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9章 各方反應下(感謝禮物支持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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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沉默的中將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而悲涼:“金部長的話…是血性。
    但張勉閣下和金局長的話…是冰冷的現實。”
    他看向李承晚,“總統閣下,士兵們不是木頭人。雪鬆坡發生了什麽,瞞不住的。
    我們現在發聲明,說陳朝陽是‘誹謗’,說美軍是我們的‘血盟兄弟’,說首都師是‘光榮殉國’…下麵的弟兄們會信嗎?”
    他慘笑一聲,搖搖頭,“他們會覺得,我們這些當將軍的,還有總統您…都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是在背叛死去的袍澤,這種離心離德…比敵人的千軍萬馬…更可怕!”
    李承晚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冷汗順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
    真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被美軍炮彈撕碎的韓軍士兵的哀嚎,那份屈辱,比陳朝陽的炮火更狠地灼燒著他的心髒。
    但金載圭的話,死死鎖住了他——沒有美國,他這個總統,立刻就會變成喪家之犬,甚至…死無葬身之地!
    “夠了,都給我閉嘴!” 李承晚猛地一拍桌子,歇斯底裏地狂吼起來。
    他抓起桌上的陳朝陽文章譯本,像瘋了一樣撕扯著,紙屑如雪花般紛飛。
    “謊言,這是最惡毒、最無恥的謊言!” 他對著空氣咆哮,更像是在說服自己那點可憐的尊嚴。
    “首都師的將士們,是為自由朝鮮流盡最後一滴血的英雄,他們的犧牲,光芒萬,豈容這個屠夫汙蔑?!”
    “韓美同盟,是上帝見證的,用我們共同鮮血鑄就的,牢不可破,神聖,任何離間都”是癡心妄想,是魔鬼的低語!
    他喘著粗氣,通紅的眼睛,死死釘在情報局長金載圭臉上:“金局長,立刻,馬上,按照我們‘偉大的美國朋友’的意思,”
    他語氣充滿了刻骨的諷刺,“起草聲明,用最惡毒的語言,給我把這個陳朝陽釘死在‘屠夫’的恥辱柱上!
    他的‘證據’就是魔鬼的偽造,他就成殺害朝鮮婦女兒童的惡魔,讓全世界都看清他的真麵目!”
    “是!總統閣下!”金載圭立刻躬身,聲音斬釘截鐵,“聲明將如雷霆,痛斥其惡毒謊言,謳歌我軍英烈之偉績,重申韓美血盟如金剛石般堅不可摧!
    並全力配合友邦,揭露陳朝陽‘惠山屠夫’之暴行!” 他精準地複述著美方需要的所有關鍵詞。
    李承晚的目光,最後掃過依舊悲憤難平的金白一和那位眼神空洞的中將,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卻也透著一絲扭曲的安撫:
    “軍隊的士氣…士兵的想法…諸位將軍!”
    他聲音拔高,“這是你們的職責!加強訓導!告訴士兵,陳朝陽的文章是毒蛇的唾液!
    是赤匪瓦解我鬥誌的詭計,首都師的犧牲,是自由火炬的薪柴!
    是最高尚的榮耀,任何人,膽敢傳播謠言,動搖軍心…” 他的眼神陰狠,“軍法從事,殺無赦!”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死死鎖定金載圭,聲音壓得極低,隻有近前的幾人能聽清那刻骨的怨毒:
    “但是…陳朝陽…這個撕開我們傷疤、將大韓民國尊嚴踩進泥裏的魔鬼…”
    他狠狠戳在桌麵上陳朝陽的名字上,“他——必——須——死!
    不惜一切代價!金局長,動用你所有的蛇蟲鼠蟻,所有埋在北方地下的眼睛!
    給我找到他,鎖定他,我要看到他的腦袋,或者…讓他永遠爛在朝鮮的冰窟裏,這是最高指令!聽——明——白——了——嗎?!”
    金載圭的眼中,瞬間燃起陰狠狂熱的光芒,他深深鞠躬,如受神諭:
    “明白,總統閣下!行動代號‘野狗’即刻出籠!窮盡一切手段,必令此獠…化為齏粉,以正大韓民國之天威!”
    會議在一種令人窒息的屈辱、狂怒、壓抑與陰謀毒氣混合的氛圍中結束。
    金白一依舊胸膛起伏,但李承晚那最後、充滿血腥味的指令,給了他一絲扭曲、黑暗的慰藉。
    張勉憂心忡忡,感覺腳下是萬丈深淵。
    悲憤的中將眼神更加灰敗。
    而金載圭,則像一條嗅到血腥、被主人放出牢籠的鬣狗,無聲地退入陰影,開始盤算如何利用美國的“骨頭”和韓國的“獠牙”,去撕咬那個遠方的目標。
    厚重的大門關上。李承晚獨自癱坐在巨大的椅子上。
    他抓起了桌上一個精美的青瓷茶杯——那是美國大使上次“慰問”時送的禮物。
    他的手臂猛地高高舉起,臉上肌肉因怨毒而扭曲,似乎想將這代表屈辱的物件狠狠摔個粉碎!
    手臂劇烈地顫抖著,青筋虯結。
    最終,那高舉的手臂,卻隻是無力、頹然地垂落下來,將茶杯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冰冷的桌麵。沒有一絲聲響。
    他像一灘爛泥般徹底癱軟在椅子裏,渾濁的老淚無聲而出。
    屈辱感淹沒了他,他知道自己剛剛扮演了一個多麽可悲的小醜,但他更知道,為了坐在這個位置上,為了不被真正的“主人”一腳踢開,
    他必須演下去,直到…或許…能真正咬斷陳朝陽喉嚨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幻想,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帶血的稻草。
    前線營地,英軍第27旅旅部。
    曾被陳朝陽一炮打進海裏逃跑的部隊,如今雖然重建卻元氣大傷……
    旅長考德少將放下刊有《雪鬆坡血證》摘要的《泰晤士報》,麵色凝重。
    旁邊的澳大利亞營長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的美國佬...”
    公開場合,他們必須譴責文章是“赤色宣傳”。
    但私下聚會,威士忌酒杯碰撞間,氣氛壓抑。
    “如果下次被包圍的是我們旅...麥克阿瑟會不會也下令‘覆蓋射擊’?”
    一位加拿大團長低聲問出了所有人的恐懼。
    對麥克阿瑟指揮能力的信任和對華盛頓戰略的懷疑,如寒冰蔓延。
    基層士兵更是惶恐,“我們會不會是下一個韓國人?”的竊竊私語,在英軍、土耳其旅、甚至菲律賓營的散兵坑裏流傳。
    看著配發的裝備,再想想美軍精良的武器和優先的補給,一種被當作“次等盟友”、“消耗品”的悲涼感油然而生。
    執行高風險任務的抵觸情緒顯著上升,自保成為潛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