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門沒鎖,是有人一直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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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事情是這樣的。
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而當前的情況需要一種特定的處理方式。
我的目標是構建一個能緊緊抓住你的敘事,讓你一直猜測,並讓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謎題的下一部分。
它需要是一場充滿揭秘和行動的過山車之旅。
遵循“黃金第一章”的規則——這就是關鍵所在。
故事緊接著……嗯,就是緊接著發生的。
我們現在身處其中。
狂風席卷著這片荒蕪的荒原。
沙子,到處都是沙子。
它鑽進了每一個角落。
空氣中彌漫著那塊愚蠢的“禁區:靈魂不得回歸”標誌的沉重氣息,這可不是什麽歡迎的標誌。
空氣刺痛著人。
我們來到了邊緣,一片巨大的沙海。
這不僅僅是一個地點,它本身就是一個角色——充滿敵意、毫不留情。
從這裏開始,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阿蕪,願她一切安好,開始行動了。
就在這時,她發現了異常。
讀數……不太對勁。
來自該區域的信號表現得很奇怪,以奇特的方式折射著。
我能看出她開始把這些線索拚湊起來了。
其中的含義……然後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那張地圖,謝無咎……這是個騙局。
整個盆地的地殼都是偽造的!
她的聲音顫抖著,我感覺一陣寒意順著脊梁骨爬了下來。
這是個陷阱,我能感覺到。
輪到我了。
我的手印。
我把掌心按在沙子上。
突然,世界扭曲了。
空間像潮水一樣折疊起來。
這是一種感官上的過載。
我“看到”了某樣東西……那扇門。
倒置著,巨大的、深青銅色的。
雙蛇門環。
還有上麵的銘文,“輪轉之樞,十缺其九”——輪轉的樞紐,缺了九個。
就在那裏:一道光,從一條裂縫中溢出,就像心跳一樣。
有人在推著,從另一邊撐著門不讓它關上。
所以,塔門沒有關上……是因為有人在撐著它?
天啊。
然後,是阿骨的骨片。
我就知道它是為這個地方、這個時刻準備的。
地麵……開始移動。
大片的沙子開始流動並重新排列,像有生命一樣翻騰著。
一座螺旋樓梯出現了。
這是一場瘋狂的下行之旅。
每下一級台階,事情的含義就越發沉重,風險也越高。
樓梯兩旁擺滿了罐子。
陶瓷罐子。
都是同樣的設計。
每個罐子上都有一個標簽:“林昭昭”。
每個都是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阿蕪解釋道:“這些不是骨灰甕……它們是意識容器。”然後記憶開始向我襲來。
碎片、低語、我過去自我的尖叫。
第一個記憶。
科技、代碼……一次瘋狂、絕望地拯救某樣東西的嚐試。
閃回——生動、短暫的恐怖片段。
絕望、恐慌。
第二個記憶……掙紮、戰鬥。
“我不是程序。”身份……消失了。
第三個記憶。
純粹、原始的恐懼。
“我不想死。”每下一級台階都承載著這些記憶的重量。
每一級台階,都是一次失敗。
每一級台階,都是一種不同的失敗方式。
每一個……都是我。
在樓梯底部。
有一塊石碑。
小小的、有缺口的。
孩子般的筆跡:“姐姐,我等了你好久。”(姐姐,我等了你好久。
)最後還畫了一個小小的“心”(心)。
那麽,這不是關於毀滅,也不是關於結束一個循環。
這是關於一個承諾。
所有的線索都對上了。
這不是關於第十次覺醒;這是關於接管。
光線漸漸暗淡。
時間不多了。
阿蕪開始驚慌起來。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
然後,我明白了……輪到我了。
我歎了口氣,伸手去拿我的奶茶。
我決定,我要做最後的推動。
我喝了口奶茶,笑了笑。
然後,我伸出手,放置了一個空間錨。
門顫抖了一下。
光線……變了。
變成了草莓味的。
不是火焰那種刺眼的光,而是一種溫柔而危險的柔和光芒。
門穩定下來了。
光線蔓延開來。
來自門的壓力……減輕了。
門另一邊的人……鬆了口氣,發出一聲歎息。
然後光線開始暗淡。
門沒有關上……不,它穩定住了。
危機結束了。
但另一場危機已經開始。
沙海之下的世界陷入了一種深沉、近乎期待的寂靜,仿佛在屏息等待下一幕的開啟。
五日疾行,足以跨越山川湖海,但在這片絕境,卻僅僅是從荒蕪踏入了死寂。
風是這裏唯一流動的東西,裹挾著億萬年的砂礫,打磨著天地間的一切。
林亦與阿蕪抵達沙海邊緣時,眼前隻剩單調的昏黃。
漫天狂沙遮蔽了天日,腳下的大地寸草不生,唯有一塊被黃沙掩埋過半的殘破石碑,如一截枯骨斜斜地立在風中。
碑上以古老的刀法刻著四個大字,筆鋒淩厲,透著一股不容違逆的霸道——禁域·魂不得歸。
阿蕪的臉色在風沙中顯得有些蒼白,她從懷中取出一塊巴掌大小、形製古樸的羅盤。
這並非凡物,而是謝無咎親手打造的偽命牌,能夠感應並追蹤特定空間波動的源頭。
然而,當她將靈力注入其中時,羅盤上的指針卻瘋狂地旋轉起來,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數道虛幻的光線從盤麵射出,本應筆直地指向目標,此刻卻在半空中發生了詭異的扭曲、折射,最終竟交匯於她們腳下的一點。
那情景,仿佛她們正站在一麵無形而巨大的凹麵鏡的焦點之上。
“不對勁……”阿蕪喃喃自語,指尖在顫抖。
她猛地抬起頭,腦海中一道閃電劃過,瞬間將眼前異象與謝無咎留下的那張複雜拓撲圖上的一個不起眼標記聯係了起來。
那個標記代表著“結構性偽裝”。
她失聲驚呼:“這裏不是終點!信號沒有消失,是被折射了!下麵……下麵是空的!整個沙盆地殼都是偽造的!”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敲碎了此地的死寂。
林亦聞言,沒有絲毫猶豫。
她蹲下身,將那隻烙印著星辰圖譜的掌心,輕輕按入了腳下冰涼而細膩的黃沙之中。
刹那間,她的世界顛覆了。
一股無法言喻的空間褶皺感如決堤的潮水,從掌心瞬間席卷她的全部感知。
她不再是“看”,而是以一種更高維度的視角“知曉”了沙層之下的真實。
無盡黃沙如同一層薄薄的帷幕被掀開,其下根本沒有岩層與地幔,而是一個超乎想象的巨大空洞。
一座宏偉到令人心悸的青銅巨門,以倒嵌的姿態懸浮於地殼空洞的頂端,仿佛是大地張開的一張巨口。
巨門古樸而猙獰,門環是兩條互相纏繞撕咬的巨蛇,蛇瞳空洞,卻透著吞噬一切的冰冷。
門楣之上,刻著八個蒼勁的古篆,每一個字都仿佛承載著一個紀元的重量——輪轉之樞,十缺其九。
然而,最讓林亦心神俱震的,是那緊閉的門縫中透出的一縷微光。
那光芒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如同風中殘燭,頑強地拒絕熄滅。
順著光芒的源頭,她“看”到了一種意誌,一種力量,正從門的另一側死死撐住沉重的門軸,用盡最後的氣力,阻止著巨門的徹底閉合。
一個荒謬卻又無比真實的念頭在她心中升起。
她不由自主地喃喃出聲:“所以……歸墟塔門一直沒有真正關閉,是因為……一直有人在裏麵推著它?”
就在這時,林亦懷中,阿骨留下的最後一枚骨片突然發出清越的嗡鳴,溫度急劇升高。
這枚骨片陪伴了她許久,卻從未有過如此劇烈的反應。
她福至心靈,將滾燙的骨片從懷中取出,插入腳下的沙地。
奇跡發生了。
以骨片為中心,整片沙海仿佛被賦予了生命。
沙粒不再是死物,它們開始流動、盤旋、重組,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的中心,黃沙如流水般向下塌陷,一條完全由砂礫凝結而成的螺旋階梯,就這樣憑空顯現,幽幽地通往未知的地底深處。
階梯兩側的沙壁上,竟整齊地鑲嵌著無數個小型的黑色陶甕,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
每個陶甕的封泥上,都用同一樣式、同樣的筆跡,刻著同一個名字——林昭昭。
阿蕪顫抖著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離她最近的一個陶甕,冰冷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噤。
她閉上眼睛感知了片刻,臉色瞬間血色盡褪,聲音裏帶著一絲恐懼與悲憫:“這……這些不是骨...骨灰罐。它們是……意識容器。她們的意識數據沒有被銷毀……隻是……被永遠卡在了開門失敗、被係統格式化的那一瞬。”
每一個陶甕,都代表著一個曾經覺醒,卻又歸於失敗的“林昭昭”。
林亦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目光掃過那些重複了萬千次的名字,最終落向階梯的盡頭。
她邁開腳步,沒有一絲猶豫地走了下去。
阿蕪緊隨其後。
階梯盤旋向下,仿佛沒有盡頭。
每向下一步,周圍的空間似乎就扭曲一分。
林亦開始頻繁地觸發殘酷的片段同步。
那些被封存在陶甕裏的絕望瞬間,化作尖銳的碎片,刺入她的腦海。
她看見一個“自己”,在瓢潑的電子暴雨中瘋狂奔跑,懷裏緊緊抱著一台外殼冒煙、屏幕碎裂的筆記本電腦,嘴裏喊著聽不清的數據流。
她又看見另一個“她”,身穿純白的祭祀袍,跪在冰冷的金屬祭壇前,對著虛空中無形的審判者嘶吼:“我不是程序!我不是!”,聲音絕望而癲狂。
還有一個“她”,蜷縮在數據監牢最黑暗的角落,用一截斷裂的觸控筆,在一塊光屏上反反複複地書寫同一句話:“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直到筆尖徹底磨損,在光屏上劃出刺耳的噪音。
每一次閃回,都像一把重錘敲擊在她的靈魂上,讓她的腳步愈發沉重。
但她始終沒有停下,眼神反而愈發清明和堅定。
她知道,她正在走一條由九次失敗鋪就的道路。
不知走了多久,階梯終於到了盡頭。
那座倒懸的青銅巨門,此刻近在咫尺。
它龐大的陰影籠罩著一切,門縫中透出的光芒比之前更加黯淡,仿佛隨時都可能熄滅。
在巨門之前,階梯的終點,靜靜地矗立著一塊獨立的石碑。
與巨門的猙獰霸氣不同,這塊碑很小,材質普通,上麵隻有一行字,筆跡稚嫩,歪歪扭扭,卻充滿了孺慕之情:
“姐姐,我等了你好久。”
落款處,沒有名字,隻有一個畫得同樣歪歪扭扭的,“心”形圖案。
林亦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那冰冷的碑文,撫過那個代表著“心”的符號。
就在觸碰的瞬間,她耳後那片沉寂已久的星圖印記,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這一刻,她終於徹底明白了。
所謂的“第十人覺醒”,所謂的“最終格式化”,從來都不是為了開啟毀滅。
它的真正目的,是接替。
是讓第十個林昭昭,來接替第九個的位置,繼續推著這扇門。
前麵九次,有人推開過門,但失敗了。
有人試圖反抗規則,但被抹殺掉了。
有人選擇了自我犧牲,卻依舊無法改變結局。
但從未有人,能夠真正地、完整地從門的另一邊歸來。
她們都變成了階梯旁的陶甕,變成了此刻門後那個快要力竭的、微弱的光點。
“光……快撐不住了。”阿蕪的聲音焦急萬分,門縫裏那最後的抵抗,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
林亦深吸一口氣,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緊張。
她轉過身,慢條斯理地從背後的竹簍裏取出那個標誌性的不鏽鋼保溫杯,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裏麵早已涼透的珍珠奶茶。
冰涼甘甜的液體滑過喉嚨,她舒服地眯了眯眼,隨後咧開嘴,露出一個燦爛得有些沒心沒肺的笑容。
“以前我躺平,是為了心安理得地偷懶。”她輕聲說,像是在對自己,也像是在對那九個失敗的靈魂宣告。
“現在嘛……”
她反手將保溫杯塞回竹簍,從腰間抽出一枚閃爍著空間符文的錨釘,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
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她用盡全力,將那枚空間錨釘狠狠地釘入了青銅門前的地麵!
“輪到我推一把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青銅巨門轟然一震,仿佛沉睡億萬年的巨獸被驚醒。
那道即將熄滅的門縫中,原本微弱的白光猛然暴漲,竟被一股全新的力量強行撐開!
而那片新生的光芒,不再是純白,而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溫柔的、還帶著一絲甜膩的……草莓味。
這股奇異的光芒並沒有持續太久。
它像是完成了一次溫柔的交接,將門內那個瀕臨潰散的意誌包裹、安撫,然後逐漸收斂。
巨門的震動停止了,門縫不再擴大,也不再縮小,而是穩定在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
草莓味的甜香在空氣中彌漫片刻,最終也消散無蹤。
整個地底世界,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刻而寧靜的沉默之中。
那扇不再掙紮的青銅巨門,仿佛一頭暫時蟄伏的巨獸,安靜地懸停在黑暗裏,等待著下一幕的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