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是你的催命符
字數:5669 加入書籤
沼澤故道之上,殺聲震徹天際!
朱高煦及其麾下八百鐵騎,宛如一頭自地獄深淵掙脫而出的猛獸,趁南軍毫無防備之際,自其側翼最為薄弱的蘆葦蕩中,悍然殺出。
“噗嗤,噗嗤!”
鋒利的馬刀,輕而易舉地撕開南軍那簡陋的皮甲。
滾燙的鮮血,在火把的光芒映照下,噴灑出妖異的弧線。
慘叫聲、哀嚎聲、兵器碰撞聲,刹那間響徹夜空。
正全力趕路的南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徹底弄得暈頭轉向。
他們做夢也未曾料到,在這片他們認定為絕對安全的死亡沼澤裏,竟隱藏著如此恐怖的殺神。
“穩住,穩住陣腳,切勿慌亂!”
瞿能被親兵緊緊護在中央,目睹自己側翼的士兵,如被割的麥子般成片倒下。
他怒目圓睜,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那個該死的斥候!
“是燕軍主力,我們中埋伏了!”
“快跑啊!”恐懼如瘟疫般在南軍陣中瘋狂蔓延。
原本還算齊整的隊形,瞬間土崩瓦解。無數士兵扔下兵器,掉頭朝著來時的方向,也就是他們認為安全的方向,不顧一切地狂奔。
朱高煦殺得興起,渾身浴血,宛如魔神。
他一刀將一名南軍百戶的頭顱斬飛,正欲率隊追殺那些潰兵。
然而,朱岩的叮囑如同一道警鍾,在他腦海中敲響。
“不要追擊!”
朱高煦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但最終,理智戰勝了衝動。
他勒住戰馬,對著麾下將士怒吼道:“傳我將令,原地結陣,清剿殘敵,不準追擊潰兵!”
雖心存不解,但軍令如山,八百燕軍騎兵立刻停止追擊,開始如磨盤般冷酷地收割著那些,尚未來得及逃跑的南軍士兵。
而在另一邊。
瞿能在一眾親兵的簇擁下,成功脫離了主戰場。
他一邊瘋狂抽打著馬匹,一邊驚魂未定地回頭張望,身後的喊殺聲漸遠,火光也漸漸被黑暗吞噬。
他逃出來了!
“將軍,我們逃出來了!”一名親兵劫後餘生地喊道。
瞿能驚魂稍定,看了一眼身邊,原本兩千人的隊伍,此刻跟著他逃出來的,僅剩下寥寥數十騎,且個個帶傷,狼狽不堪。
一股滔天的恨意與屈辱湧上心頭。
他瞿能縱橫沙場十數年,何曾吃過這般大虧!
“那個斥候!”瞿能從牙縫裏擠出這四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殺意。
“老子要把他碎屍萬段!”
他帶著殘兵,在狹窄的故道上又狂奔了數裏。
確定身後已完全沒有追兵的跡象,這才稍稍放慢馬速,讓即將累死的戰馬得以喘息。
“他媽的,總算是安全了。”
一名親兵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和泥水,心有餘悸地說道。
其餘人也紛紛鬆了一口氣。
隻要能逃出這片該死的沼澤,回到大營,他們就安全了。
然而,瞿能的心中始終縈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
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燕軍既然設下埋伏,為何不追擊?就這麽輕易地放他們離開?
就在他疑神疑鬼之時,最前方的一名親兵突然勒住戰馬,發出一聲驚疑不定的呼喊。
“將軍,前麵……前麵有個人!”
瞿能心中一凜,立刻抬頭望去。
隻見前方不遠處的故道中央,一道孤零零的身影靜靜地佇立著。
那人身著南軍斥候的破爛衣服,身上滿是血汙和泥漿,一條手臂無力地垂著,似是受了重傷。
他就那麽站著,背對著他們,仿佛在眺望遠方的黑暗。
是他!那個給自己通風報信的斥候!
一股無名之火瞬間衝上瞿能的天靈蓋。
就是這個混蛋!若不是他,自己怎會落到如此田地!
“狗娘養的雜種,你還敢出現在老子麵前!”瞿能怒吼一聲,猛地一夾馬腹,揮舞著手中的大刀,便要衝上去將此人劈成兩半。
“拿下他!”
身後的數十名親兵同樣怒火中燒,呐喊著衝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們策馬衝鋒的瞬間。
那個背對著他們的身影動了,他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來。
臉上依舊是那副被黑泥和血汙弄得難以看清麵容的樣子,但他的嘴角卻向上勾起,露出一口在夜色下森白如雪的牙齒。
那個笑容,充滿了戲謔,充滿了嘲弄,更充滿了一種俯瞰死物的冰冷。
“瞿將軍,別來無恙啊。”
他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沙啞和驚恐,而是變得清朗、平靜,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瞿能的馬蹄猛地停住!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判若兩人的人,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你……你到底是誰!”瞿能的聲音已帶上一絲顫抖。
“我?”朱岩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他抬起那隻受了重傷的手臂,隨意活動了一下手腕,發出哢吧哢吧的脆響。
然後,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將臉上那層偽裝的泥汙緩緩抹去。
露出了那張英俊得讓星月失色,卻又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的臉:“我是誰,並不重要。”
朱岩的目光掃過瞿能和他身後那些,驚駭欲絕的親兵,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豬羊。
“重要的是,從你們踏進這片沼澤開始,我就是你們的催命符。”
話音落下的瞬間。
他動了,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個淡淡的殘影。
下一秒,他已鬼魅般地出現在最前方,一名南軍親兵的馬前。
“噗!”那名親兵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覺脖子一涼。
他的頭顱已高高飛起,一腔熱血衝天而起,在黑暗中灑下血雨。
朱岩的身影沒有絲毫停頓,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衝入那數十騎南軍之中,一場單方麵的屠殺就此開始。
他未使用任何兵器,僅用他的一雙手。
他的手時而成拳,時而成爪,時而成指,每一擊都精準地落在最致命的要害。
骨骼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南軍的親兵們,這些在戰場上以一當十的悍卒,在朱岩麵前卻脆弱得如同紙糊的娃娃。
他們的刀砍不到他,他們的矛刺不中他。
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如同魔神般的男人,在他們中間肆意穿梭,收割著同伴的生命。
恐懼徹底擊垮了他們的意誌。
“魔鬼,他是魔鬼!”不知是誰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掉頭便跑。
但他們又能逃往何處?在他們身後,黑暗的蘆葦蕩中,兩百雙冰冷的眼睛早已亮起。
陳武和他率領的燕軍精銳,如同一張大網,悄然收緊。
僅僅十數個呼吸間,戰鬥便已結束。
瞿能呆呆地坐在馬上,望著滿地殘缺不全的屍體。
以及麵前那個毫發無損、連衣角都未曾淩亂的男人,他的大腦徹底停止了思考。
“現在隻剩你了。”朱岩緩步走到他的馬前,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瞿將軍,是自己下來,還是我請你下來?”
“我……我跟你拚了!”瞿能被這巨大的恐懼逼到了極限。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舉起手中的大刀,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朱岩的頭頂狠狠劈下。
朱岩甚至未躲避。他隻是伸出兩根手指,食指和中指。
叮!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
瞿能那勢大力沉、足以開碑裂石的一刀,竟被那兩根看似纖細的手指輕描淡寫地夾住了。
刀鋒停在朱岩眉心前一寸,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瞿能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臉上寫滿了匪夷所思,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力氣太小了。”朱岩搖了搖頭,手指微微一錯。
哢嚓!那柄百煉精鋼打造的大刀應聲而斷。朱岩夾著半截斷刃,隨手一揮。
一道寒光閃過。
“啊!”瞿能發出一聲慘叫。
他握刀的整條右臂從肩膀處被齊整地切下,掉落在泥地裏。
劇痛讓他從馬上栽倒下來。
朱岩走上前,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我說過,我是你的催命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