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受信任的女研究員忍不住道：“我們的實驗完全合法，樣本都是花錢采購的！”
    馬丁瞥了宋苒一眼，“你要麽幫忙記錄數據，要麽閉嘴別吵吵。”
    他的中文並不流利，但隱約能聽出一點南方口音，像是長期與特定人群接觸所形成。
    宋苒挑眉，問：“馬丁醫生的妻子是華國人？”
    馬丁臉色微變：“那小子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果然是。
    宋苒不答，走到剛才那位女研究員身邊，岔開話題：“要記錄什麽？”
    勞拉怔住，沒想到她會突然過來要幫忙，遲疑好幾秒才指向一組樣本：“你記錄這隻小白鼠的變化過程。”
    “行。”宋苒拿起紙筆，開始觀察。
    期間她不時溜達到其他研究員那邊觀察，有人送來研究報告時，她也湊過去看。
    “都是華國人的樣本？”宋苒突然發問，“你們和華國有仇？”
    勞拉道：“你想多了，隻有取得研究進展後才會用華國樣本。”
    “我們不是要害人，基因編輯能促進人類發展，Y國人先替你們做實驗，你們該偷著樂了。”
    “哦，我們還得感謝你們？這麽偉大的實驗，你們不留著自己用？”
    “還不是因為——”勞拉被馬丁瞪了一眼，連忙閉嘴。
    見套不出更多信息，宋苒略顯失望，走到了馬丁旁邊，“有機會的話，我想見見馬丁太太。”
    馬丁警惕地盯著她：“你見她做什麽？”
    “都是華國人，見著會很親切。”宋苒筆下不停，“不能見嗎？”
    馬丁陷入沉思，似乎真的在考慮這個提議。
    最後他瞥了宋苒一眼：“好好記錄，別再多話。”
    宋苒確認了幾個消息，馬丁口中的妻子是華國人，不便見人，她對馬丁應該很重要。
    她可能也是被綁來的，知道消息應該比她多。
    沈佞拿到日記本時，手止不住地顫抖，他努力抑製，上車，吩咐司機：“出發。”
    車裏很安靜，沈佞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緩緩翻開第一頁，稚嫩的字跡已經很模糊了。
    沈佞努力辨認：
    【今天見到了小姐，她好漂亮，我要好好跟她，不給哥哥tian麻煩】
    【小姐今天殺死了一隻貓，她的眼睛好可怕】
    【我犯了錯，被小姐打了，好疼，不能告訴哥哥，哥哥會擔心。】
    【今天又被姐姐打了。】
    【今天見到了哥哥，我想告訴他不想留在小姐身邊，可哥哥身上也有好多傷，我不想留下，小姐肯定會找哥哥的麻煩。】
    【……】
    【小姐見了哥哥之後，看向我的眼神好可怕，和看那隻死掉的小貓一樣，我想離開了。】
    沈佞緊握拳頭，繼續往下看。
    【三個月沒寫日記了，今天終於偷偷拿了出來，我被拐賣了，來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方，有個叫雲川的人總是欺負我。】
    【雲川又欺負我了，離開了小姐身邊，還是有人在欺負我，我好想哥哥。】
    【……來了一個姐姐，她叫小七，我叫小希，我們名字真像，姐姐和我還是一個宿舍，真開心。】
    【姐姐好冷漠，都不理我，可她好厲害，她把雲川他們打服了，隻要跟著姐姐，我就能堅持下去，見哥哥。】
    【姐姐讓我努力變強，不然永遠會被欺負，可是我好弱好弱。】
    【……今天姐姐保護我了，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我一定可以活下來。】
    【小希今天打敗了兩個人，變強了，開心^^】
    【好久沒有吃到肉肉了，今天姐姐給我拿來好多，說以後想吃，她去搶，姐姐真好。】
    【今天認識一個新朋友，他叫白狐，我們三一起吃了烤雞，以後小希不孤單了。】
    【……雲川來找我了，他說如果不殺了姐姐，他會讓我生不如死，我才不要傷害姐姐，我要和姐姐一起活下去。】
    【今天偷聽到雲川和長老說話，他們說我是被幽狼幫送來的，不能讓我活著走出鬼刹，要盡快除掉我，若姐姐攔著，連她一起殺，我要告訴姐姐嗎？】
    【今天差點被板子砸到，不是意外，姐姐救了我，我還沒告訴她真相，和我在一起會不幸運的。】
    【輪到姐姐采買了，我知道雲川要害她，求了姐姐好半天，終於可以一起去了。我很想活，但活不成了，我希望姐姐能活著。】
    日記到此結束。
    沈佞小心翼翼地合上本子，抱進懷裏。
    是他太愚蠢，認賊作父，沒有保護好小希，最後還認錯了仇人。
    嗡——嗡——
    手機震動，沈佞拿起一看，眼中翻湧著嗜血的恨意。
    “溫溫，怎麽了？”
    “佞哥，你什麽時候回來，我想你了。”
    “可能需要很久，我還沒找到裴璟。”
    “佞哥，我來找你好不好？我們一起殺了裴璟。”
    沈佞麵色陰寒，聲音卻是柔和的：“溫溫，你的臉還需要醫治。”
    “我可以把醫生帶來，佞哥，就這麽說定了，我馬上來找你。”
    莫溫掛斷了電話，沈佞看著手機，唇角勾起冷笑。
    他正想怎麽把莫溫引出來，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了。
    莫琅和雲川已死，剩下的三個人，莫溫、霍昂、莫乾山。
    他要親手了結他們。
    即使賠上自己的性命。
    ……
    下午，梵恩來實驗室找馬丁，把盧娜也帶了過來，“以後你就是宋苒的助理，她說什麽你就要做什麽。”
    在這待了三四日，盧娜的傲氣都快磨沒了。
    沒有想象中的毆打辱罵，隻有令人窒息的沉默，她不知道找了多少人搭話，但沒一個人理她。
    這種精神折磨讓她瀕臨崩潰，以至於接到給宋苒當助理的命令時，她差點喜極而泣。
    “我知道了。”
    盧娜淚眼朦朧地站在宋苒旁邊，正好擋住了梵恩的視線。
    梵恩不悅地皺眉，馬丁剛好收完尾，走了過來，“走吧。”
    “嗯。”
    兩人離開。
    盧娜立刻壓低聲音道：“總算有個伴了！這些人真的很可怕，居然一句話不說，再待下我會瘋了的。”
    勞拉冷聲提醒：“在實驗室裏必須全程保持安靜，宋研究員，管好你的新助理。”
    這人看起來不好惹，盧娜不敢說話了。
    宋苒淡淡回複：“有這個規定？上午你和馬丁不也討論得很歡？”
    “我們那是討論實驗，不是說廢話。”
    “你怎麽證明我們說的是廢話？”
    宋苒的反問讓勞拉一時語塞。作為僅次於馬丁的高級研究員，她從未被人這樣頂撞過。
    宋苒還在繼續：“研究害人的東西，死了是要下地獄的，勞拉研究員在自豪什麽？”
    “胡說八道？”勞拉瞪眼，“我們的基因編輯能讓人類免於病痛折磨，就連老板都是試驗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