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賭場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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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城區的巷子跟迷宮似的,走錯一步就可能撞上虎爺的人。”玉罕借著牆角的陰影,指著前方縱橫交錯的巷道,手裏的彎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跟著我走,踩第三塊青石板時慢半步,有塊鬆動的會發出響聲。”
    曹明達點點頭,將手槍藏進傣服寬大的袖子裏。兩人剛拐進一條窄巷,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三個穿著黑色背心的守衛正舉著電筒巡查,光柱在牆壁上晃來晃去。
    “蹲下!”玉罕拉著他躲進堆放雜物的角落,用破麻袋蓋住兩人。守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電筒的光掃過麻袋,曹明達甚至能聞到他們身上的酒氣。
    “聽說了嗎?今晚賭場要辦大事,虎爺親自坐鎮,連眼鏡蛇的人都來了。”一個守衛的聲音帶著興奮,“要是能跟著喝口湯,這輩子都不愁了。”
    “別做夢了,這種級別的交易,輪得到我們?”另一個人嗤笑,“看好自己的地盤,別讓閑雜人等靠近,不然掉腦袋的是自己。”
    腳步聲漸漸遠去,曹明達掀開麻袋,額頭滲出細汗:“眼鏡蛇的人果然來了,比我們預想的早。”
    “他們急著拿貨,歐洲那邊催得緊。”玉罕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前麵左拐就是賭場後牆,下水道入口在那棵大榕樹下。”
    兩人貼著牆根快走,大榕樹的影子像張巨網罩在地上。曹明達撥開垂落的氣根,果然看到一個半掩的鐵蓋,上麵鏽跡斑斑,還掛著把鏽蝕的鎖。他掏出匕首,三兩下就撬開了鎖,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撲麵而來。
    “我先進去探路,你在外麵等著,五分鍾沒動靜就趕緊走。”曹明達抓住鐵蓋,回頭叮囑。
    玉罕按住他的手,眼神堅定:“要走一起走,我不是累贅。”她從懷裏掏出個小巧的油燈,“我爸爸以前在下水道裏藏過這個,能照亮,還不顯眼。”
    曹明達不再堅持,率先跳進下水道。裏麵比想象中寬敞,約摸一人高,汙水沒過腳踝,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玉罕點亮油燈,昏黃的光暈照亮前方蜿蜒的通道,牆壁上爬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蟲子。
    “跟著牆上的紅漆走,我爸爸做過記號。”玉罕指著牆壁上模糊的紅痕,“一直往前走,能通到賭場地下室的通風口。”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汙水裏的雜物不時絆到腳。走了約摸百十米,前方突然傳來滴水聲,還有隱約的說話聲。曹明達示意玉罕熄滅油燈,貼著牆壁慢慢靠近。
    通道盡頭是個圓形的井室,上方有個鐵柵欄通風口,聲音就是從那裏傳下來的——是虎爺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對話。
    “這批貨純度夠高,眼鏡蛇先生果然沒騙我。”虎爺的聲音帶著笑意,“歐洲的渠道打通了,我們以後就不用看白象那蠢貨的臉色了。”
    “虎爺客氣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濃重的異域口音,“合作共贏,隻要貨能按時到,錢不是問題。不過我聽說,最近有個叫曹明達的警察在跟你作對?”
    曹明達心裏一緊,握緊了手裏的槍。
    “一個跳梁小醜而已,不足為懼。”虎爺不屑地說,“我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他要是敢來,正好讓他有來無回。對了,瓦倫大師那邊……”
    “他已經帶著人守住了所有出口,隻要交易完成,就動手清理門戶。”沙啞的聲音打斷他,“虎爺,我們還是先驗貨吧。”
    通風口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在打開貨箱。曹明達示意玉罕守住通道,自己則悄悄爬上井室的石壁,透過柵欄的縫隙往上看——地下室裏亮著慘白的燈光,虎爺和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瘦高男人正站在一堆貨箱前,周圍站著十幾個持槍守衛,瓦倫大師也在其中,正閉目養神,手裏的佛珠卻轉得飛快。
    “機會來了!”曹明達心裏默念,從背包裏摸出微型攝像頭,對準通風口開始錄像。鏡頭裏,眼鏡蛇正打開一個貨箱,裏麵的白色粉末在燈光下閃著詭異的光——正是高純度的新型毒品。
    就在這時,瓦倫大師突然睜開眼睛,目光銳利地掃向通風口:“誰在那裏?”
    曹明達心裏一驚,立刻縮回頭。通風口外傳來拉動槍栓的聲音,虎爺的怒吼聲響起:“給我查!把他揪出來!”
    “快走!”曹明達拉著玉罕轉身就跑,身後傳來槍聲,子彈打在牆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兩人在狹窄的通道裏狂奔,汙水被踩得飛濺。玉罕突然指著左側一個岔路:“走這邊!能通到賭場的廚房!”
    衝進岔路,通道突然變窄,隻能容一人通過。曹明達讓玉罕先走,自己殿後,不時回頭射擊追兵。一個守衛剛探出頭,就被他一槍打中肩膀,慘叫著倒下。
    “前麵就是出口!”玉罕的聲音傳來,帶著喘息。
    曹明達加快腳步,鑽出通道口時,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堆滿蔬菜的儲藏室裏。外麵傳來廚師的吆喝聲,還有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快藏起來!”玉罕拉著他躲到一個巨大的米缸後麵。
    幾個守衛衝進廚房,舉著槍大喊:“看到兩個陌生人沒有?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廚師們嚇得紛紛搖頭,一個胖廚師結結巴巴地說:“沒……沒看到,剛才隻有送菜的進來過。”
    守衛們沒找到人,罵罵咧咧地走了。曹明達和玉罕鬆了口氣,剛要起身,儲藏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端著菜盤的服務生愣在門口,手裏的盤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別出聲!”曹明達用槍指著他,“想活命就乖乖聽話。”
    服務生嚇得臉色慘白,連連點頭。玉罕認出他來:“你是岩溫?我爸爸以前救過你弟弟!”
    岩溫愣了一下,仔細打量著玉罕:“你是……玉罕妹妹?”他突然反應過來,壓低聲音,“你們是來對付虎爺的?我弟弟就是被他們逼得吸了毒,到現在還躺在病床上!”
    曹明達眼睛一亮:“你知道地下室的情況?”
    “知道!我負責給地下室送夜宵,那裏至少有二十個守衛,還有兩挺機槍!”岩溫咬牙切齒,“虎爺不是人,在這裏害死了多少人!我早就想報仇了!”
    “我們需要混進地下室,拿到他們交易的證據。”曹明達說,“你能幫我們嗎?”
    岩溫想都沒想就點頭:“能!再過半小時我要去送夜宵,你們可以扮成我的幫手,跟著我進去!”
    他迅速找來兩套服務生的衣服,曹明達和玉罕換上,戴上帽子和口罩,看起來和其他服務生沒什麽兩樣。岩溫則把他們的槍藏進裝夜宵的食盒裏,外麵蓋上厚厚的米飯。
    “記住,進去後別說話,看我的眼色行事。”岩溫叮囑道,推著餐車往外走。
    穿過喧鬧的賭場大廳,裏麵燈紅酒綠,賭徒們的吆喝聲震耳欲聾。曹明達注意到,每個角落都有守衛,眼神警惕地掃視著人群,瓦倫大師正坐在一個角落的沙發上,看似在喝茶,目光卻像鷹隼一樣盯著入口。
    “別抬頭,他眼神毒得很。”岩溫低聲提醒,推著餐車往地下室的入口走去。
    入口處有兩個守衛檢查,看到是岩溫,隻是掀開餐車的蓋子看了看,就放行了。電梯緩緩下降,曹明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悄悄摸向藏在米飯下的槍。
    電梯門打開,地下室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虎爺和眼鏡蛇還在驗貨,守衛們則三三兩兩地站著,有說有笑。岩溫推著餐車往前走,低聲說:“通風口在左前方的牆角,你們趁機過去。”
    就在這時,瓦倫大師突然站起來,指著曹明達:“等等,這個服務生我沒見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虎爺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把口罩摘下來!”
    曹明達知道躲不過去,猛地掀掉口罩,同時從餐盒裏掏出槍:“曹明達,警察!”
    槍聲驟然響起,地下室裏一片混亂。曹明達拉著玉罕撲倒在地,子彈嗖嗖地從頭頂飛過。岩溫則趁機推倒餐車,米飯和菜肴灑了一地,擋住了守衛的去路。
    “抓住他!”虎爺怒吼著躲到貨箱後麵。
    曹明達舉槍射擊,打倒兩個守衛,拉著玉罕衝向通風口。瓦倫大師像獵豹一樣撲過來,手裏的佛珠纏向曹明達的脖子,力道大得驚人。
    “玉罕,去通風口!”曹明達大喊,與瓦倫大師纏鬥在一起。
    玉罕咬咬牙,轉身衝向通風口,掏出匕首撬開柵欄。瓦倫大師見狀,一掌拍向曹明達的胸口,他悶哼一聲,倒飛出去,撞在貨箱上。
    “給我殺了他!”瓦倫大師嘶吼著。
    守衛們圍了上來,曹明達掙紮著站起來,舉槍射擊,子彈打完了就拔出腰間的短刀,與他們近身搏鬥。他的胸口火辣辣地疼,應該是受了內傷,但他沒有絲毫退縮——他必須為玉罕爭取時間,讓她把證據送出去。
    “曹明達!”玉罕的聲音從通風口傳來,“我拿到了!你快上來!”
    曹明達砍倒最後一個守衛,轉身衝向通風口。瓦倫大師卻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腳踝,將他拽倒在地。
    “想走?沒那麽容易!”瓦倫大師獰笑著,舉起匕首刺向他的胸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岩溫突然衝過來,用身體擋住了匕首。匕首深深刺入他的後背,岩溫看著曹明達,艱難地說:“替……替我弟弟報仇……”
    “岩溫!”曹明達目眥欲裂,一腳踹開瓦倫大師,抱起岩溫,卻發現他已經沒了氣息。
    “找死!”瓦倫大師再次撲來。
    曹明達放下岩溫,眼神裏燃燒著怒火,短刀帶著風聲劈向瓦倫大師的脖頸。這一刀又快又狠,瓦倫大師沒躲開,被砍中動脈,鮮血噴湧而出,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快走!”曹明達拉著玉罕鑽進通風口,身後傳來虎爺氣急敗壞的吼聲。
    兩人在通風管道裏爬行,外麵傳來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應該是接應的同事到了。曹明達鬆了口氣,胸口的疼痛卻越來越劇烈,眼前陣陣發黑。
    “你怎麽樣?”玉罕扶住他,聲音帶著哭腔。
    曹明達搖搖頭,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我們贏了……”
    他知道,虎爺和眼鏡蛇跑不了了,金三角的毒瘤終於被拔掉了。雖然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但那些犧牲的人,終於可以安息了。
    通風口的另一端傳來光亮,老周的聲音響起:“曹隊!我們來了!”
    曹明達被拉了出去,看到同事們熟悉的麵孔,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在失去意識前,他仿佛看到了刀疤臉、老陳、小李、岩溫和所有犧牲的人,他們都在對他笑,笑得那麽安心。
    再次醒來時,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臉上,溫暖而明亮。玉罕坐在床邊,正在削蘋果,看到他醒了,眼睛一亮:“你醒了!醫生說你隻是脫力,休息幾天就好了。”
    曹明達坐起來,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輕聲說:“都結束了。”
    玉罕點頭,眼裏含著淚:“嗯,都結束了。”
    遠處傳來警笛聲,那是正義的聲音,在金三角的上空回蕩。曹明達知道,他的臥底生涯結束了,但維護正義的路,還很長。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曹明達問。
    玉罕笑了笑:“我要留在這裏,像我爸爸和哥哥一樣,守護這片土地。你呢?”
    曹明達看著遠方,眼神堅定:“我會回去,繼續做我的警察。隻要還有罪惡,我就會戰鬥下去。”
    陽光正好,未來可期。那些黑暗的過往,終將被光明驅散,而那些為光明犧牲的人,將永遠被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