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0章 術後療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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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滿足於培養工匠,更要著眼於培育工程、科學和具有現代視野的管理者。
應極力促成在昌平專區籌建一所麵向未來、高起點的工科高等院校,初期可與清、天、燕大學等頂尖學府合作辦學,引進師資和課程體係,
直接為“506”基地及國家未來更宏大的工業布局培養頂尖、屬於我們自己的研發與創新人才。
務必將昌平打造成不僅是軍工生產的重鎮,更是高級技術人才的搖籃和沃土。
對現有技術工人和幹部,建立常態化的在職培訓與進修體係,不斷更新其知識結構,適應技術快速發展。
四、 關於農業與基礎保障: 在優先發展工業的同時,必須確保糧食生產和副食品供應穩定,建議興修水利,推廣良種,辦好合作社,保證工人和城市居民的基本生活需求,此為穩定之基。
職堅信,唯有將昌平的發展置於十年、甚至三十年的長遠尺度上進行規劃,以教育為基石,
以人才為引擎,以工業為骨架,方能在未來的國家競爭中占據主動,不負時代與人民之重托。
以上僅為職之淺見,冒昧呈報,僅供參考。再次感謝組織的信任與培養!
職 陳朝陽 謹呈
這份報告和建議書,沒有沉溺於個人離任的情緒,滿是對昌平未來發展的責任和深謀遠慮,這是作為一名高級幹部應有的格局和擔當。
他將報告密封好,通過第九兵團的機要渠道迅速發出。
與此同時,第二份信件很快送來,這份自然就是他老首長的回信……
“朝陽同誌如晤:”
開篇的關切和毫不掩飾的“震驚與後怕”,瞬間擊中陳朝陽。
這種不同於嚴厲斥責的表達,讓他心弦微微一顫。
隨著閱讀,首長的批評逐字落下,他的臉頰開始發燙,不是因為不服,而是因為一種無處遁形的羞愧。
“唉……”
陳朝陽不由自主地長歎一聲,他背手在房間裏踱了兩步,心情沉重。
若是另一位首長的信,此刻恐怕已是電閃雷鳴般的嚴厲訓斥,他或許會更加惶恐,但未必能如此刻這般,被引導著去深刻反思錯誤的根源。
這位首長的方式不同。
批評之後,是循循善誘的引導,是更高格局的展望。
他重新拿起信紙,反複閱讀…
這份苦心,這份重視,卻也激起了他更強的鬥誌。
他將信仔細折好,鄭重地貼身收起,它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絕非短短幾行字,將是他人生中不可鬆懈的警鍾…
第九兵團第二野戰醫院,更準確地說,是重傷員轉運及術後療養點,設在元山城以西一片相對背風的山坳裏。
這裏與其說是醫院,不如說是一個規模稍大、條件略微簡陋的臨時安置所。
幾排利用原有朝鮮民居和匆匆搭建起來的木棚、帳篷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主要的病房。
屋頂上覆著積雪,門口掛著厚重的草簾或棉被簾用以擋風。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味試圖掩蓋一切,但依然混雜著草藥膏的苦澀、傷口換藥時的腥氣、炭火盆的煙味,以及一種屬於傷病軀體、揮之不去的沉悶氣息。
偶爾能聽到壓抑的咳嗽聲和從某間屋子裏傳出、強忍痛苦的呻吟。
接到最終命令後,離正式啟程回國還有半天時間。
陳朝陽沒有聲張,隻向兵團司令部簡單報備了行程,由一名兵團政治部的幹事和一名熟悉的師部警衛員陪同,乘坐吉普車悄然前往。
車子在坑窪不平的雪路上顛簸,最終在山坳入口處停下。
陳朝陽推開車門,對車內的兵團政治部幹事和師部警衛員開口:“你們在原地等我一下。”
政治部幹事連忙跟著下車,勸說:“陳首長,這…這不太合規矩?
您一個人進去,我們也沒法向兵團首長交代安全事宜。
至少讓小王同誌跟著您,也能幫您拿拿東西。”
他指了指放在後座上的幾個帆布包,裏麵裝滿了繳獲的美軍罐頭、巧克力、壓縮餅幹,甚至還有幾瓶維生素片和幾盒難得的水果罐頭,這些都是陳朝陽特意從兵團物資裏撥出來帶給傷員的。
陳朝陽看了看那些慰問品,沉吟一下。
幹事說的有道理,東西確實不少,自己一個人拿不了,而且完全不讓警衛跟隨,於規定上也不合。
“好吧,”他妥協道,“小王,你跟我進去,幫忙提東西。
李幹事,你就在車上等我們,或者附近轉轉,不必驚動院裏的領導。
同誌們需要靜養,我們悄悄看看就走,別搞出太大動靜。”
“是,首長!”警衛員小王立刻利落地拎起兩個最沉的帆布包。
李幹事見陳朝陽接受了折中方案,也鬆了口氣:“好的,陳首長,我明白。我就在這邊等您,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
陳朝陽自己則拎起一個裝著巧克力和小零食的包,和小王一前一後,走向那片安靜的院落。
他刻意繞開了可能是院部的地方,憑著直覺和之前了解的情況,徑直朝著重傷員和長期療養員居住的棚戶區走去。
掀開厚重的棉簾,昏暗的光線和混雜的氣味撲麵而來。
一股溫熱氣息撲麵而來。
長的通鋪上,挨挨擠擠地躺著十幾個傷員。
有的昏睡著,眉頭緊鎖,似乎仍在與夢中的炮火搏鬥;
有的睜著眼,茫然地望著黢黑的屋頂或斑駁的牆壁,眼神失去了焦點;
還有的靠著牆壁坐著,身上裹著厚厚的繃帶,對周圍的動靜似乎毫無反應,沉浸在一個外人無法觸及的世界裏。
陳朝陽對身後的小王低聲囑咐:“腳步輕點,別吵到休息的同誌。”
“是。”小王輕聲應道,屏息跟在後麵。
陳朝陽的目光掃過整個病房,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沉重,但一種更強烈、基於理性觀察的情緒很快壓過了單純的悲傷。
他看到的不僅僅是身體的創傷。
“戰後心理創傷…應激反應…”這些在後世被廣泛認知的概念,此刻在他腦中變得無比清晰和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