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沈清辭第一次問他這種問題，顧輕舟明顯愣了一下。
    “這個品牌的首飾入門款都能賣一輛經濟代步車了，你發財了？”
    她笑道：“還是說你是個隱藏富豪？在這兒體驗生活呢？”
    顧輕舟的喉結滾了下，心虛地摸了下鼻子，“你亂說什麽，我有沒有錢，你還不知道？”
    沈清辭淡淡一笑，“我就開個玩笑，你緊張什麽？”
    顧輕舟轉過身，掩蓋住臉上的不自然，“我沒緊張啊。”
    他喝了口水，說著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是公司最近效益不錯，辦了個回饋員工的抽獎活動，我抽獎抽的。”
    “原本我抽到的是一輛電動車來著，但我想著這些年都沒給你買過首飾，所以就加了點錢跟另一個同事交換了下。”
    他回過身，一臉認真地看著沈清辭，“怎麽樣，喜歡嗎？”
    沈清辭靜靜地看著他表演，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把車換成首飾，讓你破費了。”
    顧輕舟勾唇一笑，“破費什麽，老公掙錢不就是給你花的麽？”
    以往聽見這些話，沈清辭會開心地親他一口，但現在，她心裏不僅毫無波瀾，反而覺得很可笑。
    “前段時間工作比較忙忽略你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城郊的溫泉度假村玩嗎？我過兩天帶你去好不？”
    過兩天？過兩天是周挽心的生日，顧輕舟難道不會陪她過生日嗎？
    又在這兒跟她畫餅，她不信顧輕舟會真的帶她去溫泉度假村。
    沈清辭垂下眼，若無其事地說：“好啊。”
    當晚，沈清辭以最近睡眠淺為由，搬到了客房睡，她實在無法再忍受顧輕舟碰自己一下。
    顧輕舟雖然有點疑惑，但也沒說什麽。
    很快，就到了兩天後。
    臨近下班時，顧輕舟果不其然地給沈清辭發了一條微信。
    【對不起老婆，我臨時要出差，溫泉度假村隻能下次去了，抱歉抱歉，等老公忙完再補償你。】
    沈清辭看著手機裏那條早有預料的微信，眼睛裏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她已經不記得這是顧輕舟第幾次爽約了。
    以前她每次提出想跟他一起去旅行，他每次都一口答應，從來不會拒絕她。
    然後在臨近出發時間的時候，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讓原本的計劃不得不取消。
    他還裝出很遺憾，很辛苦，很難過的樣子，等著她去安慰。
    明明她都很失落，卻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去照顧他的心情。
    她從未怪過顧輕舟，一直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所以計劃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迫取消。
    為此，她還特意選良辰吉日，提前查天氣預報。
    殊不知，根本不是天意，而是人為。
    或許是因為他不能在太多的人場合露麵。
    也或許是他覺得跟她出去玩浪費了他在外麵花天酒地的時間。
    顧輕舟用一堆爛借口，騙了她一年又一年。
    她像個傻子一樣，信了他一年又一年。
    下班時間到，沈清辭回過神，收拾一下東西準備下班。
    出了公司門後，就見路邊停了一輛黑色的紅旗國雅，不覺渾身一僵。
    一位穿著西裝，帶著白手套的中年男人遠遠地對著她鞠了一躬，“大小姐，老爺讓我接您回去。沈
    沈清辭眼皮都沒掀一下，像沒聽見一樣，轉身就走。
    “大小姐。”趙叔麵無表情地叫住她，“老爺讓我問您，還想不想要先夫人遺留下的首飾？”
    沈清辭腳步一頓，回過頭看他，“他找到了？”
    沈清辭媽媽沈雲書生前給她留了不少首飾，但在她死後，家裏遭了賊，首飾全部被偷了。
    這些年她也在默默調查，但卻一無所獲。
    “這您得回去問老爺。”
    沈清辭隻能上車。
    車子一路向東，一個小時後停在了一棟高檔別墅前。
    沈清辭剛一下車，周繼業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拿著高壓水槍滋她。
    她沒預料到有這麽一出，來不及躲閃，被滋了一身。
    “臭女人！滾出去！不許你來我家！”
    沈清辭擋住臉，出聲阻止，“住手！”
    周繼業不僅沒住手，反而三百六十度環繞式對著她掃射。
    高壓水槍的威力不小，就算她極力往後躲，不到一分鍾，衣服就濕了大半。
    似刀的寒風趁機透過衣物鑽進皮膚，冷得她打戰。
    她忍無可忍，正想上前奪過周繼業的水槍。
    孫雪梅身著一身朱色旗袍，披著紫貂披肩小跑過來，將周繼業抱在懷裏。
    “哎喲，你真是太貪玩了，快跟姐姐說對不起。”
    周繼業翹著嘴巴哼，“我才不要跟這個壞女人道歉！哼！”然後一溜煙拋開了。
    孫雪梅裝作一臉愧疚，“孩子小，不懂事，你多見諒。”
    沈清辭沒說話，隻用寒冰般的眼神看著她。
    幾年不見，她這位後媽，還真是跟以前一樣，冠冕堂皇，假模假樣。
    沈清辭不想跟她多費口舌，直接往裏走。
    進入會客廳，周寧成身穿黑色中山裝，坐在主位上喝茶，見她過來，臉色一變。
    緊接著，滾燙的茶水伴著堅硬的茶杯朝著她砸了過來。
    沈清辭額頭被茶杯砸中，劇烈的疼痛使得她踉蹌了兩步，差點沒站穩。
    周寧成眉間緊緊蹙著，川字紋極深，“幾年不回來，我當你死在外麵了！”
    沈清辭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語氣冷冽，“我媽的東西呢？”
    “一回來就問首飾，也不問問我身體怎麽樣。”周寧成怒斥，“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沈清辭冷笑，“父慈子孝的戲碼你還是留著跟周挽心周繼業慢慢演吧，我是回來拿東西的。”
    他這位父親，從來沒有把她當做親生孩子，她早就死心了。
    “你！........”周寧成指著她，氣得一張臉通紅。
    孫雪梅一扭一扭地走到周寧成身邊，給他順氣，“老爺你別急，跟孩子好好說。”
    周寧成重重地歎了口氣，“今天叫她回來是因為有貴客到，想讓她見見世麵，可她現在這副鬼樣子還見什麽見！”
    沈清辭臉上沒什麽表情，什麽貴客不貴客，她一點都不感興趣。
    “把我媽的首飾給我，我馬上就走，一秒都不多待。”
    周寧成氣地拍桌子，“你這個態度還想要首飾？！做什麽春秋大夢！給我去廚房幫忙，表現得好再說！不然免談！”
    “你.......”沈清辭死死咬著嘴唇，她想一走了之，但想著那些首飾是媽媽生前最喜歡的，又生生忍了下來。
    進到廚房，王姨見沈清辭一身狼狽，立馬放下手中的活。
    將她拉進洗手間，給她擦洗臉上的汙漬，又給她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將濕衣服換下來。
    沈清辭額頭上有一塊硬幣大小的傷口，一半露了出來，一半藏在頭發裏，泛著猩紅的血絲，有些觸目驚心。
    “老爺怎麽下手這樣狠，這女兒家臉上落了疤可怎麽是好？”王姨心疼極了，用棉簽沾著碘伏給她消毒。
    沈清辭淡淡一笑，“王姨，別擔心，我不是疤痕體質，你知道的。”
    王姨聽明白她什麽意思，雙眉皺得更緊了。
    “哎，夫人要是知道你過成這樣，不知道該多心疼，要是她還在就好了，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麽明媚的夫人怎麽會.......”
    沈清辭聽見媽媽就覺得鼻酸，她別開臉，“不說這個了，今天要來什麽人？怎麽這麽大陣仗？”
    周寧成害怕被對家盯上，平時十分低調，基本不會請客到家裏，更不會這麽隆重。
    “聽說，是未來二姑爺今天上門。”
    沈清辭一愣，喉嚨不自覺地收緊，“是姓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