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章 農間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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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定格在了東北大地,昌平的齒輪依舊在旋轉,華北平原的金色麥浪已然被收割,換來了夏種前的第二次忙碌,翻田耕地成了主流。
    此時,一輛吉普車碾過昌平縣鄉間的土路,揚起一陣幹燥的塵土。
    羅重文這次到訪昌平並沒有那麽快離去,而是開啟了為期一個星期的考察。
    他透過車窗,凝視著這片正在蘇醒的土地。
    “水利是農業命脈”的標語牌在陽光下格外醒目,遠處新修的引水渠泛著粼粼波光。
    幾個農民正踩著古老的腳踏水車灌溉稻田,而在更遠的田地裏,一台冒著黑煙的拖拉機正在耕作,這幅新舊交替的畫麵讓羅重文眯起了眼睛。
    “停車。”他突然開口。
    吉普車嘎吱一聲停在路邊。
    這位身兼華北衛戍司令部司令員的老革命大步走向路旁的工地,那裏十幾個工人正在鋪設混凝土排水溝。
    羅重文蹲下身,用指甲刮過預製件的接縫,又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用刀柄輕輕敲了敲溝壁。
    “好個陳朝陽!”他轉頭對秘書笑道,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用水泥預製件替代條石砌溝,成本省一半,工期快三倍不止!這經驗要寫進《華北建設通報》!”
    秘書迅速記錄著,羅重文已經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
    這時,幾個正在田裏歇息的農民注意到了這群穿幹部服的人,其中一個老漢擦了把汗,試探著走近幾步,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首長,您這是……?”
    羅重文笑著擺擺手:“老鄉,我們是來昌平看看的,你們這水利修得不錯啊!”
    老漢一聽,臉上頓時舒展開來:“哎喲,這可是陳書記的主意!
    以前咱們這地兒,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各個村裏沒少因為這夏天搶水,發生械鬥的,現在好了修了這水渠,再配上那拖拉機,種地可省勁兒多了!”
    旁邊一個年輕些的農民也湊過來,憨厚地笑道:“領導,您看那邊那台‘鐵牛’,就是縣裏機械廠造的,一天能耕二十畝地,頂得上五六頭牛哩!”
    羅重文饒有興趣地問:“哦?那這‘鐵牛’好不好使?有沒有啥毛病?”
    老漢咂咂嘴:“好使是好使,就是金貴!燒的是煤,燒的快,還得專門派人伺候,咱們周圍幾個村就一台,得排隊用。要是能再多幾台就好了!”
    羅重文點點頭,又問:“那現在日子過得咋樣?家裏分了幾畝地?能吃飽飯不?”
    老漢搓了搓粗糙的手掌,咧嘴笑了:“托政府的福,咱家分了八畝地,一畝地能打個一百多斤!
    今年夏糧剛收完,陳書記特別照顧咱們老百姓,稅糧收的少,連一成糧食都不要,現在家家戶戶倉裏堆得滿滿當當,再也不用餓肚子了!”
    老漢說著高興,羅重文聽著也是開心!
    突然旁邊一個瘦高的中年漢子卻歎了口氣:“好是好,就是肥料不夠用,縣裏推廣了堆肥的新法子,可勁兒還是差點兒。
    陳書記說正在想辦法,可咱這心裏還是盼著能再多打點兒糧食。”
    羅重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國家也在想辦法,我聽朝陽同誌說了,縣裏的下一步規劃要建化肥廠,等投產了,糧食還能再增產!”
    鄉親們聽了,臉上都露出期盼的神色。
    “陳書記是個能人,懂咱們老百姓的苦。
    他當貨郎那會兒,我還跟他嘮過嗑,沒想到後來才知道是縣長!這樣的官兒,咱們服氣!”
    羅重文哈哈大笑:“看來陳朝陽在你們這兒口碑不錯啊!”
    “那可不!”年輕農民搶著說,“他辦事實在,不搞虛的。
    前陣子還收拾了那些想霸占烈士撫恤金的王八蛋,大快人心呐!”
    羅重文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正想再問些什麽,忽然遠處傳來一陣突突的引擎聲,原來是一台拖拉機正朝這邊駛來,
    駕駛座上是個滿臉油汙的小夥子,見到路邊站著一群幹部,趕緊刹住車,跳下來敬了個不太標準的禮。
    羅重文笑著擺擺手:“小夥子,這鐵牛好開不?”
    小夥撓撓頭,嘿嘿一笑:“報告領導,好開!就是顛得屁股疼,要是能加個軟墊子就更好了!”
    眾人哄笑起來,羅重文也忍俊不禁。
    他轉頭對秘書說:“記下來,南口機械廠下一步改進方向——給拖拉機加坐墊!”
    笑聲中,羅重文望向遠方鬱鬱蔥蔥的田野,心中對陳朝陽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他拍了拍身旁老漢的肩膀:“老鄉,帶我去看看你們村的糧倉怎麽樣?”
    老漢連連點頭:“好好好,領導這邊請!咱們村的糧倉,可是按照陳書記教的新法子建的,防潮防鼠,保管得可好了!”
    羅重文滿意地點頭,大步跟著老漢朝村裏走去。
    身後,吉普車緩緩跟上,揚起一縷輕塵,融入了這片充滿生機的土地。
    老漢領著羅重文往村裏走時,土路兩側的田埂上突然竄出幾個光腳娃娃,臉蛋曬得黑紅,有個膽大的小子扯著嗓子喊:“老叔!區裏來放映隊了,今晚演《白毛女》哩!”
    “曉得了!”老漢笑罵著揮揮手,轉頭對羅重文解釋:“自打陳書記搞了這‘文化大篷車’,每月都有戲看。
    上回放蘇聯片子,拖拉機耕地突突的,可把鄉親們震住了......”
    正說著,遠處傳來“鐺鐺”的鍾聲。
    路盡頭轉出一支隊伍,打頭的小夥子推著獨輪車,上麵綁著個鐵皮喇叭,正扯著喉嚨唱:“婦救會的姊妹們注意嘍——新式紡紗機今兒個在祠堂開練!”
    羅重文眼前一亮,指著獨輪車上漆著的紅五星問:“這是......?”
    “咱們村的宣傳隊!”老漢頗為自豪,“陳書記說光吃飽不行,腦袋也得裝新東西。您瞧那喇叭——用繳獲的炮彈殼改的!”
    隊伍裏有個紮藍頭巾的姑娘眼尖,認出幹部服,突然從懷裏掏出個布包塞過來:“領導嚐嚐!農技站新教的溫室種出來的香瓜!”
    羅重文掰開金黃的瓜肉,汁水順著指縫往下淌。他咬了一口,突然站住腳:“這甜味兒......不一般!”
    “哈哈,首長您也喜歡是吧!,陳書記帶人在小湯山搗鼓的,用草棚搭出了溫泉大棚。就是......”她突然壓低聲音,“就是種多了容易燒苗,農技員老馬頭發都愁白了。”
    眾人哄笑間,村口糧倉已映入眼簾。夯土牆上刷著白底紅字的標語:
    “深挖洞,廣積糧”,屋簷下吊著成串的蒜頭和辣椒。
    保管員老孫頭正領著村民們用腳踏風車揚麥,金黃的穀粒瀑布般傾瀉而下。
    “報告首長!”老孫頭小跑過來敬禮,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笑容,“咱這糧倉按陳書記教的‘三防’標準——防潮墊了煤渣,防鼠抹了石灰,防火渠挖了兩丈寬!”
    羅重文抓了把麥粒在掌心搓撚,顆粒飽滿得硌手。他忽然瞥見糧垛旁堆著幾十個紮口的麻袋:“這些是......?”
    “備戰糧!”老孫頭挺起胸膛,“陳書記說南邊還在打仗......每個村都要把公田裏麵的糧食儲備起來”
    “嗯,不錯,朝陽同誌的眼光是有前瞻性的!”
    “這小子現在在哪裏?”
    “陳書記現在應該在南口機械廠!”一旁一直警衛的陳二牛立刻回話!
    “好,去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