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 章 32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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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機要員衝了過來,手裏捏著剛剛譯出的“特急”電文:“首長!參謀長!誌司…急電!”
    陳朝陽一把抓過電文,趙鵬等人立刻圍攏。電文內容簡潔卻足夠讓人麵色凝重:
    “誌司通報(絕密):
    “一、金成柱已簽發密令,責成保衛總局金昌浩立即逮捕樸正哲及其全部隨員,務必活捉。”
    “二、金昌浩派人於黃昏突襲其藏匿點,樸正哲及心腹已提前潛逃,現場遺留部分文件。
    金昌浩已下令全力追捕,重點銷毀其隨身文件包。”
    “三、誌司判斷:樸叛逃投敵可能性極高,各部高度警惕其泄密危害,尤其注意司令部及要害部門安全,陳旅即刻加強戒備!”
    沉默瞬間籠罩了小小的指揮部。隻有寒風在車篷外呼嘯。
    陳朝陽的眼神驟然銳利,他盯著“提前潛逃”那幾個字,寒光閃爍。
    …哼,時間卡得真準。
    金昌浩的鼻子下麵,沒內鬼通風報信,樸正哲能跑得掉?
    或者說是那個安德烈也在推波助瀾。
    “這條瘋狗,為了活命,什麽都幹得出來。”
    他的目光掃過地圖上,自己部隊當前的位置標記,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強烈的危機:
    “我們剛打完惠山,現在正頂風冒雪沿著這條路向長津湖增援,我們的位置、方向、甚至疲憊的狀態,都是他投敵最好的‘見麵禮’!”
    “傳令!”
    陳朝陽的聲音,瞬間打破寂靜:
    “全旅進入一級行軍戒備,偵察連前出距離翻倍,尤其注意側翼和後方。
    發現任何可疑蹤跡,立刻報告!”
    “無線電保持靜默,啟用備用通訊頻率,非緊急聯絡,誌司電命,不得開機!”
    “防空哨位增加一倍,所有車輛、火炮做好偽裝和分散隱蔽預案,高炮連隨時準備戰鬥!
    通知各團營主官:我們可能被瘋狗盯上了,美軍隨時會來,做好在運動中打硬仗、惡仗的準備!
    保持‘鐵牛’運轉,後勤分隊,防凍液、備用零件、燃料重點保障!”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原本還在休整隊伍,瞬間繃緊。
    …………
    此時樸正哲感覺自己像一塊被凍透又摔碎的石頭。
    零下幾十多度的嚴寒穿透了他被荊棘劃破、露出的厚棉衣,像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紮進骨髓。
    他像一隻真正的喪家之犬,在風雪咆哮的山林裏深一腳淺一腳地亡命奔逃。
    為了防止被金昌浩的追兵輕易發現蹤跡,他早已丟棄了馬匹,更不敢靠近任何可能有人煙的公路,隻能在陡峭崎嶇、積雪深厚的山林野地裏艱難穿行。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肺部如同被粗糙的砂紙反複摩擦,火辣辣地疼。
    冰冷的雪水灌進靴子,雙腳早已失去知覺,隻剩下麻木的刺痛。
    他懷裏死死抱著一個用油布和破布反複纏繞包裹的公文包,勒得肋骨生疼,卻不敢有絲毫放鬆。
    這是的“投名狀”,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那些精心偽造的屠殺“證據”照片和“證詞”副本。
    他的秘書和僅存的兩個心腹警衛緊隨其後,同樣狼狽不堪,臉上手上被凍的通紅,眼中充滿了對追兵的恐懼和對前路未知的絕望。
    “快…再快點!” 樸正哲嘶啞地催促著,聲音被狂風撕扯得斷斷續續,每一次喊話都耗盡他殘存不多的力氣。
    死亡的陰影如同附骨之蛆,緊緊纏繞著他們。
    就在四人精疲力竭,意識都開始因寒冷和缺氧而模糊,幾乎要一頭栽倒在雪地裏永遠睡去時,前方被風雪模糊的山穀下方,隱約出現了幾點微弱卻頑強閃爍的燈火!
    更遠處,借著微光,依稀能看到蜿蜒的鐵絲網輪廓和哨兵模糊的身影,那是一個軍事警戒哨!
    樸正哲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用力眨了眨被冰霜糊住的雙眼,確認那並非幻象後,一股混雜著狂喜、求生欲和扭曲希望的洪流瞬間衝垮了他瀕臨崩潰的意誌!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爆發出最後的潛能,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地朝著燈光的方向瘋狂衝去!
    秘書和警衛也像打了強心針,掙紮著跟上。
    “別開槍,別開槍,自己人,我是重要人物!
    我有極其重要的軍事情報,我要見你們最高長!” 樸正哲用盡胸腔裏最後一絲空氣,用英語夾雜著朝語,聲嘶力竭地朝著哨卡方向嘶吼,聲音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淒厲。
    哨卡的燈光驟然集中到他身上,伴隨著拉動槍栓的哢噠聲和嚴厲的英語警告。
    一番混亂的檢查和盤問後,幾乎凍僵、意識模糊的樸正哲一行被粗暴地拖進了警戒哨所內。
    當得知他聲稱的身份和“重要情報”後,哨兵不敢怠慢,立刻上級報告。
    一小時後,美第7師第32團臨時指揮部
    屋內燃燒著汽油取暖爐,溫度比外麵高得多,但對凍透的樸正哲來說,驟然回暖帶來的卻是更劇烈的刺痛和顫抖。
    一盞明亮的軍用汽燈懸掛在房梁上,將屋內照得亮如白晝,也清晰地映照出他的狼狽不堪,他如落湯雞般蜷縮在角落的木板凳上,
    身上破敗的棉衣還在往下滴水,臉色青紫,嘴唇烏黑,牙齒不受控製地格格作響。
    然而,在凍僵的軀殼下,他的眼神卻燃燒著一種病態、扭曲的亢奮。
    那個油布包裹的公文包,被他像護崽的母獸一樣緊緊抱在懷裏。
    他的麵前,坐著一名表情嚴肅、眼神銳利的美軍少校軍銜情報官,以及一名麵色陰沉、軍服上還帶著硝煙痕跡的韓軍上校。
    空氣中彌漫著汽油味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敗者的焦躁,這裏正是剛從惠山前線潰退下來不久的美第32團殘部的臨時指揮中樞。
    惠山的慘敗,美17團的覆滅壓在指揮部每一個人的心頭,氣氛壓抑而緊張。
    情報官少校示意士兵強行從樸正哲手中拿過油布包。
    樸正哲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隨即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任由對方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