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重返毒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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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三角的雨,還是這麽纏人。”老周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越野車陷在泥坑裏,車輪空轉著濺起渾濁的泥水,“早知道聽阿輝的,走旱路了。”
    曹明達推開車門,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風衣。他彎腰查看車輪,泥巴已經沒過了輪轂:“別抱怨了,搭把手。”他從後備箱拖出根粗木棍,塞進車輪底下,“一、二、三!”
    兩人合力推車,越野車猛地往前一躥,終於衝出泥坑。老周跳上車,猛踩油門,車屁股甩了甩,沿著泥濘的山路往前衝。“阿輝說的那個‘幽靈村’,就在前麵的山坳裏?”他盯著雨幕中的路,“真有那麽邪乎?進去的人都沒出來過?”
    “‘眼鏡蛇’的最後一個製毒點,能不邪乎嗎?”曹明達看著窗外掠過的橡膠林,樹葉被雨水打得劈啪作響,“漢斯在阿姆斯特丹招供時,提到過這個村,說由‘鬼醫’負責,那家夥比瓦倫還懂毒,能用草藥配出新型毒品,無色無味,比***厲害十倍。”
    車拐過一道彎,前方突然出現個岔路口,路邊立著塊歪斜的木牌,上麵用緬文寫著“禁止入內”。老周踩了刹車:“就是這兒?”
    “嗯。”曹明達從背包裏掏出地圖,借著車燈的光看,“阿輝畫的路線,從左邊的路進去,走三公裏能看到村口的老槐樹。”他抬頭看向後視鏡,雨幕裏隱約有車燈閃了閃,“有人跟著我們。”
    老周猛地回頭:“‘眼鏡蛇’的人?”
    “不像,車開得很穩,像是當地人。”曹明達摸出槍,“不管是誰,小心點。”
    越野車拐進左路,身後的車燈果然跟了上來,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山路越來越窄,兩邊的樹林密得像牆,車燈隻能照出眼前幾米的路。突然,前方的路被一棵倒下的大樹擋住,樹幹上還插著把砍刀,刀身閃著寒光。
    “下車!”曹明達推開車門,雨水灌了進來。他剛站穩,就聽到身後傳來引擎熄火的聲音,跟著是腳步聲,踩在泥水裏咕嘰作響。
    “是你們?”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曹明達回頭,看到個穿蓑衣的老頭,手裏拄著根竹杖,身後跟著兩個年輕人,都背著獵槍。
    “老人家,我們路過,想借個道。”老周舉起手,示意沒惡意。
    老頭眯著眼打量他們,竹杖在地上頓了頓:“借道?這路通往幽靈村,你們去那兒幹啥?送死嗎?”
    曹明達注意到老頭的竹杖頂端,刻著個蛇頭圖案,和“眼鏡蛇”的標誌很像:“我們找個人,叫‘鬼醫’。”
    老頭的臉色瞬間沉了:“找他幹啥?你們是‘眼鏡蛇’的人?”他揮了揮竹杖,兩個年輕人舉槍對準他們,“前陣子有個戴銀玫瑰的後生,也來找鬼醫,進去就沒出來,你們認識嗎?”
    曹明達心裏一緊:“戴銀玫瑰?是不是叫阿輝?”
    “對,就叫阿輝!”老頭的聲音激動起來,“他說要找哥哥的仇人,結果被鬼醫抓了,關在村西頭的祠堂裏!你們要是來救他的,我能帶你們進去!”
    老周愣了:“你不是‘眼鏡蛇’的人?”
    “呸!”老頭往地上啐了口,“我是這村子的村長,五年前被鬼醫霸占了村子,逼著我們種罌粟,不從的就被扔去喂蛇!我兒子就是因為偷偷給外麵報信,被他們活活打死的!”他的聲音發顫,竹杖攥得發白,“你們要是警察,就帶我進去,我知道祠堂的密道!”
    曹明達和老周對視一眼,點頭:“我們是警察,救阿輝,也端掉鬼醫的窩。”
    老頭眼睛一亮:“好!跟我來!”他帶著他們繞到大樹後麵,撥開茂密的蕨類植物,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這是以前逃荒挖的暗道,能通到村東頭的曬穀場。”
    三人鑽進暗道,裏麵又黑又濕,彌漫著黴味。老頭用竹杖探路,腳步飛快:“鬼醫的人在村口和祠堂周圍放了哨,都是些被毒品迷了心竅的後生,手裏有槍,你們得當心。”
    走了約莫一刻鍾,前方透出微光。老頭示意他們停下:“出去就是曬穀場,晚上有兩個人巡邏,我去引開他們,你們趁機往西邊跑,祠堂的牆根有塊鬆動的石頭,搬開就是密道入口。”
    他剛要出去,曹明達拉住他:“等等,你怎麽確定我們不是壞人?”
    老頭笑了,露出沒牙的牙床:“阿輝那後生,給我看過你們的照片,說你們是能救村子的人。”他拍了拍曹明達的胳膊,“去吧,我老婆子還在祠堂後麵等著,她知道阿輝被關在哪間房。”
    老頭出去後,很快傳來爭吵聲,夾雜著獵槍上膛的聲音。曹明達對老周使個眼色,兩人鑽出暗道,貼著牆根往西跑。雨還在下,夜色濃得像墨,祠堂的輪廓在雨幕中若隱若現,飛簷上的獸頭猙獰可怖。
    祠堂的牆是土夯的,曹明達很快找到那塊鬆動的石頭,用力一搬,果然露出個洞口。他和老周鑽進去,裏麵是條窄窄的通道,能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還有人哼著古怪的調子。
    “往前走,第三個拐角左拐,有扇木門。”老頭的聲音從通道深處傳來,應該是用竹杖敲的暗號。
    兩人摸到木門處,輕輕推開條縫,看到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對著他們在調配什麽,桌上擺滿了瓶瓶罐罐,發出刺鼻的氣味。“鬼醫!”老周低聲說。
    鬼醫突然轉過身,臉上戴著個青銅麵具,隻露出眼睛和嘴,手裏還拿著根針管,裏麵是綠色的液體:“來了?我等你們很久了。”他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阿輝就在隔壁,你們想救他,得先嚐嚐我的‘寶貝’。”
    他突然將針管扔過來,曹明達側身躲開,針管摔在地上,綠色液體濺到牆上,冒出滋滋的白煙。“別裝神弄鬼了!”曹明達舉槍對準他,“‘眼鏡蛇’已經完了,你跑不掉的!”
    鬼醫笑了,笑聲在祠堂裏回蕩:“完了?隻要這村子還在,我就能再造一個‘眼鏡蛇’!”他突然拍了拍手,牆壁上的暗格打開,十幾個拿著砍刀的壯漢衝了出來,個個眼神呆滯,嘴角流著口水——顯然是被毒品控製了。
    “上!”鬼醫麵具後的眼睛閃著光。
    壯漢們嘶吼著撲過來,曹明達和老周背靠背站著,槍裏的子彈很快打光。曹明達拽起旁邊的條凳,橫掃過去,打翻兩個壯漢。老周則抓起桌上的藥瓶,往壯漢臉上潑,藥水濺到的地方立刻紅腫起來,壯漢們慘叫著後退。
    “沒用的!”鬼醫從暗格裏拖出個鐵籠,裏麵關著的正是阿輝,他被綁在柱子上,臉色蒼白,“他已經中了我的‘七日醉’,七天內不解毒,就會變成他們那樣的活死人!”
    阿輝虛弱地睜開眼:“別管我……殺了鬼醫……他的配方……在麵具裏……”
    鬼醫突然摘下麵具,露出張布滿傷疤的臉,左眼是個黑洞,嚇人得很:“配方?你們想要?拿命來換!”他從懷裏掏出個引爆器,“這祠堂下麵埋了炸藥,一起死吧!”
    曹明達撲過去搶引爆器,兩人扭打在一起。鬼醫的力氣極大,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曹明達憋得滿臉通紅,膝蓋狠狠頂向對方的襠部,鬼醫慘叫著鬆手,他順勢將其按在地上,一拳砸在那張傷疤臉上。
    “說!解藥在哪?”
    鬼醫吐了口血,笑了:“解不了……除非……用我的血……”
    就在這時,祠堂的門被撞開,村長帶著老婆子衝進來,老婆子手裏拿著把柴刀,對著鬼醫的後背狠狠劈下去:“你這個魔鬼!還我兒子命來!”
    鬼醫慘叫著倒下,血濺了一地。他看著曹明達,眼睛裏突然閃過一絲悔意:“解藥……在……在祠堂的香爐裏……”
    老周立刻衝向香爐,從裏麵摸出個小瓷瓶,擰開聞了聞:“是這個嗎?”
    阿輝點點頭,虛弱地說:“給我……”
    曹明達接過瓷瓶,給阿輝喂了藥。過了會兒,阿輝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村長看著滿地的壯漢,歎了口氣:“這些後生,都是被他逼的……”
    “他們還有救嗎?”老周問。
    “有,”老婆子抹著眼淚,“後山有種‘醒神草’,煮水喝能解這毒,就是難采得很。”
    曹明達看向窗外,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天邊露出點魚肚白。“老周,聯係總部,讓他們派醫療隊來。”他說,“順便通知當地警方,查封這裏的罌粟田。”
    老周點頭,拿起對講機。曹明達走到鬼醫的屍體旁,摘下他的麵具,看到裏麵果然藏著張羊皮紙,上麵畫著密密麻麻的配方,用各種顏色的筆標注著。他將羊皮紙塞進懷裏,轉身往外走。
    祠堂外,陽光穿透雲層,照在泥濘的村道上。村長和老婆子正在給被控製的壯漢喂水,阿輝扶著牆,慢慢往外走。
    “我們該走了。”曹明達對老周說。
    老周看著漸漸蘇醒的村民,點頭:“嗯,還有很多事要做。”
    阿輝走過來,胸前的銀色玫瑰徽章沾了泥,卻依舊發亮:“我想留下來,幫他們重建村子。”
    曹明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需要幫忙就聯係我們。”
    越野車駛離幽靈村時,曹明達回頭看了一眼,老槐樹下,村民們正抬著鬼醫的屍體往山上走,村長舉著把火把,像是要燒掉所有的罪惡。
    “下一步去哪?”老周問。
    曹明達看著遠方的橡膠林,那裏曾是他戰鬥過的地方,如今在陽光下泛著綠色的光。“回局裏,”他說,“‘眼鏡蛇’的尾巴還沒清幹淨,我們得準備下一場仗。”
    老周笑了,踩下油門,車沿著山路往前衝,揚起一路泥水。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落在曹明達的臉上,他的眼神堅定,像這雨後的天空,清澈而明亮。
    “下一場仗,我們也贏定了。”老周說。
    曹明達點頭,握緊了手裏的槍:“嗯,贏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