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敗皆看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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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醫!飯桶!一群廢物!”
那躺在地上的青年百將雙目赤紅,麵容因劇痛而扭曲,汗珠從額角滾落。
他中氣十足,對著身前一個發須皆白的老醫工破口大罵。
“除了給老子撒草木灰,你們還會幹什麽!啊?!”
老醫工跪伏在地,身子抖如篩糠,連連叩首告饒:“百將息怒,百將息怒啊!此等斷骨之傷,骨碎筋離,血肉翻卷,非是尋常金創……實在是……實在是藥石無醫,小老兒……無能為力啊!”
“無能為力?”青年百將眼中凶光一閃,猛地用完好的左手撐地,厲聲咆哮,“那本將養你們何用!拖下去!給本將拖下去!”
一聲令下,帳外甲士立刻衝入,毫不留情地將哭喊著的老醫工架起,拖拽而出。
帳內一時死寂,那捧著斷臂的中年男子,臉色早已煞白。
就在這凝滯的氣氛中,龐虎抓住機會,快步湊到那中年男子耳邊,壓低聲音飛快地說了幾句。中年男子一愣,隨即與龐虎一同望向帳內那個唯一還站著的奴籍——李沐。
“你,”那捧著斷臂的男子,目光銳利,上下打量著李沐,“就是那個治好了癘病的人?”
李沐心頭一跳,知道自己的生死時刻到了。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雙膝跪地,深深一拜。
“奴籍李沐,拜見將軍。”
地上那青年百將的視線,看了過來,聲音因失血而略顯沙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壓:“我的胳膊……你可能治?”
這一問,帳內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滯了。
李沐垂著頭,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回將軍,小人不敢妄言。”
他頓了頓,感到那道審視的目光愈發淩厲,這才繼續補充:“但小人知曉,若任其如此,血流不止,邪氣入體,輕則此臂終身殘廢,重則……性命堪憂!”
“邪氣入體……”青年百將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軍伍之中,死於刀劍者不計其數,但死於傷口潰爛,高燒不退,最終在痛苦中哀嚎而死的,他見得更多!那便是醫工口中的邪氣入體,是一種比當場戰死更折磨人的死法。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李沐:“你可有法子?”
“小人家中曾有一祖傳接骨之法。”李沐拋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需先以利刃剔除創麵腐肉碎骨,再將斷骨對齊接續,最後以堅木夾板固定,靜養百日,或有一線生機。”
他的話音剛落,百將身旁一名親兵便厲聲喝止:“胡言亂語!將軍千金之軀,筋骨斷裂已是劇痛難當,你還要動刀剔骨?是何居心!”
青年百將沒有說話,隻是那雙眼睛裏的光芒在劇烈地閃爍。
治,就是一場豪賭。賭注是他的胳膊,甚至性命。賭桌對麵,隻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奴隸。
不治,他這輩子就完了,一個廢了右臂的秦國百將,還談何建功立業,封妻蔭子?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你……”他喘著粗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有幾成把握?”
所有人都以為李沐會給出一個數字,哪怕是虛張聲勢的三成、五成。
然而,李沐依舊垂首,語氣平靜得可怕:“小人不敢言把握,唯盡力而為。成敗皆看天命。”
這不卑不亢,甚至帶著一絲超然物外的態度,反而讓青年百將心安。
他怕了那些唯唯諾諾的庸醫,此刻,他需要一個敢把天命抓在手裏的人!
“好!”青年百將眼中爆發出驚人的神采,他做出了決斷,“你來治!若能保住我這條胳膊,我便奏請軍侯,為你脫去奴籍,授你公士之爵!”
爵位!
李沐的心髒瘋狂地擂動起來,血液瞬間衝上頭頂。
他幾乎要壓抑不住那份狂喜,這可是秦國二十等爵的第一級,是無數士卒用命都換不來的通天之梯!
“但是,”劉百將的聲音陡然轉冷,“若是治不好……你就用你的命,來給我的胳膊陪葬!”
生與死,天堂與地獄,隻在這一線之間。
李沐猛地抬頭,眼中沒有絲毫猶豫,隻有決絕:“小人,領命!”
他站起身,環顧四周,那一瞬間,他不再是個卑微的奴隸,倒像個發號施令的主帥:“閑雜人等,退後十步!莫要驚擾!”
眾人一愣,竟被他氣勢所懾,下意識地退開。
他又轉向那名親兵,語速極快:“速去夥房,取濃醋漿一壇,濃鹽水一鍋,幹淨的麻布十尺,還有……削得平整堅硬的木板兩塊!”
那親兵呆住了,這些東西哪一樣像是能治傷的?
“還愣著幹什麽!”劉百將忍著劇痛,發出一聲怒吼,“按他說的,快去!”
“諾!”親兵不敢再遲疑,轉身飛奔而出。
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在外麵,李沐背對眾人,看似在整理自己破爛的衣物,實則心念電轉,在係統商城中飛速操作。
【兌換:手術刀(七號),積分15】
【兌換:醫用縫合針線(可吸收),積分20】
冰冷的器械憑空出現在他掌心,又被他迅速藏入袖中,指尖傳來的金屬觸感,才是他此刻真正的底氣所在。
很快,親兵氣喘籲籲地將所有東西備齊。
李沐看也不看旁人,徑直走到火盆邊,將那一鍋濃鹽水架上,燒得滾沸。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他將雙手探入滾燙的鹽水中,反複搓洗,直到一雙手被燙得通紅,卻依舊一絲不苟,這是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消毒。
接著,他將醋漿盡數淋漓在那幹淨的麻布與木板之上,刺鼻的酸味瞬間彌漫了整個牙帳。
一切準備就緒。
“你……你這是在做什麽?”終究是龐虎忍不住了,他喉結滾動,聲音幹澀地發問,“又是滾水,又是酸漿,這能治傷?”
他身後的幾名甲士也是一臉的驚疑不定,若非劉百將還未發話,他們早就衝上去將這個胡作非為的奴才拿下了。
李沐頭也不抬,他正用一塊浸透了醋漿的麻布,一絲不苟地擦拭著即將要用到的木板,動作沉穩,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百將的傷口,已為穢物所染。”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若不以烈法驅之,邪氣便會由創口侵入五髒六腑。屆時,神仙難救。”
這套邪氣入體的說辭,是這個時代唯一能被理解的無菌概念。
話音未落,李沐手腕一抖,竟將手中那塊浸滿了濃醋的麻布,朝著劉百將那血肉模糊的斷臂傷口,猛地覆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