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歸墟之外
    空間漩渦中的撕扯力遠超陳凡想象，仿佛要將他的身體和意識都碾成最基本的粒子。若非他長期用科學方法錘煉肉身，對每一寸肌肉、骨骼的控製都達到極致，又在穿越瞬間本能地調整姿態，將受力均勻分散，恐怕早已解體。
    即便如此，劇烈的痛苦仍如潮水般淹沒了他。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劇烈搖擺，隻能緊緊守住靈台最後一點清明，瘋狂運轉著從遺跡光幕中獲取的關於空間穩定性的基礎理論，試圖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尋找那一絲可能的“規律”與“縫隙”。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
    “轟！”
    他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拋飛出去，重重砸落在某種堅硬而潮濕的地麵上，連續翻滾了十幾圈才勉強停下。
    全身骨骼如同散架般劇痛，五髒六腑翻江倒海。陳凡趴在冰冷的地上，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他強忍著眩暈和惡心，第一時間不是檢查傷勢，而是全力收斂氣息，同時“洞察”能力如同水銀瀉地般向四周蔓延。
    沒有預想中的追殺，沒有邪靈的嘶吼，也沒有空間崩潰的轟鳴。
    周圍一片死寂。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水汽、苔蘚的腥味，還有一種……極其稀薄，但屬性截然不同的靈氣？不，不完全是靈氣，更接近遺跡中感受到的那種古老而原始的能量，但更加微弱，且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惰性”或者說“沉寂感”。
    天空是灰蒙蒙的，看不到日月，光線昏暗，仿佛永恒的黃昏。他身處一片怪石嶙峋的灘塗，腳下是黑色的、沾滿粘滑藻類的礫石。前方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死寂的暗灰色水麵，水波不興，宛如一塊巨大的鉛板。身後則是陡峭的、長滿詭異扭曲植物的懸崖峭壁。
    這裏絕不是黑風山脈，甚至可能已經不在青雲宗所在的區域！
    陳凡心中沉了下去。最壞的情況發生了——他被隨機傳送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掙紮著坐起身，快速檢查自身狀況。傷勢不輕，多處軟組織挫傷，內髒受到震蕩，但幸運的是沒有骨折。懷裏的東西還在：那幾塊從遺跡石室帶出的玉簡和金屬碎片，以及貼身藏好的骷髏令牌和少量自製藥劑。
    他取出一種用於鎮痛和穩定內息的藥劑服下，又用另一種藥膏塗抹外傷。做完這一切，他才開始仔細打量周圍環境。
    “重力參數略高於常態……空氣成分複雜，氧氣含量偏低，含有未知惰性氣體……水質……富含礦物質及微弱輻射能量……”
    “生態環境……缺乏動物活動跡象，植物形態適應低光照、高濕度環境，具有較強攻擊性或毒性……”
    “能量背景……極度沉寂，活躍能量粒子稀少，修煉功法在此地效果將大打折扣，甚至可能無法吸收……”
    初步分析結果讓他心情更加凝重。這是一個能量水平極低、環境惡劣、不適合常規修仙者生存的“絕靈之地”或者說“遺棄之地”。
    他強撐著站起來，沿著灘塗小心移動，尋找可能的線索或庇護所。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除了單調的岩石和死水，一無所獲。疲憊和傷痛陣陣襲來。
    就在他考慮是否要冒險攀上身後懸崖探查時，目光忽然被不遠處水邊的一物吸引。
    那是一個半埋在黑色礫石中的殘破木箱一角，看樣式極為古老，木質卻未曾完全腐朽。他小心地挖掘出來，發現木箱已經破爛，裏麵散落著幾塊黯淡的、刻著模糊文字的金屬板，以及一個密封得極好、材質非金非玉的黑色小瓶。
    金屬板上的文字他依然不認識，但那種蒼勁古老的風格，與遺跡中的符號有幾分相似。而那個黑色小瓶，在他的“洞察”下，內部似乎封印著一滴濃縮的、散發著微弱生機與奇異波動的暗紅色液體。
    “這是……某種高等生物的精血？還是……丹藥精華？”陳凡無法確定，但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能量等級極高，隻是被某種力量封印著。他小心地將金屬板和小瓶收起。
    此刻，天色（如果那灰蒙蒙的天空算天色的話）似乎更加暗淡了。溫度開始明顯下降，空氣中彌漫起一股令人不安的寒意。
    陳凡找到一處懸崖下的凹洞，勉強可以遮風。他用碎石簡單布置了一個警示機關，便蜷縮在洞內，一邊運功（並非吸收靈氣，而是運轉那套自創的、刺激氣血循環、加速傷勢恢複的體術）療傷，一邊整理思緒。
    這次遺跡之行，風險巨大，但收獲同樣驚人。
    1. 實物收獲：古怪的金屬板和神秘小瓶（來自灘塗）、遺跡玉簡和金屬碎片、黑煞門骷髏令牌。
    2. 知識收獲：古代基礎能量理論、靈根本質猜想、禁忌實驗信息、世界壁壘觀測報告（來自遺跡光幕）。這些知識雖然殘缺，卻提供了跳出當前修仙體係的全新視角。
    3. 實戰數據：近距離觀察了築基期戰鬥、法寶運作、邪靈特性，以及空間傳送的親身經曆。
    當務之急，是生存下去，並搞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如何離開。
    傷勢在藥物和體術作用下緩緩恢複。夜深了（如果這種永恒的昏暗也算夜的話），寒意刺骨，遠處死寂的水麵下，似乎傳來了某種低沉悠長的、非人的嗚咽聲，令人毛骨悚然。
    陳凡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望著洞外那片絕望的灰暗。這裏沒有宗門的規則，也沒有熟悉的敵人，隻有最原始的生存挑戰和徹底的未知。
    但他的眼中，並沒有絕望，反而燃起了更熾烈的探索火焰。這裏，或許比宗門更適合他。一個未被現有修仙文明完全探索（或已被遺棄）的世界角落，正是驗證他那些“離經叛道”想法的最佳實驗室。
    “絕靈之地……或許，正是‘科學’修仙的起點。”他低聲自語，握緊了懷中那冰涼的金屬板。
    先活下去，然後，解開這個世界的秘密。
    （第二十三章 完）
    第二十四章預告：陳凡將如何在這個詭異的“歸墟之地”生存？他能否找到食物、水源，並應對環境中潛藏的危險？那神秘的金屬板和小瓶，隱藏著怎樣的信息與用途？這個世界是否還有其他的生靈存在？陳凡的“絕靈之地”求生與探索，將正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