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沛公?又是哪路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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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離昧強忍著性子開口道。
    “李公,你可想清楚了!”
    “上柱國求賢若渴,三顧茅廬之事亦可為之,但將軍的耐心,隻會留給值得之人!”
    言下之意,便是威脅。
    若不識抬舉,西楚的鐵蹄,可不僅僅是用來踏平暴秦的!
    李沐緩緩起身,走到廊下,望著庭院中那些被救治後,正三三兩兩活動身體的各路傷兵。
    “將軍請看。”
    “他們是魏人,是楚人,或許還有趙人、燕人。在我眼中,他們隻有一個身份——反抗暴秦的英雄,以及,需要救治的傷者。”
    “李沐雖不願出山,攪入紛爭,但這青囊塢的大門,永遠為天下反秦的義士敞開。”
    鍾離昧瞬間明白了李沐的立場——一個絕對中立,卻又旗幟鮮明地反秦的醫療聖地!
    李沐見他神色變幻,從袖中取出幾個沉甸甸的布包,放在桌上。
    “這是我特製的金瘡藥,止血生肌有奇效。另外,這幾包是防疫的湯藥,將軍帶回去,兌水煮沸,供全軍飲用,可保無虞。”
    鍾離昧看著那些藥包,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對著李沐鄭重抱拳。
    “李公高義,昧……受教了!先生的話,我必一字不差地轉達給上柱國。”
    第二日清晨,鍾離昧帶著已經脫離險境的數十名傷兵,以及那幾大包珍貴的藥草,策馬離去。
    鐵蹄滾滾,煙塵彌漫,很快便消失在雲夢澤的霧靄之中。
    幾乎在他們離開的瞬間,一道冰冷的機械音在李沐腦海中響起。
    【係統提示:宿主拒絕項梁的招攬,改變關鍵人物行為軌跡,曆史偏離度增加,請宿主謹慎行事,注意潛在風險!】
    李沐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知道,拒絕項梁,很可能為自己樹立了一個強大而霸道的潛在敵人。
    那位西楚霸王未來的影子,可不是什麽心胸寬廣之輩。
    但他不後悔。
    一旦投身於某一方勢力,他的醫館便不再是聖地,而是軍營的附庸。
    他救人的刀,也會被動地染上派係的血。
    那不是他想要的。
    生活似乎又恢複了平靜。
    一日,在李沐指導李誌處理一處外傷縫合時,李誌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父親,那日來的楚軍,為何與我們之前救治的那些潰兵、鄉勇完全不同?他們……氣勢太盛,眼神裏沒有絲毫感激,隻有審視和理所當然。”
    李沐剪斷縫合線的手頓了頓,抬起頭,目光深邃。
    “誌兒,你要記住,當你一無所有,需要別人憐憫時,才會滿懷謙卑,口講道理,可當你的手裏握緊了刀槍,背後站著千軍萬馬,成為勝利者時,你就不再需要道理,你隻需要……服從。”
    李誌似懂非懂,稚嫩的臉上露出憂慮。
    “那……我們拒絕了他們,他們會不會惱羞成怒,派兵來攻打我們?”
    李沐笑了笑,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眼神中是運籌帷幄的自信。
    “放心。對於項梁而言,現在的青囊塢,是一塊能救命,但不好啃的骨頭,強攻之下,玉石俱焚,他什麽也得不到相反,一個能為他麾下無數將士提供救治的醫者,活著的用處,遠比一具屍體大得多。”
    ……
    秦二世二年,春。
    開春的土地還未完全解凍,天下局勢卻早已亂成了一鍋沸粥。
    各路起義軍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彼此間的攻伐兼並,甚至比對抗秦軍還要慘烈。
    這一日,雲夢澤的入口處,出現了一支數十騎的殘兵。
    他們人人帶傷,盔歪甲斜,胯下的戰馬更是疲憊不堪,狼狽到了極點。
    為首之人,是一個麵容憨厚、身材壯碩的漢子,他翻身下馬,踉蹌幾步,用盡全身力氣,對著青囊塢緊閉的大門,重重叩首!
    “沛縣夏侯嬰,奉沛公之命,護送蕭何大人之弟蕭誌,前來求醫!懇請李公……救命!”
    塢堡箭樓上,陳平的眉頭緊鎖。
    “沛公?又是哪路諸侯?”
    他正要按規矩詢問,卻聽見身後傳來李沐沉穩而急促的聲音。
    “開中門!快!”
    陳平一愣,塢堡的中門,自建成以來,從未為外人開啟過!
    那代表著最高規格的禮遇!
    來不及細想,塢堡沉重的正門在絞盤聲中緩緩開啟。
    門開的瞬間,夏嬰這個鐵打的漢子,竟雙膝一軟,再次跪倒在地,聲音嘶啞,帶著泣血般的焦灼。
    “李公!蕭誌大人身負重創,命在旦夕!他若有事,蕭何大人心神必亂,於沛公大業……影響甚巨啊!”
    李沐瞳孔驟然一縮。
    蕭何!
    這個名字,對於他這個穿越者而言,簡直如雷貫耳!
    那是未來漢初三傑之首,是劉邦定鼎天下的後勤總管,是大漢王朝的定海神針!
    他的弟弟,絕不能死在這裏!
    “快扶將軍起來!”李沐親自上前,一把將夏侯嬰扶住,語氣不容置疑,“把人立刻送到淨室!”
    當蕭誌被抬入那間窗明幾淨、充滿了烈酒氣息的淨室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他腹部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創口,皮肉翻卷,隱約能看到裏麵蠕動的髒器,傷口周圍已經開始發黑,散發著不祥的惡臭。
    這等傷勢,放在任何軍中醫匠眼裏,都等同於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李沐隻看了一眼,眼神便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轉向夏侯嬰,沉聲開口:“將軍的傷隻是皮外傷,不重。讓犬子李誌為你處理。至於蕭誌大人……”
    他頓了頓,從一旁的器械盤裏,拿起一把造型奇特、寒光閃閃的手術刀,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我親自來!”
    李誌和幾名弟子立刻圍攏過來,神情肅穆地站在一旁觀摩。
    他們知道,當李沐露出這種表情時,就意味著,一場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神技,即將上演!
    李沐沒有絲毫猶豫,在用烈酒反複消毒雙手和器械後,他手中的薄刃,精準地切開了蕭誌腹部的皮膚!
    開……開膛破肚?!
    他不是沒見過父親處理貫穿傷,不是沒見過父親切除腐肉,甚至見過他用骨鋸鋸斷殘肢。
    但是,像這樣,主動切開一個活人的腹腔……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甚至超出了這個時代對醫術二字的全部想象!
    他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用一把奇特的鉗子夾住血管,用細線熟練地結紮,再用另一把器械輕輕撥開腸道,尋找著那破損的源頭……