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8章 恐怕要有一場血雨腥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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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兩個姑娘的哭聲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像銅鈴。
    那個俊美如天神般的世子爺。
    竟然……不行?
    這個消息,將她們所有粉色的幻想都劈得粉碎。
    沈青凰看著她們震驚的表情,心中冷笑,麵上卻愈發悲戚。
    她緩緩的、狀似無意地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臂。
    赫然有幾道交錯的、青紫色的傷痕。
    “這……”李婉兒眼尖,指著那傷痕,驚呼出聲。
    沈青凰連忙放下袖子,像是被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一般,慌亂地解釋道:“沒什麽,沒什麽……是、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她這副欲蓋彌彰的模樣,反而更引人遐想。
    王憐兒顫抖著聲音問道:“世子妃……這難道是世子爺他……”
    沈青凰垂下頭,用手帕按了按眼角,擠出兩滴淚來,聲音哽咽:“世子爺他因為身體的緣故,脾氣也不太好。有時候……有時候會有些別的嗜好……”
    她沒有明說,但那曖昧又驚悚的暗示,已經足夠讓兩個姑娘腦補出一萬字單方麵受虐的恐怖場麵。
    “他房中玩的花樣多,我……我一個人的身子,實在是……實在是吃不消了。”
    沈青凰抬起淚眼,無比同情地看著她們,繼續補刀。
    “我是正經八百的世子妃,入了皇室玉蝶的,這輩子是沒辦法走了,餘生也隻能這麽守著活寡。更何況,太醫說了,世子爺的身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去了。到時候,我年紀輕輕,就真成寡婦了。”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拉著她們的手,無比真誠地說道:
    “可兩位妹妹不一樣啊!你們年紀輕輕,花容月貌,難道也想跟我一樣,一輩子就這麽守著一個不行的男人,還得忍受他的怪癖,最後落得個守寡的下場嗎?”
    “你們……難道就不想得到夫君真正的疼愛,不想生兒育女,安安穩穩地過後半輩子嗎?”
    “當然,你們要是不介意這些,真心實意地想留下來幫我分擔,那我自然是歡迎的。多個人,也好過我一個人伺候世子,我的身子……是真的快熬不住了。”
    這一番話,信息量巨大,衝擊力更是驚人。
    不行!
    有怪癖!
    而且,還是個隨時會死的短命鬼!
    王憐兒和李婉兒的表情,精彩得難以形容。
    那感覺,就像是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撿到了一塊絕世美玉,結果湊近一瞧,發現那是一塊沾了屎的石頭,又臭又硬!
    兩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麵麵相覷,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極致的驚恐和慶幸。
    攀附榮華富貴?
    也要有命享才行啊!
    嫁給一個隨時會死、還有暴力傾向的無能男人,這哪裏是享福,這分明是跳火坑!
    半晌,還是反應快些的李婉兒,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支支吾吾的開口了:
    “世……世子妃……我們姐妹,能得世子爺青眼,那是天大的福氣。隻、隻是,我們命薄,怕是沒什麽福氣消受。”
    王憐兒也回過神來,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世子妃說得對!我們福薄命淺,怕是伺候不來世子!我們的終身大事!一切但憑世子妃吩咐!”
    她們現在隻想趕緊找個正常男人嫁了,離這個恐怖的國公府,離那個中看不中用的病世子,越遠越好!
    看著她們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沈青凰在心底發出一聲冷嗤,麵上卻依舊是那副溫柔賢淑的模樣。
    “唉,既然你們不願意留下來陪我,我也不強求!”
    “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們尋一門頂好的親事,斷不會委屈了你們。”
    沈青凰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沈青凰的辦事效率向來是驚人的。
    她既說了要為兩位表小姐尋覓良緣,便絕不是一句空話。
    不過三日功夫,在幾位管事明裏暗裏的熱心牽線下,王憐兒與李婉兒的親事便以一種近乎倉促的速度定了下來。
    一位是京郊富戶家的獨子,雖無功名在身,但家底殷實,為人也算老實本分。
    另一位則是被外放到江南做縣丞的京官庶子,雖前途未卜,但好歹是個官身,也算體麵。
    這兩門親事,說不上頂好,卻也絕不算差,尤其是對於她們這種尷尬的身份而言,已是沈青凰仁至義盡的結果。
    二房的王氏和三房的李氏,即便心中有萬般不甘與怨懟,也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沈青凰事事都做得滴水不漏,明麵上完全是為了她們的侄女著想,她們若是再鬧,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不知好歹。
    最終,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眼睜睜看著自家精心培養、用來攀附國公府的棋子,哭哭啼啼地被塞進了前往外地的花轎,連在京中多待幾日的機會都沒有。
    隨著兩頂花轎一東一西,漸漸消失在長街的盡頭,一場大戲連個水花都沒有濺起!
    氣的二房和三房憋悶好些天!
    靜心苑,再次恢複了往日的清淨。
    沈青凰對此結果十分滿意。
    她除去了兩個時刻覬覦自己夫君的麻煩,又敲打了虎視眈眈的二房三房,一箭雙雕,心情自然是極好的。
    隻是,她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件事。
    她當初為了嚇退王憐兒和李婉兒而編造的那些話,本以為隻有她們三人知曉。
    可她忘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不知是從哪個多嘴的丫鬟婆子口中漏了出去,起初還隻是捕風捉影的猜測,漸漸地,版本便越來越離奇,也越來越不堪入耳。
    “聽說了嗎?咱們世子爺……身子好像不太行……”
    “何止是不行啊!我聽說,世子爺因為身體有疾,性情都變得古怪了,還有些……特殊的癖好呢!”
    “真的假的?我看著世子爺俊美得跟天仙似的,怎麽會……”
    “噓!你小聲點!這可是王憐兒表小姐身邊的小丫鬟偷偷說的!據說世子妃身上啊,時常帶著傷呢!青一塊紫一塊的,可嚇人了!”
    “我的天!那世子妃也太可憐了吧?”
    “可不是嘛!所以那兩位表小姐才嚇得連夜找人嫁了!誰敢往火坑裏跳啊!”
    流言蜚語,在國公府的角角落落裏瘋長。
    起初,這些話還隻在下人之間流傳。
    可漸漸地,連一些主子都聽到了風聲。
    眾人看靜心苑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同情與諱莫如深。
    而作為流言中心的當事人,裴晏清,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得知自己“不行”且“性情暴虐”的。
    彼時,他正坐在書房的窗邊,自己和自己下著棋,神態閑適。
    他甚至還在想,那個女人把事情處理得倒是幹淨利落,這兩日清淨下來,連帶著他下棋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這時,長風一臉便秘似的表情,端著茶走了進來。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張臉憋得通紅。
    裴晏清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話就說。”
    長風糾結了半晌,才下定決心,湊到他身邊,將外麵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
    他說的是心驚膽戰,額上冷汗直流。
    而裴晏清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精彩。
    當聽到“房中花樣多,世子妃一個人實在吃不消”時,他剛喝的一口茶就失態地噴了出來!
    “噗——咳咳咳咳!”
    一口茶水打濕了棋盤上的棋子!
    裴晏清被嗆得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主子!主子您沒事吧!”長風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為他拍背順氣。
    裴晏清一把推開他,咳得眼尾都泛起了紅。
    他不是被茶水嗆的,他是被活活氣的!
    有心無力?
    身子虧空?
    還有暴虐嗜好?
    好一個沈青凰!
    她為了趕走兩個上不得台麵的女人,竟然連這種話都編得出來!
    難怪這兩日府裏下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他之前還以為是自己積威所致,如今想來,分明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可憐又可怖的變態!
    裴晏清順過氣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氣得低笑。
    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眸中翻湧著墨色!
    “去,”裴晏清的聲音淬了冰,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裏擠出來。
    “告訴廚房,今晚給世子妃……多燉些補品。”
    長風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他覺得,今晚的靜心苑,恐怕要有一場血雨腥風了。
    而此刻的沈青凰,對此還一無所知。
    她正心情極好地沐浴完畢,換上了一身輕軟舒適的寢衣,烏黑的長發如瀑般披散在身後,隻用一根發帶鬆鬆地束著。
    清除了府裏的蛀蟲和麻煩精,賬目也理順了,鋪子裏的生意蒸蒸日上,就連裴晏清,最近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切都在朝著她預想的方向發展,這種盡在掌握的感覺,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她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走到床邊,正準備脫去外層的寢衣上床安歇。
    “砰——!”
    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用巨大的力道猛地推開,厚重的門板撞在牆上。
    沈青凰嚇了一跳,猛地回頭。
    自從與裴晏清成親後,兩人為了各自方便,便一直分房而居。
    她的房間,除了雲珠,從沒有別人敢在未通報的情況下闖入。
    她本能地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可當看清來人時,她瞳孔一縮。
    裴晏清坐在輪椅上,逆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怎麽會來這裏?
    沈青凰下意識地抓過一旁屏風上的外衫,慌亂地披在身上,遮住自己隻著單薄寢衣的身體。
    “世子深夜到訪,所為何事?”她強自鎮定地開口。
    裴晏清沒有回答。
    他緩緩地轉動輪椅,進了房間。
    身後的房門被跟來的長風識趣地關上了。
    這下,整個房間裏,就隻剩下他們二人。
    “本世子若是不來,”裴晏清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一股壓抑的怒火。
    “又怎會知道,世子妃的日子過得如此……有滋有味?”
    他語帶譏諷地掃了一眼房中精致的陳設,最後,目光落在沈青凰的臉上。
    “世子妃,倒是心情不錯啊。”
    沈青凰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她能感覺到,今晚的裴晏清,很不對勁,像是蟄伏的猛獸,終於露出了獠牙。
    但她實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哪裏又惹到了這位心思深沉的爺。
    “世子何出此言?”她蹙眉,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做了什麽嗎?”
    “你做了什麽?”裴晏清低低地笑了起來。
    下一刻,他扶住輪椅的扶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