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神弩驚天,萬將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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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朱岩下達的命令,宛如一柄鋒利的利劍,劃破了校場的死寂。
那名半跪於地的士兵,手指猛然扣下扳機。
並未出現想象中弓弦劇烈震動所產生的爆響。
僅聽見一聲沉悶且短促的“嗡”鳴!
仿若一頭遠古凶獸,發出了一聲壓抑至極致的咆哮。
那支三棱破甲箭,瞬間從箭槽上消失不見。
它化作一道肉眼幾近難以捕捉的黑色電光,撕裂空氣,發出一聲尖銳得令人牙酸的呼嘯!
“咻!”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追隨著那道黑光。
他們目睹了此生都難以忘卻的一幕。
那支箭矢,沒有絲毫的拋物線軌跡,它好似一根被無形之手投擲而出的標槍,以近乎筆直的姿態,跨越了那令人絕望的五百步距離!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放慢。
在數萬人的注視之下。
“噗!”遠處那個如黑點般的巨大木靶,猛地一震。
緊接著。
“轟!”一聲巨響傳來!
那由三寸厚實木板製成的靶子,竟如同被攻城錘正麵擊中一般,從中心轟然炸裂!
無數的木屑,向著四麵八方激射而出!
整個靶子,四分五裂,不複存在!
……
死寂。
整個燕軍大營,數十萬將士,在這一刻,仿佛集體喪失了言語的能力。
風再度吹起,卷起地上的塵土,發出嗚嗚的聲響,卻讓這片天地顯得越發安靜。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瞪著遠處那片飛揚的木屑,大腦一片空白。
五百步!一箭淩空打爆了一麵,三寸厚的實木靶!
這是人力所能達到的力量嗎?
這並非是箭,是天神的雷霆!
丘福老將軍那隻未握著兵器的手,在劇烈地顫抖,他張著嘴,渾濁的老眼中,滿是無盡的駭然。
他征戰一生,見過無數慘烈的廝殺,見過萬馬奔騰的衝鋒,可沒有任何一幕,能比得上眼前這一箭帶給他的震撼!
李景,那如同雕塑般站立的獨眼悍將,他的身體,在微微晃動。
他那隻獨眼,死死地盯著遠處,眼中的譏諷、不屑、懷疑,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與敬畏!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支箭,而是一尊掌控著生殺予奪大權的死神,正對著他露出冰冷的微笑。
“這不可能。”一名將領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眼前所見的一切。
朱岩並未理會眾人的震撼,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到冷酷的表情。
“這隻是開胃菜。”他聲音淡漠地說道。
“來人,上甲!”
親兵立刻抬上三具鐵甲。
那並非普通的士兵鎧甲,而是南軍最精銳的重裝步卒,所穿戴的鐵浮屠重甲!
每一件都由上好的精鋼甲片,用皮索層層穿起,胸口處更是經過加厚處理,足以抵擋尋常刀劍的劈砍和弓箭的直射。
三具重甲,被並排疊放在一個巨大的木樁上,層層疊疊,厚重無比。
“一百五十步。”朱岩下令。
這個距離,是步兵與騎兵接戰的生死線。
“還是剛才那名士兵繼續。”
那名士兵此刻也是激動得滿臉通紅。
他再次熟練地轉動搖柄,上弦、搭箭,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過十個呼吸的時間。
“放!”
“嗡!”又是一聲沉悶的咆哮。
黑色的電光,再次一閃而逝。
“噗噗噗!”三聲如同利刃切入牛皮的悶響,連成一片。
在所有人駭然欲絕的目光中,那支破甲箭,摧枯拉朽般地洞穿了第一層重甲!
沒有絲毫停頓!洞穿了第二層重甲!依舊沒有停頓!
最後,它帶著一往無前的恐怖動能,狠狠地穿透了第三層重甲。
最後“奪”的一聲,深深地釘入了後方的木樁之中。
箭羽因為巨大的力量,兀自瘋狂地顫動著,發出嗡嗡的悲鳴!
整個校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如果說第一箭帶來的是震撼,那麽這一箭帶來的便是絕望!
所有將領,尤其是那些騎兵將領,此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冰冷,手腳發麻。
他們引以為傲的騎兵衝鋒,依靠的是高速衝擊下,人馬合一的衝擊力,去撕裂敵人的步兵陣線。
可他們身上的鎧甲,在這種恐怖的弩箭麵前,與紙糊的又有何區別?
在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上,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將馬速提至最高,就會被這種來自地獄的箭矢,像穿糖葫蘆一樣,連人帶馬,一同射穿!
李景踉蹌著上前,他走到那三具被洞穿的重甲前,伸出顫抖的手,觸摸著那光滑而平整的箭孔。
冰冷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顫。
他敗了,敗得一塌糊塗,體無完膚,心服口服!
他引以為傲的戰場經驗,他堅守一生的戰爭信條,在這具名為神臂弩的戰爭機器麵前,被碾壓得粉碎。
這並非是一個時代的武器。
這是足以改變戰爭形態的怪物!
朱岩的目光,掃過所有將領那一張張慘白如紙的臉,他的聲音,第三次響起:“這依舊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他對著身後一揮手:“十弩齊射,三輪急襲!”
那九名一直待命的士兵,立刻上前,每人拿起一具神臂弩,在校場中央,迅速列成了一排整齊的橫隊。
他們,都是朱岩這兩天裏,秘密訓練出來的第一批弩手:“預備!”
“哢嚓哢嚓。”十名士兵,動作整齊劃一地開始轉動搖柄上弦。
清脆的機括聲,匯成了一股令人牙酸的交響曲。
“搭箭!瞄準!”
“放!”
“嗡嗡嗡。”十道黑色的死亡電光,瞬間迸發,在空中拉出十道筆直的黑線,發出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集體呼嘯!
十支箭,精準地覆蓋了遠處的一片區域,將地麵射出十個深不見底的坑洞。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第二輪,預備!”
士兵們沒有絲毫停歇,再次以驚人的速度上弦、搭箭。
“放!”又是一輪齊射!
“第三輪,預備!”
“放!”
不過短短三十個呼吸的時間!
十名弩手,便向著同一個區域,傾瀉了整整三十支,足以洞穿重甲的死亡箭矢!
那片區域的地麵,已經變得千瘡百孔,仿佛被犁過一遍。
看著這恐怖的一幕,看著那十名弩手臉上,甚至沒有流太多汗的輕鬆模樣。
所有人都明白了朱岩那句話的含義,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一千名這樣的弩兵,便能在一瞬間,於一百五十步外,構建起一道由鋼鐵和死亡組成的,任何血肉之軀都無法逾越的絕對屏障!
衝鋒?在這樣的死亡箭雨麵前,衝鋒隻是一個笑話。
那並非是戰爭,那是單方麵的屠殺!
校場之上,數萬燕軍將士,先是陷入死寂,繼而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狂吼!
“神威,神威!”
“燕軍無敵,燕軍無敵!”
他們的眼中,充滿了狂熱的崇拜!對這件神器的崇拜,對那位創造了神器的青衫年輕人的崇拜!
在這震天的歡呼聲中,朱岩平靜地站在那裏,目光落在了李景的身上。
李景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羞愧、震撼、懊悔、狂喜等種種情緒交織。
最後,全都化為了一股發自肺腑的、對絕對力量的臣服。
他猛地轉身,對著朱岩,對著台階上的朱高煦。
“噗通!”
這位在戰場上從未彎過膝蓋的獨眼悍將,這位寧折不彎的軍中宿將,在全軍數十萬將士的注視下,重重地雙膝跪地!
他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用盡全身的力氣,嘶聲力竭地吼道:“末將李景有眼無珠,不識神人!”
“末將心服口服!請王爺,請朱將軍降罪!”
“噗通,噗通,噗通!”
隨著李景的下跪,他身後那十幾名參與了賭局的將領,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末將等,有眼無珠,心服口服!”
“請王爺,請朱將軍,降罪!”
洪亮而整齊的聲音,匯成一股洪流。
這一刻,所有驕傲,所有質疑,所有不甘,全都在那毀天滅地的神威麵前,被碾得粉碎。
校場上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所有士兵,都震撼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看著那一個個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將軍們,如同最虔誠的信徒,跪伏在那個青衫年輕人的腳下。
朱高煦站在台階上,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一眾驕兵悍將,看著身旁那個神情淡漠、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兄弟。
他的心髒,在瘋狂地跳動。
一股前所未有的、名為權柄的炙熱感覺,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這支軍隊,才真正姓朱。
姓他朱高煦的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