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揚劍影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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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唐景福元年,秋。
    巢湖水麵煙波浩渺,一葉烏篷船破開粼粼波光,船頭立著個青衣少年,眉目清朗,腰間懸著柄纏著粗布的長劍。少年名喚沈硯,本是廬州城郊農戶之子,三個月前家鄉遭亂兵洗劫,父母雙亡,幸得江湖隱者所救,習得一身粗淺劍法,此番正要往揚州投奔遠親。
    船行至湖心,忽聞蘆葦蕩中傳來金鐵交鳴之聲。沈硯心中一緊,按住劍柄俯身望去,隻見七八名黑衣蒙麵人正圍攻一艘稍大的畫舫,畫舫上幾名勁裝漢子奮力抵抗,已然節節敗退。為首的虯髯漢子左臂中了一刀,鮮血浸透衣袍,卻依舊護著艙門,高聲喝道:“徐先生快走,楊某斷後!”
    艙門“吱呀”一聲打開,走出個麵容清臒的文士,身著青衫,手持羽扇,正是楊行密麾下謀士徐溫。他望著圍上來的黑衣人,麵色沉靜:“楊將軍乃廬州柱石,若有閃失,淮南百姓危矣。”話音未落,一名黑衣人已然縱身躍起,長刀直劈徐溫麵門。
    沈硯看得真切,那黑衣人武功狠辣,絕非尋常盜匪。他想起父母慘死之狀,胸中熱血翻湧,不及多想便縱身躍出烏篷船,腳尖一點水麵,借著浮力掠向畫舫。“住手!”少年喝聲未落,長劍已出鞘,粗布紛飛間,劍光如流星趕月,直刺黑衣人後心。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刺中肩胛,慘叫一聲跌落水中。其餘蒙麵人見狀大怒,分出三人圍攻沈硯。沈硯雖劍法初成,但身法靈動,加之隱者所傳劍法重在防守反擊,一時竟與三人周旋起來。虯髯漢子見狀精神一振,橫刀劈開身前敵人,高聲道:“多謝小兄弟援手!”
    徐溫羽扇輕搖,目光落在沈硯的劍法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看出這少年劍法雖稚拙,卻蘊含著道家養生煉氣之妙,絕非江湖尋常路數。激戰間,一名黑衣人暗中取出淬毒飛鏢,趁沈硯不備射向他後心。徐溫驚呼:“小心!”
    沈硯聞言急轉身,長劍橫掃,將飛鏢擊落,卻不料另一名黑衣人已然欺近,長刀直劈他左肩。千鈞一發之際,湖麵忽然駛來數艘快船,船上插著“楊”字大旗,數十名勁裝士兵彎弓搭箭,箭雨如蝗般射向蒙麵人。
    “是楊節度使的援兵!”虯髯漢子大喜過望。蒙麵人見狀不妙,虛晃一招便要遁入蘆葦蕩,卻被沈硯一劍纏住為首之人。那為首者武功最高,反手一掌拍向沈硯胸口,沈硯隻覺一股陰寒內力襲來,氣血翻湧,卻依舊咬緊牙關,長劍直刺對方咽喉。
    “找死!”為首者怒喝一聲,手腕翻轉,長刀格開長劍,正要再下殺手,忽聞一聲暴喝:“賊子敢爾!”一支長矛破空而來,正中其背心。為首者難以置信地回頭,隻見一名身材高大、麵容剛毅的將領立在快船船頭,正是剛剛平定廬州內亂的淮南節度使楊行密。
    蒙麵人盡數被殲,楊行密踏上畫舫,扶起沈硯,見他麵色蒼白卻眼神堅定,不由讚道:“少年英雄,膽識過人。”沈硯躬身行禮:“晚輩沈硯,路見不平,略盡綿薄之力。”徐溫上前笑道:“沈小兄弟劍法奇特,想必師出名門。如今淮南多事之秋,節度使正廣納賢才,小兄弟何不留下相助?”
    沈硯想起父母遺願,便是希望天下太平,如今楊行密素有仁名,又能庇護百姓,當即慨然應允:“若節度使不棄,晚輩願效犬馬之勞。”楊行密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道:“好!從今日起,你便在我帳下聽用,與我一同平定淮南,護一方安寧!”
    此時夕陽西下,巢湖水麵被染成金紅色,畫舫與快船一同駛向廬州城。沈硯望著遠處連綿的城池,心中暗下決心,定要憑手中長劍,在這亂世之中闖出一片天地,既報父母之仇,也護淮南百姓周全。他卻不知,這一決定,將讓他卷入一場跨越數十年的江湖紛爭與朝堂更迭,見證一個王朝的崛起與覆滅。
    廬州城內,節度使府燈火通明。楊行密正與徐溫、張顥等心腹商議大事,沈硯立在帳下,靜靜聽著眾人討論。
    “如今揚州被孫儒所占,此賊殘暴不仁,百姓苦不堪言。”張顥性情暴躁,拍案而起,“某願領兵兩萬,直取揚州,生擒孫儒!”徐溫搖了搖頭:“孫儒兵力強盛,且占據揚州堅城,不可貿然行事。我等應先穩固廬州、壽州等地,招兵買馬,積蓄力量,再圖揚州。”
    楊行密點頭讚同:“徐先生所言極是。孫儒雖強,卻不得民心,日久必生變故。不過,揚州乃淮南要地,不可久落他人之手。沈硯,你劍法靈動,且初入江湖,不易引人注目,可替我潛入揚州,打探孫儒軍情,聯絡城中忠義之士,待時機成熟,裏應外合。”
    沈硯拱手領命:“晚輩遵命!”
    次日清晨,沈硯換上尋常百姓服飾,背著行囊,獨自一人前往揚州。一路之上,隻見流離失所的百姓絡繹不絕,皆是從揚州逃難而來。聽聞孫儒軍隊四處劫掠,殺人如麻,沈硯心中愈發焦急,加快了行程。
    揚州城果然戒備森嚴,城門處士兵盤查甚嚴。沈硯憑借靈動身法,趁夜色翻牆而入。城中一片蕭條,昔日繁華的街道如今冷冷清清,店鋪關門閉戶,偶爾可見巡邏的士兵凶神惡煞,百姓們皆是麵帶懼色,不敢多言。
    沈硯按照楊行密的指示,前往城南一處破廟與接頭人會麵。破廟中陰暗潮濕,角落裏蜷縮著幾個乞丐。沈硯走到一尊殘破的佛像前,輕輕敲擊三下,佛像後轉出一名中年男子,正是楊行密安插在揚州的眼線陳默。
    “沈兄弟,你可來了。”陳默壓低聲音,“孫儒近日正四處征集糧草,準備攻打宣州,城中兵力空虛,但防備依舊嚴密。城中有個‘淮揚劍派’,掌門周嶽本是揚州名士,因不滿孫儒殘暴,暗中聯絡了不少忠義之士,想要反抗,卻苦無外援。”
    沈硯眼睛一亮:“若能聯合淮揚劍派,大事可成。煩請陳兄帶我去見周掌門。”
    當晚,陳默領著沈硯來到一處深宅大院外,輕輕叩了叩門環。片刻後,大門打開一條縫隙,一名青衣弟子警惕地打量著他們:“二位深夜來訪,有何貴幹?”陳默低聲道:“我等是廬州來的,特來拜見周掌門,共商大事。”
    青衣弟子聞言,連忙將他們讓進門內。穿過幾道庭院,來到一間書房,隻見一位白發老者正端坐案前,手持書卷,正是淮揚劍派掌門周嶽。周嶽放下書卷,目光銳利地看著沈硯:“閣下便是楊節度使派來的人?”
    “晚輩沈硯,見過周掌門。”沈硯躬身行禮,“楊節度使不忍揚州百姓遭受塗炭,欲取孫儒,還請掌門相助。”周嶽歎了口氣:“孫儒殘暴,我等早已忍無可忍。隻是我派弟子雖多,卻缺乏精良兵器和糧草,難以與孫儒大軍抗衡。”
    沈硯道:“楊節度使已在廬州集結兵力,不日便會進軍揚州。晚輩此次前來,便是要與掌門約定,待大軍兵臨城下,掌門率弟子及城中忠義之士發動內應,打開城門。”周嶽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召集弟子,做好準備。隻是孫儒麾下有一名高手,姓秦名武,乃其義子,武功高強,且心狠手辣,負責城中防務,此人不除,恐生變故。”
    沈硯心中一凜:“晚輩願去刺殺秦武,為大軍掃清障礙。”周嶽勸阻道:“秦武身邊護衛眾多,且武功遠在你之上,不可魯莽行事。”沈硯道:“晚輩自有計較,掌門隻需靜待佳音便是。”
    三日後,正是孫儒為秦武慶功的日子。秦武近日劫掠宣州邊境,略有斬獲,孫儒在府中設宴款待。沈硯喬裝成仆人,混入孫儒府邸。晚宴之上,秦武酒過三巡,已是醉意醺醺,獨自一人前往後院歇息。
    沈硯趁機尾隨,來到後院一間廂房外。他屏息凝神,悄無聲息地推開房門,隻見秦武正躺在床上酣睡。沈硯眼中寒光一閃,長劍出鞘,直刺秦武心口。
    “叮”的一聲,長劍被一物擋住。秦武猛然驚醒,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隻見他手中握著一麵鐵盾,正是防備偷襲之物。“找死!”秦武大喝一聲,翻身下床,拔出腰間彎刀,劈向沈硯。
    沈硯早有準備,身形一晃,避開刀鋒,長劍順勢刺向秦武手腕。秦武武功果然高強,彎刀挽起一朵刀花,格開長劍,同時一腳踹向沈硯小腹。沈硯縱身躍起,避開攻擊,長劍自上而下,劈向秦武頭頂。
    兩人在狹小的廂房內激戰起來,刀光劍影,難分難解。秦武的彎刀勢大力沉,招招致命,沈硯則憑借身法靈動,避實擊虛。激戰數十回合,沈硯漸漸體力不支,肩頭被彎刀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秦武見狀哈哈大笑:“小子,就這點能耐,也敢來刺殺某家?”沈硯咬緊牙關,心中默念隱者所傳心法,內力漸漸凝聚。他知道久戰不利,必須速戰速決。沈硯故意賣個破綻,讓秦武彎刀刺向自己胸口,同時身形猛然下沉,長劍直刺秦武下盤。
    秦武果然中計,彎刀刺空,下盤卻已暴露在沈硯劍下。沈硯長劍一挑,正中秦武膝蓋,秦武慘叫一聲,跪倒在地。沈硯趁機上前,長劍抵住秦武咽喉:“說!孫儒的糧草囤積在何處?”
    秦武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卻依舊嘴硬:“休想!某家寧死不屈!”沈硯手腕一用力,長劍劃破秦武皮膚,鮮血滲出。“不說?”沈硯眼神冰冷,“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顯然是孫儒的護衛聽到動靜趕來。秦武眼中閃過一絲希冀,高聲呼救:“快來人!有刺客!”沈硯心中一急,知道不能久留,手腕用力,長劍刺入秦武心口,將其斬殺。
    沈硯迅速搜查秦武身上,找到一份糧草分布圖,隨即縱身躍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回到破廟,陳默見他肩頭受傷,連忙為他包紮。沈硯將糧草分布圖交給陳默:“這是孫儒的糧草囤積處,煩請陳兄速將此圖送往廬州,告知楊節度使,可先派人燒毀糧草,斷其補給。”
    陳默點頭:“我這就動身。你傷勢未愈,務必小心。”沈硯道:“放心,我會與周掌門匯合,等待大軍到來。”
    數日後,楊行密收到糧草分布圖,當即派張顥率領五千精兵,連夜奔襲揚州城外的糧草營,一把大火將孫儒的糧草燒得精光。孫儒得知糧草被燒,大怒之下,親自率領大軍回師揚州,卻不知楊行密早已率領主力部隊在半路設伏。
    兩軍在揚州城外展開激戰,楊行密身先士卒,士兵們奮勇殺敵。城中的淮揚劍派弟子及忠義之士見狀,紛紛拿起武器,發動內應,打開城門。沈硯與周嶽率領弟子們衝殺在前,與楊行密大軍裏外夾擊,孫儒軍隊首尾不能相顧,頓時潰不成軍。
    孫儒見大勢已去,想要突圍逃走,卻被楊行密攔住。兩人大戰數十回合,楊行密雖不善武功,卻憑借過人的膽識和力量,與孫儒周旋。沈硯見狀,縱身躍起,長劍直刺孫儒後心。孫儒猝不及防,被長劍刺穿胸膛,當場斃命。
    揚州城終於收複,百姓們歡呼雀躍,紛紛湧上街頭,迎接楊行密大軍。楊行密看著城中百姓的笑臉,心中感慨萬千:“從今往後,我必保揚州百姓安居樂業,不再受戰亂之苦。”
    沈硯站在楊行密身邊,望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滿了成就感。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淮南大地依舊動蕩不安,江湖紛爭與朝堂權謀交織,未來還有無數風雨在等待著他。而他手中的長劍,將繼續守護著這片土地,見證一個新時代的開啟。
    揚州收複後,楊行密威望日隆,各地軍閥紛紛歸附,淮南地區逐漸安定下來。沈硯因功被封為裨將,留在揚州協助周嶽整頓淮揚劍派,同時負責城防事務。
    時光荏苒,轉眼三年過去。景福四年,楊行密勢力不斷擴張,已占據淮南、江東大片土地,與割據兩浙的錢鏐形成對峙之勢。錢鏐出身鹽販,性情堅韌,治下吳越國富庶安定,麾下不僅有精兵強將,還有不少江湖高手相助。
    這日,揚州城內來了一批神秘的商人,他們行蹤詭秘,暗中聯絡城中一些不法之徒。沈硯察覺異常,暗中派人跟蹤,發現這些商人竟是吳越國派來的奸細,想要在揚州製造混亂,趁機奪取城池。
    沈硯當即向楊行密稟報,楊行密召來徐溫商議。徐溫道:“錢鏐此舉,顯然是想趁我軍剛剛平定江東,根基未穩之際,發動突襲。我們需早做準備,一方麵加強城防,另一方麵派人前往兩浙,打探錢鏐的虛實。”
    楊行密看向沈硯:“沈硯,你多次立下大功,且精通江湖事務,此次前往兩浙,便由你負責。務必查明錢鏐的軍事部署和江湖勢力,早日歸來。”
    沈硯領命,喬裝成一名遊方郎中,背著藥箱,前往兩浙。一路之上,隻見吳越國境內百姓安居樂業,市井繁華,與淮南地區的戰亂景象截然不同。沈硯心中暗歎,錢鏐確實是一位有能力的君主。
    抵達杭州後,沈硯四處打探消息。他發現吳越國境內有一個強大的江湖門派,名為“錢塘幫”,幫主錢通是錢鏐的堂弟,武功高強,手下弟子眾多,掌控著兩浙地區的江湖勢力。錢塘幫不僅協助錢鏐維持地方治安,還暗中培養死士,刺探情報,甚至參與軍事行動。
    沈硯想要深入了解錢塘幫的情況,便故意在錢塘幫總壇附近擺攤行醫。一日,一名錢塘幫弟子受傷前來求醫,沈硯趁機為他療傷,憑借精湛的醫術贏得了他的信任。通過這名弟子,沈硯漸漸了解到錢塘幫的內部情況,得知錢鏐近期正在秘密訓練水軍,準備攻打淮南的蘇州、常州等地。
    為了獲取更準確的情報,沈硯決定潛入錢塘幫總壇。當晚,他趁著夜色,施展輕功,躍入錢塘幫總壇。總壇內戒備森嚴,巡邏弟子絡繹不絕。沈硯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來到錢通的書房外,隻見書房內燈火通明,錢通正與幾名心腹商議事情。
    沈硯屏住呼吸,貼在窗外偷聽。隻聽錢通道:“主公已決定,下月初三,派水軍攻打蘇州,同時派死士潛入揚州,刺殺楊行密和徐溫。此事關乎我吳越國大業,爾等務必嚴守秘密,不得有誤。”
    一名心腹道:“幫主放心,我等已挑選了二十名頂尖死士,皆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定能成功刺殺楊行密和徐溫。”錢通點了點頭:“好!蘇州乃淮南門戶,拿下蘇州,便可直取揚州。到時候,淮南之地,便是我吳越國的囊中之物。”
    沈硯聞言,心中大驚,連忙悄悄退走,想要盡快返回揚州報信。不料,在離開錢塘幫總壇時,被一名巡邏的高手發現。“什麽人?”那高手大喝一聲,身形如電,撲向沈硯。
    沈硯心知不能戀戰,轉身便逃。那高手緊追不舍,兩人在杭州城內展開追逐。沈硯身法靈動,卻始終甩不掉對方。眼看對方越來越近,沈硯隻得轉身應戰。
    那高手手持一柄鐵尺,招式剛猛,顯然是錢塘幫的核心弟子。沈硯長劍出鞘,與對方激戰起來。鐵尺勢大力沉,招招直指要害,沈硯則憑借劍法精妙,避實擊虛。激戰數十回合,沈硯漸漸摸清了對方的招式,心中有了對策。
    他故意賣個破綻,讓對方鐵尺砸向自己肩頭,同時身形猛然一側,長劍直刺對方腋下。那高手果然中計,鐵尺砸空,腋下卻被長劍刺穿,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沈硯不敢停留,迅速離去,連夜趕往揚州。
    回到揚州後,沈硯將打探到的消息如實稟報給楊行密。楊行密聞言大怒:“錢鏐匹夫,竟敢暗中算計於我!”徐溫道:“節度使息怒,如今我們已知曉錢鏐的計劃,便可提前做好準備。蘇州方麵,可派張顥率領大軍前往增援,加固城防;揚州城內,需加強戒備,嚴查可疑人員,務必將吳越國的死士一網打盡。”
    楊行密點頭:“就依徐先生所言。沈硯,你熟悉吳越國的江湖勢力,便由你負責清查揚州城內的死士。”沈硯領命:“晚輩遵命!”
    接下來的幾日,沈硯與淮揚劍派弟子一同,在揚州城內展開清查。他們根據沈硯從杭州帶回的線索,逐一排查城中客棧、酒館等場所,果然發現了不少可疑人員。這些死士行蹤隱秘,武功高強,且隨身攜帶劇毒暗器和兵器。
    沈硯與周嶽商議,決定采取引蛇出洞之計。他們故意放出消息,稱楊行密將於下月初一在節度使府設宴,款待各路將領。果然,那些死士得知消息後,便開始暗中策劃刺殺行動。
    下月初一當晚,節度使府燈火通明,賓客滿堂。沈硯與淮揚劍派弟子埋伏在府中各處,嚴密監視。深夜時分,十餘名黑衣死士悄然潛入府中,直奔宴會廳而去。
    “動手!”沈硯大喝一聲,率先躍出,長劍直刺為首的死士。淮揚劍派弟子紛紛殺出,與死士展開激戰。這些死士果然武功高強,且悍不畏死,一時間雙方打得難分難解。
    沈硯與為首的死士交手,隻見對方手持一柄短劍,招式詭異,毒招頻出。沈硯不敢大意,凝神應對,長劍如行雲流水,將對方的招式一一化解。激戰數十回合,沈硯抓住對方一個破綻,長劍直刺其心口,將其斬殺。
    其餘死士見首領被殺,軍心大亂,漸漸不敵。沈硯與淮揚劍派弟子乘勝追擊,將所有死士全部殲滅。經此一戰,揚州城內的隱患被徹底清除。
    與此同時,張顥率領大軍在蘇州嚴陣以待。錢鏐的水軍如期而至,卻遭到張顥大軍的頑強抵抗。吳越國水軍久攻不下,士氣低落,最終被張顥大軍擊敗,狼狽退回兩浙。
    錢鏐得知刺殺計劃失敗,水軍也遭慘敗,心中大怒,卻也無可奈何。他知道楊行密勢力已成,想要輕易奪取淮南之地,已無可能。從此,吳國與吳越國形成長期對峙之勢,雙方雖偶有摩擦,卻再也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爭。
    沈硯經此一戰,聲名鵲起,成為淮南地區有名的江湖俠客。他依舊留在楊行密帳下,協助其處理江湖事務,維護淮南地區的安定。而他也知道,江湖與朝堂的紛爭從未停止,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在等待著他。
    天祐二年,冬。淮南大地寒風凜冽,揚州城內卻籠罩著一片哀傷之氣。吳國創立者,吳王楊行密病重,臥床不起。
    節度使府內,燈火昏暗,楊行密躺在床上,麵色蒼白,氣息微弱。徐溫、張顥、沈硯等心腹大臣和親近之人圍在床前,神色凝重。
    “主公,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徐溫聲音哽咽,眼中滿是擔憂。楊行密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眾人,吃力地說道:“我……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淮南……就交給你們了。”
    他看向沈硯,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沈硯……你年輕有為,武功高強,且心存忠義。日後……一定要守護好淮南百姓,輔佐我兒……”沈硯跪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主公放心,晚輩定當肝腦塗地,不負主公所托!”
    楊行密點了點頭,又看向徐溫:“徐先生……我兒楊渥,性情頑劣,恐難當大任。日後……還需先生多加輔佐,約束於他。”徐溫躬身道:“主公放心,臣定當盡心輔佐少主,守護吳國江山。”
    交代完後事,楊行密緩緩閉上眼睛,溘然長逝。享年五十四歲。
    楊行密的去世,讓整個吳國陷入悲痛之中。百姓們自發走上街頭,為這位庇護他們多年的君主送行。沈硯望著送葬的隊伍,心中感慨萬千。他想起當年在巢湖初遇楊行密的情景,想起楊行密收複揚州、平定淮南的壯誌豪情,如今卻已是天人永隔。
    楊行密死後,其子楊渥繼位。楊渥自幼嬌生慣養,性情荒淫放縱,即位後更是無所作為,整日沉迷於酒色之中,不理朝政。他聽信奸佞之言,疏遠徐溫、張顥等忠臣,重用一些阿諛奉承之輩,使得朝政日益混亂。
    沈硯見楊渥如此作為,心中十分憂慮。他多次入宮勸諫,卻被楊渥斥退。楊渥甚至覺得沈硯多管閑事,想要將他調離揚州。幸得徐溫從中周旋,沈硯才得以留在揚州,繼續擔任城防將領。
    徐溫與張顥見狀,心中焦急萬分。他們深知,若任由楊渥如此胡鬧下去,吳國必將走向滅亡。兩人暗中商議,決定發動政變,奪取大權,另立賢主。
    張顥性情暴躁,主張立即動手,殺死楊渥,擁立楊行密次子楊隆演。徐溫則較為謹慎,認為應當先聯絡朝中大臣和江湖勢力,待時機成熟再行動。沈硯得知兩人的計劃後,心中十分矛盾。他既不滿楊渥的荒淫無道,又不願背叛楊氏家族。
    徐溫找到沈硯,勸說道:“沈兄弟,楊渥昏庸無能,若繼續讓他當政,吳國必將亡國。楊隆演賢明仁厚,是繼承大統的不二人選。我們發動政變,並非為了個人私利,而是為了吳國的江山社稷,為了淮南的百姓。”
    沈硯沉默良久,說道:“徐先生,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楊渥畢竟是主公的兒子,我受主公大恩,怎能背叛於他?”徐溫歎了口氣:“沈兄弟,你心存忠義,我十分敬佩。但如今情況危急,若不采取行動,後果不堪設想。楊渥的所作所為,早已違背了主公的遺願,他不配當吳國的君主。”
    沈硯心中依舊猶豫不決。他想起楊行密的囑托,想起淮南百姓的安危,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助你們一臂之力。但我有一個條件,不得傷害楊渥的性命,隻需將他軟禁起來即可。”
    徐溫點頭:“好!我答應你。”
    天祐四年,春。徐溫與張顥率領心腹士兵,趁夜色潛入宮中。楊渥正在宮中飲酒作樂,毫無防備。士兵們迅速控製了宮中侍衛,將楊渥軟禁在後宮。
    次日,徐溫與張顥召集朝中大臣,宣布楊渥荒淫無道,已被廢黜,擁立楊行密次子楊隆演為吳王。朝中大臣大多對楊渥不滿,紛紛表示讚同。沈硯與淮揚劍派弟子則在城中維持秩序,防止發生混亂。
    然而,張顥卻違背了與徐溫的約定,暗中派人刺殺了楊渥。沈硯得知消息後,十分憤怒,找到張顥質問:“張將軍,你為何要違背約定,殺死楊渥?”張顥冷笑道:“楊渥昏庸無能,留著他也是個禍患。如今楊隆演已經即位,他必須死。”
    沈硯心中失望至極,他沒想到張顥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他知道,從此之後,吳國的朝政將被徐溫與張顥所把持,而江湖與朝堂的紛爭,也將更加激烈。
    楊隆演即位後,尊徐溫為大丞相,張顥為驃騎大將軍,兩人共同輔政。但張顥野心勃勃,想要獨攬大權,與徐溫明爭暗鬥。朝中大臣紛紛站隊,形成兩大派係,互相傾軋。
    沈硯不願卷入派係鬥爭,便主動請求前往廬州駐守,遠離揚州的是非之地。徐溫明白沈硯的心思,便答應了他的請求。沈硯離開揚州時,徐溫親自為他送行:“沈兄弟,廬州是主公的起家之地,也是你的家鄉。如今將廬州交給你,我十分放心。日後若有需要,我會派人通知你。”
    沈硯躬身行禮:“多謝徐先生。晚輩在廬州,定會守護好一方百姓,不讓主公失望。”
    離開揚州後,沈硯來到廬州。他整頓軍紀,安撫百姓,積極發展生產,使得廬州地區日益安定繁榮。同時,他也沒有放鬆對江湖事務的關注,與淮揚劍派在廬州的分舵保持密切聯係,及時了解揚州的局勢。
    他知道,揚州的風波並未平息,徐溫與張顥的鬥爭終將爆發,而他作為吳國的將領,作為楊行密的臣子,終究無法置身事外。他隻能在廬州積蓄力量,等待著徐溫的召喚,也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廬州的日子平靜而充實,沈硯每日操練士兵,處理政務,閑暇時便與淮揚劍派弟子切磋武藝,日子過得十分愜意。然而,揚州的局勢卻日益緊張,徐溫與張顥的權力鬥爭愈演愈烈,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天祐五年,夏。張顥終於忍不住了,他暗中聯絡了一些對徐溫不滿的大臣和江湖勢力,想要發動政變,殺死徐溫,獨攬大權。消息傳到廬州,沈硯心中大驚,連忙派人前往揚州打探詳細情況。
    不久後,探子回報,張顥已集結了三千精兵,埋伏在揚州城外,同時聯絡了城中的一些死士,準備在次日清晨發動政變,突襲丞相府,殺死徐溫。沈硯得知消息後,深知事態嚴重。徐溫若死,張顥必將獨攬大權,吳國朝政將更加混亂,百姓也將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沈硯當機立斷,率領五千廬州精兵,連夜趕往揚州。他知道,時間緊迫,必須在張顥發動政變之前趕到揚州,協助徐溫化解危機。
    一路之上,沈硯催促士兵加速前進,日夜兼程。經過一日一夜的急行軍,終於在次日清晨抵達揚州城外。此時,張顥的伏兵已經開始行動,正準備攻城。沈硯見狀,當即下令士兵發起攻擊。
    廬州精兵訓練有素,戰鬥力強悍,張顥的伏兵猝不及防,被打得大敗。張顥見城外伏兵失利,心中大怒,隻得下令城中死士提前發動政變,突襲丞相府。
    丞相府內,徐溫早已得到消息,做好了防備。他率領心腹士兵與死士展開激戰。死士們悍不畏死,奮勇衝殺,丞相府的士兵漸漸不敵。就在這危急關頭,沈硯率領廬州精兵趕到,從外圍發起攻擊,與丞相府的士兵裏外夾擊。
    張顥的死士腹背受敵,頓時潰不成軍。沈硯手持長劍,身先士卒,衝殺在前。他一眼便看到了張顥,隻見張顥手持大刀,正在指揮死士作戰。沈硯眼中寒光一閃,縱身躍出,長劍直刺張顥。
    張顥見狀,冷笑一聲,揮舞大刀迎了上去。兩人展開激戰,刀光劍影,殺氣騰騰。張顥的大刀勢大力沉,招招致命,沈硯則憑借身法靈動,劍法精妙,與他周旋。激戰數十回合,沈硯漸漸占據上風。他看出張顥的刀法雖猛,卻缺乏變化,便故意賣個破綻,讓張顥大刀劈向自己胸口,同時身形猛然下沉,長劍直刺張顥下盤。
    張顥果然中計,大刀劈空,下盤卻已暴露在沈硯劍下。沈硯長劍一挑,正中張顥膝蓋,張顥慘叫一聲,跪倒在地。沈硯趁機上前,長劍抵住張顥咽喉:“張顥,你謀反作亂,罪該萬死!”
    張顥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卻依舊嘴硬:“徐溫老賊,把持朝政,某家隻是替天行道!”沈硯怒喝一聲:“徐先生忠心耿耿,輔佐少主,你卻野心勃勃,想要獨攬大權,置吳國江山社稷於不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話音未落,沈硯手腕用力,長劍刺入張顥心口,將其斬殺。張顥一死,其餘死士群龍無首,紛紛投降。這場政變,最終以徐溫的勝利而告終。
    經此一戰,徐溫在吳國的威望達到了頂峰。楊隆演為了表彰徐溫的功績,封他為齊國公,總攬朝政。沈硯也因平叛有功,被封為鎮國大將軍,留守揚州,負責城防事務。
    張顥死後,吳國朝政逐漸穩定下來。徐溫輔政期間,虛心納諫,任用賢才,積極發展生產,減輕百姓賦稅,使得吳國國力日益強盛。楊隆演雖為吳王,卻並無實權,一切政務皆由徐溫決斷。
    沈硯留在揚州,與徐溫一同輔佐楊隆演。他依舊保持著初心,專注於城防事務和江湖事務,不願過多參與朝堂爭鬥。然而,他知道,徐溫的權力越來越大,已經隱隱有了篡吳自立之勢。他心中十分矛盾,既感激徐溫的知遇之恩,又不願看到楊氏家族的江山被他人奪走。
    一日,徐溫找到沈硯,屏退左右,說道:“沈兄弟,如今吳國局勢穩定,國力日益強盛。但少主懦弱,難當大任。我想效仿周公輔政,待時機成熟,便取而代之,建立新的王朝,讓淮南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你意下如何?”
    沈硯聞言,心中大驚。他沉默良久,說道:“徐先生,吳國是主公一手創立的,楊氏家族對淮南百姓有大恩。如今你權傾朝野,若篡吳自立,必將背負千古罵名。還請先生三思。”
    徐溫歎了口氣:“沈兄弟,我知道你心存忠義。但我也是為了吳國的未來,為了淮南的百姓。楊隆演懦弱無能,若繼續讓他當政,吳國必將被其他諸侯所滅。我篡吳自立,並非為了個人私利,而是為了保住淮南的江山社稷。”
    沈硯道:“先生若真為百姓著想,便應繼續輔佐少主,培養其能力。待少主成熟之後,再將大權交還於他。”徐溫搖了搖頭:“楊隆演本性懦弱,難以改變。此事我意已決,還請沈兄弟支持我。日後我建立新王朝,定封你為開國功臣,共享榮華富貴。”
    沈硯心中十分為難。他知道徐溫心意已決,自己若反對,恐怕會招來殺身之禍。但他又不願背叛楊氏家族,違背楊行密的囑托。最終,他說道:“先生,我受主公大恩,難以違背主公的遺願。若先生執意篡吳自立,我隻能選擇歸隱山林,不再參與朝堂事務。”
    徐溫看著沈硯,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卻也沒有強求:“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淮南的百姓。”
    沈硯躬身行禮:“多謝先生理解。晚輩今日便向少主請辭,前往廬州歸隱。”
    次日,沈硯向楊隆演遞交了辭呈。楊隆演雖懦弱,卻也知道沈硯是忠臣,心中十分不舍,卻也無奈,隻得批準了他的辭呈。沈硯離開揚州時,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自一人,背著長劍,踏上了前往廬州的道路。
    他知道,自己雖然歸隱山林,但江湖與朝堂的紛爭並未結束。徐溫篡吳自立隻是時間問題,而他作為楊行密的臣子,作為淮南的俠客,終究無法真正置身事外。他隻能在廬州默默等待,等待著一個能夠為楊氏家族正名,為淮南百姓帶來真正太平的機會。
    沈硯歸隱廬州後,每日垂釣於巢湖之畔,或與淮揚劍派弟子切磋武藝,日子過得十分悠閑。然而,揚州的局勢卻在悄然發生變化。
    天祐十六年,楊隆演在徐溫的扶持下,正式稱吳國王,改元武義,建立吳國。楊隆演雖為國王,卻依舊沒有實權,朝政大權依舊掌握在徐溫手中。徐溫被封為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權傾朝野。
    吳國建立後,徐溫繼續推行改革,發展生產,整頓吏治,吳國國力日益強盛。同時,他也在不斷鞏固自己的權力,鏟除異己,培養心腹。徐溫的養子徐知誥,聰明伶俐,深得徐溫喜愛,被封為升州刺史,負責治理升州(今江蘇南京)。
    徐知誥頗有才能,治理升州期間,興修水利,發展農業,使得升州日益繁榮。他還十分注重招攬人才,無論是朝堂官員還是江湖俠客,隻要有才能,他都一一接納。淮揚劍派的一些弟子,也因仰慕徐知誥的才能,前往升州投奔於他。
    沈硯在廬州得知吳國建立的消息後,心中感慨萬千。他知道,吳國的建立,意味著徐溫的權力更加穩固,楊氏家族的江山已經名存實亡。但他也明白,徐溫確實有治國之才,吳國的建立,也讓淮南百姓過上了相對安定的生活。
    一日,一名淮揚劍派弟子來到廬州,找到沈硯,帶來了徐知誥的書信。信中,徐知誥表達了對沈硯的敬仰之情,希望沈硯能夠出山,前往升州輔佐他。沈硯看完書信後,心中十分猶豫。他已經厭倦了朝堂爭鬥,想要歸隱山林,安度餘生。但他也知道,徐知誥是一個有抱負、有才能的人,或許他能夠給淮南百姓帶來真正的太平。
    經過數日的深思熟慮,沈硯最終決定前往升州。他想親眼看看徐知誥的所作所為,也想為淮南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抵達升州後,徐知誥親自出城迎接,對沈硯禮遇有加。沈硯在升州停留了數日,親眼看到升州百姓安居樂業,市井繁華,心中十分欣慰。他發現,徐知誥確實是一個難得的賢才,他不僅治理有方,還十分體恤百姓,與徐溫的鐵腕手段截然不同。
    徐知誥向沈硯請教治國之道,沈硯直言不諱:“大人若想成就大業,必先得民心。民心所向,方能長治久安。”徐知誥點頭讚同:“先生所言極是。我治理升州,便是以民為本,盡力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沈硯道:“如今吳國雖強,但楊氏家族與徐氏家族之間的矛盾日益加深。大人若想避免戰亂,保住淮南的太平,便應在兩者之間尋求平衡,化解矛盾。”徐知誥歎了口氣:“先生所言,我何嚐不知。隻是祖父(徐溫)權欲熏心,想要篡吳自立,我雖有心勸阻,卻無能為力。”
    沈硯道:“大人乃徐氏家族的繼承人,日後必將執掌吳國大權。若大人能堅守初心,以民為本,輔佐楊氏家族,或可化解危機。”徐知誥道:“先生放心,我定不會辜負先生的期望。若有一日我執掌大權,定會以淮南百姓的利益為重,絕不做有損江山社稷之事。”
    沈硯見徐知誥言辭懇切,心中十分欣慰。他決定留在升州,輔佐徐知誥。他知道,自己雖然無法改變曆史的進程,但他可以盡自己所能,影響徐知誥,讓吳國能夠長治久安,讓淮南百姓能夠遠離戰亂。
    在升州的日子裏,沈硯協助徐知誥處理政務,訓練士兵,同時也負責聯絡江湖勢力,維護升州的安定。他與淮揚劍派弟子一同,清除了升州境內的一些盜匪和惡霸,贏得了百姓的愛戴。
    然而,好景不長。順義七年,徐溫病重去世。徐溫死後,徐知誥繼承了他的權位,成為吳國的實際掌權者。徐知誥掌權後,並沒有立即篡吳自立,而是繼續輔佐楊隆演。他深知,自己根基未穩,若貿然行動,必將引起朝野上下的反對。
    楊隆演本就懦弱,徐溫死後,更是惶惶不可終日。他深知自己隻是一個傀儡,遲早會被徐知誥所取代。最終,在武義二年,楊隆演抑鬱而終,年僅二十四歲。
    楊隆演死後,徐知誥擁立楊隆演之弟楊溥為帝,改元順義。楊溥即位後,尊徐知誥為太尉、中書令,總攬朝政。徐知誥的權力越來越大,篡吳自立的野心也日益顯露。
    沈硯見徐知誥的權力越來越大,心中十分擔憂。他多次勸諫徐知誥,希望他能堅守初心,輔佐楊溥,保住楊氏家族的江山。但徐知誥此時早已權欲熏心,對沈硯的勸諫置若罔聞。
    沈硯心中十分失望,他知道,徐知誥已經變了。他想起了楊行密的囑托,想起了自己歸隱廬州的初衷。他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再輔佐徐知誥,隻能再次選擇離開。
    一日,沈硯向徐知誥遞交了辭呈。徐知誥見沈硯去意已決,心中十分不舍,卻也沒有強求。他說道:“先生若想歸隱,我絕不阻攔。日後若有需要,先生可隨時回來,我定當掃榻相迎。”
    沈硯躬身行禮:“多謝大人。晚輩歸隱之後,隻願大人能以民為本,堅守初心,不要辜負淮南百姓的期望。”
    說完,沈硯轉身離去,再次踏上了歸隱之路。他沒有回到廬州,而是選擇了前往巢湖中的一座小島,隱居起來。他知道,吳國的命運已經注定,自己無法改變。他隻能在小島上,默默祈禱淮南百姓能夠遠離戰亂,過上太平日子。
    而此時的揚州,徐知誥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篡吳自立之事。一場新的風暴,即將席卷淮南大地。
    順義七年之後,徐知誥權傾朝野,吳國的軍政大權盡在其掌握之中。楊溥雖為皇帝,卻形同傀儡,事事皆需聽從徐知誥的安排。徐知誥為了篡吳自立,開始步步為營,為自己造勢。
    他首先大力推行仁政,減輕百姓賦稅,興修水利,發展農業,使得吳國國力達到頂峰。百姓們安居樂業,對徐知誥十分愛戴,漸漸淡忘了楊氏家族的恩情。同時,徐知誥也在朝堂之上安插自己的親信,鏟除異己,凡是反對他的大臣,皆被他以各種罪名罷黜或處死。
    江湖之上,徐知誥也采取了拉攏和打壓相結合的策略。他對那些願意歸順自己的江湖門派,給予豐厚的賞賜和優厚的待遇;對那些忠於楊氏家族的江湖勢力,則進行殘酷的打壓。淮揚劍派掌門周嶽因不滿徐知誥的所作所為,暗中聯絡一些忠義之士,想要反抗徐知誥,卻被徐知誥察覺。徐知誥派遣大軍圍剿淮揚劍派,周嶽戰死,淮揚劍派從此衰落。
    沈硯在巢湖小島得知淮揚劍派被圍剿的消息後,心中十分悲痛。他想起了與周嶽一同抗擊孫儒、清查吳越國死士的日子,想起了淮揚劍派為淮南百姓所做的一切。他知道,徐知誥已經徹底暴露了自己的野心,楊氏家族的江山已經岌岌可危。
    天祚元年,徐知誥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便脅迫楊溥封自己為齊王,加九錫,享有天子之禮。楊溥無力反抗,隻得答應。徐知誥受封齊王之後,便開始修建齊王宮,設置百官,與皇帝無異。
    此時,沈硯再也無法坐視不理。他知道,若再不出手,楊氏家族的江山將徹底滅亡。他離開巢湖小島,前往揚州,想要勸說徐知誥回心轉意。
    抵達揚州後,沈硯求見徐知誥。徐知誥見沈硯前來,心中十分意外,卻也接見了他。兩人見麵後,沈硯開門見山:“大人,你如今已是齊王,權傾朝野,為何還要苦苦相逼,想要篡吳自立?楊氏家族對淮南百姓有大恩,你這樣做,對得起楊行密主公嗎?”
    徐知誥臉色一沉:“先生此言差矣。我受祖父(徐溫)重托,輔佐楊氏家族多年。但楊氏子孫懦弱無能,難以擔當大任。如今吳國國力強盛,皆是我的功勞。我篡吳自立,並非為了個人私利,而是為了讓吳國能夠更加繁榮昌盛,讓淮南百姓能夠過上更好的日子。”
    沈硯道:“大人若真為百姓著想,便應繼續輔佐楊溥皇帝,讓吳國長治久安。你若篡吳自立,必將引起朝野上下的動蕩,甚至可能引發戰爭,讓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徐知誥搖了搖頭:“先生太過固執。如今朝野上下,皆擁護我篡吳自立,百姓們也對我十分愛戴。我若登基稱帝,定會開創一個新的盛世。”
    沈硯見徐知誥心意已決,心中十分失望。他知道,再多的勸說也是徒勞。最終,他說道:“大人,我受楊行密主公大恩,難以眼睜睜看著楊氏家族的江山被他人奪走。今日我前來,並非為了勸說你,而是為了告訴你,若你敢篡吳自立,我定會率領忠義之士,與你抗爭到底!”
    徐知誥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先生,我敬重你是忠臣,但你不要自誤。如今我大權在握,你若敢與我為敵,無異於以卵擊石。”
    沈硯道:“我雖勢單力薄,但我有一顆忠義之心。我相信,天下還有許多忠於楊氏家族的人,他們定會與我一同,反抗你的暴政!”
    說完,沈硯轉身離去。徐知誥看著沈硯的背影,心中十分複雜。他知道,沈硯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也是一個忠臣。但他篡吳自立的決心已定,絕不會因為沈硯的反對而改變。
    沈硯離開齊王宮後,便開始聯絡那些忠於楊氏家族的大臣和江湖勢力。他四處奔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能夠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反抗徐知誥。
    然而,徐知誥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那些忠於楊氏家族的大臣和江湖勢力,要麽被他鏟除,要麽被他拉攏,願意跟隨沈硯反抗的人寥寥無幾。沈硯四處碰壁,心中十分沮喪。但他並沒有放棄,他知道,自己肩負著楊行密的囑托,肩負著楊氏家族的希望,無論多麽艱難,他都要堅持下去。
    一日,沈硯在揚州城內遇到了一位昔日的淮揚劍派弟子,名叫林嶽。林嶽在淮揚劍派被圍剿時僥幸逃脫,一直潛伏在揚州城內,等待著反抗徐知誥的機會。林嶽見到沈硯後,十分激動:“沈將軍,我終於找到你了!如今徐知誥野心勃勃,即將篡吳自立,我們必須盡快采取行動,保護楊溥皇帝!”
    沈硯道:“我正有此意。但如今我們勢單力薄,想要對抗徐知誥,難如登天。”林嶽道:“沈將軍,我知道江南有一個隱世門派,名為‘棲霞派’,掌門棲霞道長武功高強,且心存忠義。當年楊行密主公曾對棲霞派有恩,棲霞道長一直想要報答。我們若能找到棲霞派,請求他們相助,定能增加反抗徐知誥的力量。”
    沈硯眼中一亮:“好!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前往江南,尋找棲霞派。”
    兩人喬裝打扮,離開了揚州,前往江南。一路之上,他們避開徐知誥的耳目,曆經千辛萬苦,終於抵達了棲霞山,找到了棲霞派。
    棲霞道長得知沈硯的來意後,沉吟良久:“沈將軍,楊行密主公當年確實對我棲霞派有救命之恩。如今徐知誥篡吳自立,背叛楊氏家族,我本應出手相助。但如今徐知誥勢大,我棲霞派若貿然卷入,恐怕會招致滅門之禍。”
    沈硯道:“道長,我知道此事凶險。但楊氏家族的江山即將滅亡,淮南百姓也將再次陷入戰亂之中。道長若能出手相助,不僅是為了報答楊行密主公的恩情,也是為了拯救淮南百姓於水火之中。”
    棲霞道長歎了口氣:“好吧。我答應你,將率領棲霞派弟子,與你一同反抗徐知誥。但我們隻能暗中相助,不可公開與徐知誥為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沈硯大喜過望:“多謝道長!有了棲霞派的相助,我們定能成功阻止徐知誥篡吳自立!”
    接下來的日子裏,沈硯與林嶽在棲霞山刻苦修煉武功,同時與棲霞道長商議反抗徐知誥的計劃。他們知道,徐知誥篡吳自立隻是時間問題,他們必須盡快做好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大戰。
    天祚三年,冬。揚州城內一片喜慶,齊王徐知誥即將登基稱帝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徐知誥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隻待楊溥禪位。
    楊溥深知自己無力回天,心中十分悲痛。他想起了父親楊行密創立吳國的艱辛,想起了兄長楊渥、楊隆演的悲慘結局,如今輪到自己,卻隻能將祖宗的江山拱手讓人。
    沈硯得知徐知誥即將登基的消息後,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他與棲霞道長、林嶽率領棲霞派弟子和一些忠於楊氏家族的江湖俠客,悄悄潛入揚州城內,準備在徐知誥登基之日,發動突襲,救出楊溥,阻止徐知誥篡吳自立。
    登基大典定在臘月初八,地點設在揚州皇宮的太極殿。這一日,揚州城內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徐知誥身著龍袍,在百官的簇擁下,前往太極殿登基稱帝。楊溥則被軟禁在後宮,等待著禪位詔書的宣讀。
    沈硯與棲霞道長、林嶽率領眾人,埋伏在太極殿附近的小巷內。他們看著徐知誥一步步走向太極殿,心中十分焦急。就在徐知誥即將踏入太極殿大門時,沈硯大喝一聲:“徐知誥,你謀反作亂,篡吳自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話音未落,沈硯率領眾人從巷內衝出,直奔徐知誥而去。徐知誥的侍衛見狀,連忙上前阻攔。雙方展開激戰,刀光劍影,殺氣騰騰。棲霞道長武功高強,手持拂塵,拂塵揮動間,數十名侍衛紛紛倒地。林嶽與其他江湖俠客也奮勇衝殺,一時間,太極殿外一片混亂。
    徐知誥見狀,心中大怒:“沈硯,你竟敢壞我大事!來人,將這些反賊全部拿下!”頓時,更多的侍衛從皇宮各處湧出,將沈硯等人團團圍住。
    沈硯手持長劍,身先士卒,衝殺在前。他的目標是徐知誥,隻要殺死徐知誥,這場叛亂便會不攻自破。他憑借靈動的身法,避開侍衛的攻擊,一步步逼近徐知誥。
    徐知誥身邊有兩名頂尖高手護衛,皆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沈硯與兩名高手展開激戰,這兩名高手武功高強,配合默契,沈硯漸漸感到吃力。就在此時,棲霞道長前來相助,拂塵與長劍配合,漸漸占據上風。
    激戰數十回合,沈硯與棲霞道長終於斬殺了兩名高手。沈硯趁機上前,長劍直刺徐知誥心口。徐知誥大驚失色,連忙後退,卻被身後的龍椅絆倒。沈硯長劍一送,正要刺入徐知誥心口,卻被一名侍衛用身體擋住。
    侍衛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徐知誥趁機爬起來,想要逃走。沈硯緊追不舍,就在此時,宮中傳來消息,楊溥皇帝已經在後宮自縊身亡。
    沈硯得知消息後,如遭雷擊,手中的長劍險些掉落。他想起了楊行密的囑托,想起了自己多年來的努力,如今卻落得這樣的結局。心中的悲痛和絕望,讓他幾乎失去了戰鬥力。
    徐知誥見狀,心中大喜,趁機下令侍衛發起猛攻。沈硯與棲霞道長、林嶽等人腹背受敵,漸漸不敵。林嶽為了保護沈硯,被侍衛亂刀砍死。棲霞道長也身受重傷,功力大減。
    沈硯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心中十分悲痛。他知道,大勢已去,自己已經無法阻止徐知誥篡吳自立。但他不願就這樣放棄,他要與徐知誥拚個魚死網破,為楊氏家族殉葬。
    沈硯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內力凝聚於長劍之上,長劍發出耀眼的光芒。他縱身躍起,長劍直刺徐知誥,使出了自己畢生所學的最強一招。徐知誥見狀,心中大驚,連忙取出一麵金盾抵擋。
    “哢嚓”一聲,金盾被長劍劈成兩半。長劍餘勢未減,刺入徐知誥的肩頭。徐知誥慘叫一聲,後退數步。沈硯趁機上前,想要再次攻擊,卻被身後的侍衛用長矛刺穿了胸膛。
    沈硯噴出一口鮮血,緩緩倒下。他看著徐知誥,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怒。他想起了巢湖初遇楊行密的情景,想起了收複揚州的喜悅,想起了與周嶽一同抗擊敵人的日子。如今,這一切都已成為過眼雲煙。
    徐知誥看著倒下的沈硯,心中十分複雜。他敬佩沈硯的忠義,卻也痛恨他的阻礙。最終,他下令將沈硯的屍體厚葬,並追封他為“忠義侯”。
    當日,徐知誥在太極殿登基稱帝,改國號為唐,定都金陵(今江蘇南京),史稱南唐。楊溥禪位後自縊身亡,吳國正式滅亡,享國三十五年。
    徐知誥登基後,改名李昪,成為南唐的開國皇帝。他勵精圖治,發展生產,使得南唐成為南方最強大的政權之一。百姓們漸漸淡忘了吳國的滅亡,接受了南唐的統治。
    然而,沈硯的忠義之名,卻永遠流傳了下來。淮南百姓為了紀念他,在巢湖之畔修建了一座忠義祠,供奉著他的牌位。每年清明,都會有百姓前往祭拜,緬懷這位為了守護楊氏家族江山、為了淮南百姓太平而獻出生命的俠客。
    巢湖依舊煙波浩渺,淮揚大地依舊繁華。隻是,那個曾經的吳國,那個曾經的俠義傳奇,已經成為了曆史的塵埃。唯有沈硯的忠義之名,如同巢湖的波濤,永遠在淮南大地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