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不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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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兩個字,蘇平聽得心裏悶悶的。
沈重和瑤瑤是“我們”,而她,是另外的人,被隔絕在“我們”之外。
這種感覺,讓她非常憋悶,像是胸口堵了一團沾了水的濕棉花,喘不過氣來。
不過,讓她略感欣慰的是,在瑤瑤靠得極近時,沈重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向後偏開了一點,眉頭也幾不可見地輕蹙了一下,似乎對這樣過近的距離有些不適。
他看向屏幕裏的蘇平,眼神裏帶著明顯的歉意和一絲無奈:“平平,我……”
“沒事沒事,”蘇平幾乎是在他剛開口時就立刻接口,聲音輕快得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誇張,“你們快去吧,正事要緊,機會不等人。”
她是笑著說話的,但能感覺到自己笑得很假,很僵硬。
麵對瑤瑤對沈重的親昵,她實在笑不出來。
但不笑,又怕沈重察覺到不對勁。
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個這樣小氣、這樣小心眼的人。
她之前說過要信任他,信任他們之間的感情,要是讓沈重知道她還是這樣猜疑,怕會惹他不開心。
而她不想惹他不開心,不想因此起爭執。
爭吵,一向是最破壞感情的。
瑤瑤聞言,對蘇平投來一個歉意的笑容,又很自然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沈重的臂膀,催促之意顯而易見。
“那好,平平,我晚點再打給你。”沈重匆匆說完,視頻通話便在瑤瑤連聲的催促中,被突兀地切斷。
蘇平愣愣地看著手機,直到屏幕暗了下去,才輕輕地歎了口氣,悶悶地坐沙發上。
說不清的失落與不安在心頭蔓延。
瑤瑤對沈重的每一個親昵舉動,都在她腦海裏反複上演。
一個清晰的認知逐漸浮現:
沈重和瑤瑤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這些天一直在一起。
瑤瑤在幫他重開修理鋪。
而她呢?
隻能隔著手機屏幕,無能為力地看著,甚至還忍不住猜忌他對她的感情。
她知道這樣不對,可瑤瑤的身份太特殊了。
她和沈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還是沈重的初戀,是他的白月光。
這樣一個存在,如今頻繁出現在他身邊,舉止又異常親昵,她怎麽可能不在意?
可她在意又能如何?
明知道她會難過,沈重不還是任由瑤瑤靠近嗎?
她不由地又想起沈重母親在視頻裏那聲親切無比的“瑤瑤,來阿姨這邊坐”,想起沈母提起瑤瑤時那種毫不掩飾的親昵。
毫無疑問,沈母喜歡瑤瑤。
如果沈母知道瑤瑤在幫沈重張羅修車鋪的事,會不會更加喜歡她?
會不會覺得,瑤瑤才是那個能與他並肩同行的人?
從而極力撮合沈重和瑤瑤。
或者,已經在撮合了。
這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在腦海裏翻湧。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語:“別亂想,要相信沈重,一定要相信他。”
可無論重複多少遍,那個可怕的猜想依然揮之不去:
萬一沈重再次喜歡上瑤瑤,她該怎麽辦?
信任是一回事,親眼目睹他們的親密,感受著被排除在外的無力感,又是另一回事。
黑寶兒感受到她情緒的低落,悄無聲息地走過來,用毛茸茸的腦袋輕輕蹭著她的腳踝。
蘇平緩緩低下頭,看著小家夥濕漉漉的眼睛,胸腔裏那股憋悶的、酸澀的情緒幾乎要決堤而出。
她俯身將黑寶兒抱進懷裏,將臉埋進它溫暖柔軟的毛發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也沒心思再寫小說了。
沈重說晚點再找她,“晚點”是多久呢?
他現在和瑤瑤在一起,會不會根本就想不起來要再給她打電話?
他們看鋪麵順利嗎?
晚上會不會一起吃飯?
會不會還是去沈重家裏吃?
各種猜測讓她心頭一陣陣發悶。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胡思亂想,可是,控製不住。
她點開手機,屏幕停留在與沈重的聊天界麵。
看得眼睛都痛了,他都沒有再發來任何信息。
這種等待和不確定,最是磨人。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將懷裏的黑寶兒放下,強迫自己點開文檔繼續寫小說。
她試圖集中精神,但腦子裏卻一片混亂。
寫不下去。
一個字也寫不下去。
擔心沈重移情別戀的焦慮和不安席卷而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害怕。
害怕失去沈重,害怕在沈重心裏的份量比不上瑤瑤,害怕自己珍視的感情,終究敵不過現實的距離和過往的牽絆。
時間在沉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夜晚來臨,華燈初上。
蘇平沒有開燈,隻是緊緊握著手機,呆愣愣地看著,等待著。
可手機屏幕始終沒有再亮起。
她蜷縮在沙發角落,把臉深深埋進膝蓋,一股難以言說的委屈和不安在胸腔裏翻湧。
就在眼眶發熱,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時,手機突然響了。
她的心猛地一跳,幾乎是撲過去抓起手機。
然而,亮起的屏幕上跳動的,是蘇安的名字。
期待瞬間破滅,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失落和難過。
不是他。
在她最需要安撫和解釋的時刻,他始終沒有出現。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像是被什麽揪緊了。
他是不是已經把她忘了?
今天他和瑤瑤之間的親昵那麽明顯,他肯定知道她會不開心,為什麽連一個解釋都舍不得給她?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平複了一下翻湧的情緒,猶豫著點開信息。
是一條語音。
蘇安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疏離,帶著一點高高在上的姿態:“我下周結婚,來不來隨你。”
聽到這話,蘇平愣了下,隨即就是狂喜。
蘇安告訴她結婚的事了。
哪怕語氣如此冷漠,但至少,蘇安還記得通知她。
這意味著,蘇安並沒有完全將她排斥在外。
蘇安還是把她當家人的。
這個認知讓她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連呼吸都輕快了幾分。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敲打,生怕晚一秒蘇安就會反悔。
「姐,恭喜你!我一定回去。婚禮具體是在哪一天呀?我提前安排好時間。」
發送成功後,她緊緊盯著屏幕,心中的歡喜難以言表。
真好。
蘇安還是記得她的。
蘇安的回複來得很快,這次是文字:
「沈輕舟沒告訴你嗎?不是你跟沈輕舟抱怨我沒邀請你嗎?下周三。」
一瞬間,蘇平感覺像是被人迎麵潑了一盆冰水,刺骨的寒意從頭頂蔓延到腳尖。
剛剛的喜悅被這短短一行字徹底澆滅。
原來如此。
不是蘇安突然想起了她,不是蘇安真心想邀請她參加婚禮。
是因為沈輕舟的過問,才讓蘇安不得不、或者說是不情願地,發來了這個通知。
所以,她依然是不被歡迎的。
蘇安的邀請,不過是一種不得已的敷衍,甚至帶著被逼迫的怨氣——看,我都通知你了,來不來隨你。
難過和失落如潮水般湧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洶湧。
她慢慢放下手機,重新環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臉深深埋了進去。
她依然,是那個不被期待的人。
無論是在沈重的世界裏,還是在蘇安的生命中,她都像個多餘的旁觀者,永遠在等待一份不確定的認可。
她就說感情這事最煩人了。
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