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好一個不願透露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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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晏清百無聊賴地用靴尖踢著積雪,淺夏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
“阿姐,你說殿下和小姐的關係,是不是緩和了許多?”
“莫要胡說!”
“我才沒胡說呢!昨日清晨,小姐不是還特意來找殿下,親自為他梳洗更衣麽?”
淺夏說到一半,疑惑道,“咦,阿姐,你昨日不也在場麽?”
不知為何,這些日子以來,府中眾人對四皇子的觀感都在悄然改變。
下人們如此,淺夏如此,甚至連小姐也……
就當晏清想說些什麽反駁之際,遠處,秦封與蕭瑤並肩走出景觀亭,眾人連忙屏息凝神,不再閑聊。
此刻,往這邊走來的兩人神色各異。
秦封似在沉思,而蕭瑤卻是一臉恍惚,仿佛聽到了什麽難以消化的消息,至今未能回神。
“殿下,王妃!”
秦封擺了擺手:“本王要出門一趟,很晚才回府,晚膳不必準備了。”
說罷,帶著苟有財與趙得福轉身離去。
望著秦封遠去的背影,晏清不屑地撇了撇嘴。
蕭瑤卻長長舒了口氣,終於從方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清兒、嬋兒,隨我來。”
三人踏上白玉石階,朝著承暉閣走去。
待走到“承暉閣”門前,晏清搶先一步,為蕭瑤推開沉重的殿門。
甫一踏入,一股奇異的藥香撲麵而來。
殿內一片狼藉,散落著各種藥材包……
有油紙包裹的根莖,錦袋裝著的珍稀草藥,地上還散落著碾碎的藥渣。
最引人注目的,是殿中央那座半人高的青銅大缸。
三人走近,晏清臉色驟變:“這,這是……”
蕭瑤冷眼看著缸中墨汁般的液體,心中了然。
純粹武夫與煉氣士的修煉之道截然不同。
“我身即天地,我意即天意”——此乃武夫之道。
與煉氣士“借天地權柄,成我道真仙”的理念截然不同。
純粹武夫最看重的,便是武者體魄,可以說武道十二品,皆是圍繞武夫體魄做文章。
比如象征著‘皮、肉、骨、血’的:【銅皮境】、【淬體境】、【焚筋境】、【沸血境】便是為武夫體魄定鼎根基的至關重要的四關。
而武者入品時,會將體內沉積的雜質盡數排出,鑄就“無垢之軀”,為日後修行奠定根基。
這些漆黑汙穢,正是秦封脫胎換骨的證明。
目光掃過大殿後,蕭瑤轉向綠嬋:“嬋兒,去查查昨日備下的藥材,用去了多少。”
“是。”
她又指向青銅缸邊緣,對晏清說道:“清兒,你且看這裏......現在你還認為,他隻是一個暴虐無能的廢皇子麽?”
蕭瑤指著的地方,是青銅缸兩側,有明顯的凹陷,看形狀,似乎……
分明是有人以蠻力硬生生捏變形的。
晏清怔在原地。
眼前的一切隻說明一件事:四殿下,已然入品!
隻...隻是,這也太過荒謬了。
尋常武者入品已非易事,即便是大乾皇室中的佼佼者,如嗜武如癡的大皇子,當年也耗費了半月之久。
再往前推一甲子,那位激發九丈真龍法相、被譽為高祖之後最強者的淮安王秦烈,也用了整整一旬才突破關隘。
而四皇子......
僅用了一夜?!
……
另一邊,秦封帶著苟有財與趙得福登上馬車,前往城東望江樓赴王佐之約。
途中,秦封對二人分派任務。
“小狗子,申時過後,你帶人控製這戶人家,秘密轉移。晚些時候,你注意東麵天際動靜,若見紅色焰火信號,便將人處死;若是綠色焰火,便放人。”
苟有財躬身領命,即便這是殺人滅口的差事,他也未曾多問一句。
趙得福聽得心頭一跳,他有些好奇:不知是誰得罪了自家郡王爺?
“得福。”
“主子請吩咐。”
“去找一個叫‘羊翁’的人販子,就說你家主子要買些奴隸,約他見麵。”
趙得福連忙應下。
將事吩咐完畢,苟有財為秦封續上茶水,秦封小口品著,目光投向馬車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陷入沉思。
今日【諦聽】給出的三條情報中,前兩條正是他急需的。
至於第三條,他還在考慮要如何處置此事……
【情報三(江湖傳聞):坊間盛傳,西平郡王秦封乖張暴虐,荒淫無道。近日西平郡少女接連失蹤,據不願透露姓名的郡守府幕僚王庭芝傳言,此乃西平郡王秦封暗中指使,隻為滿足其暴虐欲望】
【注1:民間義士已聚集在城西聽雪莊,在當地一位失女鄉紳資助下,計劃於明日王妃前往普陀寺祭拜時發動襲擊,襲殺戾王】
【注2:實際少女失蹤係人販羊翁所為,此前提及的犬戎小公主薩仁圖雅今日亦被轉賣至其手中】
今早蕭瑤確實邀請他明日一同前往城西普陀寺祭拜,說明天似乎是一個什麽節日來著,秦封自小便不敬鬼神,沒甚興趣,隻說考慮考慮。
可,現在看來……得去了!
好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王庭芝先生”!
看來郡守府真是亡他之心不死,各種屎盆子都往他這個郡王爺頭上扣。
一想到,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聲,就是在這些王八蛋口中一點點敗壞的,秦封心頭火一下子就“騰”了起來!
至於如何應對,他心中已有計較。
秦封將口中的茶梗吐出,目光驟冷。
目前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人販子“羊翁”。
這是【諦聽】情報中第二次提及犬戎的那位逃亡公主‘薩仁圖雅’,於情於理,他都該重視。
原本打算在明日的黑水拍賣會上為她贖身,現在看來......
倒是能省下一筆銀子了!
“主子,望江樓到了。”
趙得福今日格外積極,馬車尚未停穩,他便一個箭步躍下,利落地擺好腳凳。
秦封眉梢微挑,心想,這小子是因為昨天差使被小狗子搶了,應激了?
對於屬下的良性競爭,他並不打算參合,相比於趙得福,他自然是更信任小狗子的,但……
若是趙得福做事得力,他也不介意再提拔一個近侍。
還是那句話,他現在身邊的可用之人,實在是太少了!
他搖頭失笑,緩步下車。
還未入樓,四周便是一派人頭攢動,熱鬧非常的景象。
“望江樓”巍然矗立眼前,四層飛簷鬥拱,朱漆金匾,是西平郡近年來最高的酒樓,氣派非凡。
這也是蕭瑤在西平購置的核心產業之一。
此前一直被郡守府刁難未能開業,直到那日秦封敲響登聞鼓後,蕭瑤才借勢讓望江樓正式營業。
秦封帶著苟有財步入樓中,跑堂夥計熱情迎上。
苟有財上前一步攔住對方,淡淡道:“有約了,帶我們去"聽濤閣"。”
夥計一怔,聽濤閣可是望江樓最奢華的三間雅閣之一,平日從不對外開放,專為貴客預留。
能進"聽濤閣"的,自是貴客,他不敢怠慢,連忙躬身引路:“二位貴客請隨小的來,雅間在四樓。”
一邊跟在夥計身後,秦封一邊暗暗點頭。
整座酒樓布局精妙,一層接待尋常食客,二層設雅座,三層是宴會廳,四層則專為貴賓預留,層次分明。
裝潢雅致而不奢靡,處處彰顯著不俗的品味。
自家這位側妃,在商道一事,果然出類拔萃!
待到了‘聽濤閣’門前,苟有財為秦封推開雕花木門。
雅間內陳設典雅,臨窗可眺望蜿蜒的錦江,視野極佳。
王佐與書童早已在內等候,聽到動靜,王佐臉上浮現熱情笑容,雙目依舊茫然地“望”向門口。
“可是彥祖兄到了?”
“彥祖兄,昨日未聊盡性,今日你我,不醉不……”
話未說完,不料卻被秦封直接打斷:“王佐兄,昨日萍水相逢,不得已用了化名,還望見諒。”
他語氣平靜,“吾名秦封,忝居西平郡王之位。當然,也有不少人背地裏稱我——”
“戾王。”
王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這...不對吧?
他原已備好一番說辭,假裝不知對方身份,打算與這位傳說中的“戾王“周旋幾個回合,上演一出三請三辭的戲碼。
可現在,對方進門就直接自爆了,這……
還怎麽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