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聽著湮塵狂妄的聲音，眼神微微觸動，卻還是強硬著說道：
    “月夜都不敢誇下如此海口。”
    月夜有些不好意思，大方說道：“我現在也隻是剛開始建立自己的月夜商會而已，我也幫不了你什麽，風淩與我說，讓我帶你見識一下人魔通商的流程是什麽樣的。”
    阿寶方才被湮塵解了圍，且剛知道湮塵與楓秀並不是父女關係，對她的態度也軟了一些，可是性子依舊傲嬌，問道：
    “那個男人會為了通商，專門培養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鬼？”
    湮塵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他目光長遠吧？”
    你還真是厚臉皮啊。
    阿寶哼了一聲，月夜看著他的反應，輕笑了一聲，狀似無意地問：
    “說起來還沒問過呢，你的母親是誰？咱們風淩還會有舊相識嗎？”
    湮塵隨意地回應著：“我媽媽叫白玥，隻是一個普通的裁縫而已。”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了幾步，卻感覺身後並沒有傳來腳步聲，湮塵轉過頭，隻看到了三張呆若木雞的臉。
    月夜愣怔片刻，重複問道：“誰？”
    這反應有些奇怪了吧？
    湮塵遲疑了一會，還是回答道：“白玥？”
    月夜緊接著問：“是王月玥嗎？”
    湮塵點點頭，好奇的眨了眨眼：“你們也認識？”
    阿寶一言不發地走上前，雙手捧起湮塵的臉頰，往中間擠了擠，露出嫌棄的神色，輕哼一聲，之前的敵意好像徹底消散了一般：“這麽一看，好像真的有點像。”
    門笛側頭，問：“你見過？”
    “她來洗血的時候悄悄看了一眼。”
    阿寶回答一聲。
    其實不止看了那一眼。
    他的父親對他們一直平淡，九年前，聽說父親將早年的女兒接回到魔宮，阿寶悄悄去看過。
    那是一個看著溫柔甚至還有些柔弱的少女，一點修為都沒有，可就是這樣的少女，卻敢直接對楓秀強硬地表明自己的態度，固執地拒絕楓秀的安排，並選擇自己的生活。
    他還記得，白玥離開的時候還看了他一眼，那雙對著楓秀充滿了警惕的眼神幾乎是瞬間就重新化作了一攤溫柔的水，還對他說：
    “如果你過得不開心，隨時來找姐姐。”
    阿寶本來很討厭那個所謂的姐姐，可是真正看到了白玥之後，他卻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遠不止是“討厭”這麽簡單而已。
    原來是她的女兒。
    真是越看越像了……
    阿寶看了許久，終於鬆了手，總算是放過了湮塵的臉蛋，隨後還是保持掀起，道：
    “長得真像，怪不得要把你帶回來。”
    湮塵在內心悄悄吐槽一句，但還是問：“什麽意思呀？”
    門笛輕輕碰了碰阿寶，對兩位女士微笑著說道：“沒什麽，商隊的事情我們不了解，你跟著月夜去吧，我與阿寶就不跟著了。”
    他頓了頓，對湮塵頷首：“今日多謝你幫阿寶解圍。”
    湮塵忍不住問著：“你們父子關係這麽差，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風叔叔看著似乎不是什麽冷漠無情的人。”
    “與你無關。”阿寶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身，迅速道：“走。”
    門笛對湮塵微微行了一禮，隨後很快轉身，跟著阿寶大踏步地離去。
    月夜也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帶著湮塵走出了魔宮，在外頭的森林裏走了許久，才找到了一座精致的馬車。
    二人走上馬車，車內似乎使用了什麽法陣，裏麵的空間比外麵看上去要大得多，內部一應俱全，月夜抽出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套茶具，一邊用靈力熱著茶水，一邊客氣而生疏地問：
    “你想知道什麽？”
    湮塵也直截了當，點明道：
    “商人的安全。”
    “安全？”
    月夜的指尖稍微頓了一下，憑空掏出了一張碩大的地圖，在路線圖上劃了道弧線，語氣沉了些：
    “無論是人是魔，通商路上最缺的就是安全，例如我準備走的這條路，從咱們族的聚居地出發，要先過枯骨林，那林子裏藏著不少獵魔團，專挑商隊下手。去年有支魔族商隊，就在枯骨林被搶了整車的暗晶，護衛死了幾百個，最後連人帶貨都沒找回來。”
    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湮塵詢問著：“那……就沒別的路可走嗎？或者多派些護衛？”
    “沒別的路。”月夜搖了搖頭，指著路線圖另一端，“繞遠路要多走五天，如果交易的是人類的種子，那麥種就會受潮發芽，魔晶也容易損耗靈力，得不償失。至於護衛，咱們每次都會派十個五階到六階的影衛跟著，但架不住對方人多。”
    “除了被搶，還有別的危險嗎？”湮塵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還有‘內應’。”
    月夜把油燈撥亮些，光映著她眼底的冷意，道：
    “去年有趟交易，商隊裏的混了好幾個人類，趁我們清點貨物時突然動手，傷了咱們好幾個人，還燒了半車麥種。雖然後來陛下那邊補償了損失，但護衛們的傷、耽誤的時間，都補不回來。更麻煩的是，這種事一旦發生，兩族的猜忌就會加重，下次申請通商，審核會嚴上好幾倍。”
    “人魔通商，不僅要防範獵魔團，還要防範那些最底層的魔族，他們的溫飽都是問題，魔神皇的命令在他們那裏威懾性不高，我們這些商隊，就是他們獲取食物的主要來源。”
    湮塵若有所思，詢問著：“人類與魔族都有想要從對方地盤裏獲得的東西，但也有一方不希望對方獲得？我們要賺的，就是想要的那些人的錢？”
    月夜點了點頭，剛好，手中的茶水已經熱好，她將其中一些推到了湮塵麵前，點頭說道：“是這個意思，所以在兩族之中通商的隊伍並不多。”
    “我如果跟著你，會給你添麻煩嗎？”
    月夜看著她眼裏的光，輕輕點了點頭：“麻煩倒說不上，隻是風險你得自己擔著，我不能保證沒有，總之到了險地，無論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能離開護衛身邊，我會盡量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