”
    池小諾收回視線，看著池暖的眼睛，再看看那紅彤彤誘人的糖葫蘆，雖然不舍得，但還是乖乖點頭。
    “媽媽喲說話算話噢。”
    池暖心疼的揉了揉女兒的腦袋，眼裏有些淚光：“嗯，媽媽說話算話。”
    池小諾太懂事了，很多時候池暖都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壓下心中的難過，牽起池小諾的手走向軍區大院。
    而池暖並沒有注意到，就在菜市場入口不遠處的路邊，一輛軍綠色吉普成靜靜停在那裏。
    車內，江禦鐸剛結束對下屬駐地的一次臨時巡查，正打算返回軍區，目光隻是隨意在窗外掃了一眼，便看到那拎著菜籃、牽著孩子的纖細身影上。
    是池暖。
    他的眉頭輕輕蹙起。
    她怎麽跑這裏來了？
    還帶著孩子？
    這裏人多眼雜的，要是有什麽危險怎麽辦？
    “首長，是池同誌。”
    前排的警衛員小陳也看到了，低聲說。
    “嗯。”江禦鐸應了一聲，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那對母女。
    江禦鐸並沒有著急讓警衛員把車開走，而是停在原地，坐在車內，靜靜看著這對母女買菜的全過程。
    看著她仔細挑選，溫和地和小販說話，買魚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還有池小諾要糖葫蘆時的懂事……
    他的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
    她看起來……
    比在家裏時生動了許多。
    一種極其陌生的情緒在他心頭環繞。
    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他也說不上來，是心疼，還是一種想要保護，他不清楚。
    但就是看到她那嬌軟的身姿在人群中遊走的時候，就有種想要將她藏起來的感覺。
    看著池暖帶著池小諾離開，他沉聲開口：“去買個糖葫蘆。”
    小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啊？”
    “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他微微抬眸。
    小陳連滾帶爬地打開車門跑下車，買了兩串糖葫蘆回來。
    江禦鐸看著手中的糖葫蘆，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弧度。
    “跟著她們，保持距離。”
    江禦鐸再次開口。
    小陳剛還是上車還沒有係上安全帶，再次聽到江禦鐸反常的話，腦子再次宕機。
    “首長，是跟著池同誌嗎？”
    江禦鐸沒有回答，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是，首長！”
    嚇得小陳連忙發動汽車跟上。
    池暖和池小諾兩人的腳程並不快，吉普車沒兩分鍾就追上了。
    江禦鐸坐在後座，看著母女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
    池暖還時不時逗逗小丫頭。
    小丫頭笑得燦爛。
    江禦鐸那顆冷硬的心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化開。
    看著池暖和池小諾兩人走進軍區大院。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筒子樓的樓道，他才收回目光。
    “回軍區。”
    江禦鐸開口命令道，臉上已經恢複一貫的冷硬。
    他看著大手中握著的兩床糖葫蘆，眼神不自覺流露出溫柔。
    ……
    池暖回到家裏，讓池小諾自己去玩。
    自己則開始準備晚飯。
    對於做飯這方麵，她手藝很好，池小諾每次都能吃一大碗飯。
    她將買回來的菜全都擺放好，又拿了兩個西紅柿和雞蛋，再把蔥薑蒜全都準備好。
    就開始準備殺魚。
    要是說她最不拿手的，大概也就是這個環節。
    看著在案板上活蹦亂跳的魚，有點頭疼。
    最後還是拿起菜刀把魚拍暈，最後一點點將魚肚子破開。
    也許是太緊張了，刀割到手了她都不知道。
    直到把所有的菜都做出來，端上餐桌後，才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傳來一陣刺痛。
    “媽媽，手手流血了！”
    池小諾本來在旁邊玩的正開心，一轉頭就看到池暖手上的血跡，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池暖低頭一看，血已經順著手指滴在地上。
    “諾諾沒事啊，等會媽媽擦藥就好了，不疼。”
    池暖柔聲安慰。
    但池小諾還是擔心，一直跟在她屁股後麵。
    池暖無奈，隻能先去找東西清理一下，但她不知道這裏有沒有能包紮的東西。
    正惆悵著，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