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鬼哭峽與規則黑市
    蒼梧山脈深處，地勢陡然險峻。兩座如同被巨斧劈開的黑色山崖相對而立，中間形成一道僅容數人並行的狹窄裂縫，終年陰風呼嘯，其聲如萬鬼哀嚎，故得名“鬼哭峽”。
    這裏靈氣稀薄且紊亂，規則環境比流雲坊市更加混亂和脆弱。山崖之上布滿了各種隱蔽的洞穴和人工開鑿的平台，懸掛著簡陋的旗幡，標誌著此處乃是法外之地，黑市交易的樂園。
    墨天衡站在峽口，感受著此地獨特的規則“噪音”。在他的律道視野中，鬼哭峽的規則結構如同打滿補丁的破舊衣物，到處都是斷裂的接口、衝突的參數和未被定義的模糊區域。正是這種混亂，使得常規的規則掃描（如辨異羅盤）在此地效果大減，也成了各種“異常”和“陰影”最好的庇護所。
    他調整了一下自身的偽裝，將模擬出的靈力波動維持在練氣五層左右，略高於之前，更符合一個敢於混跡鬼哭峽的散修形象，隨後邁步踏入峽中。
    陰風撲麵，帶著刺骨的寒意和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峽內光線昏暗，兩側崖壁上零星閃爍著各色光芒，那是黑市攤主們布置的照明和簡易防禦陣法。攤位上售賣的東西也遠比流雲坊市更加直接和危險：沾染暗紅血跡的魔道法器、禁錮著生魂的幡旗、標注著“絕境地圖”的殘破皮卷、甚至還有一些氣息詭異、不知從何種禁忌之地采摘的靈草。
    交易大多沉默進行，或用特定的手勢暗號。目光交織間充滿了警惕與算計。
    墨天衡的目標明確：購買前往“墜星崖”最安全（或最隱秘）路線的地圖，以及關於墜星崖近期狀況、特別是任何與“異常規則”或“上古遺跡”相關的最新情報。
    他沒有急於詢價，而是如同一個真正的顧客，緩慢穿行在各個攤位之間，律道核心卻在悄然運轉，被動地收集著空氣中流淌的每一縷信息。
    他“聽”到了攤主們用秘法傳音的討價還價，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星隕亂流”、“古修士遺府”、“空間褶皺”、“規則畸變體”……
    他“看”到了一些顧客身上攜帶的物品，其內部規則結構迥異於常，散發著不屬於當前時代的氣息，很可能也是從某些遺跡或絕地中帶出的。
    這裏的信息價值密度，遠超流雲坊市。
    最終，他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來。這裏沒有攤位，隻有一個蜷縮在陰影裏、披著破爛鬥篷、看不清麵容的身影。身影麵前的石頭上，隻隨意地放著幾塊顏色暗沉、毫無靈氣波動的骨片。
    但在墨天衡的視野中，那幾塊骨片內部，銘刻著極其複雜、且帶有微弱空間波動的規則密文！這是一種非常古老、極其隱晦的信息記錄方式，若非他吸收了“蓋亞”的遺產碎片，根本無從識別。
    “怎麽賣？”墨天衡蹲下身，用沙啞的聲音問道，手指看似隨意地指向那些骨片。
    鬥篷下傳來一個幹澀、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不賣靈石，隻換消息。”
    “什麽消息？”
    “關於‘律動’的消息。”鬥篷下的聲音壓低，“最近三個月，在墜星崖外圍，至少有七處區域的規則背景‘噪音’，出現了非自然的、短暫的規律性‘律動’。告訴我你知道的關於這種‘律動’的一切，或者，拿等同價值的、涉及規則本質的秘密來換。”
    墨天衡心中一動！規則背景噪音的“律動”？這描述……很像某種強大的存在在嚐試主動調控或影響局部規則！是幸存的上古存在？是“主上”勢力在實驗？還是……某種自然形成的規則奇觀？
    無論是哪種，都與他追尋的目標密切相關！
    他沉吟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能提供什麽？”
    “鬼哭峽能找到的、關於墜星崖最全、最新的地圖，包括三條未被大規模探索的隱秘路徑，以及……其中一處‘律動’點的精確坐標。”鬥篷人幹脆地說道。
    代價不菲，但對方要的“消息”或“秘密”，墨天衡恰好有，但不能輕易給出。
    他伸出食指，沒有觸碰骨片，而是在空中極其緩慢地，勾勒了一個極其簡陋、但結構核心源自那門古老“規則編織”殘篇的基礎道紋！這道紋並非用於攻擊或防禦，其作用僅僅是……穩定自身周邊微米級空間的粒子振動。
    一個微不足道，幾乎無法產生任何實際效果的小把戲。但其蘊含的規則編織理念，卻與當前“扭曲蓋亞”體係下的所有陣法、符籙原理截然不同，帶著一種直指本源的古樸韻味。
    他勾勒完，指尖那縷微不可查的秩序波動便悄然散去。
    鬥篷人的身體微不可查地僵直了一瞬！盡管他掩飾得很好，但墨天衡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規則層麵那一刹那的劇烈波動！
    “你……”鬥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幹澀，“從哪裏……”
    “消息換消息。”墨天衡打斷他，聲音平靜，“告訴我‘律動’的詳細情況和坐標。作為回報，我可以告訴你，剛才那道‘紋路’代表的一個……基礎概念。”
    他拋出了一個誘餌。一個關於規則本質的、超越當前時代認知的“基礎概念”，對於癡迷於此道的人而言，價值無可估量。
    鬥篷人沉默了，似乎在劇烈掙紮。良久，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枚顏色深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玉簡，以及一塊標注著一個猩紅小點的皮質地圖碎片，推了過來。
    “地圖和坐標在裏麵。‘律動’的特征是：頻率不穩定，但每次持續約三息，間隔不定，能引起小範圍靈氣惰性化，並對低階法器內部的能量回路產生輕微幹擾。懷疑與深層規則擾動或……某種沉睡存在的‘呼吸’有關。”他語速極快地說完，然後急切地看向墨天衡。
    墨天衡拿起玉簡和地圖碎片，精神力掃過，確認信息無誤。他點了點頭，然後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將關於“規則弦震蕩與空間結構穩定性”的、一個最基礎的、被他簡化後的理論片段，傳遞給了鬥篷人。
    鬥篷人如獲至寶，身體微微顫抖，猛地將那些骨片收起，深深看了墨天衡一眼，仿佛要將他記住，隨後身形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峽穀深處。
    交易完成。
    墨天衡沒有停留，立刻轉身離開鬼哭峽。他得到了急需的情報，但也引起了某個神秘人物的注意。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他即將走出峽口時，異變再生！
    三道散發著陰冷、血腥氣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兩側崖壁的陰影中滑出，呈品字形攔住了他的去路。為首一人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修為赫然是築基中期，另外兩人也是築基初期。他們身上繚繞著濃鬱的煞氣，顯然是在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小子，把你在裏麵換到的東西，還有你身上的儲物袋，交出來。”刀疤臉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貪婪與殘忍的光芒，“鬼哭峽的規矩，肥羊……得宰。”
    他們顯然盯上了墨天衡與那鬥篷人的交易，認為他身懷重寶。
    墨天衡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掃過三人。在他的律道視野中，這三人的靈力運行軌跡粗糙不堪，破綻百出，其肉身和神魂的“生物代碼”也因常年受煞氣侵蝕而充滿了不穩定因素。
    他正好需要驗證一下，律道築基後的力量。
    他沒有說話，隻是抬起了右手。
    刀疤臉見狀，獰笑一聲：“找死！”築基中期的靈力轟然爆發，一道凝練著血腥煞氣的刀芒，如同匹練般斬向墨天衡！另外兩人也同時出手，一左一右，封死了他所有閃避路線！
    麵對這足以讓尋常築基修士手忙腳亂的圍攻，墨天衡眼神依舊古井無波。
    他抬起的右手食指，對著那斬來的血腥刀芒，輕輕一點。
    【數據崩解指】！
    沒有耀眼的光華，沒有劇烈的能量碰撞。
    隻有一聲極其輕微、仿佛琉璃碎裂的“哢嚓”聲。
    那凝練的血腥刀芒，在距離墨天衡指尖尚有尺餘距離時，其內部穩定的能量結構代碼，如同被無形的震蕩波從內部瓦解，瞬間崩潰、消散於無形！
    刀疤臉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轉化為極致的驚駭：“什麽？！”
    另外兩人的攻擊也同時落在墨天衡身上，但就在接觸到他體表那層無形力場的瞬間，他們感覺自身的靈力如同泥牛入海，運行軌跡變得無比晦澀、遲滯！【邏輯炸彈·擬】 已然生效！
    墨天衡身影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現在左側那名築基初期修士麵前，食指再次點出，輕飄飄地點在其護體靈光之上。
    噗！
    護體靈光應聲而碎，那名修士連慘叫都未能發出，雙眼瞬間失去神采，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軟倒在地——他的意識核心和生命代碼，已被那一指徹底崩解！
    秒殺！
    刀疤臉和剩下那名修士亡魂大冒，轉身就想逃跑。
    但墨天衡豈會讓他們如願？他心念一動，【鏡像偏移】 發動！原地留下一個逼真的數據鏡像，真身已出現在那名逃跑的築基初期修士身後，同樣一指點出！
    又一名築基修士無聲無息地倒下。
    刀疤臉肝膽俱裂，燃燒精血，化作一道血光向峽外瘋狂遁去！
    墨天衡沒有追趕，隻是遙遙對著那遁走的血光，屈指一彈。一縷無形無質、卻蘊含著加劇能量內耗死循環的【邏輯炸彈·擬】 ，如同附骨之疽，精準地沒入了刀疤臉的體內。
    血光猛地一顫，速度驟降，刀疤臉發出一聲不甘而絕望的嘶吼，最終從半空中栽落下去，生死不知。
    戰鬥開始到結束，不過三息時間。
    兩名築基初期修士隕落，一名築基中期修士重創遁逃（大概率也活不成）。
    墨天衡站在原地，甚至連位置都未曾移動多少。他感受著律道核心平穩的運轉，消耗的編譯能微乎其微。
    這就是規則層麵碾壓的力量！
    他清理了一下戰場，將有用的物品收起，隨後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淡淡的虛影，迅速消失在蒼梧山脈的崇山峻嶺之中，朝著墜星崖的方向，疾馳而去。
    鬼哭峽的這場短暫殺戮，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漣漪雖小，卻標誌著一位能夠以規則為刃的可怕存在，已經正式登上了這個世界的舞台。
    而墜星崖，那片規則混亂的絕地，即將迎來一位與眾不同的探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