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馬照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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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寧三年,河東雁門關。
    朔風卷著鵝毛大雪,把蜿蜒的長城裹成一條銀灰色的巨蟒。關下十裏處的亂石灘上,馬蹄聲碎,寒刃交擊聲刺破風雪。二十餘名身著黑甲的梁軍騎士,正圍著三騎晉軍纏鬥,刀鋒上的血珠落在積雪裏,瞬間凍成暗紅的冰粒。
    “殺!”
    一聲清喝穿透風雪,少年李驚雁挺槍直刺。他一身半舊的皮甲,臉龐輪廓帶著沙陀族特有的深邃,眉眼間卻藏著漢家少年的清亮。手中長槍長逾七尺,槍杆是百年柘木所製,槍頭寒光凜冽,正是河東李克用親賜的“破陣槍”。
    這杆槍,是他十五歲生辰時,義父李克用親手交付的。那時他還叫阿雁,是雁門關下一個孤兒,被李克用麾下親軍將領收養,因天生神力,又得軍中老將傳授槍法,十歲便入了晉軍少年營。三年前雁門關之戰,他單槍匹馬救下被梁軍伏擊的李克用,被李克用收為義子,賜名“驚雁”,意為“槍出驚雁,勢破千軍”。
    此刻,梁軍騎士個個悍勇,刀劈槍刺間帶著拚命的架勢。為首那名梁軍百夫長,臉上一道從眉骨到下頜的刀疤,手中鬼頭刀舞得呼呼作響,直劈李驚雁麵門:“沙陀小崽子,拿命來!”
    李驚雁不退反進,左腳腳尖點地,身形如箭般斜掠而出,避開刀鋒的同時,槍杆一旋,槍頭如毒蛇吐信,直刺百夫長咽喉。這一槍快如閃電,帶著河東槍法“快、準、狠”的精髓,更融入了他自幼在雁門關外打獵時悟得的“風勢步法”,順著風雪的方向借力,槍速又快了三分。
    百夫長猝不及防,慌忙偏頭,槍尖擦著他的耳際掠過,帶起一蓬血花。他還沒來得及喘息,李驚雁手腕翻轉,槍杆橫掃,正打在他的戰馬前腿上。戰馬吃痛,前蹄跪倒,百夫長從馬背上摔落,不等他爬起,李驚雁的槍尖已抵住他的胸口。
    “說!你們為何在此伏擊?”李驚雁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的凜冽,卻不見絲毫猶豫。
    百夫長梗著脖子,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梁軍將士,寧死不降!”話音未落,他猛地低頭,要咬向槍尖。
    “不可!”旁邊一名晉軍騎士急喝。
    李驚雁眉頭一皺,手腕用力,槍杆微微上挑,卸去了百夫長的力道,同時沉聲道:“我義父晉王素有仁名,若你肯招供,可饒你不死。”
    就在這時,風雪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一陣詭異的笛聲。那笛聲尖銳刺耳,聽得人頭皮發麻,百夫長原本桀驁的眼神突然變得渙散,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狠狠往地上一摔。
    “轟隆”一聲悶響,令牌碎裂處冒出一股黑色濃煙,濃煙中隱約有無數細小的毒蟲爬出,朝著李驚雁三人撲來。
    “是‘五毒教’的‘毒霧令牌’!”另一名晉軍騎士臉色大變,“這夥梁軍,竟與南疆邪派勾結!”
    李驚雁心中一凜。五毒教是南疆第一邪派,擅長用毒和控蟲,向來獨來獨往,如今竟會幫著後梁對付晉國,看來這雁門關外的局勢,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他不及多想,猛地揮槍橫掃,槍風卷起積雪,形成一道白色屏障,暫時擋住了毒蟲。同時喊道:“張叔,王大哥,快退!”
    姓張的騎士是軍中老將,經驗豐富,立刻拉著身邊的王姓騎士後退,同時從腰間掏出火折子點燃,扔向毒霧。毒蟲怕火,遇火便吱吱作響,紛紛逃竄。
    趁著這個間隙,李驚雁翻身下馬,一腳踩住那名已經七竅流血的百夫長——他顯然是被五毒教下了死咒,令牌碎裂後便毒發身亡。李驚雁在他身上摸索片刻,找出一封密信,剛要打開,卻見風雪中又衝出數道黑影,身法詭異,速度極快,顯然是江湖中人。
    “留下密信,饒你全屍!”為首的黑影聲音嘶啞,手中握著一柄帶鉤的短刃,刃上泛著幽綠的光澤,顯然喂了毒。
    李驚雁將密信塞進懷中,握緊破陣槍,眼神變得銳利如鷹:“五毒教的爪牙,也敢在河東撒野?”
    他知道,今日之事絕非偶然。義父李克用剛剛被朝廷封為晉王,割據河東,與占據中原的朱溫勢同水火。朱溫建立的後梁,向來不擇手段,如今勾結五毒教,顯然是想暗中削弱晉國的實力。而這密信裏,說不定就藏著他們的陰謀。
    黑影們不再多言,齊齊撲了上來。他們的招式陰狠毒辣,招招不離要害,同時還不斷釋放出細小的毒蟲和毒粉。李驚雁不敢大意,破陣槍法展開,槍影如梨花紛飛,既守住了自身要害,又不斷反擊。他的槍法融合了沙陀族的騎戰技巧和漢家武學的精妙,剛猛中帶著靈動,在風雪中舞出一道密不透風的防禦。
    激戰中,李驚雁注意到為首的黑影腰間掛著一枚青銅令牌,上麵刻著一隻毒蠍,與百夫長懷中的令牌樣式相似,隻是更為精致。他心中一動,知道這人定是五毒教在北方的頭目,隻要擒住他,或許就能問出更多線索。
    他故意賣了個破綻,讓那黑影的短刃逼近肩頭。就在短刃即將刺中的瞬間,李驚雁猛地矮身,槍杆一沉,順勢纏住黑影的手腕,同時借力一拉,將黑影拽到身前,膝蓋狠狠頂在他的小腹上。黑影慘叫一聲,手中的短刃掉落,李驚雁趁機奪下他腰間的青銅令牌,同時用槍尖抵住他的咽喉。
    “說!你們與後梁勾結,究竟想做什麽?”
    黑影臉色慘白,卻咬牙道:“你殺了我吧,我是不會說的!”話音剛落,他突然嘴角溢血,竟是咬碎了藏在牙齒裏的毒藥,當場氣絕身亡。
    李驚雁心中暗歎,五毒教的人果然個個狠辣。他檢查了一下其他黑影的屍體,發現他們身上都藏著類似的毒藥,顯然是早有必死的決心。
    此時,風雪漸小,張叔和王大哥走了過來,臉色凝重:“驚雁公子,看來後梁是鐵了心要對付我們晉國了,連五毒教這種邪派都用上了。”
    李驚雁點點頭,拿出那封密信,拆開一看,隻見上麵用朱砂寫著幾行字,內容是讓五毒教暗中刺殺晉國的幾名將領,並在河東的水源中下毒,配合後梁的大軍進攻。落款處,寫著“大梁宣武節度使 王彥章”。
    “王彥章?”張叔臉色一變,“此人是後梁的猛將,號稱‘王鐵槍’,勇猛無比,之前多次率軍攻打我們河東,沒想到他竟會與五毒教勾結。”
    李驚雁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他想起了三年前雁門關之戰,梁軍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那些燒焦的房屋、死去的孩童,至今仍曆曆在目。他轉身望向雁門關的方向,那裏城樓巍峨,旗幟飄揚,是河東的屏障,也是無數晉軍將士用鮮血守護的家園。
    “張叔,王大哥,我們必須立刻趕回晉陽,把這件事稟報義父。”李驚雁沉聲道,“後梁勾結邪派,陰謀詭詐,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三人翻身上馬,朝著晉陽的方向疾馳而去。雪地上,留下一串長長的馬蹄印,很快又被飄落的雪花覆蓋。而在他們身後,雁門關的輪廓在風雪中若隱若現,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正凝視著這片即將燃起戰火的大地。
    李驚雁並不知道,這封密信,隻是後唐興衰的序幕。他的一生,將與這個沙陀族建立的王朝緊緊相連,見證它從河東崛起,滅梁建唐,疆域遼闊,盛極一時;也將親曆它的內亂頻發,英雄遲暮,最終在遼兵的鐵蹄和叛徒的背叛下,走向覆滅。而他手中的破陣槍,將在這亂世之中,劈開血路,見證江湖的恩怨情仇,也見證一個王朝的輝煌與悲歌。
    晉陽,晉王宮。
    這座始建於北齊的宮殿,曆經數百年風雨,如今在李克用的修繕下,更顯巍峨壯觀。宮門前的廣場上,鐵甲衛士肅立如鬆,腰間的佩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李驚雁三人快馬加鞭,一路疾馳,終於在黃昏時分抵達晉陽。進城後,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往來不絕,雖然身處亂世,但晉陽作為河東的首府,依舊一派繁華景象。街道兩旁,酒肆、茶館、當鋪林立,不時能看到身著晉軍軍服的士兵走過,也有背著刀劍、行蹤匆匆的江湖人士。
    李驚雁知道,自從義父李克用被封為晉王,割據河東以來,晉陽便成了北方的軍事重鎮和政治中心。各地的英雄豪傑、文人墨客紛紛前來投奔,其中既有一心報國的忠義之士,也有身懷絕技的江湖高手。
    三人徑直來到晉王府門前,通報之後,很快便有內侍出來引路。穿過層層宮闕,來到議事堂前,內侍低聲道:“公子,晉王正在與諸位將軍議事,您稍候片刻。”
    李驚雁點點頭,站在堂外等候。議事堂內,傳來陣陣爭吵聲,隱約能聽到“後梁”、“五毒教”、“出兵”等字眼。他心中一動,看來義父已經知道了一些情況。
    不多時,議事堂的門被推開,一群身著鎧甲的將領走了出來。為首的是一位身材高大、麵容剛毅的中年男子,正是晉王李克用。他身披黑色披風,披風上繡著一頭展翅的雄鷹,眼神銳利如刀,不怒自威。
    “義父!”李驚雁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李克用看到他,臉上的嚴肅神色緩和了些許,沉聲道:“驚雁,你回來了。雁門關外的情況,張將軍已經派人稟報了,你此次立了大功。”
    “義父過獎了,孩兒隻是做了分內之事。”李驚雁謙遜道,同時將那封密信和青銅令牌遞了上去,“這是孩兒從梁軍百夫長身上搜到的密信,還有五毒教頭目的令牌,請義父過目。”
    李克用接過密信和令牌,仔細看了一遍,臉色漸漸變得陰沉。他將密信扔在案幾上,冷哼一聲:“朱溫老賊,竟敢勾結南疆邪派,用此等陰毒手段!王彥章這匹夫,也忒無恥了!”
    旁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將上前道:“大王,後梁此舉,顯然是想暗中削弱我軍實力,然後趁機大舉進攻。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不如先發製人,出兵攻打魏州,挫一挫他們的銳氣!”
    這位老將是李克用的結拜兄弟,名叫周德威,是晉國的名將,擅長用兵,深受李克用的信任。
    另一位年輕將領附和道:“周將軍說得對!五毒教的人竟敢在我河東撒野,我們必須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我晉國的厲害!”
    李克用沉默片刻,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李驚雁身上:“驚雁,你在雁門關外與五毒教的人交過手,你覺得他們的實力如何?”
    李驚雁沉吟道:“回義父,五毒教的人招式陰狠毒辣,擅長用毒和控蟲,單兵作戰能力不弱。但他們的配合不夠默契,而且心存死誌,一旦被擒便會自殺,很難審訊出有用的信息。不過,他們此次派來的隻是小股勢力,真正的主力應該還在南疆。”
    “嗯。”李克用點點頭,“你分析得有道理。五毒教雖然邪門,但遠在南疆,短期內對我們構不成太大威脅。倒是後梁,近年來實力不斷壯大,又占據了中原的富庶之地,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他頓了頓,繼續道:“朱溫篡唐自立,大逆不道,天下人皆欲誅之。我等身為大唐的臣子,理應興兵討賊,恢複大唐的江山。如今,朝廷冊封我為晉王,正是要我肩負起這個重任。”
    說到這裏,李克用的眼中閃過一絲豪情:“不過,用兵之事,不可操之過急。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整頓軍備,安撫百姓,聯絡天下反梁的勢力,等待最佳的出兵時機。”
    他看向周德威:“周兄,你立刻派人加強河東各地的防禦,尤其是雁門關、娘子關等重要關隘,嚴防後梁和五毒教的人再次偷襲。同時,密切關注後梁的動向,一旦他們有出兵的跡象,立刻稟報。”
    “是,大王!”周德威躬身領命。
    李克用又看向李驚雁:“驚雁,你此次立下大功,我本應重賞你。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我想派你去一趟洛陽。”
    “洛陽?”李驚雁一愣,洛陽是後梁的都城,去那裏無疑是深入虎穴。
    李克用點點頭:“不錯。洛陽是大唐的故都,如今被朱溫占據。我聽說,洛陽城內有不少忠於大唐的舊臣和江湖義士,他們對朱溫的暴政十分不滿。你去洛陽,一方麵是聯絡這些人,了解後梁的內部情況;另一方麵,查明五毒教在洛陽的據點,看看他們與後梁的勾結到底有多深。”
    他從案幾上拿起一枚玉佩,遞給李驚雁:“這是‘唐室遺珍’玉佩,是當年我與大唐舊臣約定的信物。你拿著它,見到佩戴同樣玉佩的人,便可表明身份。記住,此行凶險,務必小心謹慎,凡事以安全為重。”
    李驚雁接過玉佩,玉佩溫潤通透,上麵刻著一個“唐”字,入手冰涼。他知道,這枚玉佩承載著義父的信任和期望,也承載著恢複大唐江山的重任。他躬身道:“孩兒遵命!定不辜負義父的信任,完成使命!”
    李克用滿意地點點頭:“好!你明日便出發,喬裝打扮,不要暴露身份。我會讓暗中安排人手保護你,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現身。”
    “是!”
    離開議事堂,李驚雁回到自己的住處。這是一座位於晉王府西側的小院,院內種著幾株鬆柏,環境清幽。他坐在窗前,看著手中的玉佩,心中思緒萬千。
    洛陽,那是一座充滿傳奇的城市,曾是大唐的心髒,如今卻成了後梁的都城。那裏有繁華的街道,宏偉的宮殿,也有朱溫的爪牙和五毒教的邪徒。此行,注定是一場九死一生的冒險。
    但他沒有絲毫畏懼。自他被李克用收養以來,便一直以恢複大唐江山為己任。他從小聽著大唐的故事長大,仰慕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雄豪傑。如今,正是他為國效力、建功立業的機會。
    他站起身,走到院中,握緊了手中的破陣槍。月光下,槍尖閃著寒光,仿佛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戰鬥。他開始演練槍法,槍影在月光中穿梭,剛猛中帶著靈動,每一招都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練了半個時辰,他收槍而立,身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抬頭望向天空,月亮皎潔,繁星點點。他知道,從明天起,他將踏上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但他堅信,隻要心中有信念,手中有長槍,就一定能克服重重困難,完成義父交給的使命。
    與此同時,晉陽城外的一座破廟裏,幾名身著黑衣的人正圍坐在一起。為首的是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子,正是之前在雁門關外被李驚雁擊敗的五毒教頭目身邊的親信。
    “大哥,李驚雁那小子已經接受了李克用的任務,明日就要去洛陽了。”一名黑衣人說道。
    刀疤臉男子冷笑一聲:“很好!這正是我們的機會。李克用想讓他去洛陽查探情況,我們就順水推舟,讓他有去無回!”
    “大哥,那我們該怎麽做?”
    “通知洛陽的分舵,讓他們做好準備。李驚雁身上有‘唐室遺珍’玉佩,這是他與大唐舊臣聯絡的信物。我們隻要盯著他,就能找到那些忠於大唐的舊臣,將他們一網打盡。同時,安排人手,在途中伏擊他,務必將他殺死,奪取玉佩!”
    “是!”
    “另外,告訴王彥章將軍,就說我們已經掌握了李驚雁的行蹤,請求他配合我們的行動。”
    “明白!”
    黑衣人紛紛起身,消失在夜色中。破廟裏,隻留下刀疤臉男子一人,他看著窗外的月光,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
    李驚雁並不知道,一場針對他的陰謀已經悄然展開。他即將踏上的洛陽之路,不僅有後梁的追兵和五毒教的伏殺,還有更複雜的江湖恩怨和朝堂陰謀在等待著他。而這一切,都隻是後唐興衰的開始,也是他傳奇人生的序幕。
    次日清晨,李驚雁換上一身青色布衣,頭戴鬥笠,背著一個行囊,腰間藏著破陣槍(已偽裝成一根普通的扁擔),辭別了李克用,離開了晉陽。
    他沒有選擇走官道,而是選擇了一條偏僻的小路,前往洛陽。這條小路雖然崎嶇難行,但可以避開後梁的關卡和巡邏的士兵,相對安全一些。
    一路上,他曉行夜宿,不敢有絲毫大意。他看到了戰亂給百姓帶來的苦難:荒蕪的田地,破敗的村莊,流離失所的難民。每當看到這些,他心中的怒火便更盛一分,也更加堅定了他推翻後梁、恢複大唐江山的決心。
    這日,他來到了太行山深處。山路蜿蜒曲折,兩旁是陡峭的懸崖峭壁,樹木茂密,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偶爾能聽到幾聲鳥鳴和獸吼,顯得格外幽靜。
    李驚雁放慢了腳步,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知道,這種偏僻的山路,最容易遇到強盜和伏兵。果然,當他走到一處狹窄的山穀時,突然聽到一聲呼嘯,從山穀兩側的密林中衝出數十名黑衣人,個個手持刀槍,攔住了他的去路。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正是之前在破廟裏密謀的刀疤臉男子。
    李驚雁心中一凜,知道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強盜,而是衝著他來的。他不動聲色地放下行囊,握緊了背後的“扁擔”,沉聲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攔我去路?”
    刀疤臉男子冷笑一聲:“我們是什麽人,你不必知道。識相的,就乖乖交出你身上的玉佩和所有財物,或許我們還能饒你一命!”
    “玉佩?”李驚雁心中一動,看來這些人果然是衝著“唐室遺珍”玉佩來的。他故意裝傻道:“什麽玉佩?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行商,身上哪有什麽玉佩?”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刀疤臉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揮手道:“兄弟們,上!給我拿下他,搜出玉佩!”
    黑衣人紛紛撲了上來,刀槍齊舉,朝著李驚雁攻來。李驚雁早有準備,猛地抽出背後的“扁擔”,抖手之間,扁擔便恢複了破陣槍的原貌,槍尖寒光一閃,直刺向最前麵的一名黑衣人。
    “噗嗤”一聲,槍尖穿透了那名黑衣人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李驚雁手腕一翻,槍杆橫掃,將旁邊兩名黑衣人的兵器打飛,同時一腳踹出,將其中一人踢下懸崖。
    他的槍法快如閃電,勢如破竹,黑衣人雖然人多勢眾,但在他的麵前,卻不堪一擊。刀疤臉男子見狀,心中大驚,他沒想到李驚雁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強。他咬了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個哨子,吹了一聲尖銳的哨聲。
    隨著哨聲響起,從山穀兩側的密林中又衝出數十名黑衣人,而且這些人的手中都拿著弓箭,箭頭泛著幽綠的光澤,顯然喂了毒。
    “放箭!”刀疤臉男子大喝一聲。
    數十支毒箭如雨點般朝著李驚雁射來。李驚雁不敢大意,舞動破陣槍,槍影如梨花紛飛,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防禦,將毒箭紛紛擊落。但毒箭數量太多,他一時之間也難以全部避開,肩頭不慎中了一箭。
    “不好!”李驚雁心中暗叫一聲,隻覺得肩頭一陣麻木,一股毒液順著傷口迅速蔓延開來。他知道,這毒箭的毒性極強,若不及時解毒,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刀疤臉男子見狀,哈哈大笑:“李驚雁,你中了我們五毒教的‘七絕毒’,不出半個時辰,便會毒發身亡。識相的,就趕緊交出玉佩,或許我還能給你解藥!”
    李驚雁強忍著毒性帶來的不適,咬緊牙關,繼續揮舞著破陣槍,抵擋著黑衣人的進攻。但他的力氣越來越小,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槍法漸漸慢了下來。
    就在這危急關頭,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嬌喝:“住手!”
    話音未落,從山穀上方的密林中躍下一道粉色的身影,身法輕盈,如蝴蝶般翩躚。來人是一位年輕女子,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身著粉色衣裙,容貌秀麗,肌膚白皙,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劍身晶瑩剔透,顯然是一件寶物。
    女子一落地,便徑直衝向黑衣人,長劍舞動,劍光如練,瞬間便刺倒了兩名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她的劍法靈動飄逸,精妙絕倫,與李驚雁的剛猛槍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刀疤臉男子見狀,心中大怒:“哪裏來的臭丫頭,敢管我們五毒教的閑事?”
    女子冷笑一聲:“五毒教?你們這些陰險狡詐的邪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搶劫,還使用毒箭傷人,真是無恥至極!”
    她說著,長劍一挑,避開一名黑衣人的刀砍,同時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將他踹倒在地。然後,她轉身看向李驚雁,關切地問道:“公子,你怎麽樣?”
    李驚雁此時已經毒性發作,頭暈目眩,渾身無力,但他還是強撐著說道:“多謝姑娘相救,我……我中了毒……”
    女子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瓷瓶,扔給李驚雁:“這是‘解毒丹’,你趕緊服下,能暫時壓製住毒性。”
    李驚雁接過瓷瓶,打開瓶蓋,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塞進嘴裏。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喉嚨蔓延開來,瞬間緩解了他身上的麻木感,視線也清晰了許多。
    “多謝姑娘!”李驚雁感激道。
    “不必客氣!”女子說著,轉身再次衝向黑衣人,“這些邪徒,交給我來對付!”
    她的劍法越來越快,如行雲流水般,黑衣人根本無法抵擋。刀疤臉男子見狀,知道今天討不到好,心中萌生了退意。他大喊一聲:“撤!”
    黑衣人紛紛轉身,朝著山穀深處逃去。女子想要追趕,卻被李驚雁攔住了:“姑娘,不必追了,他們人多勢眾,而且陰險狡詐,謹防有詐。”
    女子停下腳步,點了點頭:“公子說得有道理。”
    她轉身看向李驚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好奇地問道:“公子,你是什麽人?為何會被五毒教的人追殺?”
    李驚雁沉吟片刻,覺得眼前的女子救了自己,而且看起來並非奸邪之人,便如實說道:“我叫李驚雁,是河東晉王李克用的義子。此次前往洛陽,是為了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沒想到卻被五毒教的人盯上了。”
    “什麽?你是晉王的義子?”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臉上露出一絲敬佩之色,“久聞晉王是忠義之士,一心想要恢複大唐江山,沒想到公子竟然是他的義子,失敬失敬!”
    李驚雁謙遜道:“姑娘過獎了。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師從何門?為何會在此地?”
    女子微微一笑:“我叫蘇凝霜,是蜀地青城派的弟子。此次下山,是為了尋找一件師門遺失的寶物,恰巧路過此地,看到你被五毒教的人圍攻,便出手相助。”
    “原來是青城派的蘇姑娘,失敬!”李驚雁說道。青城派是蜀地的名門正派,以劍法精妙著稱,在江湖上享有很高的聲譽。
    蘇凝霜笑道:“公子不必多禮。對了,公子身上的毒性雖然被壓製住了,但‘七絕毒’霸道無比,想要徹底解毒,還需要幾味珍貴的藥材。我知道附近有一座小鎮,鎮上有一家藥鋪,或許能找到所需的藥材,不如我們先去那裏落腳,再想辦法解毒?”
    李驚雁點點頭:“如此甚好,那就有勞蘇姑娘了。”
    於是,兩人收拾了一下,便朝著蘇凝霜所說的小鎮走去。一路上,李驚雁向蘇凝霜講述了自己前往洛陽的任務,以及五毒教與後梁勾結的事情。蘇凝霜聽後,義憤填膺:“朱溫篡唐自立,本就大逆不道,如今又勾結五毒教這種邪派,真是罪該萬死!公子放心,若是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盡力相助!”
    李驚雁心中感激:“多謝蘇姑娘。”
    兩人邊走邊聊,越聊越投機。李驚雁發現,蘇凝霜不僅武功高強,而且聰慧過人,對江湖事和天下事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而蘇凝霜也覺得,李驚雁為人正直,英勇無畏,是一位值得信賴的英雄豪傑。
    不知不覺間,兩人來到了小鎮。小鎮不大,但很熱鬧,街道兩旁有不少商鋪和客棧。蘇凝霜帶著李驚雁來到一家名為“清風客棧”的客棧,開了兩間相鄰的房間。
    安頓好之後,蘇凝霜便去藥鋪尋找解毒所需的藥材。李驚雁則留在房間裏,運功調息,壓製體內的毒性。他知道,五毒教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的路程,將會更加凶險。但他並不畏懼,因為他身邊多了一位誌同道合的夥伴,也因為他心中的信念,從未動搖過。
    而此時,在小鎮外的一座破廟裏,刀疤臉男子正對著一名黑衣人怒斥道:“廢物!一群廢物!連一個李驚雁都對付不了,還讓青城派的人壞了我們的好事!”
    那名黑衣人低著頭,不敢說話。
    刀疤臉男子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道:“傳我的命令,密切監視清風客棧,一旦李驚雁和那個女人離開小鎮,立刻通知我。另外,派人去洛陽分舵,讓他們增派人手,務必在李驚雁到達洛陽之前,將他殺死!”
    “是,大哥!”黑衣人躬身領命,轉身離開了破廟。
    刀疤臉男子看著窗外的小鎮,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李驚雁,蘇凝霜,你們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小鎮的清風客棧裏,李驚雁和蘇凝霜還不知道,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悄然逼近。他們即將麵臨的,不僅是五毒教的追殺,還有後梁的伏兵,以及更加複雜的江湖恩怨和朝堂陰謀。而他們的命運,也將在這場亂世之中,緊緊地交織在一起。
    三日後,李驚雁體內的毒性徹底解除。在蘇凝霜的陪伴下,兩人離開了小鎮,繼續前往洛陽。
    一路上,他們又遇到了幾次五毒教的伏擊,但都憑借著兩人的默契配合和高強武功,化險為夷。經過這幾次戰鬥,兩人的關係也變得更加親密,彼此之間多了一份信任和依賴。
    這日,他們終於抵達了洛陽城。
    洛陽城始建於西周,曆經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唐等多個朝代的經營,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古都。雖然如今被後梁占據,但依舊氣勢恢宏,規模龐大。城牆高達三丈,寬約兩丈,全部用青磚砌成,異常堅固。城門上方,懸掛著“洛陽”兩個大字,字體雄渾有力,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進城之後,街道兩旁商鋪林立,車水馬龍,行人往來不絕,一派繁華景象。但李驚雁和蘇凝霜都能感覺到,這座城市的繁華之下,隱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街道上隨處可見身著鎧甲的後梁士兵,他們眼神警惕,對過往行人盤查甚嚴,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江湖人士匆匆走過,神色各異。
    “洛陽城看似繁華,實則暗流湧動。”蘇凝霜輕聲說道,“我們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暴露身份。”
    李驚雁點點頭:“嗯。我們先找一家客棧落腳,然後再慢慢打探消息。”
    兩人找了一家位於城南的“悅來客棧”,開了兩間房間。安頓好之後,李驚雁換上一身普通的書生服飾,戴上一頂帽子,遮住了自己的容貌,獨自走出了客棧。
    他的首要任務,是聯絡洛陽城內忠於大唐的舊臣。根據李克用的指示,這些舊臣都佩戴著“唐室遺珍”玉佩,隻要找到他們,就能了解後梁的內部情況。
    李驚雁沿著街道慢慢走著,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留意著過往行人的腰間。他知道,這種聯絡方式十分隱秘,不能太過張揚。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他來到了一座名為“醉仙樓”的酒樓前。醉仙樓是洛陽城內最有名的酒樓,裝修豪華,來往的大多是達官貴人、文人墨客和江湖豪俠。李驚雁心想,這裏人多眼雜,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他走進醉仙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幾樣小菜和一壺酒,慢慢品嚐起來。同時,他暗中觀察著樓內的客人,留意著他們的言行舉止。
    就在這時,他看到鄰桌坐著一位身著青色長衫的老者,約莫六十多歲的年紀,須發皆白,麵容清臒,腰間掛著一枚玉佩,正是“唐室遺珍”玉佩!
    李驚雁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找到了目標。他不動聲色地繼續喝酒,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過了一會兒,老者起身準備離開。李驚雁立刻跟了上去,在酒樓門口攔住了他:“老人家,請留步!”
    老者轉過身,上下打量了李驚雁一番,眼神警惕地問道:“這位公子,有事嗎?”
    李驚雁從懷中掏出“唐室遺珍”玉佩,遞到老者麵前,低聲道:“晚輩李驚雁,奉晉王李克用之命,前來拜見前輩。”
    老者看到玉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點了點頭,沉聲道:“跟我來。”
    老者帶著李驚雁穿過幾條僻靜的小巷,來到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他敲了敲門,門內傳來一個聲音:“誰?”
    “故人來訪。”老者說道。
    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一個年輕男子的麵容。男子看到老者和李驚雁,點了點頭,讓他們走了進去。
    走進宅院,李驚雁發現,這座宅院看似普通,實則戒備森嚴,牆角和屋頂上都隱藏著不少暗哨。老者帶著他來到客廳,分賓主坐下。
    “公子就是晉王的義子李驚雁?”老者問道。
    “正是晚輩。”李驚雁點頭道,“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老夫姓張,名承業。”老者說道,“曾是大唐的內侍省太監,朱溫篡唐之後,我便隱居在洛陽,聯絡忠於大唐的舊臣,等待複國的時機。”
    李驚雁心中一動,張承業這個名字,他早有耳聞。此人是大唐的忠臣,深受唐昭宗的信任,朱溫篡唐後,他拒絕為後梁效力,隱居在洛陽,暗中聯絡反梁勢力。沒想到,義父讓他聯絡的,竟然是這樣一位傳奇人物。
    “原來是張公公,晚輩久仰大名!”李驚雁躬身行禮道。
    張承業擺擺手:“公子不必多禮。晉王派你來洛陽,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李驚雁點點頭,將自己此次前來洛陽的任務,以及五毒教與後梁勾結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張承業。
    張承業聽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沒想到朱溫竟然勾結五毒教這種邪派,真是無恥至極!如今洛陽城內,五毒教的勢力已經滲透得很深,他們與後梁的官員相互勾結,殘害忠良,欺壓百姓,民怨沸騰。”
    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洛陽城內也有不少忠於大唐的舊臣和江湖義士,我們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等待合適的時機,配合晉王的大軍,推翻後梁的統治。”
    “不知張公公可知曉五毒教在洛陽的據點?”李驚雁問道。
    張承業沉吟道:“五毒教在洛陽的據點十分隱秘,老夫隻知道,他們的總壇設在城外的黑風山。不過,黑風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而且裏麵布滿了毒蟲和陷阱,十分危險。”
    “多謝張公公告知。”李驚雁說道,“晚輩打算先去黑風山探查一番,了解五毒教的虛實,然後再做打算。”
    張承業搖搖頭:“黑風山太過危險,公子萬萬不可輕易前往。五毒教的教主‘毒蠍夫人’武功高強,擅長用毒,而且心狠手辣,公子此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張公公放心,晚輩自有分寸。”李驚雁堅定地說道,“五毒教與後梁勾結,危害極大,若不查明他們的虛實,日後晉王出兵攻打後梁,恐怕會遭遇不測。”
    張承業見李驚雁態度堅決,知道勸不住他,便說道:“既然公子心意已決,老夫也不再阻攔。不過,老夫可以給你引薦一位江湖朋友,他對黑風山的地形十分熟悉,或許能幫到你。”
    “那就有勞張公公了。”李驚雁感激道。
    張承業起身道:“公子稍候,老夫去去就來。”
    不多時,張承業帶著一位身材高大、麵容黝黑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男子身著短打,腰間掛著一柄砍刀,眼神銳利,一看就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江湖高手。
    “這位是‘黑旋風’李逵。”張承業介紹道,“李兄弟是洛陽本地的江湖豪傑,對黑風山的地形了如指掌,而且武功高強,為人仗義。”
    李逵抱了抱拳道:“李公子,久仰大名!張公公已經跟我說了你的事情,黑風山那夥五毒教的雜碎,作惡多端,我早就想收拾他們了。公子若要去黑風山,我願隨行相助!”
    李驚雁心中大喜:“多謝李大哥!有李大哥相助,晚輩此行便多了一份把握。”
    “客氣什麽!”李逵豪爽地說道,“我們都是為了推翻後梁,恢複大唐江山,理應互相幫助!”
    張承業說道:“公子,李兄弟對黑風山的地形熟悉,而且擅長追蹤和偵查,有他相助,你定能順利完成任務。不過,你們一定要小心謹慎,切勿打草驚蛇。”
    “晚輩明白!”李驚雁點頭道。
    三人又商議了一番具體的行動計劃,然後李驚雁便起身告辭,返回了悅來客棧。
    回到客棧,李驚雁將自己遇到張承業和李逵的事情,告訴了蘇凝霜。蘇凝霜聽後,心中也十分高興:“太好了!有張公公和李大哥相助,我們的任務就好辦多了。”
    “不過,黑風山地勢險要,而且布滿了毒蟲和陷阱,十分危險。”李驚雁說道,“蘇姑娘,此次前往黑風山,太過凶險,你就留在客棧裏,等我們回來吧。”
    蘇凝霜搖搖頭,堅定地說道:“不行!我們是夥伴,理應同生共死。而且,我的劍法或許能幫上你們的忙,我一定要跟你們一起去!”
    李驚雁知道蘇凝霜的性格,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好吧。不過,到了黑風山,你一定要聽我的安排,切勿擅自行動。”
    “嗯!”蘇凝霜用力地點了點頭。
    次日清晨,李驚雁、蘇凝霜和李逵三人,喬裝打扮一番,離開了洛陽城,朝著黑風山的方向走去。
    黑風山位於洛陽城西南五十裏處,山勢陡峭,樹木茂密,終年雲霧繚繞,顯得格外陰森恐怖。山上到處都是毒蛇、毒蟲和猛獸,很少有人敢靠近。
    三人來到黑風山腳下,李逵說道:“公子,蘇姑娘,黑風山的山路十分難走,而且布滿了陷阱,我們一定要小心。”
    李驚雁點點頭:“李大哥,你在前邊帶路,我們跟在你身後。”
    李逵應了一聲,便率先朝著山上走去。他的腳步輕盈,動作敏捷,顯然對這裏的地形十分熟悉。李驚雁和蘇凝霜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前行。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一處狹窄的山穀。山穀兩側的懸崖峭壁上,布滿了藤蔓和荊棘,看起來十分危險。
    “公子,蘇姑娘,這裏是‘一線天’,是進入黑風山總壇的必經之路,也是五毒教設下的第一道防線。”李逵低聲說道,“這裏布滿了毒蟲和陷阱,我們一定要小心通過。”
    李驚雁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些硫磺粉,撒在自己和蘇凝霜的身上:“硫磺粉可以驅避毒蟲,我們小心一些。”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進山穀。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一陣“嘶嘶”的聲音,從山穀兩側的藤蔓中爬出無數條毒蛇,朝著他們撲來。
    “不好!是毒蛇陣!”李逵大喊一聲,揮舞著手中的砍刀,將撲來的毒蛇紛紛砍斷。
    蘇凝霜也拔出長劍,劍光舞動,將毒蛇一一斬殺。李驚雁則舞動破陣槍,槍影如梨花紛飛,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防禦,保護著三人的安全。
    經過一番激戰,三人終於衝出了毒蛇陣,來到了山穀的另一端。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喘息,就聽到一陣梆子聲響起,從山穀兩側的密林中衝出數十名五毒教的教徒,個個手持刀槍,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
    “哈哈哈!李驚雁,蘇凝霜,李逵,你們果然來了!”為首的是一個身著紫色衣裙的女子,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容貌姣好,但眼神陰狠,嘴角帶著一絲冷笑。正是五毒教的教主,毒蠍夫人。
    李驚雁心中一凜,沒想到毒蠍夫人竟然親自在此等候。他沉聲道:“毒蠍夫人,你勾結後梁,殘害忠良,欺壓百姓,今日我們就要替天行道,除掉你這個魔頭!”
    毒蠍夫人冷笑一聲:“替天行道?就憑你們三個?真是不自量力!今日,我就讓你們葬身在黑風山,永世不得超生!”
    她說著,揮手道:“給我上!殺了他們!”
    五毒教的教徒紛紛撲了上來,刀槍齊舉,朝著三人攻來。同時,他們還不斷釋放出毒蟲和毒粉,場麵十分混亂。
    李驚雁、蘇凝霜和李逵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奮力抵抗著五毒教教徒的進攻。李驚雁的破陣槍剛猛無比,槍槍致命;蘇凝霜的劍法靈動飄逸,精妙絕倫;李逵的砍刀勢大力沉,所向披靡。三人配合默契,一時間,五毒教的教徒竟然無法靠近他們。
    毒蠍夫人見狀,心中大怒,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打開瓶蓋,從中飛出一隻通體黑色的毒蜂,朝著李驚雁飛去。這隻毒蜂是五毒教的鎮教之寶,名為“黑煞毒蜂”,毒性極強,一旦被蟄,必死無疑。
    李驚雁看到黑煞毒蜂飛來,心中大驚,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這危急關頭,蘇凝霜猛地撲到他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黑煞毒蜂。
    “噗嗤”一聲,黑煞毒蜂蟄在了蘇凝霜的肩膀上。蘇凝霜慘叫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凝霜!”李驚雁大喊一聲,心中悲痛欲絕。他猛地抱起蘇凝霜,眼神變得赤紅,看向毒蠍夫人,怒吼道:“毒蠍夫人,我要殺了你!”
    他抱著蘇凝霜,舞動破陣槍,朝著毒蠍夫人衝去。槍尖帶著一股淩厲的殺氣,勢要將毒蠍夫人碎屍萬段。
    毒蠍夫人見狀,心中大驚,沒想到李驚雁竟然如此勇猛。她不敢大意,從懷中掏出一柄毒針,朝著李驚雁射去。
    李驚雁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毒蠍夫人,為蘇凝霜報仇。他不顧毒針的威脅,依舊朝著毒蠍夫人衝去。
    “公子,小心!”李逵大喊一聲,揮舞著砍刀,擋在李驚雁身前,將毒針打飛。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響起,從黑風山的深處衝出一隊騎兵,個個身著晉軍軍服,手持刀槍,朝著五毒教的教徒衝來。
    “是晉王的大軍!”李驚雁心中一喜。
    原來,張承業擔心李驚雁三人的安危,暗中聯絡了駐紮在洛陽城外的晉軍,讓他們在關鍵時刻前來支援。
    五毒教的教徒看到晉軍大軍衝來,頓時慌了神,紛紛想要逃跑。毒蠍夫人見狀,知道大勢已去,咬了咬牙,轉身朝著黑風山的深處逃去。
    “想跑?”李驚雁大喊一聲,抱著蘇凝霜,想要追趕。
    李逵攔住了他:“公子,蘇姑娘傷勢嚴重,需要立刻救治。毒蠍夫人跑不了,我們先帶蘇姑娘下山療傷吧。”
    李驚雁看了看懷中昏迷不醒的蘇凝霜,心中一陣絞痛。他知道李逵說得對,蘇凝霜的傷勢不能再拖延了。他點了點頭,抱著蘇凝霜,與李逵一起,跟著晉軍大軍,朝著山下走去。
    黑風山的戰鬥雖然暫時結束了,但李驚雁知道,這隻是開始。毒蠍夫人雖然逃跑了,但五毒教的勢力還在,後梁的威脅也依然存在。而蘇凝霜的傷勢,也讓他十分擔憂。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解藥,治好蘇凝霜的傷勢,同時,也要徹底消滅五毒教,推翻後梁的統治,恢複大唐的江山。
    而此時,洛陽城內的後梁皇宮裏,朱溫正對著王彥章大發雷霆:“廢物!一群廢物!連一個李驚雁都對付不了,還讓晉軍的人打到了黑風山!”
    王彥章低著頭,不敢說話。
    朱溫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道:“傳我的命令,立刻加強洛陽城的防禦,同時,派人去黑風山,接應毒蠍夫人。另外,密切監視晉軍的動向,一旦他們有出兵的跡象,立刻稟報!”
    “是,陛下!”王彥章躬身領命,轉身離開了皇宮。
    朱溫看著窗外的洛陽城,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李克用,李驚雁,你們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洛陽城的暗流,愈發洶湧。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李驚雁和蘇凝霜的命運,也將在這場風暴之中,麵臨更加嚴峻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