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對我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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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損失費?高危補貼?
蕭澈被她嘴裏冒出來的這些聞所未聞的詞砸得一愣一愣的。
他看著眼前這個理直氣壯的女人,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因為她說的,好像……他娘的還挺有道理。
“再說了。”林姝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我一個深閨弱女子,以後總是要嫁人的,萬一我這法子傳出去,被當成妖孽,誰還敢娶我?這可是關乎我下半輩子幸福的大事,蕭世子,你不得給點補償?”
蕭澈的臉色更黑了。
他腦子裏不由自主地閃過一個念頭——她還想嫁給誰?
這個念頭來得莫名其妙,讓他心頭一陣煩躁。
他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看也沒看,直接甩在桌子上。
“夠不夠?”
林姝拿起那疊銀票,慢悠悠地點了點,看著上麵一千兩一張的麵額,眼睛都亮了。
好家夥,這可是五千兩!發財了!
她不動聲色地將銀票揣進懷裏,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悲天憫人起來,仿佛剛才那個市儈的女人不是她。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在世子爺如此誠心的份上,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得再試一試。”
蕭澈:“……”
他覺得自己的心口,被堵得更厲害了。
回春堂剩下的一個夥計和兩個學徒很快被帶了進來。
三個人嚇得跟鵪鶉似的,跪在地上抖個不停。
林姝收了錢,辦事也利索。
她走到三人麵前,強忍著腦袋裏針紮似的痛感,集中精神,聲音清冷地挨個問道:“王大夫將解藥方子藏在了何處?”
“說實話。”
言靈發動。
三個人的眼神瞬間變得呆滯,如同木偶,機械地回答。
“不、不知道。”
“師父的事,從不讓我們插手。”
“暗格?什麽暗格?小的隻知道櫃台下麵有老鼠洞……”
林姝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換了個問題:“最近除了林晚兒,還有誰來找過王大夫,行為詭秘?”
“沒有。”
“不曾見過。”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得到的答案都毫無用處。
這幾個人,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言靈的副作用再次襲來,林姝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蕭澈眼睜睜看著她倒下去,幾乎是本能地跨出一步,伸手撈住了她下墜的身體。
懷裏的人很輕,輕得不像話,隔著幾層衣料,都能感覺到那嶙峋的骨骼。
她的臉埋在他胸前,額頭滾燙,呼吸微弱,像一隻瀕死的蝶。
“來人!傳府醫!”蕭澈的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與暴躁,一把將林姝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內室的軟榻。
書房外的侍衛和那幾個還跪在地上的學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一時間手足無措。
“都滾出去!”蕭澈將林姝輕輕放在榻上,回頭怒吼了一聲。
眾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很快,府醫提著藥箱一路小跑著趕了過來,一進門就被蕭澈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駭得腿肚子發軟。
“世、世子爺。”
“少廢話,給她看看。”蕭澈側身讓開位置,一雙眼卻死死地盯著府醫搭在林姝手腕上的手指,仿佛那手指稍一用力,就會捏碎什麽。
府醫戰戰兢兢地開始診脈。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書房裏靜得落針可聞。
府醫的眉頭越皺越緊,額上的冷汗一顆顆地往下掉,他換了一隻手,又診了一遍,臉上的神情從凝重變成了驚疑,最後化為一片茫然。
“如何?”蕭澈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
府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都在發抖:“回世子爺,林大小姐……林大小姐的脈象,十分古怪。”
“說。”
“大小姐氣血兩虧,五髒六腑皆有虛耗之象,這不像是急症,倒像是……”府醫斟酌著用詞,生怕說錯一個字,“倒像是常年累月,被什麽東西掏空了身子,像是中了慢性之毒。”
慢性之毒?
蕭澈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想起林姝在地牢裏那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想起她剛剛喂米湯時蒼白的側臉,想起她理直氣壯跟他要錢時眼底藏不住的疲憊。
原來,她不是在裝。
她這副破敗的身子,根本經不起那詭異法子的消耗。
可慢性毒?誰會對丞相府的嫡長女下這種毒?
林姝從小在丞相府長大,身邊伺候的人來來去去,若真有人下毒,怎會十幾年都無人察覺?
這說不通。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大小姐心神耗損過甚,這才導致氣血逆行,一時昏厥,老夫先開一副溫補的方子為大小姐調理,隻是這身體的虧空,非一日之寒,怕是……怕是得長期靜養,不能再受刺激,更不能勞心勞力了。”
蕭澈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開方子。
府醫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書房裏,隻剩下蕭澈和昏睡不醒的林姝。
他看著她那張失了血色的小臉,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整件事,從林姝被關在柴房後,就透著一股詭異。
她像是換了個人,行事作風天差地別,還多了一身說不清道不明的本事。
可這副虧空的身子,又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還是那個林姝。
一個被慢性毒藥掏空了身體的林姝。
這背後到底藏著什麽?
……
頭痛欲裂。
這是林姝恢複意識的第一個感覺。
緊接著,是口幹舌燥,還有一股陌生清冽的冷香縈繞在鼻尖,像是冬日雪後的鬆木,幹淨又疏離。
這不是聽雪院的味道。
她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青灰色的帳頂,質料考究,卻沒有一絲多餘的繡花。
視線轉動,房間的陳設簡潔硬朗,多寶閣上放著的不是精巧的擺件,而是一套玄鐵護腕和幾卷兵書。
牆上,還掛著一柄連鞘的長弓。
處處都透著屬於男性的領域感。
林姝的腦子“嗡”地一聲,瞬間清醒。
她垂頭,飛快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著。
還好,衣服還是她自己的,雖然有些褶皺,但還算完整。
她長長地鬆了口氣,隨即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哪兒?
“醒了?”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林姝循聲望去,隻見窗邊的書案後,蕭澈正端坐著,手裏拿著一卷書,燭火在他俊美無儔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看不清神情。
“這是哪兒?你對我做了什麽?”林姝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聲音裏帶著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