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刀映殘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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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唐天複元年,冬雪覆汴州。
    宣武軍節度使衙署的演武場上,寒風吹卷著積雪,濺起細碎的雪沫。一員身材魁梧的大將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刀劍疤痕,宛如銅鑄的鐵塔。他手持一柄九環大刀,刀身沉重,環佩在風雪中發出沉悶的碰撞聲,每一次揮刀都帶起呼嘯的勁風,將地麵的積雪劈出深深的溝壑。
    “節度使大人神威!”演武場邊,親兵們齊聲喝彩,聲音震得樹梢積雪簌簌落下。
    這員大將便是朱溫,字全忠,此刻雖未封王,卻已是掌控汴州、鄆州、兗州三鎮之地的一方雄主。他停下刀勢,喘息間噴出白氣,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眾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厲的弧度:“一群廢物!這點風雪就喊累,他日隨本帥殺入長安,難道也要這般膿包?”
    親兵們噤若寒蟬,無人敢應聲。朱溫性情暴戾,治軍極嚴,稍有不從便動輒打罵,甚至斬殺,麾下將士對他既有敬畏,更有深藏的恐懼。
    演武場東側的廊下,立著一位身著青衫的文士,麵容儒雅,卻眼神陰鷙,正是朱溫的謀主敬翔。他手中捧著一件錦袍,緩步上前:“大人,天寒地凍,莫要凍壞了身子。方才長安傳來消息,昭宗皇帝已下詔,封大人為梁王,賜九錫,許大人開府建牙。”
    朱溫眼中閃過一絲狂喜,隨即被更深的野心取代。他接過錦袍披在身上,大刀拄在地上,刀柄撞擊青石的聲響沉悶有力:“昭宗小兒,終究還是怕了本帥。當年黃巢之亂,若不是本帥率軍勤王,他這龍椅早就坐不穩了。如今封王,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敬翔躬身道:“大人英明。長安局勢混亂,宦官與藩鎮爭鬥不休,昭宗被夾在中間,已是孤家寡人。大人此時受封梁王,正是順應天時,日後取而代之,易如反掌。隻是……”他話鋒一轉,“江湖上尚有不少忠於唐室的門派,如終南山的玄真派、洞庭湖的水雲寨,還有暗中扶持唐室的‘護唐盟’,這些人怕是會成為大人的阻礙。”
    朱溫冷笑一聲,抬手撫摸著刀身上的紋路:“江湖門派?不過是些烏合之眾。本帥麾下有‘黑鴉衛’,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死士,再加上宣武軍的鐵騎,莫說幾個門派,便是整個江湖,本帥也能踏平!”
    話音剛落,一名黑衣衛士快步闖入演武場,單膝跪地:“啟稟大人,護唐盟的人在城外劫殺了我們押送糧草的隊伍,為首的是玄真派弟子李存義,手持‘唐室龍紋劍’,武藝高強,弟兄們死傷慘重。”
    “找死!”朱溫勃然大怒,九環大刀猛地劈向身旁的立柱,堅硬的柏木立柱瞬間被劈成兩半,“李存義?玄真派?本帥倒要看看,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有多少能耐!”
    他轉身對敬翔道:“傳我將令,命黑鴉衛統領趙德鈞率五百死士,即刻圍剿李存義,奪回糧草。告訴趙德鈞,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要讓江湖人知道,敢與本帥作對的下場!”
    敬翔點頭應是,又道:“大人,昭宗賜封的詔書明日便到,屆時汴州城內要舉行慶典,還需防備護唐盟趁機作亂。不如請‘毒蠍夫人’蘇媚前來相助,她的毒術天下無雙,可保萬無一失。”
    朱溫眼中閃過一絲陰光:“蘇媚?那個女人倒是有些手段,隻是野心太大。也罷,隻要能幫本帥穩住局麵,許她些好處便是。讓她速來汴州,若能立下功勞,本帥封她為‘護國夫人’。”
    當晚,汴州城外的破廟裏,李存義正與幾名護唐盟的弟子清點劫來的糧草。他年約二十七八,麵容俊朗,身著白色道袍,腰間的龍紋劍劍身狹長,劍柄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正是玄真派的鎮派之寶。
    “李師兄,這次我們劫了朱溫的糧草,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一名年輕弟子問道。
    李存義撫摸著龍紋劍的劍柄,神色凝重:“朱溫狼子野心,早已覬覦皇位,此次受封梁王,更是如虎添翼。我們劫他糧草,隻是緩兵之計。明日昭宗的詔書便到汴州,朱溫會舉行慶典,屆時城中防衛必定鬆懈,我們趁機混入城內,尋找機會刺殺朱溫,若能成功,便可為唐室除去一大禍害。”
    “可是朱溫麾下有黑鴉衛,還有那個臭名昭著的毒蠍夫人蘇媚,我們此行怕是凶險萬分。”另一名弟子擔憂道。
    李存義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為了大唐江山,縱使粉身碎骨,又有何懼?玄真派祖師爺曾留下遺訓,玄真弟子當誓死守護唐室。明日午時,我們兵分三路,一路潛入慶典現場,一路牽製黑鴉衛,一路尋找蘇媚的蹤跡,務必一舉擊殺朱溫!”
    就在此時,破廟外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香氣,幾名弟子聞到香氣後,頓時頭暈目眩,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李存義心中一驚,急忙運起玄真派的“清心訣”,抵擋香氣的侵襲,同時拔劍出鞘,警惕地望向廟外。
    “咯咯咯……李師兄果然好定力,竟能抵擋我的‘醉魂香’。”一陣嬌媚的笑聲傳來,一名身著紅色羅裙的女子緩步走入破廟,女子容貌絕美,肌膚勝雪,眼角眉梢卻帶著一股邪氣,正是毒蠍夫人蘇媚。她身後跟著數十名黑衣衛士,個個手持彎刀,眼神凶狠。
    “蘇媚!”李存義怒喝一聲,龍紋劍直指蘇媚,“你這奸賊,助紂為虐,遲早會遭天譴!”
    蘇媚掩嘴輕笑:“天譴?這年頭,誰拳頭硬誰就是天。朱溫大人即將封王,日後更是要登基稱帝,我跟著他,便是跟著真龍天子,哪裏會遭天譴?倒是你們這些護唐盟的蠢貨,還抱著早已腐朽的唐室不放,真是自尋死路。”
    她抬手一揮,身後的黑衣衛士頓時衝殺上來。李存義揮舞龍紋劍,劍氣縱橫,將衝在最前麵的幾名衛士斬殺。玄真派的劍法靈動飄逸,兼具攻防,李存義更是玄真派百年不遇的奇才,劍法已臻化境,一時間竟無人能擋。
    蘇媚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取出一支玉笛,放在唇邊吹奏起來。笛聲尖銳刺耳,帶著一股詭異的魔力,李存義隻覺得心煩意亂,內力運轉不暢。原來這玉笛吹出來的聲音,能擾亂人的心智,正是蘇媚的獨門絕技“攝魂曲”。
    趁著李存義分神之際,一名黑衣衛士突然從側麵偷襲,彎刀直刺李存義的後心。李存義察覺時已來不及躲閃,隻能側身避開要害,彎刀劃過他的肩頭,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色道袍。
    “師兄!”倒地的弟子們驚呼出聲,卻無力相助。
    蘇媚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李存義,你終究還是鬥不過我。乖乖束手就擒,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否則,我讓你嚐遍世間最痛苦的毒藥!”
    李存義咬緊牙關,強忍著傷痛與笛聲的幹擾,體內內力急速運轉,龍紋劍上突然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他猛地揮劍,一道金色劍氣破空而出,直逼蘇媚而去。這是玄真派的絕學“龍嘯九天劍”,威力無窮。
    蘇媚臉色大變,急忙側身躲閃,金色劍氣擦著她的肩頭飛過,將身後的牆壁穿出一個大洞。她驚魂未定,心中暗道:“這李存義果然厲害,若不盡快除掉他,必成後患。”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打開瓶蓋,裏麵飛出數十隻通體黑色的毒蜂,直撲李存義。這些毒蜂是蘇媚用獨門毒藥喂養而成,毒性極強,一旦被蟄,片刻之間便會毒發身亡。
    李存義揮劍格擋,毒蜂紛紛被劍氣斬殺,但仍有幾隻突破防線,蟄在了他的手臂上。很快,手臂便開始發黑腫脹,毒性順著經脈蔓延開來,他的視線漸漸模糊,握劍的手也開始顫抖。
    “李師兄!”
    “師兄保重!”
    幾名弟子眼睜睜看著李存義倒下,卻無能為力,隻能悲憤地呼喊。
    蘇媚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存義,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把他帶回去,交給梁王爺發落。”
    黑衣衛士們上前,將奄奄一息的李存義抬了起來,押著他向汴州城走去。破廟裏,隻剩下幾名中毒倒地的護唐盟弟子,以及散落一地的糧草,寒風從破洞灌入,卷起積雪,顯得格外淒涼。
    汴州城內,朱溫得知蘇媚擒獲李存義的消息,大喜過望,當即下令在節度使衙署設宴,慶祝此事。他站在衙署的高樓之上,望著窗外漫天飛雪,心中的野心愈發膨脹。“昭宗小兒,護唐盟,還有那些不知死活的江湖門派,都阻擋不了本帥登基稱帝的腳步。大唐的江山,很快就會改姓朱了!”
    天複元年正月十五,汴州城內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節度使衙署前的廣場上,搭建起了高大的慶典台,台上鋪著明黃色的錦緞,兩側立著象征皇權的龍旗,顯得格外威嚴。
    辰時三刻,長安來的使者身著紫袍,手持詔書,緩步走上慶典台。廣場上,宣武軍的將士們列隊而立,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氣勢恢宏。朱溫身著赭黃錦袍,腰係玉帶,在敬翔、蘇媚等人的簇擁下,走上台來。
    使者展開詔書,用洪亮的聲音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武軍節度使朱溫,忠勇過人,屢立戰功,平定黃巢之亂,護駕有功,特封朱溫為梁王,賜九錫,許開府建牙,節製河南、河北諸鎮兵馬,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朱溫雙膝跪地,接過詔書,聲音洪亮,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廣場上的將士們齊聲高呼,聲音震耳欲聾。慶典台上,禮樂齊鳴,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然而,在這繁華的表象之下,卻是暗流湧動。
    人群中,幾名身著百姓服飾的男子眼神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們正是護唐盟的殘餘弟子,此次混入汴州,便是要尋找機會營救李存義,同時伺機刺殺朱溫。為首的是李存義的師弟林驚鴻,他年約二十五六,身手矯健,手中暗藏一柄短刃。
    “師兄被關押在衙署後院的地牢裏,守衛森嚴,我們該如何營救?”一名弟子低聲問道。
    林驚鴻目光掃過慶典台,沉聲道:“朱溫正在台上接受冊封,大部分守衛都集中在廣場和台周,後院的守衛相對薄弱。我們趁此時機,從西側的小巷潛入衙署後院,找到地牢的位置,救出師兄。”
    幾人點點頭,趁著人群歡呼之際,悄悄退出廣場,向衙署西側的小巷走去。
    與此同時,慶典台上,朱溫正與使者談笑風生。蘇媚站在朱溫身旁,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廣場上的人群,她的“毒蠍蜂”藏在袖中,一旦發現異常,便會立刻發動攻擊。
    敬翔走到朱溫身邊,低聲道:“大人,護唐盟的餘孽可能混入了城中,需多加防備。”
    朱溫冷笑一聲:“一群喪家之犬,不足為懼。趙德鈞的黑鴉衛已經布下天羅地網,隻要他們敢現身,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話音剛落,廣場東側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隻見一名身著青色布衣的男子手持長劍,衝破守衛的阻攔,向慶典台直衝而來。“朱溫逆賊,拿命來!”
    男子正是護唐盟的弟子陳嶽,他深知自己武功不及李存義,便想趁著混亂,拚死刺殺朱溫。
    “找死!”朱溫身旁的黑鴉衛統領趙德鈞見狀,大喝一聲,手持狼牙棒迎了上去。趙德鈞身材高大,力大無窮,狼牙棒揮舞起來,虎虎生風。
    陳嶽的劍法雖快,卻難以抵擋狼牙棒的剛猛之力。兩人交手不過三回合,陳嶽便被趙德鈞一棒擊中胸口,口吐鮮血,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當場氣絕身亡。
    廣場上的百姓們嚇得四散奔逃,秩序瞬間混亂。林驚鴻等人趁機潛入衙署後院,隻見後院高牆林立,守衛巡邏不斷。
    “跟我來。”林驚鴻從懷中取出一枚鐵鉤,甩向牆頭,鐵鉤勾住牆頭的磚塊,他借力爬上牆頭,其餘幾名弟子也緊隨其後。
    後院深處,一座陰森的地牢坐落於此,地牢門口有兩名黑衣衛士守衛。林驚鴻示意弟子們隱蔽,自己則悄悄繞到衛士身後,手中短刃寒光一閃,兩名衛士還未反應過來,便已被割喉身亡。
    幾人進入地牢,地牢內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牢房內關押著不少囚犯,大多是反對朱溫的忠義之士。
    “師兄!”林驚鴻在一間牢房內找到了李存義,此時的李存義麵色發黑,氣息奄奄,顯然中毒已深。
    “驚鴻……你們怎麽來了?”李存義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到林驚鴻等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師兄,我們來救你出去。”林驚鴻拿出隨身攜帶的鑰匙,打開牢門,扶起李存義。
    就在此時,地牢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蘇媚嬌媚的笑聲:“林師弟,別來無恙啊?你們以為能輕易救走李存義嗎?”
    蘇媚帶著數十名黑鴉衛走進地牢,堵住了出口。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充滿了戲謔。
    “蘇媚,你這蛇蠍婦人,今日我與你拚了!”林驚鴻將李存義交給身後的弟子,手持短刃,衝向蘇媚。
    蘇媚輕輕一躍,避開林驚鴻的攻擊,同時從袖中飛出數枚毒針,射向林驚鴻。林驚鴻揮刃格擋,毒針被紛紛擊落,但仍有一枚毒針擦過他的手臂,瞬間便紅腫起來。
    “師弟,小心她的毒!”李存義急忙提醒道。
    蘇媚笑道:“晚了!我的‘七絕針’,中者七日之內必亡,除非有我的獨門解藥。林師弟,隻要你歸順梁王爺,我便給你解藥,如何?”
    “休要廢話!”林驚鴻強忍毒性,再次衝向蘇媚。他知道自己中毒已深,若不盡快解決蘇媚,所有人都將性命不保。
    兩人在狹窄的地牢內展開激戰,林驚鴻的短刃招式刁鑽,蘇媚的身法靈動,手中的玉笛既能吹奏攝魂曲,又能當作武器,攻防兼備。
    黑鴉衛們則與其他護唐盟弟子纏鬥起來,地牢內頓時刀光劍影,慘叫聲不絕於耳。護唐盟的弟子們雖然英勇,但黑鴉衛人數眾多,且個個身手不凡,漸漸落入下風。
    李存義看著師弟們一個個倒下,心中悲痛萬分,他強撐著身體,運起體內僅存的一絲內力,龍紋劍再次泛起金光。他猛地衝向蘇媚,與林驚鴻聯手夾擊。
    蘇媚見狀,心中一驚,她沒想到李存義中毒如此之深,還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戰力。兩人的攻勢愈發猛烈,蘇媚漸漸感到吃力,一不小心,被李存義的龍紋劍劃傷了手臂。
    “啊!”蘇媚慘叫一聲,後退數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的香囊,猛地擲向地麵,香囊破裂,一股黑色的煙霧彌漫開來。
    “不好,是‘化骨煙’!”李存義大驚,急忙拉著林驚鴻後退。這化骨煙是蘇媚的獨門毒藥,一旦吸入,皮肉會瞬間化為膿水,死狀極慘。
    黑鴉衛們也紛紛後退,不敢吸入煙霧。蘇媚趁機帶領幾名親信,轉身逃離了地牢。
    “師兄,我們快走吧!”林驚鴻扶著李存義,想要趁機離開。
    李存義搖搖頭,氣息微弱地說:“我中毒太深,已經走不了了。驚鴻,你帶著其他師弟快走,一定要將朱溫的罪行昭告天下,聯合更多的江湖門派,推翻他的暴政,複興大唐!”
    “師兄,我不能丟下你!”林驚鴻眼中含淚,不肯離去。
    “這是命令!”李存義厲聲道,“為了大唐,為了玄真派,你必須活下去!快走!”
    林驚鴻望著李存義堅定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決。他雙膝跪地,向李存義磕了三個響頭:“師兄保重,弟子定不辱使命!”
    說完,他帶著僅剩的兩名弟子,趁著煙霧尚未散盡,衝出了地牢,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存義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拄著龍紋劍,緩緩走到地牢門口,麵對追來的黑鴉衛,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運起全身最後的內力,龍紋劍金光暴漲,隨後猛地插入地麵。
    “玄真弟子,誓死護唐!”
    一聲怒吼,地牢內突然發生劇烈的爆炸,李存義與衝進來的黑鴉衛同歸於盡。爆炸的衝擊波震塌了地牢的牆壁,煙塵彌漫,掩蓋了這悲壯的一幕。
    慶典台上,朱溫得知護唐盟的人已被剿滅,李存義自曝身亡的消息,滿意地點點頭。他望著混亂平息的廣場,眼中充滿了殺氣:“敢與本帥作對的人,都隻有死路一條!”
    使者看著朱溫囂張的模樣,心中暗自擔憂,卻不敢多言。他知道,大唐的江山,恐怕真的要變天了。
    當晚,汴州城內一片死寂。朱溫在衙署內大擺宴席,慶祝自己受封梁王。酒過三巡,朱溫醉意朦朧地對敬翔道:“敬翔,你說,本帥何時才能登基稱帝,一統天下?”
    敬翔躬身道:“大人,如今您已封王,權勢滔天,隻要再除掉昭宗,平定那些反對您的藩鎮和江湖門派,登基稱帝便是指日可待。”
    朱溫眼中閃過一絲瘋狂:“說得好!昭宗小兒,本帥留著他也沒用了。還有那些江湖門派,本帥要將他們一個個踏平,讓整個天下都臣服在本帥腳下!”
    蘇媚端著酒杯,走到朱溫身邊,嬌聲道:“王爺英明神武,日後必定能成為九五之尊。臣妾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鏟除所有障礙。”
    朱溫一把摟住蘇媚,哈哈大笑:“好!有蘇夫人相助,本帥如虎添翼。來人,再上酒!今日不醉不歸!”
    衙署內的歡聲笑語,與城外的淒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殘唐的餘暉,在朱溫的野心與殺戮中,漸漸黯淡下去。而江湖上,護唐盟的殘餘弟子們,正帶著李存義的遺願,四處聯絡反梁勢力,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天祐二年,春。
    洛陽城外的白馬驛,黃河水奔騰東逝,灘頭的白沙被春風卷起,宛如漫天飛雪。然而,這片看似寧靜的灘頭,卻即將成為一場血腥屠殺的見證地。
    朱溫身著龍袍樣式的錦袍,端坐在臨時搭建的營帳內,神色陰鷙。他已控製昭宗皇帝,將都城從長安遷至洛陽,如今的唐室,已是名存實亡。但朱溫心中仍有顧慮——朝中還有不少忠於唐室的大臣,這些人始終是他登基稱帝的絆腳石。
    “敬翔,名單上的人都到齊了嗎?”朱溫沉聲問道。
    敬翔站在一旁,手中捧著一份名單,躬身道:“回王爺,裴樞、崔遠、獨孤損等三十餘名朝中重臣,已被盡數請到白馬驛,隻待王爺下令。”
    朱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這些老頑固,自詡為唐室忠臣,屢次反對本帥,今日便讓他們徹底消失!”
    他站起身,走到營帳門口,望著灘頭方向。那裏,三十餘名大臣正被黑鴉衛們監視著,他們神色各異,有的悲憤,有的絕望,有的則在低聲商議著什麽。
    “王爺,這些大臣皆是名門望族,黨羽眾多,若將他們全部斬殺,恐怕會引起朝野震動,甚至會遭到江湖門派的反對。”敬翔擔憂道。
    朱溫冷笑一聲:“朝野震動?本帥如今掌控朝政,手握重兵,誰敢不服?江湖門派?李存義已死,護唐盟群龍無首,不足為懼。蘇媚的毒蠍蜂和化骨煙,足以對付任何武林高手。”
    他轉身對趙德鈞道:“趙德鈞,你率黑鴉衛,將這些大臣全部斬殺,拋屍黃河。記住,一個都不能留!”
    “遵命!”趙德鈞抱拳領命,轉身走出營帳,拔出腰間的彎刀,高聲喝道:“奉梁王令,裴樞等人勾結江湖反賊,意圖謀反,現將其盡數斬首,以儆效尤!”
    三十餘名大臣聞言,頓時大驚失色。裴樞上前一步,怒視著趙德鈞:“朱溫逆賊,你這亂臣賊子,竟敢謀害忠臣!我大唐列祖列宗在上,必定不會放過你!”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趙德鈞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揮刀便向裴樞砍去。裴樞雖是文臣,卻也有些武功底子,他側身避開,從懷中取出一柄短匕,與趙德鈞纏鬥起來。
    其他大臣也紛紛反抗,有的赤手空拳,有的則取出隨身攜帶的兵器。然而,他們大多是文臣,武功低微,麵對身經百戰的黑鴉衛,根本不堪一擊。
    黑鴉衛們如虎入羊群,彎刀揮舞,鮮血飛濺。白馬灘頭,慘叫聲、怒罵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染紅了潔白的沙灘,也染紅了奔騰的黃河水。
    裴樞終究不是趙德鈞的對手,幾個回合後,便被趙德鈞一刀砍斷脖頸,頭顱滾落,眼睛圓睜,死不瞑目。崔遠、獨孤損等大臣也紛紛倒在血泊之中,無一幸免。
    三十餘具屍體被黑鴉衛們拋入黃河,河水卷著鮮血,向東流去,宛如一條血色的巨龍。
    營帳內,朱溫透過窗戶,看到這血腥的一幕,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從此,朝堂之上,再無人敢反對本帥!”
    就在此時,一名黑鴉衛匆匆闖入營帳,單膝跪地:“啟稟王爺,灘頭出現一群江湖人,自稱是護唐盟的人,他們想要搶奪大臣們的屍體。”
    朱溫眉頭一皺:“護唐盟?還沒死絕?趙德鈞,你去處理掉他們!”
    “是!”趙德鈞領命,率領一隊黑鴉衛,向灘頭衝去。
    灘頭之上,林驚鴻正帶著數十名護唐盟弟子,與黑鴉衛展開激戰。自從李存義犧牲後,林驚鴻便接過了護唐盟的大旗,四處聯絡反梁勢力,此次得知朱溫要在白馬驛屠殺大臣,便率領弟子們趕來,想要阻止這場慘案,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
    “朱溫逆賊,慘殺忠臣,天理難容!”林驚鴻手持短刃,怒喝著衝向黑鴉衛。他的武功在這段時間突飛猛進,再加上心中的仇恨,招式愈發狠辣。
    趙德鈞見狀,冷笑一聲,揮舞狼牙棒迎了上去。“林驚鴻,上次讓你僥幸逃脫,今日便讓你為李存義陪葬!”
    狼牙棒與短刃相撞,火花四濺。林驚鴻隻覺得手臂發麻,虎口震裂,顯然在力量上與趙德鈞相差甚遠。但他憑借著靈活的身法,不斷躲避趙德鈞的攻擊,同時尋找反擊的機會。
    護唐盟的弟子們也與黑鴉衛們纏鬥在一起,雙方死傷慘重。林驚鴻看到弟子們一個個倒下,心中悲痛萬分,他知道,僅憑自己這些人,根本無法與朱溫抗衡。
    “撤!”林驚鴻當機立斷,大喊一聲,帶領剩餘的弟子們,向灘頭深處退去。
    趙德鈞見狀,哪裏肯放,率領黑鴉衛緊追不舍。就在此時,灘頭突然出現一群身著黑衣的蒙麵人,他們個個身手矯健,武功高強,攔住了黑鴉衛的去路。
    “你們是什麽人?”趙德鈞警惕地問道。
    為首的蒙麵人聲音沙啞:“我們是‘影閣’的人,奉命前來相助護唐盟。”
    影閣是江湖上一個神秘的組織,行事低調,卻實力強大,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和目的。
    趙德鈞心中一驚,影閣的威名他早有耳聞,知道這是一個不好惹的對手。但他仗著人多勢眾,還是下令道:“給我上!殺了他們!”
    黑鴉衛們衝向蒙麵人,雙方展開了一場慘烈的廝殺。影閣的人武功高強,招式詭異,黑鴉衛們根本不是對手,很快便死傷過半。
    趙德鈞見狀,心中暗道不妙,想要撤退,卻被為首的蒙麵人攔住。“趙統領,留下吧!”
    蒙麵人手中的長劍寒光一閃,直刺趙德鈞的胸口。趙德鈞揮舞狼牙棒抵擋,卻被蒙麵人一劍刺穿了肩膀。他慘叫一聲,轉身想要逃跑,蒙麵人縱身一躍,一劍斬斷了他的脖頸。
    黑鴉衛們見統領被殺,頓時軍心大亂,紛紛潰逃。
    林驚鴻看著突然出現的蒙麵人,心中充滿了疑惑:“多謝各位相助,不知各位為何要幫我們?”
    為首的蒙麵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張中年男子的麵容,他神色凝重地說:“林盟主,我們影閣與朱溫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朱溫當年為了擴張勢力,屠殺了我們影閣的不少兄弟,我們一直想要報仇,隻是苦無機會。如今,護唐盟是反對朱溫的主力,我們自然要相助。”
    林驚鴻點點頭:“原來如此。既然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不如聯手合作,共同對抗朱溫。”
    中年男子道:“正有此意。不過,朱溫如今勢力龐大,我們僅憑影閣和護唐盟,還不足以與之抗衡。我聽說河東節度使李克用,一直忠於唐室,與朱溫勢不兩立,我們可以聯絡他,共同起兵反梁。”
    林驚鴻眼中閃過一絲希望:“李克用?若能得到他的相助,大事可期!”
    兩人商議完畢,帶領著殘餘的護唐盟弟子和影閣成員,悄然離開了白馬驛。
    白馬灘頭,血腥氣彌漫,黃河水依舊奔騰不息。朱溫得知趙德鈞戰死,影閣介入此事,心中大怒。他下令徹查影閣的來曆,同時加快了登基稱帝的步伐。
    天祐四年四月,朱溫在洛陽稱帝,國號為梁,改元開平,史稱後梁。他廢昭宗為濟陰王,次年二月,派人將昭宗殺害。至此,享國二百八十九年的大唐王朝,正式滅亡。
    消息傳遍天下,朝野震動,江湖嘩然。忠於唐室的藩鎮和江湖門派紛紛起兵反梁,天下再次陷入戰亂之中。林驚鴻與影閣聯手,聯絡了河東節度使李克用、鳳翔節度使李茂貞等藩鎮,組成了反梁聯盟,與後梁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洛陽皇宮內,朱溫身著龍袍,坐在龍椅上,接受百官朝拜。他望著殿內跪拜的群臣,心中充滿了成就感。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想要一統天下,還需要平定那些反對他的勢力。
    “敬翔,傳我旨意,命康懷貞率軍攻打潞州,務必將李克用的勢力趕出河北!”朱溫沉聲道。
    “遵命!”敬翔躬身領命。
    一場更大的戰爭,即將拉開序幕。而江湖與朝堂的恩怨情仇,也將在這場戰亂中,演繹出更加悲壯的篇章。
    開平五年,朱溫改元乾化。此時的後梁,雖占據中原腹地,國力強盛,但內部矛盾日益尖銳。朱溫晚年性情愈發殘忍暴戾,猜忌心極重,對功臣宿將動輒誅殺,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洛陽皇宮的乾化殿內,朱溫斜倚在龍榻上,麵色蠟黃,氣息奄奄。他身患重病,已多日不能上朝,朝政大權漸漸落入兒子朱友珪手中。
    朱友珪是朱溫的次子,生母原為亳州營妓,出身低微,一直不受朱溫喜愛。但他野心勃勃,性情陰險狡詐,為了爭奪皇位,暗中培植勢力,等待時機。
    “父王,兒臣給您帶來了太醫煉製的丹藥,您服下後,身體定會好轉。”朱友珪端著一碗黑色的湯藥,緩步走到龍榻前,臉上露出虛偽的笑容。
    朱溫睜開渾濁的眼睛,看了朱友珪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不必了,本王的身體,自己清楚。”他知道朱友珪心懷不軌,對他始終心存戒備。
    朱友珪心中暗罵一聲,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父王,這丹藥是太醫耗費數月心血煉製而成,極為珍貴,您就服下吧。”他說著,便要將湯藥遞到朱溫嘴邊。
    朱溫猛地揮手,打翻了藥碗,黑色的湯藥灑了一地,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你想毒死本王!”
    朱友珪臉色一變,隨即恢複平靜:“父王,您誤會兒臣了,兒臣怎敢加害於您?”
    就在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朱友珪的心腹將領韓勍率領數百名禁軍,衝入乾化殿。禁軍們手持兵器,將殿內的宮女、太監全部控製起來。
    朱溫見狀,大驚失色:“朱友珪,你要反?”
    朱友珪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麵目:“父王,事到如今,您還執迷不悟。這皇位,早就該是我的了!您寵幸朱友文,想要立他為太子,可他不過是個養子,憑什麽繼承大統?”
    原來,朱溫晚年寵愛養子朱友文,想要立他為太子,此事被朱友珪得知,心中妒火中燒,便決定先下手為強。
    “逆子!”朱溫氣得渾身發抖,想要掙紮著坐起來,卻因重病纏身,無能為力。
    朱友珪走到龍榻前,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眼神冰冷:“父王,您就安心去吧,兒臣會好好治理這個國家的。”
    “你敢!”朱溫怒目圓睜,厲聲喝罵。
    朱友珪不再猶豫,手持匕首,猛地刺入朱溫的胸口。朱溫慘叫一聲,鮮血從胸口湧出,染紅了龍袍。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朱友珪,眼中充滿了悔恨與憤怒,隨後便頭一歪,氣絕身亡。
    一代梟雄,後梁的開國皇帝朱溫,就這樣死於親生兒子之手,終年六十一歲。
    朱友珪殺死朱溫後,下令封鎖消息,同時偽造朱溫的遺詔,立自己為皇帝。他任命韓勍為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掌控禁軍,又大肆封賞親信,鞏固自己的皇位。
    然而,朱友珪的弑父行徑,很快便被泄露出去。朝野上下一片嘩然,不少大臣對朱友珪的行為極為不滿,暗中聯絡朱溫的三子朱友貞,想要推翻朱友珪。
    朱友貞是朱溫的嫡子,封為均王,時任東京留守、開封尹。他性情沉穩,頗有才幹,一直受到不少大臣的支持。得知朱友珪弑父篡位的消息後,朱友貞悲憤交加,決定起兵討伐朱友珪。
    “朱友珪逆賊,弑父篡位,天理難容!我等身為大唐舊臣,豈能容忍這等亂臣賊子玷汙皇位?”朱友貞在開封府召集將士,發表演說。他身著鎧甲,手持長劍,目光堅定,言辭激昂。
    將士們群情激憤,紛紛高呼:“討伐逆賊,擁立均王!”
    朱友貞任命楊師厚為招討使,率領大軍向洛陽進發。楊師厚是後梁的名將,武功高強,謀略過人,麾下的“銀槍效節軍”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與此同時,江湖上的護唐盟和影閣也得知了朱溫被殺、朱友珪篡位的消息。林驚鴻與影閣首領商議後,決定趁機起兵,聯合朱友貞,共同推翻朱友珪的統治。
    “朱友珪弑父篡位,民心盡失,正是我們反梁的好機會。”林驚鴻對護唐盟的弟子們說,“我們與朱友貞聯手,先除掉朱友珪,再圖後事。”
    護唐盟和影閣的成員們紛紛響應,他們喬裝打扮,混入朱友貞的大軍中,作為先鋒,向洛陽進發。
    洛陽城內,朱友珪得知朱友貞率軍前來討伐,心中大驚。他急忙任命袁象先為禁軍統領,加強城防,同時派人聯絡各地藩鎮,請求支援。但由於他弑父篡位,名聲狼藉,各地藩鎮大多持觀望態度,無人願意出兵相助。
    乾化二年二月,朱友貞的大軍抵達洛陽城外。楊師厚率領銀槍效節軍,向洛陽城發起猛攻。洛陽城防堅固,但守軍士氣低落,根本無法抵擋楊師厚的攻勢。
    護唐盟和影閣的成員們則潛入城內,四處放火,製造混亂。他們襲擊禁軍的糧倉和軍備庫,斬殺守城將領,使得洛陽城內的局勢更加混亂。
    朱友珪站在皇宮的城樓上,看著城外密密麻麻的大軍,以及城內四處燃起的火光,心中充滿了絕望。他知道,自己的皇位已經保不住了。
    “韓勍,你快想辦法,救救本王!”朱友珪對著身旁的韓勍哭喊道。
    韓勍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知道朱友珪大勢已去,若繼續追隨他,必定會性命不保。他心中暗忖:“不如投靠朱友貞,或許還能保住性命。”
    想到這裏,韓勍突然拔出佩劍,指向朱友珪:“陛下,事到如今,您還是自裁吧,免得受辱。”
    朱友珪大驚失色:“韓勍,你竟敢背叛本王!”
    “陛下,臣也是被逼無奈。”韓勍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您弑父篡位,罪該萬死,臣不能再跟著您一起陪葬了。”
    朱友珪看著韓勍猙獰的麵目,心中充滿了悔恨。他知道,自己眾叛親離,已是窮途末路。他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劍,想要自刎,卻被韓勍一把攔住。
    “陛下,您不能就這麽死了。”韓勍冷笑道,“朱友貞殿下想要親自處置您,臣還要將您活著獻給殿下。”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袁象先率領一隊禁軍衝了進來。袁象先早已暗中投靠朱友貞,此次是奉朱友貞之命,前來捉拿朱友珪。
    “朱友珪,束手就擒吧!”袁象先大喝一聲,率領禁軍衝向朱友珪。
    朱友珪知道自己無法逃脫,心中一橫,猛地將佩劍刺入自己的胸口。鮮血湧出,他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韓勍見狀,心中暗道不妙,想要趁機逃跑,卻被袁象先一劍斬殺。
    朱友貞率領大軍進入洛陽城,安撫百姓,整頓朝政。他下令將朱友珪的屍體示眾,以儆效尤。隨後,他在洛陽稱帝,改元貞明,史稱梁末帝。
    然而,朱友貞的登基,並沒有讓後梁的局勢好轉。此時的後梁,內部矛盾重重,藩鎮割據,外部則麵臨著河東節度使李存勖(李克用之子)的威脅。李存勖繼承父誌,一直以複興唐室為己任,不斷率軍攻打後梁,雙方在河北地區展開了長期的拉鋸戰。
    江湖上,護唐盟和影閣也沒有停止反梁的步伐。林驚鴻與影閣首領商議後,決定繼續聯絡反梁勢力,支持李存勖,共同推翻後梁的統治。
    洛陽皇宮內,朱友貞坐在龍椅上,望著殿外的天空,心中充滿了憂慮。他知道,自己接手的是一個內憂外患的爛攤子,想要保住後梁的江山,絕非易事。
    “楊師厚,如今李存勖的晉軍步步緊逼,河北諸鎮人心浮動,我們該如何應對?”朱友貞問道。
    楊師厚躬身道:“陛下,李存勖的晉軍雖然勇猛,但我們的銀槍效節軍也不是吃素的。如今,魏博鎮是河北的戰略要地,隻要我們保住魏博鎮,就能遏製晉軍的攻勢。臣建議,任命賀德倫為魏博節度使,加強魏博鎮的防禦。”
    朱友貞點點頭:“準奏。你即刻派人前往魏博鎮,傳達朕的旨意。”
    “遵命!”楊師厚領命退下。
    朱友貞不知道的是,魏博鎮的將士們早已對後梁的統治不滿,賀德倫到任後,不僅沒有穩定局勢,反而加劇了矛盾。一場圍繞魏博鎮的爭奪,即將爆發,而這場爭奪,也將成為後梁滅亡的***。
    貞明元年,魏博鎮。
    魏博鎮地處河北腹地,東靠黃河,西接太行山,是後梁與晉國的必爭之地。鎮內的“銀槍效節軍”是後梁最精銳的部隊之一,將士們大多是本地人,世代為兵,戰鬥力極強。
    然而,自賀德倫擔任魏博節度使後,魏博鎮的局勢便變得動蕩不安。賀德倫是朱友貞的親信,他到任後,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虐待將士,引起了銀槍效節軍的強烈不滿。
    “賀德倫這狗賊,竟敢克扣我們的軍餉,還隨意打罵弟兄們,我們絕不能容忍!”銀槍效節軍的將領張彥在軍營中,對著將士們大聲說道。他身材高大,性情豪爽,在軍中威望極高。
    將士們群情激憤,紛紛高呼:“殺了賀德倫!投靠晉軍!”
    原來,李存勖的晉軍一直以優待降將、體恤士兵著稱,不少魏博鎮的將士都對晉軍心存向往。如今,賀德倫的所作所為,更是讓他們下定決心,背叛後梁,投靠晉國。
    張彥見將士們心意已決,當即率領銀槍效節軍,衝入魏博節度使府,將賀德倫擒獲。
    “張彥,你敢反?”賀德倫嚇得渾身發抖,大聲嗬斥道。
    張彥冷笑一聲:“反?是你逼我們的!你克扣軍餉,虐待將士,罪該萬死!我們已經決定,投靠晉王李存勖,你若識相,就乖乖配合我們,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賀德倫深知銀槍效節軍的厲害,不敢反抗,隻能點頭答應。
    張彥隨即派人前往晉國,向李存勖表達了投靠之意。李存勖得知消息後,大喜過望,當即率領大軍,向魏博鎮進發。
    洛陽城內,朱友貞得知魏博鎮叛亂,張彥率領銀槍效節軍投靠晉軍的消息後,勃然大怒:“一群叛徒!楊師厚,你即刻率領大軍,前往魏博鎮,平定叛亂,奪回魏博鎮!”
    “遵命!”楊師厚領命,率領五萬大軍,向魏博鎮殺去。他知道,魏博鎮一旦失守,後梁在河北的防線將徹底崩潰,後果不堪設想。
    與此同時,林驚鴻與影閣首領也得知了魏博鎮叛亂的消息。他們率領護唐盟和影閣的成員,提前趕到魏博鎮,與張彥匯合。
    “張將軍,我們是護唐盟和影閣的人,特來相助將軍,共同對抗後梁大軍。”林驚鴻對張彥說道。
    張彥大喜:“多謝各位英雄相助!有你們的幫忙,我們必定能擊敗楊師厚的大軍!”
    雙方商議後,決定兵分三路:張彥率領銀槍效節軍,駐守魏博鎮城池,抵禦後梁大軍的正麵進攻;林驚鴻率領護唐盟弟子,埋伏在魏博鎮城外的山林中,襲擊後梁大軍的側翼;影閣首領率領影閣成員,潛入後梁大軍的軍營,破壞糧草和軍備。
    幾日後,楊師厚的大軍抵達魏博鎮城外。他見魏博鎮城池堅固,便下令大軍圍城,準備展開強攻。
    “將士們,魏博鎮是我後梁的戰略要地,絕不能落入晉軍手中!今日,我們務必攻破城池,斬殺叛徒張彥!”楊師厚站在陣前,高聲喊道。
    後梁大軍隨即向魏博鎮城池發起猛攻,箭矢如雨點般射向城頭,雲梯架起,士兵們如潮水般湧向城牆。
    張彥率領銀槍效節軍,在城頭奮力抵抗。銀槍效節軍的將士們個個武藝高強,槍法精湛,後梁大軍的進攻一次次被擊退,城下堆滿了屍體。
    激戰正酣時,林驚鴻率領護唐盟弟子,從山林中衝出,襲擊後梁大軍的側翼。護唐盟的弟子們個個身手矯健,手持刀劍,如猛虎下山般衝入後梁大軍的陣營,殺得後梁大軍措手不及。
    “不好,有埋伏!”楊師厚大驚,急忙下令分兵抵擋。
    就在此時,影閣首領率領影閣成員,潛入後梁大軍的軍營。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了守衛,點燃了糧草營和軍備庫。熊熊大火衝天而起,濃煙滾滾,照亮了夜空。
    後梁大軍見軍營失火,糧草和軍備被燒,頓時軍心大亂。士兵們紛紛潰逃,陣型瞬間崩潰。
    楊師厚見狀,心中暗道不妙,想要下令撤退,卻被張彥率領的銀槍效節軍從城中衝出,攔住了去路。
    “楊師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張彥手持長槍,怒喝著衝向楊師厚。
    楊師厚揮舞大刀,與張彥展開激戰。兩人都是後梁的名將,武功高強,你來我往,鬥得難解難分。
    林驚鴻見狀,率領護唐盟弟子,一同衝向楊師厚。楊師厚腹背受敵,漸漸感到吃力。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無疑,心中一橫,想要拚死一戰。
    就在此時,影閣首領突然從暗中衝出,手中的長劍寒光一閃,直刺楊師厚的後心。楊師厚想要躲避,卻已來不及,長劍刺穿了他的心髒。
    楊師厚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後梁大軍見主將被殺,更是潰不成軍,紛紛投降。張彥率領銀槍效節軍,與護唐盟、影閣成員一同追擊,斬殺後梁大軍兩萬餘人,俘虜三萬餘人。
    魏博鎮之戰,後梁大軍慘敗,魏博鎮徹底落入晉軍手中。此役過後,後梁在河北的防線全麵崩潰,晉軍乘勝追擊,接連攻占了後梁的多個州縣,兵鋒直指洛陽。
    洛陽皇宮內,朱友貞得知楊師厚戰死,魏博鎮失守的消息後,悲痛欲絕。他知道,後梁的末日即將來臨。
    “陛下,如今晉軍步步緊逼,各地藩鎮紛紛倒戈,我們該怎麽辦?”大臣們憂心忡忡地問道。
    朱友貞坐在龍椅上,麵色蒼白,眼神呆滯。他已經徹底絕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勢。
    “還能怎麽辦?”朱友貞喃喃自語,“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朱溫逆賊篡唐稱帝,如今,後梁也該滅亡了。”
    就在此時,探馬匆匆闖入大殿,單膝跪地:“啟稟陛下,李存勖率領晉軍,已抵達洛陽城外,請求陛下開城投降!”
    朱友貞聞言,身體一軟,癱倒在龍椅上。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龍德三年,四月。
    洛陽城外,晉軍大營連綿數十裏,旌旗蔽日,鼓聲震天。李存勖身著金色鎧甲,手持長槍,立於陣前,目光如炬,望著洛陽城。經過多年的征戰,他終於率領晉軍,打到了後梁的都城。
    洛陽城內,人心惶惶,百姓們紛紛收拾行李,想要逃離這座即將被攻破的城池。後梁的大臣們更是人心浮動,不少人暗中聯絡晉軍,準備投降。
    皇宮內,朱友貞麵色憔悴,坐在龍椅上,望著空蕩蕩的大殿,心中充滿了絕望。他身邊的親信大臣早已不見蹤影,隻剩下幾名忠心耿耿的侍衛。
    “陛下,晉軍已經開始攻城了,城池恐怕堅守不了多久了。”一名侍衛跪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朱友貞閉上雙眼,兩行淚水從眼角滑落。他知道,後梁的江山已經走到了盡頭。他想起了父親朱溫的殘暴,哥哥朱友珪的弑父,想起了自己登基以來的內憂外患,心中充滿了悔恨。
    “若不是父王篡唐稱帝,若不是哥哥弑父篡位,後梁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朱友貞喃喃自語。
    就在此時,大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皇甫麟手持長劍,快步走了進來。皇甫麟是朱友貞的親信將領,武功高強,對朱友貞忠心耿耿。
    “陛下,城池即將被攻破,晉軍已經殺到宮門之外,我們快走吧!”皇甫麟焦急地說道。
    朱友貞搖了搖頭,慘笑道:“走?我們能走到哪裏去?天下之大,已無我容身之地。皇甫麟,你跟隨我多年,對我忠心耿耿,我不想讓你跟著我一起送死。你快走吧,投靠李存勖,或許還能保住性命。”
    皇甫麟眼中閃過一絲淚光:“陛下,臣誓死追隨陛下,絕不獨活!”
    朱友貞看著皇甫麟,心中感動不已。他站起身,走到皇甫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既然如此,我們便一同赴死,也算是君臣一場。”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璽,放在地上:“這江山,本就不是我們朱家的。今日,我便將它還給大唐。”
    說完,朱友”
    說完,朱友貞拔出腰間的佩劍,想要自刎。皇甫麟見狀,急忙攔住他:“陛下,晉軍入城後,必定會對您百般羞辱。臣願為陛下送行,讓您體麵地死去。”
    朱友貞看著皇甫麟,點了點頭:“好!那就有勞你了。”
    皇甫麟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睜開,手中的長劍寒光一閃,刺入了朱友貞的胸口。朱友貞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氣絕身亡,終年三十六歲。
    皇甫麟看著朱友貞的屍體,心中悲痛萬分。他知道,自己也不能活了。他舉起長劍,想要自刎,卻被衝入大殿的晉軍士兵攔住。
    “放下武器!”晉軍士兵大喝一聲,將皇甫麟團團圍住。
    皇甫麟怒視著晉軍士兵,冷笑道:“我主已死,我豈能苟活?”他猛地掙脫晉軍士兵的阻攔,一劍刺入自己的喉嚨,倒在朱友貞的屍體旁。
    當天傍晚,李存勖率領晉軍,進入洛陽城。他下令安撫百姓,整頓朝政,同時派人收斂朱友貞和皇甫麟的屍體,按照王侯之禮安葬。
    次日,李存勖在洛陽稱帝,國號為唐,改元同光,史稱後唐。他追尊父親李克用為太祖武皇帝,恢複了唐室的宗廟社稷。
    消息傳遍天下,江湖上的護唐盟和影閣成員們欣喜若狂。林驚鴻與影閣首領率領弟子們,來到洛陽城外,向李存勖祝賀。
    “晉王殿下,恭喜您平定後梁,複興唐室!”林驚鴻對著李存勖躬身行禮。
    李存勖扶起林驚鴻,笑道:“林盟主,影閣首領,多謝你們多年來的相助。若不是你們聯絡反梁勢力,牽製後梁的兵力,我也不可能如此順利地攻破洛陽。”
    影閣首領道:“殿下乃天命所歸,我們隻是做了分內之事。如今,後梁已亡,天下初定,希望殿下能勵精圖治,重振大唐雄風,讓百姓們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李存勖點點頭:“諸位放心,我定當不負眾望,勤政愛民,開創一個太平盛世。”
    隨後,李存勖下令,封賞護唐盟和影閣的成員,林驚鴻被封為“護國大將軍”,影閣首領被封為“鎮國侯”。護唐盟和影閣的弟子們也紛紛得到了封賞,不少人進入軍中任職,成為後唐的棟梁之材。
    洛陽城內,百姓們張燈結彩,慶祝後唐的建立。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歡聲笑語,人們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的希望。
    然而,林驚鴻與影閣首領心中清楚,天下初定,百廢待興,想要真正實現太平盛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後唐的建立,隻是一個新的開始,江湖與朝堂的恩怨情仇,也將在新的時代,繼續演繹下去。
    夕陽西下,洛陽城籠罩在一片金色的餘暉中。林驚鴻站在洛陽城頭,望著遠方的天空,心中充滿了感慨。他想起了李存義,想起了那些為了複興唐室而犧牲的英雄們,心中暗暗發誓:“我一定會守護好這來之不易的太平,讓大唐的江山,永遠傳承下去。”
    影閣首領走到林驚鴻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兄,未來的路還很長,我們一起努力。”
    林驚鴻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他知道,隻要江湖與朝堂同心協力,攜手共進,就一定能開創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後梁的滅亡,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結束。而後唐的建立,則開啟了一個新的篇章。在這亂世之中,英雄輩出,恩怨情仇交織,江湖與朝堂相互影響,共同書寫著一段波瀾壯闊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