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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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蒼頭沒有任何異議。他對於那企圖駕駛薛家馬車離開、拐走薛綠的拐子車夫也十分生氣,斷不可能任其逃離。
況且,這拐子滿身滿臉是血,躺在路邊不醒人事,也不知傷得怎麽樣了。後續的事不交給官府,難不成還要他與姑娘操心麽?!
老蒼頭轉頭看向周圍圍觀的人,有幾個瞧著眼熟的,很有可能是從前打過交道的老街坊,隨便叫個人幫忙報官,應該不會有問題。
他正想張嘴,便看到洗墨冒了出來:“蒼師傅,交給我吧,我替你們報官去!”
薛綠心裏正提防他呢,自然不會答應,萬一他一去不回,難道她和老蒼頭還要在這裏呆等半天嗎?
於是她便道:“不必勞煩你了,你不是還在跟那邊的攤主爭執不休嗎?為著我的事,打擾了你們的正事,你還是先回去解決了你們的糾紛吧。”
這話說得有些陰陽怪氣。洗墨被噎了一下,雙眼下意識地看向那果子攤主一行人。老蒼頭也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發現那群人也跟過來了,正站在離拐子車夫不遠的地方,盯著後者看呢。
攤主仿佛在跟自己的同伴說話:“看著傷得不輕呀,流了這麽多血,可別出人命才好,還是趕緊送去醫館包紮了再說吧。”
他的同伴也在附和:“是呀,瞧這傷口紮得這麽深,人又一直不醒,萬一真死了,可就麻煩了。”說著還轉頭看向薛綠,“小姑娘家家的,下手還挺狠,也不擔心背上人命案子。”
薛綠冷笑:“他一個拐子,於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公然擄人,就算死了也是他活該!要醫治也等官差來了再說。若是官差要將他送醫,我自然沒有二話。”
攤主笑眯眯地說:“小姑娘別那麽心狠,若是傷了人命,對你的名聲也不大好吧?就算是這人活該,可誰家又樂意娶個殺過人的媳婦呢?”
薛綠絲毫不為所動:“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都行,反正我是不能放人的,萬一他是裝暈的,一會兒逃走了怎麽辦?這麽大膽的拐子,一旦逃走,天知道這德州城裏又有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兒要遭殃?!”
圍觀群眾們聽得紛紛點頭,都覺得她的話有理。反正殺人的名聲又不用他們背,可拐子逃了,下一回指不定就禍害到他們自家或親友的女兒頭上了,當然沒有同情拐子的道理。
還有人質問那攤主呢:“你為了幾簍果子,跟人爭執不休,才給了拐子擄人的機會,如今又一再幫他說好話,要在官差到來前把人送走,你們該不會也是他的同夥吧?”
“是呀,哪兒有這麽巧的?那路口是窄些,平日裏偶爾也會有馬車堵在那裏,可從來沒出過什麽拐人的事。偏偏他們在那裏擺攤,就冒出拐子來了,說他們不相幹,誰信呀?”
攤主與同伴們聞言沉了臉,紛紛衝圍觀發言的人發火:“胡說什麽?!我們隻是進城賣果子的,誰說我們跟拐子是一夥的?!敢冤枉人,看我不揍你!”
圍觀的人有幾個害怕了,閉了嘴,但其他人看向他們的目光依然帶著懷疑,顯然並不相信他們真是無辜好人,還有人主動跑去叫官差了。
攤主見狀,知道形勢不妙,便不再多言,拉著同伴們轉身離開了。
他們連攤子上裝了果子的竹簍都沒有收拾,任由它們滾落在路口處。
另一輛被堵塞去路的馬車的車夫見狀,高聲叫喚幾聲,都沒能把他們叫回來,氣得放聲大罵。他隻能自認倒黴地去把竹簍撿到路邊,好騰出道路來,確保自家馬車能暢通無阻。
薛綠這時候已經回到了馬車上,見狀便似笑非笑地瞥了洗墨一眼:“那幾個人看來與你是天生不對頭,否則怎會遇見你,就能為了幾簍果子爭執半天,遇見別人,卻能連攤子都丟下不要,便直接跑了呢?”
洗墨額頭冒著汗,感受到老蒼頭正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幹笑道:“小的也越想越覺得不對了。明明隻是小事,他們卻非要與小的過不去,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他們就是為了堵塞道路,好趁機對過路的女眷下手呢!”
老蒼頭淡淡地說:“既如此,你也可以做個證人,一會兒官差來了,就把經過情形細細道來,好讓官差早日查清此案,將一幹人犯捉拿歸案。”
洗墨的臉色更蒼白了,幹笑著應下,兩眼卻不由自主地朝著路邊躺著的拐子車夫看過去。
不一會兒,方才離開的路人帶著兩位官差回來了。其中一名官差的服製與同伴不同,顯然是位捕頭一流的人物,麵相看上去也十分威嚴。
這位捕頭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路人說過案情,如今再向老蒼頭與洗墨詢問清楚事情經過,再上前看了看拐子車夫,認真觀察了他的臉,尤其是盯著他下巴上的大黑痣看了好幾眼,心裏就基本有數了。
他對老蒼頭道:“這人我聽說過,常年在德州府境內犯事,不過慣常做的是綁架勒索的買賣,應該不是拐子。”
老蒼頭想起薛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倒不奇怪薛綠會被綁架犯盯上,隻是奇怪她為什麽會被德州的綁架犯盯上:“我們姑娘跟著大老爺、大爺到德州來訪友,進城才幾日?怎的就有人知道我們家的家底了?”
捕頭見薛家的馬車外形樸素平常,車裏的姑娘雖然長相清麗、氣質嫻靜,儼然一派大家氣度,但打扮得十分素氣,一身藍白布衣裙,耳間銀丁香,鬢邊素銀簪,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根本看不出富貴家底來,也覺得她被盯上是件奇怪的事。
他想了想:“也罷,我先把這人拎回去,細細審問清楚,自然就知道答案了。”他又問老蒼頭一行人家住何處,約好了有消息便會通知他們,若有需要問詢處,也會把他們喊到衙門去問話。
薛綠衝著老蒼頭微微點頭,後者領會,便答應了捕頭的要求,隻是特別聲明:“我們大老爺隻在德州待幾天,辦完事就要走了。若是案子拖的時間長了,我們是不可能在此久留的。”
捕頭沒說什麽,隻命下屬去把那拐子車夫拎起來。官差提人時,才發現犯人背後有好深一個口子,嚇了一跳:“這是什麽東西捅的?傷得不輕,恐怕得先看過大夫才行,不然死了倒麻煩。”
捕頭探望幾眼,也有些吃驚,回頭看向老蒼頭。
不等老蒼頭回答是自己踢的人,薛綠就先抽出了那把黃銅裁紙刀:“是我拿這個捅的他。當時他駕車飛逃,我怕落入歹人之手,就用盡力氣刺傷他後背,又把他踢下車去了。”
捕頭看著那把銅刀上的血跡,幹笑了兩聲:“姑娘下手還挺狠……”
“再狠也是他應該受的。”薛綠拿出帕子,擦幹了刀刃上的血,“今日是我走運,身上帶著刀,否則我無力反抗,還不知道要被他帶到什麽地方去,豈不是名節盡毀?”
捕頭想想也是,隻能點頭:“您說得是,是這小子活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