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數字“7”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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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術科查了三天,蠍子的賬戶幹淨得像張白紙,通訊記錄裏全是無關緊要的號碼。”老周把一疊文件摔在桌上,咖啡杯震得跳了跳,“這小子要麽是真傻,要麽就是背後有人替他清理了痕跡。”
    曹明達捏著那枚帶“7”的銅質徽章,指尖在蛇尾的數字上反複摩挲。徽章邊緣刻著細密的花紋,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不是傻,是被嚇破了膽。”他抬頭看向窗外,警局院子裏,蠍子正被警員押著往審訊室走,頭埋得快碰到胸口,“把他帶進來,我親自審。”
    老周挑眉:“又來?前兩次他除了哭就是喊冤,屁都沒放一個。”
    “這次不一樣。”曹明達將徽章放進證物袋,“給他看點‘老朋友’的東西。”
    蠍子被押進來時,腿還在抖,看到曹明達手裏的證物袋,突然臉色煞白:“警……警官,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那徽章我也是第一次見!”
    “第一次見?”曹明達把證物袋扔在他麵前,“那你說說,這上麵的花紋是什麽意思?”
    蠍子眼神躲閃,手指絞著衣角:“我……我哪懂這個,就是塊破銅……”
    “破銅?”曹明達突然提高聲音,“這是‘眼鏡蛇’的七級勳章,整個金三角不超過五個人能拿到!鬥笠人脖子上就掛著塊一模一樣的,你敢說不認識?”他猛地拍桌,桌上的文件都被震得飛起,“說!你最後一次見‘7’是什麽時候?在哪?”
    蠍子被嚇得一哆嗦,突然癱坐在地上,眼淚混著鼻涕往下流:“我說!我說!是在三個月前,黑石山的賭場裏!他穿件黑色風衣,左手缺根小指,說話帶著泰國北部口音!”
    “他跟你說了什麽?”曹明達追問,身體前傾。
    “他……他讓我盯著‘老槍’,說要是‘老槍’的提煉廠被端了,就引你們去碼頭的鐵皮櫃……”蠍子哽咽著,“他還給了我一張照片,說要是我不聽話,就讓我家人跟照片上的人一樣……”
    “照片呢?”
    “被……被我燒了……”蠍子的聲音越來越小,“照片上是個女人,被綁在樹上,臉被劃得不成樣子……”
    曹明達和老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凝重。這時,阿輝推門進來,手裏拿著份報告:“明達哥,技術科在徽章的花紋裏發現了東西!”他將報告遞過來,“花紋裏藏著個地址,是清邁郊外的一棟廢棄別墅!”
    地址欄上寫著:湄濱河沿岸,七號莊園。
    “七號莊園?”曹明達皺眉,“果然跟‘7’有關。”他看向蠍子,“你去過這地方?”
    蠍子猛地搖頭:“沒有!絕對沒有!‘眼鏡蛇’的據點都有去無回,我哪敢靠近……”
    “那你知道誰去過?”
    蠍子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頭,眼神裏帶著豁出去的狠勁:“有個叫‘刀疤’的,以前是‘老槍’的副手,三個月前突然失蹤,有人說他被‘7’收編了,就在七號莊園做事!”
    老周立刻拿起對講機:“查清邁郊外的七號莊園,重點排查一個叫‘刀疤’的男人,左手缺根小指,有泰國北部口音!”
    曹明達盯著蠍子:“刀疤有什麽特征?除了缺小指。”
    “他……他右臉有道疤,從眼角到下巴,像是被蛇咬的……”蠍子的聲音發顫,“而且他總隨身帶個黑皮本,走到哪寫到哪,誰都不讓碰……”
    “黑皮本裏記著什麽?”
    “不知道,但我聽‘老槍’說過,那本子裏藏著‘眼鏡蛇’在金三角的所有賬本……”
    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名警員衝進來:“曹隊!不好了!阿輝在外麵被人打了!”
    三人猛地起身,衝到院子裏時,阿輝正捂著額頭蹲在地上,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流。旁邊扔著塊帶血的磚頭,上麵用紅漆寫著個歪歪扭扭的“7”。
    “誰幹的?”曹明達扶起阿輝,聲音裏帶著怒火。
    “我……我剛去買早飯,突然從巷子裏衝出來個人,一磚頭就砸過來,我沒看清臉……”阿輝疼得齜牙咧嘴,“他跑的時候喊了句,說讓你別找‘7’,不然下次就不是砸頭了……”
    老周氣得踹了腳旁邊的垃圾桶:“狗娘養的!敢在警局門口動手!”
    曹明達看著那塊帶“7”的磚頭,眼神越來越冷。他掏出對講機:“全體集合!備車!去七號莊園!”
    “現在?”老周愣了,“阿輝還傷著,而且我們還沒摸清莊園的情況……”
    “就是現在。”曹明達打斷他,扶著阿輝往醫務室走,“他敢動手,就是怕我們查下去。”他回頭看了眼審訊室的方向,“把蠍子看好,別讓他‘意外’死亡。”
    老周點頭:“明白。”
    醫務室裏,醫生正在給阿輝包紮傷口。曹明達站在窗邊,看著警員們陸續上車,突然對阿輝說:“你留在這裏,跟總部保持聯係。”
    “不行!”阿輝立刻反駁,掙紮著要站起來,“說好一起的,我這點傷算什麽!”
    “聽話。”曹明達按住他的肩膀,語氣不容置疑,“七號莊園肯定有埋伏,我們需要人在外圍接應。”他從口袋裏掏出個備用對講機,塞到阿輝手裏,“保持頻道暢通,有事立刻呼叫。”
    阿輝看著他眼裏的堅定,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小心點。”
    車隊駛離警局時,曹明達透過車窗,最後看了眼那塊帶“7”的磚頭。陽光刺眼,紅漆像血一樣在磚頭上流淌。他握緊了腰間的槍,指節泛白。
    “老周,”他突然開口,“讓技術科查刀疤的指紋,重點比對泰國北部的刑滿釋放人員。”
    “已經在查了。”老周遞過來一份地圖,“七號莊園周圍三公裏都是密林,隻有一條路能進去,很容易被伏擊。”
    曹明達在地圖上圈出莊園的側門位置:“讓兩輛警車在前門吸引注意力,我們帶五個人從側門的狗洞鑽進去。”他指尖劃過莊園主樓的位置,“‘7’要是在裏麵,肯定在主樓的地下室。”
    老周挑眉:“你怎麽知道有地下室?”
    “蠍子說刀疤總帶著黑皮本,這種人最惜命,肯定會建個密室藏東西。”曹明達將地圖折好,“通知兄弟們,子彈上膛,進去後見人先控製,別戀戰。”
    車窗外的景象漸漸從城區變成荒野,湄濱河的河水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曹明達看著遠處的七號莊園,別墅的屋頂已經塌了一半,院牆爬滿了藤蔓,像一頭蟄伏在密林裏的野獸。
    “快到了。”老周壓低聲音,“各車注意,準備按計劃行動。”
    對講機裏傳來回應聲,曹明達深吸一口氣,摸出槍檢查。槍管冰涼,帶著讓人安心的重量。他想起阿輝額頭上的血,想起蠍子描述的照片,眼神越來越冷。
    “‘7’要是敢露麵,這次讓他有來無回。”他對老周說,語氣裏帶著不容錯辨的狠勁。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樣握緊了槍:“必須的。”
    車隊在莊園外的密林裏停下,警員們迅速下車,分成兩隊。曹明達帶著五人組,貓著腰往側門摸去,藤蔓劃過衣服,發出沙沙的輕響。遠處,前門傳來警笛聲,顯然是吸引注意力的車隊到了。
    “就是這兒。”曹明達指著院牆下的狗洞,洞口被雜草掩蓋,“進去後靠左,先清主樓一層。”
    他第一個鑽進去,落地時差點踩到塊碎玻璃。主樓的大門虛掩著,裏麵彌漫著灰塵和黴味。曹明達打了個手勢,隊員們立刻分散開來,舉槍警戒。
    突然,二樓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人踢倒了椅子。
    “樓上有情況!”老周低喝。
    曹明達做了個上樓的手勢,剛踏上第一級台階,就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二樓響起,帶著泰國北部口音:“曹警官,別來無恙?”
    曹明達猛地抬頭,隻見一個穿黑色風衣的***在樓梯口,右手舉著槍,左手果然缺根小指,右臉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猙獰。
    “刀疤。”曹明達舉槍對準他,“或者,我該叫你‘7’?”
    刀疤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黃牙:“都一樣。”他突然側身,露出身後被綁在椅子上的女人——正是蠍子描述的那個,臉上布滿疤痕,眼神空洞,“想救她?就放下槍。”
    曹明達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指節泛白。老周和隊員們的槍口都對準了刀疤,氣氛瞬間凝固。
    “放不放?”刀疤的槍往前遞了遞,頂住女人的太陽穴,“我數三聲,一……”
    “我放。”曹明達緩緩放下槍,聲音冷得像冰,“但你要是敢傷她一根頭發,今天這樓就是你的棺材。”
    刀疤笑得更得意了:“明智的選擇。”他踢過來一副手銬,“自己戴上,然後跟我來地下室,我們好好聊聊‘眼鏡蛇’的事。”
    曹明達彎腰去拿手銬,眼角餘光突然瞥見女人的腳在地板上劃著什麽——是個“火”字。
    他心裏一動,突然對老周使了個眼色,趁刀疤分神的瞬間,猛地將手銬扔向他的臉!
    “動手!”
    槍聲驟然響起,子彈在狹小的樓梯間裏呼嘯而過。刀疤被手銬砸中臉,踉蹌著後退,女人趁機掙脫繩索,撲向刀疤的腿!
    曹明達順勢衝上去,一拳砸在刀疤的手腕上,槍“哐當”落地。兩人扭打在一起,滾下樓梯。刀疤雖然缺根小指,力氣卻極大,死死掐住曹明達的脖子。
    “我早就想殺你了!”刀疤麵目猙獰,“漢斯、鬥笠人……都栽在你手裏,今天我就讓你下去陪他們!”
    曹明達憋得滿臉通紅,膝蓋狠狠頂向他的襠部。刀疤慘叫著鬆手,他趁機翻身壓住對方,將手銬鎖在刀疤的手腕上。
    “搜他身上的黑皮本!”曹明達吼道。
    老周立刻上前搜查,從刀疤的風衣內袋裏掏出個黑色皮質筆記本,封麵上印著蛇形圖案。“找到了!”
    刀疤突然瘋狂地笑起來:“沒用的!筆記本裏的內容早就發出去了!你們端不掉‘眼鏡蛇’的!永遠都端不掉!”
    曹明達沒理他,走到女人身邊,解開她身上的繩索:“你還好嗎?”
    女人搖搖頭,聲音嘶啞:“我丈夫和孩子……都被他們殺了……”她指著刀疤,眼神裏充滿恨意,“他手裏有份名單,記著所有被‘眼鏡蛇’控製的官員和商人……”
    曹明達翻開黑皮本,裏麵果然密密麻麻記著名字和聯係方式,還有交易記錄,墨跡新舊不一,顯然記了很久。他合上筆記本,對老周說:“通知總部,按名單抓人。另外,派人保護這位女士。”
    警員們押著刀疤往外走,刀疤還在瘋狂地叫罵:“曹明達!你等著!‘眼鏡蛇’的首領不會放過你的!他就在……”
    話沒說完,就被警員用布團堵住了嘴。
    曹明達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裏,看著窗外的陽光透過破窗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老周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結束了?”
    “還沒。”曹明達舉起黑皮本,封麵上的蛇形圖案仿佛活了過來,“這上麵的名字,隻是冰山一角。”他看向遠處的湄濱河,河水靜靜流淌,像藏著數不清的秘密。
    “下一步去哪?”老周問。
    曹明達合上筆記本,眼神堅定:“回局裏,把這些名字一個個劃掉。”
    老周笑了:“得劃到什麽時候?”
    “劃到金三角再沒有‘眼鏡蛇’的那天。”曹明達走出主樓,陽光灑在他身上,帶著暖意,“走吧,還有很多事要做。”
    警員們陸續上車,車隊駛離七號莊園時,曹明達回頭看了一眼,別墅在密林裏漸漸遠去,像一個終於落幕的噩夢。
    “會有那麽一天的。”老周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曹明達點頭,握緊了手裏的黑皮本:“嗯,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